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回 因緣
徐燚接秋水出去玩了,春瑩也被哥哥找借口喚走了,偌大的瑜閣裏就隻剩下自己一人,傅晚瑜盯著空蕩蕩的院子,支著下巴長歎一口氣。唉,孤家寡人,說的就是自己的了吧。
一個個成雙結對的,她也不好去打擾他們,不過……傅晚瑜的眼睛微微亮,她想到了還有一個人跟自己一樣是單身狗。
滄漓。
傅晚瑜彎唇一笑,當即決定出門去找滄漓。城郊偏僻,傅晚瑜走了好些時間才到了城郊竹林滄漓的住所。
但是讓她驚訝的是,穿過竹林來到熟悉的那片湖泊前,原本佇立在湖泊中央的清幽小築已經不見了蹤影。傅晚瑜顰緊了眉,回想起那一日在傅府分別時滄漓看著自己奇怪的眼神,結合眼前突然消失的竹屋,串聯在一起,滄漓的離開原來都是預謀已久。
至於她為何不告而別。
傅晚瑜歎了口氣,在聽過她與越晟軒的故事之後,她能理解她這麽做的原因,她害怕自己在乎之人再一次因為那個詛咒不得善終,所以再也不肯輕易與任何人越界。
是因為覺得和她走得太近了,擔心詛咒降臨到自己身上,才會悄無聲息地離開吧。
理解歸理解,但傅晚瑜還是不可避免地難過,對她來說,滄漓是救命恩人,是老師,是朋友,更是知己。而現在很要好的朋友就這麽離開,而且很可能此生再難見第二麵。
換做誰,都會難過惆悵的吧。
傅晚瑜低落地離開竹林,往回去的路上走。一路走過,偏僻冷清逐漸被繁華喧鬧替代,傅晚瑜這一次卻無心遊玩街巷,忽然,她停在了一處酒樓前。
眼前仿佛又浮現了從前的那一幕,化作老婦的滄漓被地痞為難,她出手救助,因此而與她結緣。
傅晚瑜的眸間滑過懷念的光芒,她咬了咬唇,突然很想哭。她抬起頭,不願讓眼淚流下,等感覺眼眶的酸澀淡去了些後,才直起腦袋,卻不料和站在自己咫尺之外的黑衣男人目光相撞。
她微微一愣。
人流潮起潮湧,穿行在兩人之間,傅晚瑜看著麵前身形高挑修長的俊美男人,不知為何想起了她因為血玉去了竹林尋找滄漓,而在回程時碰見了和刺客打鬥的越澤。如今在這個地方兩人緣起的地方和他相遇,使她莫名有一種因果循環,時光倒流的感覺。
一切,好像都是命中注定,不管是她提滄漓解圍,還是和越澤在竹林相遇。
傅晚瑜對他深深梗在心裏的怨恨忽然之間就淡去了,這能怪誰呢,他固然有錯,但也不是全是他的錯啊。或許,這就是命吧。
“你一直跟著我?”傅晚瑜開口問麵前隻沉默看著她的男人。
越澤頓了頓,還是選擇實話實說,他點了點頭。
但眼前的人好像並沒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樣生氣,她麵色很平靜,聽見這句話也隻是點點頭,說:“你回去吧,我也準備回傅府了。”
說完,傅晚瑜就越過越澤預備離開,但卻被越澤一口叫住。
“要不要……”
傅晚瑜回頭看他。
越澤低了低眸,說出了醞釀了很久的話,眼底帶著不易察覺的祈求,“要不要,一起走走,我還沒有在你的家鄉逛過。”
傅晚瑜看著他,笑了笑:“你若是想逛,多的是比我還了解永州城的官員陪你逛,我現在沒什麽心情,就不奉陪了,告辭。”
說完就毫不留戀地轉頭離開了,越澤看著她的背影,輕輕地歎出口氣,意料之中的拒絕,但是啊,果然還是會難過。
這些日子的糾纏,她被他惹得惱怒時好像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但是一旦等她緩過神來,他們之間又刹那間回到了最開始的疏離。好像他以為心軟的小白兔,這次是鐵了心地要和自己決裂,再不願回到以往的親密。
生平第一次,越澤對一件事感到了迷茫。
他不確定,到底能不能挽回她了。
但是放棄又是不可能的,他隻能在做好心理建設後再次重振旗鼓地去‘騷擾’她。
然而再一次偷摸進瑜閣跑去找傅晚瑜,越澤突然發現她的態度發生了變化。
麵對他的刻意勾引,她一改以往臉紅著大罵他的態度,很鄭重地對他說:“越澤,我們好好談談吧。”
越澤愣了片刻,被女子突如其來的轉變打了個措手不及,以至於一時之間不知從何作答。
還是傅晚瑜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他才反應過來輕輕點頭。
“我跟你回去。”談話的一開始,傅晚瑜開門見山。
越澤再一次地沒能反應過來,明明記憶還停留在她打死不肯原諒自己,堅決和自己拉開距離的時候,怎麽一夜之間,她就同意和自己回去了。
不過很快,越澤就反應過來了,看著傅晚瑜眼裏依舊如初的冷淡,他明白,她話裏的‘跟他回去’僅僅是跟他回去,卻不代表著願意原諒他。
想到這一點,越澤無聲中沉了眼眸,他道:“晚瑜,我要的是你自願跟我回去,而不是……”
“誰說我不是自願的。”傅晚瑜挑眉道,“我昨晚回去想了很久,對這段時間你一直跑來我家騷擾我的事。”
越澤老臉一紅,這種沒臉沒皮的害臊事,他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會做出來。
傅晚瑜接著道:“怨靈咒一事,是沈曼寧搞的鬼,我不能把全部的錯都怪在你身上,我怨的,也隻是你的不信任罷了。之所以不肯原諒你,不全是當初你一意孤行令我假死,趕我離京,更多的是害怕。我害怕如果我原諒了你,將來哪一天你又因為什麽誤會再趕我走。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我不想再經曆第二次,所以才不願將自己的心再交付於你。”
“晚瑜。”看著平靜地向他剖析自己傷痕累累的心髒的傅晚瑜,越澤心疼得厲害,他情不自禁地握住傅晚瑜的手,堅定地告訴她說,“那種錯,我絕不會再犯第二次。”
這一次,傅晚瑜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她苦笑了兩聲,說:“你聽我說完。”
越澤:“好,你說。”
“但是我同樣也知道,我還愛著你。”
越澤握著傅晚瑜的手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