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是又如何？”方晉晚語氣平淡，神情帶著一絲幽冷，彷佛他從來都是這般，外熱心寒，“當年救晉晚的人是太後娘娘，可給了晉晚這一切的卻是公主殿下，於晉晚而言，太後娘娘與公主殿下對晉晚都有再造之恩。”
李舒含眸光低沉，眼底一抹冷意一閃而過，“可本宮最痛恨的便是被人欺騙，方晉晚，你當真想死嗎？”
方晉晚張開口說道：“想，在我方氏被滅族之人，其實晉晚已經是一個死人了，晉晚如今活著，隻有兩個目的，一，殺死蘇丞相，二，守護公主殿下。”
李舒含冷笑說道：“別說得這般好聽，本宮當初還疑心，蘇卿臣花了整整三年才重振蘇家，使蘇家有了如今的地位，可是你方晉晚卻用了短短數月時光，便收服了大半朝臣，原來你背後那個人是母後，你口口聲聲說要守護本宮，其實不過是母後派來盯著本宮的棋子罷了，本宮就說，以母後的性子，她若是真喜歡五皇兄，當年為何不隨五皇兄而去，反而一而再再而三試探本宮五皇兄的下落，原來是你透露的消息。”
方晉晚眼波微動，說道：“晉晚沒有背叛過公主殿下，從未背叛過，晉晚隻是覺得公主殿下應該相助太後娘娘，太後娘娘若是登基，公主殿下便是下一任帝君。”
“住口，方晉晚，你若是再敢說此大逆不道之言，本宮親手殺了你。”李舒含怒瞪著方晉晚。
李舒含從來不奢望得到不屬於自己的，從前她奢望過蘇卿臣的愛，到如今遍體鱗傷，她累了，不想讓自己再卷入這些陰謀當中，更何況皇帝是她胞弟，她要為皇帝守住李氏江山，太後若是想奪權篡位，事同謀反，其罪當誅，她不會坐視不理的。
方晉晚睫毛微微一顫，突然躬身說道：“若是公主殿下想殺晉晚，方才早就動手了，又何必等到現在？晉晚隻求公主殿下不要再折磨自己了，至於公主殿下是否要與太後娘娘合作，全憑公主殿下心意，晉晚絕對不會橫加阻攔。”
其實，方晉晚雖然所言大逆不道，可是也是忠言。
李舒含微微歎息，隻道：“本宮自當考慮，你退下吧。”
方晉晚沒有再說話，隻是退了下去，他相信李舒含心中已經有了定奪。
李舒含覺得心中疲憊，便披上一件外衣，朝著後院走去，後院清幽安靜，偶有涼風，帶來陣陣寒意。
李舒含坐在院子裏，望著別致的朦朧月色，卻表情凝重，目色沉沉。
不知何時，蘇卿臣就站在後院屋簷上，他立如鬆柏，一動不動，站在屋頂上注視著李舒含，目光帶著憂傷。
自從他聽聞李舒含出事後，便一路追查到這裏，他十分擔心李舒含的安危，可是如今李舒含就在他眼前，他卻沒有辦法下去關心問候一句。
蘇卿臣的手微微顫動著，他不禁想起自己打李舒含的那一巴掌，他並非有意，也許是他的心太累了，這些時日以來，他一直在追逐李舒含的腳步，他想盡一切辦法想重獲李舒含的芳心，但是都被拒絕了，他知道李舒含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原諒他了，可是他心裏還是放不下。
人生最大的笑話莫過於當他失去了心愛之人後，他才幡然醒悟那個離開的人就是他此生最愛的女人，可惜一切都來不及了，從她離開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永遠失去她了。
就在這個時候，方晉晚突然出現在院子裏，他緩步走近李舒含，輕聲問道：“公主殿下，聽下人說你找晉晚？”
“恩。”李舒含輕柔應聲，她起身走到方晉晚的身邊，說道：“今夜我又做噩夢了，夢見那幾個狂徒又來了，他們想要欺負我，可是在夢的最後，你來了，我好害怕，醒來後隻想見到你。”
“公主殿下別怕，晉晚一直都陪著你。”方晉晚輕輕將李舒含摟在懷裏。
“別叫我公主，以後你便喚我含兒吧。”
“含兒。”
“晉晚，我想永遠跟你在一起，我打算進宮求母後和皇上的聖旨，讓他們準許我和蘇卿臣和離，我想和你，和桓兒永遠在一起。”
“不可，如今朝政之事還需要蘇丞相，你也離不開蘇丞相的相助，再等等吧，等時機到了，皇上坐穩江山的那一刻，無論名與利，我們都不要了，就我們和桓兒三人過我們逍遙的日子，我再也不會讓你掉一滴眼淚了。”
“晉晚，我喜歡你。”
李舒含緊緊握住了方晉晚的手，頭也緊緊貼著方晉晚的胸膛。
屋頂上，蘇卿臣憤怒地看著這一切，他想衝下去阻止，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麽停了下來，腳步像是生了根，怎麽也挪不動步子。
既然他和李舒含已經不可能在一起了，為什麽不把她交給別人照顧？
蘇卿臣腦子裏回想起李舒含剛才說的話，原來她又做噩夢了，他很擔心她，她一定很害怕，可是現在她身邊已經有了方晉晚的陪伴了。
蘇卿臣差點忘了，一直以來讓李舒含做噩夢的人就是他，他才是那個害她傷心難過的人。
方晉晚是閹人又如何？
李舒含從來不介意這些事，她總是這樣，一旦愛上了，便會義無反顧，粉身碎骨也不害怕。
蘇卿臣心痛不已，緊緊握拳轉身飛了出去。
此時，方晉晚才斜眼看了眼屋頂，淡淡說道：“公主殿下，蘇丞相已經離開了，我們還要繼續演下去麽？”
李舒含默不作聲，可眼角卻又一滴眼淚掉落。
方晉晚連忙拿帕子替她擦了擦眼淚，主動向後退了半步，跟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方晉晚心疼說道：“公主殿下這是何必呢？公主既然這麽喜歡蘇丞相，又何必勉強為難自己放棄？”
“放棄？”李舒含苦笑說道：“有些人就是這樣，即便再深愛也不適合在一起，過去的傷害已經造成了，永遠也無法彌補回來，既然如此，不如斷得幹淨徹底，今夜，他竟然沒有下來阻止，那便說明他已經選擇了要放棄，既是如此，從今往後，本宮與蘇卿臣再無半點兒女私情。”
方晉晚沒有說話，他隻是心疼李舒含，心疼到恨不得跑去將蘇卿臣追回來，心疼到恨不得告訴蘇卿臣李舒含究竟有多喜歡他，讓他不要再去傷害她了，就這樣好好陪著她過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