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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接二造訪

  用帕子輕輕搓幹的東西有些細碎,零零散散,卻似乎是同一樣東西。


  細長的模樣,微微帶著弧度,柔軟中又透出一些經絡。感覺上不像人工製作,倒更傾向於自然之物。


  品銘伸手沾了沾已然涼了許多的碗中溫水,嗅不出成塊時的紅糖氣味,但貌似又有另一種之前被掩蓋的味道飄散了出來。


  憐兒看著被語兮攤開在桌上的物事,顏色同方才一般無二,不知是長久下來被染了色,還是這本就是它原始的色彩。


  燕玲盯著那其中為數不多還保持著比較整體的形狀的部分,兀自在自己手心裏描摹。正當幾人都沒有頭緒的時候,她忽然驚叫出聲,“這個,是不是菊花啊?”


  語兮被燕玲的突兀出聲弄得有些心悸,指節一抖,差點碰倒手邊的瓷碗。


  憐兒作勢將燕玲輕輕一拍,“別一驚一乍的,嚇著小姐和肚裏的孩子怎麽好!”


  燕玲也是突然理出輪廓有些激動,被憐兒這麽一教訓,忍不住癟了癟嘴,卻不敢反駁什麽。


  品銘伸手將瓷碗朝遠離語兮的位置挪了挪,連忙轉移話題,“經她這麽一說,倒也確實挺像菊花那種細細的月牙狀的花瓣。”


  燕玲覷了一眼憐兒,即便有品銘相幫,她也知道自己有錯在先。何況憐兒是夫人陪嫁,自是更在意夫人的情況。


  語兮心下留意著,看出憐兒隻是稍作提醒,並沒有真的要責怪燕玲的意思,這才將心思都放回到這些三番五次以花為媒的不明傳信上。


  先是芙蓉,現在又出現了秋菊,這最後一樣可說是看上去完全重複的東西,會不會內裏其實另有乾坤呢?

  語兮的手指不自覺地在桌上扣了扣,思量片刻,“燕玲,再端碗水來。品銘,去小廚房拿把水果刀。”


  二人依言各自準備,少傾即歸。


  語兮沒有親自動手,將那已拆開好的另一顆小方塊遞到品銘跟前,“切一半,看看是不是一樣包著菊花花瓣。”


  品銘頷首,用方才的帕子做墊,朝語兮的方向回避了刀口,稍一比劃,快準穩的一刀落下,小方塊頓時帶著些許碎渣一分為二。品銘兜著帕上的菊花瓣和一半剩餘,將碎渣及還需試驗的這部分一並倒入新添的熱水碗裏,不過須臾,結果已出。


  提前切開的操作似乎在無形中幫助了氣味的散發,紅糖的香甜氣愈發濃鬱,就是秋菊的味道也可以不依靠那些細碎的花瓣來分辨了,相信應該是用很稠的紅糖漿夾雜著菊花花瓣壓型成模後冷卻的產物。


  隻是……這東西是為了交到自己手上而特意準備的,還是隻是把不知是誰的東西拿來用了呢?


  語兮盯著那最後剩下的半顆小方塊,一時間沒有說話。見她若有所思,憐兒幾人也不好打擾,不知語兮是否還會用到桌上的這些東西,不便提前收拾,隻好相顧無言的陪著。


  片刻之後,不得盡解的語兮有些百無聊賴的將白瓷又握進了手裏。上下翻轉打量,可除卻通體玉白,連瑕疵也沒有發現。瓶底慣有的年份出處印章也保留完整,五六年前的物件,實在不明白為何會……

  語兮的眸子在擦過瓶底某處時微微一頓,下意識眯起,繼而將白瓷湊近。


  這印章的邊角似乎有些不知是磨痕還是什麽的痕跡,看上去,像是沒染上紅印,但又確實在印章的邊緣多出了一些凸起。


  語兮用指尖感受片刻,不是很得要領,卻忽然想通了之前的種種。


  染上紅胭脂的芙蓉,成雙的裹在紅糖裏的秋菊瓣,通體淨白的白瓷,再聯係近來京中發生的某事,恐怕很難不再想到分外活躍的白家。


  白怡,白淺,白蓉,還有那個白淺口中白蓉的胞姐。


  白家不論親疏遠近的四個女兒,一下子就能把成對和芙蓉花的線索對上。雖則紅糖菊瓣有些不明所以,但紅糖畢竟大多用於姑娘家,這麽考慮的偏差應當不大。


  隻是白淺,不是已經在前些時日就接旨帶著她的母親住進穆廷寺了嗎?


  捎來這些東西的人,究竟想告訴自己什麽?

  語兮眯眸思索,手也不自覺地從白瓷上移開。


  品銘看了語兮一眼,轉而朝她身側的憐兒挑了挑眉。憐兒皺眉有些不解,隨即會意,伸手試探的將白瓷從語兮手邊取過,見她沒什麽反應,這才轉手遞到了品銘手上。


  品銘早就注意到語兮曾盯著白瓷瓶底許久,東西才剛到手,立即就翻了過來。因著有目的在先,他很快就發現了印章的異樣。眼眸一轉,又看了眼語兮,繼而顧自到旁側的書案邊取過平日很少使用的印泥,抽了張廢紙。再回首,三雙眼眸已經轉了過來。


  品銘微微一怔,對於這一陣的矚目有些微的不適,但很快垂眸返回桌邊。沒多解釋,將東西在桌上鋪開,接著白瓷沒入印泥,廢紙成團墊在帕子底下,配合著瓶底的弧度,將底部的印章全數按壓到了帕子的一角上。


  憐兒將廢紙抽回,錯開紋路地將帕子展平。很快,瓶底印章的倒影便清晰的顯示出來,而那個語兮無法確定的邊緣,隱隱現出一枚楓葉的輪廓。


  燕玲抬眸看了看,試探的問道,“這種印章,應該都是特製的吧?”


  房裏出現了一陣沉默,但隨即,語兮已開始吩咐,“品銘,準備一下,我要去楓悅客棧。燕玲,把這些東西收好,待我出府後一炷香,去找趙全,讓他帶你去見王爺。把這些東西給他看,告訴他我去見白蓉,地點就是楓悅客棧。”


  “小姐,別這麽衝動,你現在……”憐兒聽得語兮並不預備與祁軒同去,擔心憑她們自己會出意外,不由開口勸道。


  燕玲也要開口勸阻,奈何語兮轉眸一瞥,話頭立時被迫收住。


  品銘抿唇沒有立即動作,遲疑片刻,“夫人,一炷香……是不是太久了。”
……

  憐兒神色有些緊繃的攙著語兮踏入楓悅客棧,這不是她第一次來此,但這一次她始終冷靜不下來。


  語兮什麽都沒說,可吩咐裏提到是來此會見白蓉,與白家的這個遠房有關,憐兒並不覺得是多麽安全的事兒。且不說王爺與璟王的對立關係,當日洗塵宴上,白家的那對姐妹可沒少針對小姐,她又為何要在這個時機獨自應約?

  立在客棧大門前的女子身套披風,麵蒙輕紗,眼眸將一樓全景淡淡一掃,繼而轉到已向掌櫃打聽過後返回的品銘身上。


  品銘看著女子淡淡的神色,繼而確認語兮和憐兒附近沒有可疑之人,這才低聲開口,“奴才問過了,二樓有間備好的廂房。白姓客官還未出現,房間是今早下人過來訂的。”


  語兮轉眸看了一眼那邊時不時瞟過來的客棧老板,眯了眯眸,“帶路。”


  “小姐,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憐兒見語兮沒再多打聽一些就要上樓,連忙又是開口勸道。


  “你在樓下等。”語兮抬手拂開憐兒的手,回眸看向一臉擔憂的她,輕輕歎了口氣。


  她不是故意要將自己陷入險地。通知祁軒,帶品銘上樓,包括那些她其實都不是很清楚具體有多少人的影子,都在她判斷能否赴約的考量之內。


  那芙蓉花上的殷紅胭脂,讓她在確定意指的對象後總是會聯想到鮮血。她總覺得這其中已經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兒,尤其在這個白淺已然入寺多日的當口。


  再加上她對那利用明霍全盤計劃的一高一矮的兩人的判斷,或許這次會麵,還有可能解答她所遭受的那次折磨的前前後後。


  其實她也不確定約她的人是不是白蓉,或者說,是白怡借白蓉的名義這個理論才更加可靠。


  但假設她的猜想正確,白怡突然改變的方式就值得深究了。說不定……

  憐兒自然聽得到語兮變化的呼吸,她不想她出事,不想她再次失去孩子,可到頭來,她總是攔不住她。


  轉眸看了一眼比她鎮定許多的品銘,“最多一炷香,憐兒一定要帶小姐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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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用指尖挑開白色絲絹裏包裹的幾樣東西,黑眸斜轉,“是白蓉遞了東西進府,還是她自己推測的?”


  燕玲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垂著首不敢去看坐在堂中的那人。比起平日在雲冥閣,男人給人的氣勢和壓迫感強上了許多,讓燕玲不覺有些錯愕,回話也不自覺地慢了幾分,“夫人讓奴婢告知王爺,她是去見白小姐了。”


  所以這些東西很可能隻是引導和暗示她事關白家或者白蓉,並不一定就是白蓉本人發出的。


  祁軒手指扣響桌麵,眼眸微眯,無意識地審視著跪著的人影,心思卻遊離在多日之前聽到了一些故事裏。半晌,他再度開口追問,“幾時離府的?”


  燕玲垂眸思量來此用的時間,這才答道,“到現在,約莫有半個時辰了。”


  祁軒抬眼望向門外天色,略一估算燕平王府與客棧和此間刑部大院的距離,手一抬,“鍾鳴,你帶些刑部府兵過去,務必確保她的安全。”


  鍾鳴有些奇怪祁軒並未準備親自前往,但瞥了一眼他手邊被絲絹壓住大半的那個還未打開的信封,到底沒有說什麽。轉身出去安排,一道也帶走了過來傳話的燕玲。


  待得房中又安靜下來,一直坐在祁軒下首的靖承這才開口,“你明知那婢女沒有說實話,為何不親自趕去?”


  “她刻意留了時間探尋真相,但白淺已然不是白淺,又有誰會告訴她真相。”


  靖承聞言有些無奈,“你好像沒資格說這話吧?”


  祁軒斜眸瞥了靖承一眼,一語不發的抽出那未拆的信封,細細撕開,“那些故事,知道了也是傷心,何必擾她心神。”


  “你就不怕是他去見她嗎?”靖承有些不懷好意的提醒,他才不信現在的祁軒真能這麽放任語兮就如此簡單的去見一個隻是被她推斷,還沒法兒確定的人。


  祁軒輕輕一哼,沒有答話,隻是將疊起的信紙慢慢展開。信中的內容不多,但幾個關鍵詞卻很快抓住了男人的神思。


  靖承隻見祁軒眉頭一皺,不由心下一跳,“怎麽了?”


  紙箋被男人揉搓成粉,祁軒淡淡吩咐,“今夜先別出城,等把她接回來,我得去會會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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