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出手相救
男子有些微的詫異，眼前的女子姿態隨性，衣袖輕抖，那玉蔥似的指甲便劃出了一道弧線。鬢角的發飛揚起來，方顯側臉遺世的清麗，月色下的青絲隨風揭開她的麵紗，纏繞在她的脖頸和脊背。
玲瓏的身線，即便隱在披風下，也盡是柔美。娟秀的花紋蜿蜒而下，沒有因如此深夜而收攏墜落，反而泛著月色帶來的妖豔藍光。
身後的燈火襯得她似一團蓄勢待發的火焰，燒得人心不住的顫動。男子心下感慨，隨即朝語兮拱手，“在下眼拙，冒犯了夫人，還請夫人恕罪。”
“公子言重了。”語兮擺擺手，靠回船欄，那走近的身影讓她的眉頭稍稍蹙起，“我素來不愛出門，便是錯認了也無妨。”
男子靜靜的看著語兮的側影，沒有再去接話。不知是什麽讓她皺起了眉，私心裏卻希望不是因為自己。
她方才的回眸和笑意都是那般的讓他怦然心動，這樣的女子，此刻的清冷傲然興許不過是她百變的一麵。之前的獨立歎息，靜謐平和，之後的放空回神，超脫淡然。
如果這隻是她的一小部分，那她還有什麽？
她說自己已嫁人為妻，這樣的佳人，她的夫君應當對她極好吧？
男子就在原處和語兮一樣靜立著，她看著旁處，他便看著她。除卻風過燭閃，這一方天地，分明就是一副畫卷。
沉浸其中的男子沒有察覺到，一個身影就此靠近。
眼看著語兮和別的男人站在一處，白怡開口打破了這裏的和諧，“夫人怎麽在這裏躲著？”說著看向一旁的男人，“可是遇到熟人了？”
語兮眼眸不變，稍稍偏頭，“大小姐也暈船嗎？”
白怡本是房中無趣，看明霍的樣子似乎也不需要自己相陪。白淺雖想同她一起出來，但自己不願被打擾，信口就捏了由頭推掉。
倒也不是刻意來尋語兮，隻是想看看他們出來這些時候都在做什麽，會不會發生一些和那段戲有悖的橋段，卻不想並未看到男人的身影。
男人很明顯地感受到來自這個剛出現女子的審視，並不過分，但眸光似乎別有深意。
語兮眼眸轉遠，不希望白怡過多探究，“大小姐是來尋找什麽？”
視線轉回，白怡聞言看著語兮的側臉，眯了眯眸，“夫人的話，我聽不太懂。”
指尖扣了扣扶住的船欄，瞳仁中重新映回白怡的臉。語兮勾起唇角，扯了扯披風直起身子，忽而貼近白淺的麵門，嗓音含笑，“聽不懂就最好了。”
刹那間，白怡就感覺到了一種不同於男人的壓迫感。逼近的身影讓她下意識地想要退後，如果不是眸光中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或許她已經忘記了克製。是因為女人的直覺嗎？她的說辭好似已經將自己看穿。
男人饒有興致地看著女子對旁人的逼迫，心下有些愉悅。雖則後來的女子言辭並不討喜，他卻要感謝她的到來帶來的那人更多麵的展現。
語兮笑意不減，沒去和男人打招呼，已是繞過白怡朝更開闊的亮處走去。僅僅一麵之緣，還是不要讓白怡產生什麽誤會得好。
深吸口氣，轉眸掃了眼那極為英俊的男子，白怡終究選擇放棄，轉身尾隨著語兮離開。
對於兩人雙雙的不告而別，男子也不介意，轉身看向方才女子一直凝視的街景。
麵對擅自跟過來的白怡，語兮隻能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她的話。語兮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麽話需要跟白怡說，更何況白怡對自己。但讓她完全對一個人不理不睬，真要做到又有些困難。
很快地，語兮改變了隨性的路線，開始朝靠近船艙的一側移動。她不清楚白怡這樣做的目的，但也不想生出什麽意外。若是弄得意外落水或是別的什麽，再被探出脈象有假就不好了。
剛調整了幾步，就被人扯住衣袖。語兮有些不耐煩的回首，就見白怡仰頭看著什麽。視線隨之追去，還沒看清那高處的東西，身上的衣擺就被風揚起。眼角好似瞥見了什麽豔紅色的東西合著一道雪青色的光亮一閃而過。
“夫人小心。”
不知道是白怡將自己推開了還是什麽情況，語兮隻覺得身子和右手突然被什麽東西拽住，繼而就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未及停留，語兮轉首看向那白怡起先扯住自己的地方，一隻掉落的大紅燈籠快速地燃燒了起來。
思量的瞬間，身後驟然一空，雪青色的身影晃過，就見那燈籠已是一個弧線飛下了遊船。語兮扶住船欄探頭去看，一抹赤紅透過湖水隱隱搖晃，須臾便沉寂於無形。
回身看著那個穿著雪青色衣衫的男子正要開口，一股熟悉的微涼氣息隨之襲來。身子被那個熟悉的懷抱擁著，耳邊是那人低沉的嗓音，“兮兒，沒事吧？”
隔斷的視線裏是男人微蹙的眉，語兮來不及判斷那其中的真假，搖了搖頭，“我沒事。”
明霍伸手扶住因為推力才剛剛站穩的白怡，客氣地問了一句，“沒事吧？”
白怡並沒有立即回答明霍的話，這一刻的她雖然表現得受了驚嚇，但卻在觀察所有人的神色和動作。如果那個女人成為了他們共同的關注點，那麽自己也該好好計劃計劃了。
比起兩個男人或真實或敷衍的關心，雪青色的男子此刻顯得有些冷漠。那個燈籠邊晃過的人影，若非自己先一步察覺，又豈有機會在危急關頭讓她們避開這些傷害。無關於衣衫的薄厚，單是讓那女子受一些些的傷，自己都是不情願的吧。
隻是這拙劣的掩飾……男子左右看了看兩個都應當受驚的女人，心內一下了然。
語兮附耳同祁軒簡單說明了事情的大概經過，但沒有提及白怡在這其中的嫌疑。後知後覺的身子有些脫力，因著祁軒的支撐漸漸恢複過來。
語兮抬首笑了笑，眼眸稍挑，這才輕輕掙脫祈軒的懷抱。稍稍邁出一步，捋平衣袖蹲身行禮，“方才多謝公子出手相救。”
男子虛扶一把，自是沒有越禮，“夫人言重。眼見有危險襲來，段某自是不能坐視不管。”
祁軒收回掃過白怡的眸光，話語停頓的空當已是步至語兮身後，拱手道謝，“內子承蒙公子搭救，還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日後必當登門拜謝。”
“在下段淵痕，並非衛京人士。況且搭救夫人實屬偶然，既然夫人並無損傷，公子也可安心，答謝一事就此帶過便好。”男子朝祈軒回禮推辭，身上的清逸慢慢散揚開來。
“既然公子如此堅持，確也不便為難。”祁軒側身一步，黑眸映著月光，“若有機會，有緣再見。”
“妾身也與公子就此別過，來日有緣自會相見。”語兮緊接著開了口，絲毫沒有怠慢。
段淵痕聞言笑了笑，遊船也恰在此時靠岸。向著語兮兩人重又一拱手，段淵痕轉身離船。
祁軒正要過去詢問白怡的情況，明霍已是關切道，“夫人受驚，可有影響胎氣，要不要本王請個大夫過來瞧瞧？”
語兮聞言垂首將手按上自己披風下的肚子，略頓了頓，“看樣子小家夥已經睡了。”
祁軒隨即抬眸望向天色，“時辰的確不早了，平日裏這會兒都已經上榻了。”
白怡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眸光微閃，“看來夫人有了身孕，侯爺還是相當緊張的。”
語兮轉眸看向白怡沒有停下的動作，微揚眼眸，“大小姐方才情急將妾身推開，許是扭了手腕，還請王爺找個大夫替大小姐看看。”
明霍鳳眸微挑，避開語兮的話題，“夫人確定不需要檢查檢查？”
“王爺似乎很關心這個侄兒。”語兮唇角勾笑，“大小姐日後可要抓緊了。”說罷也不管兩人神色，伸手竄進身旁男人的掌心，另一手掩唇打了個哈欠，“我累了。”
祁軒寵溺地笑了笑，“這就回去了。”接著轉向明霍，“本侯和夫人就不多留了，還勞煩王爺跟八殿下打個招呼，告辭。”
……
“殿下，王爺說要回去了，我和姐姐也.……”白淺看著明棣凝視窗外的側影，有些試探地開了口。
明棣收回看戲的目光，嘴邊的笑意有些詭異，不著邊際的說了句，“日後，看來要多去璟王府走動走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