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壓抑的夜2
冷家。
冷軒從夢中驚醒，跳得很快的眼皮像是在預兆了什麽，他揉了揉額頭，也許是習慣待在雲靈兒的身邊，心裏才會有莫名的不安。
“冷軒，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離開冷家，第二，竊取雲家的商業機密，替冷家挽回局麵。”冷傲然的話還曆曆在目。
冷傲然知道自己不是聖皇四少的對手。
商人為了最大的利益，可以把所有的原則放下，這是冷軒最看不起商人的地方。
冷軒把這些繁雜的事情拋之腦後，他記得雲靈兒喜歡吃包子，明天去看她的時候順便買一籠包子過去，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想到這裏，冷軒不住輕笑，眼前浮現出少女巧笑倩兮的模樣。
等天邊慢慢出現一絲橘紅的時候，急救室的門終於推開，雲驍年連忙迎上去，雲天倚在長椅上，兩眼無神地看著走出來的醫生，沒有向前，突然低笑出聲，悲哀而無奈。
“手術很成功，隻要等木小姐醒來就沒事了。”醫生摘下口罩，微笑地看著雲驍年。
“雲少，您和雲老先生不必太自責，靈兒小姐是知道自己的情況，她這樣做是出於她自己的原因。”醫生見雲驍年一臉沉重自責，不由得勸道。
雲靈兒經常住院，很多年老的醫生都認識雲驍年，可以說，他們是看著雲驍年長大的，大家對這個性格好的少年自然多了幾分好感和疼愛，
雲驍年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推開醫生，徑直走進了急救室，看到木蕭蕭安穩地睡在床上，她的臉色仍很蒼白，像失去了所有生命力的白紙。
“丫頭，你一定會沒事的，我說過我不會讓你死。”雲驍年握住她冰涼的小手，緩緩開口說道。
“等你醒來，我允許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允許你肆無忌憚的賴皮。”
“丫頭，我等你醒來，會一直等下去。”
雲驍年把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臉上，床上的人兒依舊安靜地躺著，沒有一絲蘇醒的痕跡，但雲驍年知道，總有一天她會醒來的。
在她的床邊坐了很久，太陽突破地平線，慢悠悠地從城市的邊緣升起，雲驍年站起，把緊閉的窗簾拉開，邊緣的雲被朝陽染紅，成群結隊的小鳥嘰嘰喳喳地從他的眼前飛過，天亮了。
昨晚的一切恍若一個悲傷的夢境，醒來之後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但雲驍年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在昨晚，他失去了一個親人。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囂，隨即門被人推開，雲驍年回頭，看見冷軒手裏提著一籠包子，表情複雜地看著雲驍年，他穩了穩心緒，才問道：“我聽護士說，靈兒昨晚去世了。”
雲驍年默了幾秒，重重地點頭。
他的話剛落，冷軒手中的包子如數掉落在地，他握緊拳頭，大步走到雲驍年的麵前，一把揪起雲驍年的衣領，出拳。
拳頭在雲驍年的眼前卻硬生生停住，雲驍年麵無表情地看著冷軒，既不反抗，也不辯解什麽，他沒有什麽好辯解的。
冷軒冷冷地凝了雲驍年半響，終是鬆開了手，後退幾步，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木蕭蕭。
“是靈兒捐的心髒？”冷軒問道。
雲驍年微微點頭。
“我有時候會在想，如果你和蕭蕭真的生了一個孩子，剛好能夠跟靈兒的骨髓配對，靈兒是不是真的有活下去的機會。”冷軒突然出聲說道。
“我又想了想，這個機會似乎太小。可驍年，我們卻因為機會小和蕭蕭的身體狀況而完全放棄了不是嗎？”冷軒笑，“蕭蕭是會有危險的，但也隻是危險而已。”
“一開始，帶靈兒去檢查心髒，我確實是想救蕭蕭，但現在想想，我們是不是都太偏心了。
說罷，冷軒沒有再說話。
站在窗口邊的雲驍年定定地站在原地，薄薄的紅唇擰成了一條線，臉上的冷峻嚴酷讓人難以靠近。
褪去了溫柔儒雅的外表，雲驍年有的隻是冰冷嚴酷。
冷軒站了片刻，才推門走出去。
在房門關上的那一瞬間，雲驍年板直的背脊微微彎了彎，他是不是也像冷軒那樣，早就做出了選擇，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果。
靈兒，你會怨恨哥哥嗎？
無聲的問話已經得不到任何人的回答。
雲驍年回到木蕭蕭的床邊，從清晨一直坐到了晚上，沒有合眼，也沒有吃任何東西。
夜晚的月光特別的圓，雲驍年抬頭看著如玉盤一般的月亮，猛然想起今天是中秋節，是中國傳統的節日，也是親人團圓的節日。
本來中秋節是雲家很重視的節日，可自從南嫣然去世之後，雲家就沒有再過中秋，因為他們再也無法團圓。
在朦朧的月色下，雲驍年宛若看到了南嫣然牽著雲靈兒的手朝月亮走去，她們走到盡頭的時候回頭看著他露出溫柔的笑容，就像溫暖的月光一樣。
“媽媽，靈兒，再見。”雲驍年喃喃地說道，胸腔的苦澀卻難以釋懷。
十年前，大家都還在的時候，他們每年的中秋都要到山上賞月，那裏是看月亮最好的方位，而且還能看到波濤洶湧的大海，月和海水完全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人間最美的風景。
那時候，雲驍年不懂得欣賞美景，他隻知道，那時候大家都很開心，日子過得無憂無慮。
敗落成這樣，他不知道該怪誰，雲天？雲天十年都沉溺在酒精裏，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木樨？木樨已經離開這個世界。
他沒有任何人想怪罪，現在他隻想讓活著的人幸福。
十年前的事情，徹底放下了吧。
雲驍年重新回到木蕭蕭的身邊坐下，房間沒有開燈，月光把房間每一處照亮，皎潔的光灑在木蕭蕭寧靜的臉龐上，她對所有的事情一無所知。
雲驍年伸手覆在她的臉頰上，他現在沒打算讓她知道。如果可以，他寧願這個傻傻笨笨的丫頭一輩子天真無邪，不用去計較得失，不用去思考誰在說謊。
她隻要簡單地待在他的身邊就好。
“丫頭，這也許是我最後一次騙你了。”雲驍年輕喃一聲，彎腰，輕輕地在她冰涼的唇啄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