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蘇卿臣想不通,明明他都放下男人的尊嚴了,到最後還是跟李舒含鬧得不歡而散,從皇宮回來後,李舒含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而他卻端著架子,不曾搭理過她。


  “日子算出來了。”


  蘇卿臣剛一回來,裴南衣便拿著紙筆過來見他,給他行禮後,才說道:“丞相,等公主月份再大些,南衣一定能推算出她懷孕的日子,如此便知公主肚子裏究竟是不是你的……”


  裴南衣還沒說話,蘇卿臣氣急,路過他身邊時,一把抓起那紙,狠狠揉成一團。


  忽然,蘇卿臣回神過來,看著他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裴南衣又重複說了一遍剛才的話,“南衣以為,這個孩子很有可能是丞相你的血脈。”


  他在推算李舒含懷孕的日子,這是蘇卿臣之前要他做的,他將蘇卿臣與李舒含同房的日子勾算,又大致算了下李舒含去見方晉晚的日子,他覺得這個孩子極大可能是蘇卿臣的。


  蘇卿臣聽罷,長長歎了一口氣。


  自己夫人懷孕,卻還要百般推算才能確定是不是他的種,這簡直就是一種恥辱。


  蘇卿臣盯著裴南衣又問:“如果我要你除掉這個孩子,你有幾成把握?”


  “十成。”裴南衣對自己的醫術還是十分自信,但是裴南衣卻皺眉搖頭,“但是,丞相還是不要動這個孩子為妙。”


  蘇卿臣挑眉問道:“為何?”


  裴南衣說道:“因為丞相你已經對公主動情,當初丞相奉命殺了左小侯爺,已經傷透了公主的心,如果再除掉這個孩子,那麽丞相將永遠得不到公主的心。”


  裴南衣的話刺激到了蘇卿臣,蘇卿臣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愛上了李舒含。


  “你說,我還有機會得到她的心嗎?”蘇卿臣目光低沉,眼底一片憂傷。


  裴南衣說道:“其實公主她對你從未忘情。”


  “你說什麽?”蘇卿臣盯著裴南衣,迫切想聽他說下去。


  “這些年來,公主雖然想盡法子要殺丞相,可丞相你細細想,公主究竟為何恨你?”


  “因為我殺了左輕言。”


  “追究其根本呢?”


  “因為.……”蘇卿臣眯眼說道:“我和容兒.……”


  裴南衣接著說道:“所以,公主是因愛生恨,公主也是癡情種,哪有可能移情別戀?要南衣說,當年丞相為了寧王妃當真是對公主絕情,公主為丞相如此傷情,不正是因為她無法愛上旁人?至於左小侯爺,他同公主青梅竹馬,公主若是對他有情,當年為何不選他當駙馬?這麽多年都沒有愛上左輕言,為何偏偏在丞相你傷公主最深時,公主突然要跟他走?公主無非是想逃離,給自己一條生路罷了。”


  蘇卿臣一個恍惚間,彷佛記起了當年,那個雨夜,李舒含求他放她和左輕言走,她哭得很傷心。


  本來他已經心軟要放她們走,可隨後卻接到了聖旨,左家叛變,先帝要他殺了左輕言,如果那個時候他手下留情,真的放走了李舒含,以先帝的疑心,一定會連李舒含一起懷疑,到那時,李舒含非死不可。


  她恨了他這麽多年,可他當時卻隻有這一個法子保住他們。


  能活著已經不易。


  她說她恨他,說他親手毀了她愛的人,又親手殺了愛她的人。


  蘇卿臣突然醒悟,李舒含沒有愛過左輕言,左輕言隻是愛她,守護她,才讓她感動到想跟他一走了之,她心裏那個人一直都是他,她忘不了他,她恨的是他和秦雨容給她帶來的傷害。


  蘇卿臣突然拍桌起身,“我要去把她找回來,我要告訴她,我不喜歡容兒了,我現在心裏一點一滴都是她。”


  裴南衣一臉震驚,剛想開口,蘇卿臣已經快步趕往李舒含的院子。


  裴南衣愣在原地,心想著他還是走上了這一步,蘇卿臣遲早有一天要把自己給作死。


  他明明知道李舒含現在恨他,還跑過去跟她說這些,要是能化解恩怨還好,要是一個不小心,蘇卿臣就是給李舒含遞刀,好讓她砍死自己。


  裴南衣連連拿衣袖擦汗,生怕出事,趕緊跟過去看看。


  公主府別院。


  李舒含在宮中累倒,這事吳嬤嬤早就聽聞,吩咐丫鬟們準備好了補藥,吳嬤嬤知道李舒含不喜歡喝藥,她最恨的就是喝藥,因而親自熬了一碗藥膳粥,又準備幾樣蜜餞,心想著李舒含吃口甜的,心裏總歸會好起來。


  李舒含走到院裏時,吳嬤嬤已經來扶她進去了,勸她要進膳,要保重身子之類的話,李舒含覺得吳嬤嬤眉頭上有愁雲,像是心裏有事。


  整個院裏的人都低著頭,一言不發,卻個個臉上帶著欲哭無淚的神情,李舒含覺得她離開後似乎發生了什麽大事。


  吳嬤嬤剛剛端來了藥膳粥,李舒含卻沒喝一口,隻問道:“吳嬤嬤,方晉晚呢?”


  自從她將方晉晚帶入公主府後,都是由方晉晚親自伺候,她今日掃過院子,卻不見他身影,加之她剛進院時察覺到的異樣,頓時聯係了起來,總歸不是他出事了吧?

  吳嬤嬤頓了頓,說道:“方公子始終伺候公主日子短,奴婢怕他做事不知深淺,便要他去其他院做事了,還請公主饒恕奴婢自作主張。”


  聽罷,李舒含突然發怒,一把將那碗粥推倒在地上,碗也摔得粉碎,“吳嬤嬤,你跟了本宮這麽多年,明明知道本宮隻想聽真話,你還敢跟本宮說謊?”


  她要事事知曉,如果連吳嬤嬤什麽事都不告訴她,那她身邊當真連個信任的人都沒有了。


  吳嬤嬤連忙跪在地上,卻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小人這不是來了麽。”


  方晉晚的聲音突然傳來,李舒含一抬頭,隻見方晉晚緩緩朝屋內走來,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他還是那身白衣,原本膚白,然而此刻卻更顯得蒼白,嘴唇幾乎沒有顏色。


  方晉晚走進屋來,朝她行禮,“小人該死,讓公主擔心了。”


  李舒含目光凝重,盯著他打量,問道:“方晉晚,你受傷了?”


  方晉晚張口欲言,卻又是一陣無聲哽咽,他隻笑著回話:“今日公主剛走,丞相便安排人來教小人規矩,都是一些小事,公主無需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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