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心甘情願
鍾鳴送來的吃食不多,但滿滿的一罐雞汁白粥,卻是很勾人胃口的。
語兮平日的習慣本就不是大葷大肉,近半月來身子疲累,吃得不好又胃口不佳。如今心弦放鬆,再嗅那淺淺的香味,不覺也有些餓了。
鍾鳴將菜布好,同語兮見過禮,便轉到裏間的另一側開始搬弄屏風。
語兮略有奇怪,但眼下已經被饞蟲支配了心思,不等祁軒開口,已是顧自步到桌邊坐下,添粥執筷,臉上帶著小小的滿足。
黑眸掃去,男裝的她側影單薄,容資清麗,倒也是位俊俏公子。若非做了安排,還真不放心。
見她吃得正好,一時也不再打擾。起身將紙卷在燭火上燃盡,瞥了眼榻上被她放在一邊的錦囊,不動聲色地收進袖中,順手將她的玉蘭簪放到自己平日擱置玉冠的案上。
鍾鳴布置好一切,錯身在屏風後向祁軒行了一禮,便無聲地退下了。
靜靜看著她就著小菜喝完手中的白粥,筷箸歸桌,祁軒輕輕一笑,“吃得好嗎?”
“自然。”語兮舔了舔嘴唇,“味道很好,你不吃點嗎?”
“我在營裏吃過了。”祁軒將手在桌邊攤開,看著她放進來的小手,“鍾鳴備了熱水,你先去沐浴,明日再讓靖承過來瞧瞧你的脈,看還有何需要調養的。”
語兮聞言轉首望向那側被屏風擋住的所在,黑暗裏有寥寥霧氣騰升,心知這就是方才鍾鳴默默準備的。笑了笑,才被男人拉著站了起來,忽然想起什麽,“大軍什麽時候出發?”
祁軒的腳步稍稍一停,黑眸微斂,“還有幾天。你先去吧,待會兒鍾鳴會把換洗衣物送來。”
既然男人這樣說,語兮自是也沒再多問。男裝穿得久了,裹胸總歸有些束縛。風塵仆仆,就連外衫也隻是略微幹淨的一件,是該好生洗洗了。隻不過……
語兮轉首看著正收拾碗筷的男人,這似乎還是第一次在離他這麽近的地方沐浴。
雖然心中有些顧忌,但他們畢竟是夫妻,又已然定下了心意,實在不該再這麽扭捏。緩緩做了個深呼吸,語兮繞過屏風,手才覆上腰帶,視線中就看到一個光亮自屏風那側靠近。然後,一個燭台被推了過來,接著那人修長的手指便收回了。
有些緊張,有些暖心,最後化為唇角不受控製的笑意。
……
耳邊的水聲斷斷續續,讓本想靜靜研究地形圖的祁軒有些心不在焉。
心緒有些飄忽,但他的視線仍舊定在桌案上鋪就的地圖上,片刻,卻也沒研究出來什麽。直到祁軒當真將心思放進去,也不知是過了多久之後。
更漏作響,三更已過,祁軒這才閉眼將方才考慮的計策重新梳理一番。伸了個懶腰,轉首去看那邊將盡的燭火,猛然發覺,那裏的水聲,似乎已經許久沒有響起。
心中驚疑,自是起身快步過去查看,卻見那人歪頭靠在木桶邊緣,無聲無息,更無動作。
顧不得再多避諱,祁軒一個箭步跨至桶邊,才要伸手探息,隻見女子長睫輕顫,竟是睡了過去。不由心下無奈,扶額搖頭,這是該有多累啊。
水波粼粼,霧氣消散,玲瓏妖嬈的身形幾乎沒有阻隔的暴露在男人的視線裏,連著她肩頭的紅梅,也莫名豔麗了幾分。
祁軒喉頭微動,到底別開了視線,扯了早前鍾鳴送來的裏衣,將桶裏還未驚醒的女子裹著抱了出來。身子因著水溫有些偏涼,青絲還滴滴答答的墜著水珠。祁軒也沒計較因此被弄濕的衣衫,將人放回榻上,拿衾被蓋好,這才取了帕子將她身後散開的發絲緩緩擦幹。
期間語兮的眉蹙了幾次,也不知是被弄疼了還是夢到了什麽,但總歸,是沒有醒的,可見她連日來精神上是多需要一次長久的休憩。
黑眸裏有些摸不清的情緒在翻湧,可最終還是歸於平靜。起身,掖好被角,撥開她已近幹了的秀發,俯身輕吻,繼而轉身出了房間。
靜夜無聲。
……
等到語兮再度清醒的時候,已是日頭西斜。
午後漸沉的陽光透過窗縫徐徐地灑在地上,泛著紅光,讓人不覺有了生氣。
思緒慢慢找回昨夜身留夜城的記憶,語兮抬眸撐起身子,這才發覺自己的身上攏著一件並未好生穿戴的裏衣,忙將衾被也一並拉拽了起來。
視線裏的男人在書案前執筆輕提,似是沒有察覺自己的醒來,隻一味用心的在需要的時候落上幾筆。筆杆上的指節分明,側臉被鬢發擋去一些,但並不影響你發覺他的俊逸。
思忖片刻,正欲開口,就見那人置了筆,轉首笑望,“醒了也不說話,是想看多久?”
分明是句有意的調侃,但還是讓語兮微紅了臉頰。眼眸微滑,側過臉去,“什麽時辰了?”
案上的東西沒有刻意收拾,嘴角噙著笑意,抬步走近床榻,“快入戌時了。”說著在榻邊坐下,看著女子散亂的發絲,“睡得好嗎?”
“一覺這麽久,也是從來沒有過的。”雖然嘴上這麽說,語兮倒沒有多少慚愧。下意識地攏了攏身上的衾被,“品銘的病好了嗎?”
黑眸意味不明地掃過女子攥住衾被的手指,聞言答道,“晨起還有些腿腳虛浮,將養一日,明日自會來向你報到。”
語兮點了點頭,複又朝書案的方向望了一眼,“你不用去大營嗎?”
“你不想我在這兒嗎?”
本是隨口一問,卻不料反被人噎了回來,語兮一時怔了怔,不知現下的狀態該說什麽好。
自己能回憶起來的最後,便是在屏風後入浴,但眼下不僅天色轉換,身處之地也從木桶裏變成了床榻上,不難想象是誰把自己抱過來安睡的。
明明隻是沐浴,自己最後卻睡著了。本就有些羞恥,偏偏還可能是男人將一絲不掛的自己撈了出來,未經人事,怎麽可能完全泰然處之。更不論這獨處的環境,男人靠近的呼吸了。
語兮心下緊張,祁軒也不是什麽都沒察覺的。心下輕輕一歎,撐在床沿的指尖扣了扣,“梳洗穿衣吧,我帶你出去透透氣。”
耳聽男人的話,語兮莫名的沒覺著安心,反而覺得可能是自己過分,惹惱了他。
想起他們之前說的“心甘情願”,其實自己也不是在拒絕,隻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種距離下的接觸。明明擁抱都那麽簡單,為何偏偏這一步,有些不敢呢?
但思緒畢竟是思緒,身體的反應總歸是沒法兒解釋清楚的,因為在語兮回過神來之前,她已經伸手攥住了男人的衣袖。
祁軒有些意外,回首看著語兮臉上似乎也有些意外的神色,心念一轉,卻是回身抬腿壓上了床榻。伸手輕輕拉下她還撚住自己衣袖的手,傾身靠近了些,將她的手壓上自己的腰帶,嗓音揉上些許魅惑,“兮兒想要什麽?”
男人的力道不大,但語兮卻掙不開。腕上,手背上,俱是他的溫度,鼻息間,也夾著他身上的香料味道。熟悉中帶著些許未知的誘惑,讓人禁不住想跨出靠近的那一步。
麵前的女子衾被斜披,按住的手片刻也沒有柔軟下來,那無從約束的裏衣卻是滑落了一片。紅梅如露水欲滴,起伏的胸口鎖骨精致,那張臉上的紅暈愈漸愈濃,唇邊蕩起輕輕笑意,俯首便將她的紅唇擒住。
輾轉纏綿,伴著引誘和探索,靜謐的午後內室,忽然便漾起了滿滿春意。
分開的片刻,祁軒抬手擦去語兮唇上的津液,聲音帶笑,身子也越發湊近了些,“兮兒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嗎?”
話音未落,語兮就感覺到有些心癢難耐。她抬眸看著麵前半張臉被床幃的陰影擋去的男人,雙手早已在親吻間放鬆了力道。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樣淩亂的模樣,但她很清楚,此刻男人的眼裏,不過一個自己罷了。
既然如此,還有什麽好顧慮矜持的。
語兮不再考慮身上的衾被和裏衣何時會滑落,微微垂首,繞過他曲起的膝蓋,探手在他腰間尋找著出口。
很快,祁軒的衣襟因著腰帶的迷失漸漸鬆散開去。一雙小手略有些顫抖地伸進他的領口,層層向下,拉開了他的衣衫。
這是語兮第二次主動地將手覆上祁軒的胸膛,但比起上次外人所迫的情勢,這一次,指尖的顫抖不住地宣泄著來自主人的興奮。
祁軒靜靜地調整著已經開始急促的呼吸,黑眸微眯,卻始終沒有有所動作,生怕驚到正在努力邁出這一步的女子。
他當然不是第一次經曆這種事,但卻是第一次有耐心等待一個女子的逐漸適應。她的指尖所到之處,都在他的皮膚上點起一簇簇看不見的火。
直到這時他才驀然發現,他似乎從未這樣緩慢地享受過這些。每一次的直奔主題,讓他了無趣意,全憑本能繼續。但現在……已是心在指引一切。
比起男人的些微神遊,語兮則是有些遺忘這狀況下該有的反應。頭一次如此細致的觸摸男人的身子,情欲比起好奇,已顯得不那麽重要。
直到她在男人大敞的衣衫內,摸到了他腰側一道不淺不深,但似乎有寸長的傷疤。才要抬頭詢問,就見男人的黑眸裏閃著細微的火光,有些壓抑,有些撩人。
想問的話還未出口,腰間便直接接觸到了男人火熱的手掌和衣袖。望著他欺近的臉,語兮的眸子才要轉開,便被自己強行克製住。想了想,雙手攥住他肩上還未褪去的衣領,輕輕一拉,將自己送了上去。
之後,便是從未想過的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