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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回 明媚

  “大王,咬它!快上啊,我們不能慫!”傅晚瑜拿著根熱草指揮自己的愛寵衝鋒陷陣。


  陪傅晚瑜鬥蛐蛐兒的是禦膳房的王有德,專門負責給長寧宮送膳食的掌事太監,一來二往跟傅晚瑜也就熟了。王有德也是個不拘小節的人,因此,兩人倒有了好哥們兒似的交情。


  有次傅晚瑜叫嚷著宮裏無聊死了,王有德就把鬥蛐蛐兒這個宮內太監們暗中進行的娛樂項目推薦給了傅晚瑜。


  於是,傅晚瑜從此迷上了鬥蛐蛐兒,一去不複返。


  最初王有德還擔心聖上知道了這事會罰他,勸著傅晚瑜挑聖上不在的時候鬥蛐蛐兒,傅晚瑜應下了。但有一天越澤比平時早來了半個時辰,正好撞見了鬥蛐蛐兒鬥得正歡的傅晚瑜和王有德。


  王有德瑟瑟發抖,以為越澤會雷霆大怒,誰知越澤隻是瞥了二人一眼,什麽也沒說地走進偏殿處理公務去了。


  在這個時候,王有德才真正知道了傳聞不假,聖上對傅昭儀當真是寵到無底線。


  自那之後,二人鬥蛐蛐兒的項目就搬到了明麵上,明目張膽到越澤每一次到長寧宮都看見傅晚瑜興致勃勃地叫嚷著‘大王快衝’。


  越澤琢磨著要不要提醒她似乎忘了曾說過要治好他‘病’的事,不過想了一想,還是作罷。


  算了,她高興就好。


  傅晚瑜的大王終於被咬死了,她默默哀悼了一會兒,就又撒歡似地讓王有德再幫她物色新的好品種。還十分土豪地說道“價錢不是問題。”


  王有德走後,傅晚瑜才想起越澤來。


  她走進偏殿,看見越澤的手撐在桌上,緩緩按動著眉心。他閉著眼,平日裏清絕的容顏此刻染上了淡淡的鬱色。


  傅晚瑜不禁有些自責,這些天她隻顧著鬥蛐蛐兒,都忽略了越澤還有病的這件事,他見她胡鬧,也沒有加以指責,反而是縱容著她胡鬧,還默默忍受著病痛的折磨。


  傅晚瑜自責之餘,多了一絲自己沒有察覺的心疼。


  越澤在傅晚瑜進來的那一刻就發現了,見她久久站在原地不動,睜開眼,恰好看見了傅晚瑜眼中的那一抹心疼之色。


  說起來,會心疼他的人,這世上應該隻有她了吧。


  他看著她一步步走向他,正在想她要幹什麽時,她伸手抱住了他。


  越澤愣住了。


  向來都是他主動去抱她,並沒有別的目的,隻是因為在飽住她的時候,感受著她身上安寧的氣息,可以緩解他的頭疾。但是她主動擁抱他的感受,竟然出乎意料的美好。


  美好到他想違背自己的承諾了。


  自從那件事後,越澤的世界從此變成了灰白色。逆臣逼迫,身中情蠱,他隻有一步步地逼自己變強,變冷血,殺了所有意圖控製他的人。


  他以為一切都結束了,卻又被女鬼纏身,變成了一個世人眼裏喜怒不定、殘暴、殺人不眨眼的帝王。


  他真真正正地成了一個孤家寡人。


  卻又在那一日春光明媚,遇見了平生中的第一抹色彩,自以為堅硬的心,偷偷地為她開了一個縫。他控製著自己不去靠近,怕這又是一個虛幻的美好,怕到頭來他還是會失望,怕自己失望之後會殺了她。


  可是,傅晚瑜,孤真的快忍不住了,忍不住想將你永遠綁在孤的身邊。


  長久黑暗陰冷的深淵,向來抵不住溫暖明媚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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