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陪著你
“那為什麽在我車禍之後不把這些事情告訴我？”君墨兒稍稍捏緊了咖啡杯，“究竟為什麽要瞞著我這些事？”
溫澤光看向自己的紅茶，裏麵似乎可以映出他支撐不住的微笑：“因為我想讓你擁有那些，失去一些東西，你會變得非常快樂，甚至更加富有起來。至少在我看起來，你比之前要更加開朗了。”
“我需要那些，至關重要的東西。屬於我的記憶就算再過難以接受也是屬於我的，這些都要伴隨我一輩子。對於不好的記憶就丟棄，那又何來與美好記憶的比較呢？”君墨兒的神情異常嚴肅，輕輕吸了口氣，“那麽，你到底是要自己告訴我，還是讓我去瞎找？”
溫澤光感覺自己大敗。無論之前的君墨兒還是之後的君墨兒，正經起來他都是說不過的。攤了攤手，溫澤光聳肩：“如果你想，我也沒什麽理由再遮掩了。”
“你的原名的確叫君寧靜，至於你的父母，我並不知道他們的信息，隻從你支言碎語裏麵了解到你的確是個家裏的小千金。但是不是開了寧遠公司，這我就不清楚了。”溫澤光陳述的很慢，偶爾還會看看君墨兒的神情，然而他卻發現，君墨兒似乎一直隻看著自己的杯子。
“墨兒？”溫澤光叫了一聲，君墨兒才有些回神地抬頭。
“我在聽，隻是也在想。”君墨兒抿了下嘴唇，“我好像不是很喜歡這個味道了。”
溫澤光突然忍不住想握住君墨兒的手，他的小影啊，原來已經變了這麽多了。“你還想聽嗎？”
君墨兒還是將咖啡捧到了嘴邊：“你繼續吧，我想聽。”
“我們實屬遠親，大伯收養我們之後，你依舊無法從以前的事情中脫離，所以有時候我會很生氣，為什麽你如此固執……”溫澤光正說著，即被君墨兒抬手打斷，君墨兒十分小心翼翼地回道：“我能問一下，你為什麽會被大伯收養嗎？”
溫澤光先是微怔了一會，後又示意自己沒事：“我隻是很單純的，母親難產而死，父親酗酒猝死。”
盡管溫澤光嘴上說著很輕鬆，甚至用“單純”二字形容，但君墨兒仍能感受到，那一碰即碎的偽裝。
好假呢，表哥，真的太假了啊……
輕咳了一下，溫澤光繼續說道：“但相處下來，卻又覺得你並不是那麽沉悶、無趣。有時候和你坐在一起，我總能覺得很平靜，雖然你看上去很內向，但偶爾笑起來的時候，又讓人離不開眼睛。”
聽到這樣明顯的恭維，君墨兒忍俊不禁。
“對，就是這樣的笑容。”溫澤光正提著小奶罐加奶，看到君墨兒終於笑了，也不禁輕鬆下來。
君墨兒無奈地歎氣：“你是我的親人，我想要相信你。”
溫澤光彎了彎嘴角：“試著去做吧，以前你做得很好。”
“可我和以前不一樣了。”君墨兒推了推麵前的飲料，“我不愛喝這個了，也沒以前那樣沉悶，我身邊的朋友多了起來，盡管有時候生活不盡如人意，但說實話，我很開心。”
談話到這裏就告一段落了，君墨兒對溫澤光點了點頭離開。
其實還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但現在看來，也沒什麽必要了君墨兒就是君墨兒，她自己就是她自己，不是別人，也不會變成別人。
走到門口，君墨兒又回頭看了看一眼靜坐在窗邊注視著她身影的溫澤光：“我會去相信你的。”
溫澤光對著她笑了笑，示意自己聽到了並且道別，看著君墨兒離開，溫澤光將視線轉向窗外。
小影啊，以前你總會知道，商人的話是絕對不可信的……
君墨兒和溫澤光在咖啡店的時候，肖雍權正焦頭爛額地一邊處理文件一邊聽赤問匯報。自打昨天赤問開車送白菜過來，就沒再回去，正好在這邊幫查些東西。
“整個天海市，叫君寧靜年齡在二十一歲到二十二歲的年輕女性，一共有二十二個人，父母雙亡的有九個人，比較符合張老先生的描述的有兩個人，但我覺得有一個人最符合君寧靜的身份。”赤問坐在沙發上，看著自己的筆記本電腦。
肖雍權則是很驚訝地抬起眼：“真有這樣的人？”
“有的。”赤問也不可置信地聳聳肩：“君寧靜，原先家中是開電子公司的，十二歲的時候父親入獄，母親失蹤她就和舅舅生活在一起，十四歲的因偷竊進入少管所，二十歲因販毒入獄，現在剛刑滿釋放，在一家酒吧賣啤酒。她的資料是第一個跳出來的，因為在警方資料裏。”
肖雍權還是有些無法相信，就這麽巧？正好我找到了一個符合條件的人？那君墨兒那邊是怎麽回事？純屬巧合嗎？
“這樣啊，去了解一下吧，我想要親自看一看那個女人。”肖雍權走到赤問身邊仔細打量著那個屏幕上的照片，那其實是入獄時拍的，那個君寧靜異常瘦，大約是被毒品摧殘的，雙目混沌無神，完全沒有聚焦，似乎隻是呆板地站著，就已經是她的全部了，突出的顴骨顯出幾分老態，完全沒有一個二十歲女孩該有的青春與活力。
“這還用了解啊？”赤問不屑地撇撇嘴，“有錢她就見。”
“去。”肖雍權皺著眉踹了一下赤問，“我想帶小墨去見她，總不能去那種地方吧？“
赤問連連應好：“行行行，我馬上去聯係。“
“還有。”肖雍權按住了要起身的赤問，“軍區那邊，現在怎麽樣了？”
“就是那個樣唄。”赤問聳了聳肩，“連少校管轄，還能怎麽樣？推翻了您所有的規定，他也真不嫌麻煩。”
肖雍權沉思片刻：“連成造還是有幾分真本事的他在他的專精上也不差，和我在時應該沒什麽兩樣，至於他要折騰，隻要不太過分，你們就多擔待，記得，服從命令……”
“是首位。”赤問自然地接出了下半句話，“我明白，隻不過，大家都很想您。”
肖雍權打了一下赤問的後頸：“扭扭捏捏跟個小姑娘一樣，像什麽樣子！快去吧！”
赤問立刻起身：“是！中校！保證完成任務！”
肖雍權回到家後，君墨兒意外地坐在沙發上發呆。電視是關著的，筆記本也合在茶幾上。
“去見溫澤光了？”肖雍權摘下自己的帽子，坐在君墨兒身邊。
君墨兒點頭。
肖雍權看著君墨兒一臉沉思的表情皺起了眉:“怎麽，不開心？”
君墨兒搖頭。
肖雍權也不再問，而是靜靜等君墨兒自己想說的時候。
“我總覺得，溫澤光還是在騙我。”君墨兒扁了扁嘴，“他不像是在說實話的樣子。”
“他說沒說實話，我覺得倒是無所謂了。”肖雍權從公文包裏拿出一個檔案袋，“你看看這個。”
君墨兒拿起那個棕色的檔案袋，打開，從裏麵拿出一遝個人資料。
君寧靜，女，22歲，天海市人。
基本信息下，是一份份印著照片的犯罪記錄。第一張照片上，那個少女的眼睛裏滿是仇恨。亂糟糟的頭發，過於成熟的妝容，還有一種疲態。最後一張上，那雙因為瘦臉襯托的大眼睛裏麵，就隻剩下了木訥。
“這是……”君墨兒翻看著這幾張紙，眼睛中有著無法理解的神情。
“我按照張老說的條件，查到了這個人。”肖雍權看著照片裏的女人，有些可惜地歎了口氣，“這個女人，我認為她才是張老口中的君寧靜。”
君墨兒仔細地看著君寧靜的照片，微微皺起眉:“這個人……”
“去見見她吧，不管怎樣。”肖雍權摟著君墨兒的肩膀，“至少去核實一下，看她到底是不是那個君寧靜。”
君墨兒咬了咬嘴唇:“我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去，萬一她真的是那個君寧靜，那我豈不是很突兀？說不定還會讓她想起什麽不好的事情，會不會遭人討厭啊？”
肖雍權扳過君墨兒的肩膀:“那你和我說，如果不去，你是不是會一直別扭？”
君墨兒沉默著，點了點頭，麵容中夾雜著疑惑。
“隻是過去了解一下情況。”肖雍權捧著君墨兒的臉，“我會一直陪著你，有什麽好怕的呢？”
況且赤問已經查好了情況，那邊的確是個隻要給錢就無所謂的人。頂多他破費點錢，任何能用錢解決的事情都是最簡單的。
而君墨兒，再次拿起了君寧靜的檔案，久久地看著照片上的女人。和她一般大小，卻經曆了這麽多事情。盡管都不是些什麽好事，但如果當初她的父親沒有做違法的事情，現在的她又會是怎樣呢？
然而，這個世界沒有如果。肖雍權和她說過。
一切事情的答案，都隻能等到見到那個人的時候再揭曉了。
三個人見麵的地點，定在了一家離君寧靜酒吧不遠的餐廳裏。
肖雍權和君墨兒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鍾，君寧靜才姍姍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