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第一次走陰
此時已經接近黎明,東邊的天空泛著魚肚白。
除了二拿是抬回去的之外,我們所有人都是站著走回去的,此時的村子裏空無一人,我本來想問問我老爹到底怎麽回事,但是他和烏陽倆人都累的不輕,而且也都受了傷,雖然不是什麽太大的傷,但失血有點多。
我們當中就我和淩雪倆人相對來說還好一點,受傷需要調養,好在我們家廚房吃的還有,大魚大肉的這會兒肯定不是適合再吃,我和淩雪我們倆就往大鍋裏撒了兩碗米煮粥,裏邊又放了點生薑和大棗,等米粥煮的差不多了,陸飛和淩月倆人也到廚房來幫忙。
陸飛蹲在地上一邊往火灶裏漫不經心的扔柴禾,一邊不解道:“你們有沒有覺得不對勁?武叔和烏陽他們仨本事比我們高了去了,怎麽感覺這次他們三個好像有點元氣大傷?”
淩雪正在準備饅頭:“說不準是我們回來之前他們還做了什麽。”
我們齊刷刷的看向淩月,村子裏的事情淩月知道的最多,要是能推斷出來我老爹和烏陽他們為什麽炸祠堂,隻有從淩月這裏套一點蛛絲馬跡了。
淩月正在搜羅廚房裏的菜,看看有什麽能做的,意識到我們仨都看著她,她放下手裏的一根大蔥,歎了口氣:“大概武叔他是怕你們看到下邊的東西,你們也不必這樣看著我,我知道你們一定認為我很了解這個村子的一切,但是事實並不是你們所猜想的這樣,村子裏的許多事情我也是一知半解,我之所以能做蠱毒門的交椅,也是因為蠱毒一脈在二十年前已經從村子當中消失,隻剩下我一個人,況且後來雪兒也……”
這是一段不愉快的回憶,她說到這裏我們基本上也明白了淩月的身份。
村子裏雖然是五個勢力一起主事,但是淩月基本上也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情,看來我老爹他們也是故意瞞著這些事情,不想讓我們這些做小輩的知道。
我拿起筐裏的一顆紅棗丟進嘴裏嚼著,屁股往上一抬就坐在了灶台上:“那蠱毒的勢力不可能隻有把你們這一家,是二十年前因為村子裏的事情犧牲了?還是當年跑出去了?”
陸飛拍了拍手上的鍋底灰,站起來說道:“後者可能性最大。”
我看著淩月,她的目光果然暗淡下來:“我也猜測過,我還問過武叔他們,但是對此事他們的態度都是諱莫如深,我覺得大概是蠱毒一門當年做過一些對村子不好的事情吧。”
我知道這些事情對於淩月來說是不願意回憶和想起的,我也不好再問下去,反正現在村子裏的事情也已經成這樣了,我相信這次我老爹和烏陽醒過來無論如何也會對我們透露一些東西,而且他昨天讓淩月帶我們離開,估計他們這三個人也是衝著死去的,可是這麽一想我又覺得有點心涼,我老爹和烏陽他們寧願死也不把事情告訴我們,到底這件事是怎麽一回事呢?
下午的時候淩月問過我一句話:“李葉,你知道什麽叫巫蠱不分家嗎?”
這個問題我還真沒想過,不過這句話我倒是聽過不少次,難道淩月是在暗指什麽?
我想問她是什麽意思,但是她也沒跟我說,因為她正想說的時候,我老爹醒過來了,從房間裏走到院子裏正巧看見我和淩月在院子裏說話。
這一覺睡的我老爹雖然體力恢複了一點,但是也算是傷了元氣,陸飛給他盛了一碗粥端到客廳,那粥一直在火上煨著呢,一出國就感覺到一陣陣的香甜,我老爹也沒少吃,一口氣吃了三碗,陸飛正想去盛第四碗呢,我老爹打了個飽嗝擺了擺手讓他別去了。
陸飛去廚房放碗,我老爹翹起二郎腿,但是他腿上有傷,這一翹扯到腿上的傷口,疼的他臉都抽了,我趕緊上前去扶他,沒成想我老爹揮揮手:“不用,這點兒小傷不算啥,我知道你們幾個有話要問,你們問吧。”
我千辛萬苦等的就是這句話,現在我老爹終於開口了,我頓時心裏一喜:“老爹,你說的是真的?”
淩雪也笑了:“還是武叔了解我們,武叔,村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老爹嗬嗬一笑,卻有點淒楚:“你們坐吧,李葉你去倒點茶……”說道這裏我老爹抬頭環視了一圈我們家的房子:“經過這麽一鬧,村子估計也算是命數已盡,有些事情我也瞞不了一輩子,既然你們要知道,我就說說吧。”
說完這句話我老爹給我一種窮途末路的感覺,我跑到廚房沏了一壺茶,然後和陸飛一起回到客廳。
我趕緊把茶水給我老爹倒上,我老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目光漸漸迷離了起來:“這個故事太長了,以前發生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我隻能把我知道的告訴你們,剩下的就要你們自己去尋找真相了。”
我老爹的故事應該從他小時候說起,他出生在這個村子,就是這個村子裏土生土長的人,他第一次從村子裏出去,還是我爺爺帶著他去走陰。
“以前的龍溪村對於外界的任何人來說幾乎是一個謎,但是卻又是很厲害的。那時候要是有什麽達官貴人想請村子裏的人做活兒,得滿足三個條件,這第一個條件是得拿三根金魚兒,第二是得拉三車米,第三是,請村子裏的人辦事,無論最後結果是好是壞,一年後雇主都要往山下的村子裏送一個女人。”
女人是用來給村子傳宗接代的,我老爹說:“二十年前我想離開這個村子是因為,曾經看到村子裏的一場屠殺,準確來說那時候我才了解到龍溪村真正的秘密。”
我老爹十三歲就跟著我爺爺出去走陰,他記得當時雇主是個很有錢的人。
“那個年代不比現在,外邊社會很動蕩,那時候的人也沒個什麽錢,能有個自行車都已經算是很厲害的了,當然這些是我後來才知道的,村子當時的搭橋夫是老六他老爹,那天晚上他帶著我老爹,也就是你爺爺去了祠堂,你爺爺一晚上沒回來。”我老爹對我說。
這一晚上我老爹不知道祠堂裏究竟發生過什麽事,第二天一早我爺爺就回來叫我爹收拾東西出遠門。
“那時候我開心啊,你們不知道,我們這一代人從出生就沒離開過這個村子,終於可以離開這個地方出去看看了。我興衝衝的收拾了東西,我爹卻什麽都沒帶,隻帶了一個銅鈴鐺,這銅鈴鐺我知道是個器物,但是我從來沒見過我老爹用。”我老爹說,他是後來才知道那東西叫招魂鈴的。
收拾完東西我老爹就跟著我爺爺出門了,我老爹興奮的很,出家門就在門口碰到了二拿爹和淩月爹,他興衝衝的說自己要出遠門了,回來給他們帶沒見過的東西,二拿爹和淩月爹也很開心,就把我老爹和我爺爺送出了村口,和他爺倆一起出村的還有老六爹。
“我第一次離開村子的時候才知道這山路沒盡頭,我們走了好幾天才從出山,外邊的鬼霧林那時候已經有了,過鬼霧林的時候都是我老爹捂著我的眼角,捏著我的鼻子過的,等我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出霧林子了,那時候不知道那個林子是幹啥的,後來我才知道那林子是一早就留下來的。”
出了山外邊的一切對於我老爹都是新奇的,老六爹帶著他們倆到了山下的那個村子。
在村子裏,老六爹又帶著他們爺倆見了一個人。
這個人到底是誰我老爹不認識,但是很有氣派,穿著一件呢子大衣,身後還跟著四個當兵的都帶著槍,我老爹第一次見到生人有點害怕,那呢子大衣黑著臉,看到我爺爺之後臉上才算有點笑臉,當時就從包裏拿出三根金魚,指了指院子裏的車,那上邊裝著好些個糧食之類的。
我爺爺點了點頭沒說話,然後呢子大衣就帶著我爺爺和我老爹到門口坐上了一輛小汽車,那四個當兵的始終都跟著,一句話也不說。
“我到現在都記得那一次車開了很長時間,幾天幾夜,我都不知道到的是什麽地方,現在想一想那地方可能是個療養院之類的,但是具體在哪兒我就記不清楚了。我就記得那個大門鐵青,裏邊是小樓房,到了地方之後那呢子大衣就帶著我們七拐八拐的進了一間房。”
這房子和小樓不一樣,是在後院一個獨立的房間。
那地方環境很不錯院子裏還種著花花草草,弄的很好看,到門口的時候那四個當兵的就站在門口守門,呢子大衣帶著我老爹和我爺爺進了房間。
一進房間我爺爺首先皺了皺眉,我老爹當時就聞見屋子裏有一股臭味,臭的他差點兒沒吐。
房間很晦暗,放著好幾排書架書架上放著很多書,我老爹不識幾個字也看不懂這些書上到底寫的是啥,但是我老爹看到桌子上還有電話,屋子裏還有一台機器“嘀嘀嘀”的響,他那時候當然不知道那東西是電報。
就這麽的到了裏屋,一進去我老爹就看到床上躺著一個人裹著被子,那臭味就是從床上的被子裏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