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動搖不再
語兮撫了撫飄揚的青絲，沒有任何修飾的烏發稍稍垂下，隨即追風揚起。淡色的衣衫鑲上月色的華輝，風情萬種的側影，回眸卻是冷淡的話，“若能拒絕，王爺以為我會來嗎？”
明霍自樹上躍下，衣擺順著語兮發絲的方向蕩漾，嘴角掛著妖冶的笑，“本王不過留了四個字，可並沒有說夫人你不能拒絕。”明霍說著，又朝語兮走近幾步，鳳眸蒙上薄紗，“是我們太熟悉還是本王太過寵你？如今見麵，竟連行禮卑稱都免了嗎？”
語兮尋著明霍的方向側過身子，突而嫣然一笑，“王爺在乎嗎？”
明霍被那笑容的燦爛怔住，轉而輕笑出聲，“在乎又如何？我可未曾強求過你。”
語兮的眸光移開，信步擦身而過，“那王爺又何必執著於我？明知是不可能的事。”
“是不可能還是不樂意，你分得清嗎？”明霍淡笑著回身，抬手捕捉語兮的發絲，“你似乎忘了，對於你，我有足夠的耐心。”
背身的語兮緩緩吸進一口氣，跳開話題，轉而繼續道，“王爺此次是有何事指教？”
看著語兮搖曳的身姿與她身後朦朧幽深的樹林融為一體，明霍直覺得麵前的是隻妖。
語兮不欲多浪費時間。她應邀而來，就是想知道明霍特意在春獵時相邀的目的。他不可能冒險把自己引來就是為了說說閑話，那麽此刻.……
“王爺，你若隻是無趣想找人說話，別忘了還有王妃這個選擇。”始終沒有停止移動的語兮伸手撫上靠近的樹幹，手指輕輕滑過，“王爺還是說說，邀我來此究竟所謂何事。”
眼見語兮依舊單刀直入，明霍追著她的身影側身，心裏壓了一天的疑問終於緩緩問出了口，“你的馬為何會受驚？”
語兮的手指有一瞬的凝滯，他竟然真的不知道？
雖則自己和祁軒都基本認定是白怡所為，並且也料想到此事被明霍知曉的可能性不大，但他們並未因此想過去深究。可此時明霍自己先開口詢問，語兮眯了眯眸，難道他不曾懷疑過白怡嗎？
勾唇笑了笑，語兮並不欲說出真實的想法，“王爺這話倒是把我問倒了。當時我在馬車裏，馬是怎麽受驚的，我又如何看得到？”
“你是當真不知道，還是壓根不願同我說。”明霍緩步來到樹旁，眼光停在語兮越發精致的臉上。
語兮抬眼輕輕一笑，“有區別嗎？”
微風揚起，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語兮看著明霍微微蹙起的眉，轉身靠到大叔上，閉眼輕道，“王爺若是擔心，可以明白告訴。再說，我現在不是好端端的在這兒同王爺說著話嗎？”即便沒有聽見回應，語兮也並不急著睜眼確認。
晚間的空氣微涼，卻有著熟悉的舒適感。上次夜半望月，是什麽時候來著？
心知語兮不會再說什麽有用的消息出來，明霍心下微歎。其實他又何曾什麽都不清楚，即便他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但事後細細考慮，此事的主謀無非是個女人。而那個女人.……
鳳眸偶然間滑過語兮的手腕，似想起什麽，“我送的珊瑚手串，為何不戴？”
語兮聞言淡笑，“王爺，送禮這事兒要講究合適。那手串尺寸實在太大，便是我想帶……那樣珍貴的珊瑚，王爺難道希望直接摔個粉碎嗎？”
一陣微風揚起，語兮不睜眼也知道是明霍到了自己的近前，依舊固執地不去看他。
望著語兮閉目沉靜的臉龐，方才話語裏帶給明霍的不悅，越發清晰的衝擊著他的大腦。若她真的想戴，即便男人不願，也會讓人改了尺寸給她戴上。這樣客套的理由完全站不住腳，她不過就是一再的敷衍自己。
明霍伸手抓住語兮的手腕，在她開口之前，“你與我在此私會，你敢回去告訴他嗎？”
語兮微微蹙眉，“王爺以為，我會沒留後路的過來赴約嗎？”
“哦？”明霍的語氣帶著不信，“那就看他這次還能不能阻止我了。”
語兮還沒弄清明霍話裏的意思，冰冷的唇突然欺上了她的唇瓣。
突如的動作讓她一時忘了反應，片刻後才開始了掙紮。手腕還在明霍的禁錮中，語兮揚起另一隻手使勁的推打著明霍的胸膛。但無可奈何，她的力氣對於男人而言實在太不起眼。
閉著眼的明霍正在享受初嚐語兮味道的滋味，但女子隨即反應過來而緊閉的貝齒阻止了他的進一步攻勢。原本撐住樹幹的右手纏上語兮的腰際，用力一掐，促使對方因為身體的本能而放開了原有的戒備。
明霍順勢侵入的唇舌強迫著語兮與他糾纏，語兮直覺得呼吸都快被這人剝奪。這是她和祁軒之間還沒有發生過的激烈，是她還沒有體會過的感官反應。恍惚裏，她忽然很想知道如果是祁軒，又會怎樣地對待自己。
眼眸裏是那個應該對立的男人的麵容，妖冶的五官，長睫如扇。神色專注地找尋著自己的破綻，呼吸間男人陌生的氣息不斷刺激著她還未蘇醒的欲望。
語兮突然就想起來午膳時皇帝看清自己容貌時那一瞬的失神。皮囊，這才是他為自己瘋狂的原因不是嗎？自己的價值從來都隻是這樣嗎？
明霍的炙熱帶動著周圍夜涼的空氣。他的身體始終沒有靠近她，仿佛此刻所有的情欲都隻是在他們接觸的唇舌上。
語兮的呼吸有些停滯，那禁錮手腕的力道也稍稍鬆了開來。意識被完全剝奪之前，語兮找準機會，一把逼開了明霍。
“你敢咬我！”明霍後退一步，嘴角沁出些鮮豔的血絲。
語兮抬手狠狠擦了擦紅唇，輕笑一哼，“怎麽，對於王爺這麽想得到的人，竟不知她是什麽性子嗎？”
明霍伸舌舔了舔嘴角的血跡，聽得語兮的話，再次欺身上前，“若非如此，這掠奪遊戲可就沒那麽有意思了。”說完俯首含住語兮的耳垂，感受到她的戰栗，又是一笑。唇角擦過女子的耳際，“你的滋味確實不錯，這更增強了我的好勝心。”
語兮沒有勉力去將明霍推開，不光是因為身子還有些沒力氣，更重要的是她知道，此時不適合再刺激明霍。
果然，明霍沒有更進一步的行動。對於今夜的突破，他好似還挺滿意這個結果。
明霍抬手拂過語兮的發，聲音變緩，距離拉開，“我很期待接下來的日子。”言罷轉身離去。等到語兮抬眸再找，已看不到任何蹤跡。
仿佛那人，今夜從未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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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軒帶人巡視回營，辭了侍衛統領，又和鍾鳴交代了幾句，正要掀簾入內休息，就隱約感覺到遠處陰影下有一道不容忽視的視線注視著自己。
黑眸稍稍眯起，那視線單純而沒有殺氣，讓他不禁尤為在意。轉眸望了眼那邊已經黑下去的營帳，祁軒擺手不讓人跟隨，徑直朝那個方向走去。
有些失神的眼眸因著逐漸靠近的身影找回了焦距，語兮不記得自己在這裏站了多久，但她知道自己此刻不想被人察覺。側首轉身正欲離開，手腕卻被人拉住，不同於方才明霍的用力，這隻手的動作十分輕柔。
“這麽晚了還不睡，守在這裏做什麽？”祁軒輕輕拉回早已看清身影的語兮。還是晚膳的那套衣裳，青絲沒有修飾，此刻有些被風攪亂的打著結。
男人放開她的手，以指為梳替她順著發，一如平常的親昵而自然。
其實語兮走回營地時隻是想要把離開的謊言變得圓滿，但當她遠遠看著這處還安安靜靜的營帳時，知曉他尚在四處巡視時，心底便生出了絲愧疚和怯懦。她並沒有背叛他，但她卻覺得對不起他。
或許不隻是因為明霍的強吻，或許就是他這種平淡自然的照顧讓她不禁自慚形穢起來。
自己好像，真的沒有怎麽回應過他。即便他也會利用自己，但如今的相處裏，分明還是他顧慮自己更多。
黑眸專注地處理著漸漸恢複柔順的青絲，那具綿軟的身子忽然無力般地靠了上來。
祁軒淡淡掛著笑，望著她埋在自己胸口的頭頂，“怎麽了？”
“.……我.……不想一個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