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逢場作戲
接下來的過程中，因為有宋先生在，一想到他在盯著我看，就不由自主地開始緊張，剛剛找到的一點感覺又消失殆盡了。所有的表現，除了糟糕，還是糟糕。
36D目睹著這一切，有些得意，仿佛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她跟身邊的宋先生說，“你看，這個樣子就是再給他們一個月的時間也弄不好，根本就趕不上時間……”
宋先生陰沉著一張臉，沒有反駁36D的話，也沒有表示讚同，就那樣冷冷地聽著。
“導演必須得換，他不光是擅作主張換了劇本，他對模特的定位方向也完全是錯的，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我們得盡早換，如果拖延下去，損失將不可估量，會嚴重影響到產品上市的，我們不能將整個公司賭在這樣一個完全沒有責任心的人手裏……”
“這次你得聽我的，你知道我永遠都是為了你著想……”
36D一直在宋先生耳邊逼逼叨叨的同時，家明導演也一直在對我逼逼叨叨。
“你怎麽回事？僵屍病毒又附體了？再這樣，我就把你塞回煉丹爐重造”
“要自然，自然，你是天真活潑，不是矯揉造作，突如其來的害羞是什麽意思，男朋友要跟你滾床單啊你……”
“注意你的軀體形態，要靈活，靈活，你不是一條死魚，要動人，動人你明白麽……”
“想象一下，你在熱戀，熱戀，熱戀中沒有那麽害羞，你嬌小可人，像他的女兒……”
並不是我不想自然，不想動人啊，拜托你把宋先生請出去好不好，他在這裏我真的沒有辦法啊我。
家明導演罵我的詞兒已經翻新了各種花樣，層出不窮，大概可以出一本書，就叫導演調教計。雖然聽起來很像一部島國片，但它其實不是，隻是在講一位少女，啊呸，一位美女，在qing人在場的情況下如何與導演鬥智鬥勇的故事。
“葉文欣，你給我滾下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很難看啊，滾下來……”家明導演突然衝了過來，提著我的領子將我拖了下去。
我也知道自己很糟糕，心裏是苦不堪言，偷偷往宋先生那邊看了一眼，發現他果真如我所料，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我，仿佛要將我看破。
我嚇了一跳，心更慌了，真是有點兒想哭，帶著一副哭腔哀求導演，“導演，我，我們，我們歇會兒吧，好不好？”
家明導演氣衝衝地說，“歇個屁，你也好意思歇，你給我過來……”
我懷疑宋先生是不是真的看穿了我心裏所想，突然轉過頭去了，向攝影棚外走去。
36D愣了一小會兒，接著就大叫道，“哎……哎，怎麽就這樣走了？”
嗯，大概全公司敢這麽直接管他叫“哎”的，也就36D一個吧，不一般。
宋先生頭也不回，突然用很大的聲音說道，“不換。”
全攝影棚的人都聽到了，家明導演鬆了手，有些納悶兒，忽然問我說，“總裁，他是說不換？”
我點點頭，“是的。”
“他的意思是不換我麽？”家明導演突然刻意提高了聲音。
想來能跟換這個字兒有點聯係的也就是家明導演了，那宋先生的意思必定就是用定他了，不會換。
“好像是吧。”我被他罵的慫成了喬裏，連講話都縮著身子。
36D此刻也氣的瑟瑟發抖，看著宋先生消失的方向，久久不動。雖然升了職，成為了副總裁，但也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她的工作性質一點兒也沒變。倒是吳伊娜，家明導演這些人，都是她的眼中釘，宋先生好像是要有意偏袒他們，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家明導演自然也沒放過這麽一個好機會，他刻意提高了音量，確保攝影棚每個人都能聽見。“哎喲，攝影棚現在姓啥啊？腕兒，喬裏，你們跟我說說……”
他還記著之前36D說攝影棚馬上就要易主的事兒。36D果然像被針刺了屁股，一下子就轉過了頭來，狠狠地瞪著家明導演。
我和喬裏一時變得很尷尬，愣在那裏沒有答話。
“你們就告訴我，現在它姓不姓鄭？”家明導演的語氣突然嚴肅了起來。
36D終於再也沒有忍住，恨恨地說，“走著瞧，別太得意……”
她的樣子像極了電視劇裏那些惱羞成怒的大反派，一般這句話就是一個陰謀的開始，最終正派人物有朝一日還是會落入陷阱當中，受盡磨難。反正都是這樣的套路。
我看著36D凶狠的樣子，一時有些害怕，家明導演好像真的太得意了一點，當下忍不住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袖子。
家明導演並不領情，一把甩開我，衝著36D生氣地說，“滾滾滾，趕緊給我滾，誰也別想在我的地盤撒尿……”
撒尿？確定不是撒潑麽，家明導演這腦回路真的跟大多數人都不一樣啊。
36D踩著高跟鞋向著宋先生跟了上去，一直到他的辦公室才終於跟上。
她一進去就狠狠地把門摔上，生氣地問，“你為什麽要幫他？”
宋先生扭過頭看著她，淡淡地說，“你為什麽要生氣？”
“你明明都看見了，他完全就是我行我素，按照他自己的想法來，根本沒有顧及產品本身，你為什麽還要留下他？”
宋先生走過去，輕輕地抱了她一下，又鬆開，按住她的兩邊肩膀，說道，“美欣現在的處境危險嗎？”
36D在美欣的時間可比宋先生要久，她才是最了解美欣的人。“當然了，所以我們才更不能用這樣的人對不對？我知道他有幾分才華，可是才華並不一定會被市場接受，我們這根本就是在賭……”
宋先生的嘴角突然上揚，右手撫摸了36D的臉，輕輕地滑下來，柔聲說道，“我們現在走的哪一步不是在賭？不賭的話，美欣還有希望嗎？”
36D不知道是被總裁突如其來的親昵動作驚呆了，還是被他所說的話震驚了，整個人石化在了原地，呆呆地看著宋先生。
宋先生衝她笑了一下，轉過身去，輕飄飄地說，“我知道你不喜歡他，但是你何必跟他計較……”
36D忽然伸出雙手從身後將宋先生抱住，頭抵上他的後背，閉著眼睛，輕聲說道，“我不跟他計較，你知道的，我隻計較你……”
宋先生將她的手拿開，漫不經心地問，“計較我什麽？”
“為什麽不將吳伊娜趕出公司，她明明犯了那麽大的錯，明明……”明明差點把她置於險境，讓她和宋先生心生嫌隙。“如果並不如她所說，如果她真的有跟對手合作……”
宋先生用一根手指立在她的嘴唇前麵，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瀟灑地坐回辦公桌後麵的寬大椅子，隔著落地窗看著外麵的世界，淡淡地說，“就是這樣，所以才更不能輕易放她走啊，把敵人留在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36D又怔住了，原來宋先生做的所有的一切，都別有深意，可憐她眼裏隻有愛，什麽都看不到。
但是吳伊娜，那個隻有胸跟屁股的女人，果真如他所說，是危險的敵人麽？
她心裏有一點懷疑，忍不住問道，“可是……”
宋先生突然將她打斷，“你相信我麽？”
“當然，如果不是相信你，當初怎麽可能選擇跟你合作，將公司交給你，這都是我的心血……”對啊，對於別人來說，美欣不過是他們工作的地方，對於宋先生來說，也不過是宋氏集團棋下的一個產業而已。隻有對於36D來說，美欣是她的心血，是她的全部。
“所以，那就好好相信我，把一切都交給我。”宋先生將椅子轉了過來，若有深意地看著36D。
36D看著麵前的男人，突然心裏一緊，有點兒想要依偎在他身上。
她慢慢地朝他走了過去，宋先生忽然說道，“你先回去忙吧，這段時間會很辛苦呢……”
接著又說道，“我得得跟趙總打個電話……”
36D停了下來，看著那個近在咫尺的男人拿起了手機，她還是毅然決然地走了過去，將他抱住了，頭依偎在他的身上。
宋先生有些吃驚，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看了她一眼，指了指自己的手機，然後站了起來，走到窗前。
剛剛抱上又被推開，36D僵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終於轉身出去了。
宋先生掛完電話，臉上浮現一絲苦笑，暗罵自己實在是像個戲子，逢場作戲這一套做的可真熟。
又想起剛剛在攝影棚某個別扭緊張的不能行的小女人，會心地笑了。
今天家明導演的狀態也有些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被36D攪和了一通的緣故，怎麽拍都覺得不對。
我也莫名其妙挨了一天罵，趁休息的間隙，我偷偷問小楓姐，“龍姐怎麽回事，導演不是說先拍她嗎，怎麽又拍了我一整天？”
小楓姐壓低了聲音說道，“早上你不在，導演也罵了她好幾次，最後說拍她沒情緒，不拍了，這才拍的你……”
“不是吧，龍姐也挨了罵？”我有些不敢相信，她可一直都是我的標杆啊。
“可不是，我覺得挺好的呀，導演非說不行，也不知道他到底怎麽想的……”小楓姐撇著嘴，吐槽導演道。
反正家明導演拍什麽都沒有情緒，所以今天就早早收了工，比任何一天下班都要早。
還不到下午五點呢，我還真有點兒不適應，不知道要去幹嘛了。突然想到，我已經很多天沒有回學校了，也不知道以驍她們怎麽樣，還有變態的教導主任趙老狗是不是又抓到了我好多次曠課。
哎，感覺上學突然變成了上個輩子的事情，已經距離我很遠很遠了。然而我從來美欣上班，也不過一個星期左右，但是心裏卻感覺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也是，身都失了，已經從女生變成了女人，心態當然跟在學校的時候不一樣了。都怪宋先生，這個辣手摧花的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