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凡事皆有因
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就像是一個墜入汪洋中的人，遠遠的看到了一片海岸，好不容易遊過來，才發現所謂的海岸，不過是一根殘缺的浮木。
劉大公子劉白，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下來，我已經逐漸領略到了他的神異。
甚至，就算是我不肯承認，我一直滯留在劉大公子身邊，除了想要學習《控屍術》外，還有一個很大的因素，就是為了某種程度上避開那位神秘莫測的胡來，胡先生。
雖然，我一直都不敢確認，那個在幕後推動所有事情的人，是不是他。
直到這一刻，我終於明白，我經曆的一切的事情背後，都有他的身影。而且他的許多算計，是從很多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經開始了。
到底是一個咋樣的人，才會在我這樣一個沒任何價值的人身上，做出如此多的籌算？
而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麽？
我不知道，劉大公子也不知道。
唯一知曉這個答案的人，或許也隻有胡來，胡先生他自己。
“現在看來，他的算計，應該遠遠不止是這些。”劉大公子低聲嗬嗬笑著，笑的有些無力，“老夫之前也是不明白，為什麽當年洛家會那樣不惜代價來算計老夫。就算是算計老夫成功後，洛家的聲望能夠如日中天，再上一個高度，但是得罪老夫，就等於和整個天龍山開戰，他們洛家，真的能承受這個後果嗎？”
我沒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劉大公子。
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這毫無疑問是一件極其難以接受的事情。
一生自負，最後卻是發現自己半生都落入了別人圈定的軌跡中，自始至終都沒能脫離那個既定的軌跡。
“或許還有一些更早的事情，或許從洛家開始。”劉大公子輕歎了聲，“這些年，老夫一直在思索一個問題，為什麽洛家會不計成本的把自己嫡係孫女搭進來，圖謀算計老夫。當年也曾猜測到在洛家的背後另有其人，可是老夫始終想不出來，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才能驅使洛家來做出這樣的事情。”
劉大公子沒有想到，是因為當年，那個人根本就如同曇花一現。
甚至，可能整個洛家知曉那人存在的人，都不是很多。
現在唯一有跡可循的，也就是洛洛曾見到過胡來，胡先生，洛華也曾看到過胡來，胡先生。
但就算是洛華，也僅僅是看到過胡來，胡先生數次。
根據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胡來胡先生的出現，卻是在十多年前，整個人如彗星般強勢崛起，以實力取得了陰陽玄學界圈子的認可，但是本人卻依舊如籠罩在雲霧中，如神龍見首不見尾般行蹤莫測。
劉大公子困惑的這些問題，同樣是我也困惑的。
不過除此之外，我還有一個更大的疑惑，就是為什麽我會和這個人一模一樣？
同名同姓並不可怕，畢竟世界那麽大。
但是同名同姓，還有一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臉，事情就變的過分詭異了。
話說回來，他花費了那麽大的心思，到底是想做什麽？
如是真如劉大公子猜測的那樣，胡來，胡先生鼓動了洛家，讓洛家以傾家之力，再搭上了當時洛老爺子的親生孫女作為代價對付劉大公子，他許給洛家的又是什麽？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他的劇本走，那麽——
劉大公子情場飲恨，誤以為洛洛死在了寫輪眼下，性情大變的劉大公子造就了雙手的殺孽，最終飲恨歸隱天龍山，百年不曾履世。直到百年之後，我和上官艾兒在被刻意的引導下進入了天龍山，見到了徐正一，並且在徐正一的引導下見到了劉大公子，之後又發生了一係列的事情，最終蓄屍林被燒毀，劉大公子的那些後輩悉數喪命黃泉，就連劉大公子本人也是黯然離開天龍山。
再往後，來到S市的劉大公子因為身體有恙，所以隻能是一直在我左右跟隨。
於是，也就有了接下來的一係列的事情。
包括我無意中走過路，到了那個小城。而在那個小城中，劉大公子又巧遇洛華，讓原本已經被塵封的往事再度展現出來——洛洛並沒有死在寫輪眼下，而是被胡來，胡先生救治後，回到了小城終老。
洛洛在小城等了劉大公子一輩子，劉大公子卻是始終未曾再踏足這地方半步。
我無法去猜測，當這些往事被一一翻出來時，劉大公子是什麽樣的心情。
心愛的人並沒有逝去，而是在舊地苦守一生，最後鬱鬱而終。
換做是我，我想……我可能會瘋掉吧。
在之後，就是我們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但是在這一行的目的地，我們的行蹤依舊像是被預定了一般——前腳剛來，後腳就遇到了蕭乾。
而在蕭乾這裏，劉大公子又找到了關於他生命的中的另外一個困惑的點。
他的父親，居然想要殺他！
雖然最後這件事在劉大公子自己的猜測下，變成了他父親對他的一種溺愛，但是這種愛，卻是愛的令人心驚膽戰。
可以想象，當蕭乾算計劉大公子的時候，隻要劉大公子出了丁點的紕漏，那這份看似深沉的愛，就會變成劉大公子的催命符。
換做任何一個常人，經曆這些事情後，恐怕都是會心神失守。
可是劉大公子沒有。
從他前麵說了幾句話後，他就一直在沉默中，就連放在麵前的酒都是不再沾染。
“前輩——”我低聲喊道。
劉大公子揮了揮手，示意我先別說話。
他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把筷子，隨意地往空中一撒，那十多隻筷子就很快散落在了桌子上。
劉大公子盯著那些散亂的筷子，皺了皺眉頭。
隨即，他又連著拋了幾次。
先前兩次的時候，我還沒看出來什麽。
但是隨著他拋扔的次數的增加，不僅僅是我，就連劉洛洛也是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大爹，這些筷子怎麽落下的圖像都差不多？”劉洛洛低聲驚呼道。
劉大公子又是一次拋出手中的筷子，隻是這次，沒等那些筷子落在桌子上，他就猛地一揮衣袖，把那些落下的筷子悉數掃飛。
“這是一個卦象。”劉大公子眉頭緊鎖，拿起了桌子上的酒喝了一口，“這卦有個說法，叫吉人天相。”
“啊——”劉洛洛啊了一聲，問道，“大爹您是給誰算的？”
劉大公子伸手指了指我。
“為什麽是給他算？”劉洛洛問道。
“因為現在看來，所有事情的源頭，都是因為這小子而起。”劉大公子仰起脖子喝了口酒，抹去嘴邊的酒漬，解釋道，“之前的事情你無須知曉。但是有件事，大爹可以告訴你，老夫之所以出現在這裏，能夠認識你，都是因為這小子。”
“可是——”劉洛洛欲言又止。
“沒有什麽可是。老夫早已是風燭殘年，這條命也不值錢。能夠在臨死前收到你這樣個幹女兒，也算是這輩子功德圓滿了。”劉大公子伸手摸了摸劉洛洛的頭，有些寵溺地說道。
劉洛洛吐了吐舌頭，“大爹肯定還能再活一百歲！”
“承你吉言。”劉大公子哈哈笑著說道。
經由劉洛洛這樣一插科打諢，整個店鋪內的氣氛倒也是輕鬆了許多。我和劉大公子都是很有默契地沒有再提這件事。
又在那家鋪子中待了些許時間後，我們就驅車回到了縣城。
路上，我曾問劉大公子，就那樣把蕭乾和江大流他們仍在那裏合適嗎？劉大公子給我的回答是不要多管閑事。
見狀，我也隻能是閉上了嘴巴。
從那邊鎮子回來的路上，都是劉洛洛在開車，我和劉大公子則是結束了簡短的對話後就都沒再開口說話。
回到縣城後，我做到第一件事就是去蘇魘的那間網咖。
隻是，我去網咖的時候，發現昨天空無一人的網咖，今天卻是爆滿。
我問收銀台的小姑娘，這網咖的老板在哪時，小姑娘警惕地看了我一眼，沒吭聲。
吃了個閉門羹，我隻得灰溜溜地返回下榻的酒店。
當我回到酒店時，劉洛洛和劉大公子卻是都在我的房間內。同樣在房間內的，還有那個我見過的白衣似鬼的家夥。
隻不過這次，那家夥總算是露出了披散的長發下的臉。
是一張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的臉。
我走過去和她打招呼的時候，她連動都沒動一下。
倒是邊上的劉洛洛看到我和那個白衣女子打招呼，頓時樂的咯咯笑了起來。
我問她為什麽笑時，她指了指那個白衣女子，說道，“這是個死人。”
好吧，我居然和一個死人打招呼，難怪把她樂成這樣。
隻不過劉大公子為什麽會把這個死人弄到我房間來？我疑惑地看向了劉大公子，希望他能就這件事給我一個答案。
“這具屍體，是老夫無意中發現的。”劉大公子緩緩地說道。
我沒吭聲，靜靜地看著劉大公子，靜候下文。
“夜裏盜走你東西的，就是這個家夥。”劉大公子說道，“老夫是半夜察覺到外麵有異動，出來後卻是剛好看到這個家夥準備逃逸，於是就抓了回來，卻是沒想到她盜走了你的東西。”
我心中猛地一驚。
原來這屍體居然不是劉大公子試探我的，竟然是洪家的人找上門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