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算無遺策
劉大公子的話，差點讓我栽倒在地上。
但是，為什麽他會知道我有問題想要問蕭乾？
“有問題就快點問，別墨跡。老夫喝過的酒多過你喝的水，要是連你那點小心思都看不出來，老夫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劉大公子淡然說道。
我訕笑了下，沒再接這個話題。
關於蕭乾的出現，的確讓我有了許多疑惑。但是疑惑太多，一時間我都不知道該如何詢問。
想了想，我問出了第一個問題，“你和那位胡來，胡先生有什麽約定？”
當初他一出來的時候，根本就當作是沒看到我。
後麵卻是忽而開口喊讓我馬上動手。很顯然他和胡來，胡先生之間是有著約定的。
“十多年前，我幫了他一個忙。他應我些許年後，圓我畢生的一個夢想。”蕭乾醉意熏熏地回答道。
“什麽夢想？”我追著問道。
“當，當，當然是殺掉大少爺。”蕭乾伏在桌子上，伸手拿起個空酒瓶，拽到嘴邊倒著喝，卻是一滴酒也沒滴出來，他卻猶自吧唧了下嘴，好似自己已經喝了滿滿的一口，而後用力把本來就不存在的酒咽了下去，這才接著說道，“起初老主人讓我殺大少爺的時候，我是不同意的。可是後來暗殺了一次後，我突然發現這件事蠻有趣的。試問人生中，有什麽能比毀掉自己最崇拜的東西，讓人更有成就感的呢？”
“大少爺和我一起跟隨主人學習術法，可是許多東西主人隻加教一次，大少爺就心領神會，我卻是得不懂的地方請教大少爺，還有一些需要老爺答疑解惑。那時候，我就對大少爺特別崇拜，覺得大少爺以後肯定會是很厲害很厲害的大人物。”
“後，後來，大少爺果然成了大人物，而且比我想象中的大人物還要大人物。有辣麽大，辣麽大，辣麽大……”蕭乾張開手臂，對著空中比劃了幾下，隨後又匍匐在了桌子上，“每次大少爺回山的時候，我就想，大少爺好厲害啊，大少爺簡直太厲害了……”
“可，可是，你知道嗎？這個被我看作是天神一樣的家夥，被我第一次下毒暗算的時候，居然中招了！哈哈，他居然中招了！”蕭乾忽而伸手攬住我的肩膀，把我壓在的坐在了他邊上，聲音也壓低了幾分，“你知道嗎？當大少爺發現我給他下毒後，問我為什麽這樣做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驚恐，而是興奮。從骨子裏到血液都在沸騰著興奮。第一次，我覺得原來我曾認為高不可攀的大少爺，也是人啊。”
“後來啊，我就喜歡上了這種感覺。可是大少爺飄無定所，就算是我也根本找不到他會在哪兒。所以啊，幾十年的時間，我居然隻暗算了三次……每一次我都是覺得隻要再努力點，就能完成令我亢奮到死的目標，可是，每次都失敗了。”
“第三次暗殺失敗後，我就悄悄的藏了起來。雖然我很喜歡做這件事，但是主人的叮囑我從來不不敢忘——大少爺隻會給我四次的機會。所以呐，第四次的暗殺，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可是我很清楚，依照我的實力，想要獨自暗殺大少爺，機會太，太，太他媽的渺茫了。”
“於是，我就等啊等，等啊等，這一等，就等了好幾十年。”
“每次我忍不住想出去找大少爺，但是又怕自己失敗了，豈不是辜負了主人的一番囑托。更何況那個時候，道上傳聞大少爺已經回到了天龍山坐化升天。就算是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闖天龍山啊……”
“就這樣等啊等，等啊等，等啊等，等啊等……我等的花兒都謝了的時候，一個人出現在了我麵前。”
說道這裏，蕭乾的聲音壓低了幾分，顯得有些激動，“你知道嗎？我遇見的那個人，讓我見識到了真正的什麽叫高深莫測。”
“我現在還記得，那是一個雨天。外麵的天好像很冷……”
“突然，一個年輕人推開了我當時藏身的一家雜貨店的門。他進來的第一眼，我就看到了他身上的煞氣。當時我就想，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啊！”
“那個年輕人進門後，就像是沒看我似得，獨自坐在那裏烤火。本來我還想訓斥一番這年輕人太狂妄無禮。可是隨後，我就見識到了什麽叫真正的大拿。”
“啊，你看看這外麵的天，還暖和著吧？”蕭乾抬起頭，怔怔地看這外麵，“當年啊，他來的時候，也就是比這個天氣略微冷一點點。可是，轉手間，外麵就是瓢潑大雪。盞茶功夫不到吧，雪就已經有好幾寸厚。”
邊上劉洛洛低聲嘟囔了句，“胡說八道。”
“那個雪下的啊，把我都給嚇懵了。這是什麽人啊？說讓下雪就下雪，合著他是老天爺的私生子呢。可就算是私生子，也不帶這樣的啊……”蕭乾說著，又伸手去抓邊上的酒瓶，劉洛洛連忙給他換了個有酒的。
蕭乾也不看，抓過來喝了一口後，接著道，“等那個小姑娘走後啊，他就對我說，謝謝我的款待，他欠我一爐火的情。他又說，他是個知恩必報的人，所以，他會幫我達成一個心願。”
“什麽小姑娘？”我連忙問道。
他說的事情，基本和我當時在夢中遇到的一模一樣，不過我還得確認下那個小姑娘的身份。
“小，小，小姑娘……我沒和你說嘛？哦，我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娃子，整天鬧騰著來這裏買雪，買雪，買雪，可是我又不是老天爺的私生子，哪來的雪給她賣啊。可那人不一樣啊，他來後不久，那個小姑娘也來了，於是，他就抬手一揮，天上嗖嗖嗖地就下起了傾盆大雪……那個雪下的啊，盞茶功夫不到吧，雪就已經有好幾寸厚，那個雪嚇得啊，把我都給嚇懵了……”
說著，他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最終低不可聞。
店鋪中，響起了時高時低的呼嚕聲。
“小子，看來你有事瞞著老夫啊。”我抬起頭，卻是正好對上劉大公子明亮的眼睛，“老夫本意上你小子來這邊，隻是散散心。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你還另有目的。”
我心中一慌，連忙說道，“哪有，哪有……”
“那你能不能告訴老夫，為什麽你會認識蕭乾？”劉大公子眼神銳利如刀。
“我……我不認識。”我低聲回答道。
我總不能說，我夢到了一個夢，在夢裏看到了蕭乾，還有他說的那些場景吧？何況就算是我如實說了，劉大公子也未必會信。
“不認識？”劉大公子冷哼了聲，“老夫喝的酒比你喝過的水還多，少在老夫麵前裝蒜。你真當老夫沒看到你小子看到蕭乾時的那副震驚模樣？”
原來，還是露餡了啊。
我歎了口氣，說道，“晚輩的確認識蕭老前輩，但是晚輩絕對沒見過蕭老前輩。”
“那是自然。”劉大公子點了點頭，“蕭乾的一身本領都是跟隨家父所學，他最擅長的就是喬裝易容。老夫之前幾次險些著了他的道，也都是因為沒能識破他的身份。一年到頭，他都是難得以真麵目示人。”
“那——”劉洛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已經醉倒在桌子上的蕭乾，問道，“那他們為什麽會認識啊？”
劉大公子指了指我，“那得看這小子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我思索了下，決定還是大事化小，小時化了。
“晚輩做過一個夢，在夢中曾遇到過蕭老前輩。”我故作沉吟了下，說道，“所以當看到蕭老前輩的真容時，晚輩當時是真的被嚇到了。”
劉大公子眼睛猛地一亮，“你看到的，是不是和蕭乾講述的差不多？”
這都能猜到？我有些吃驚地看著劉大公子。
“果然如此。”劉大公子點了點頭，“老夫就說你小子為什麽會突然腦抽瘋想不開要跑到這個地方來，原來是中間有個夢在作祟。老夫鬥膽再猜測一下，你在夢中遇到的那個小姑娘，可是那姓茶的女娃子？”
我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點了點頭，“的確是我家茶小樓。”
“如是，這些事情也就都能說的通了。”劉大公子點了點頭，“看來那位胡來，胡先生，也是精通《大衍天機訣》之人，而且造詣之深，為老夫生平僅見。”
“此話咋講？”我沉聲問道。
劉大公子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轉而問了我另外一個問題，“你和上官家的女娃子，當時為什麽會去天龍山？是誰告訴的你們天龍山老道這個名號？”
我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那就是說，有人暗中指引你們前往，但是你們卻對幕後人的存在一無所知，對吧？”劉大公子道。
我點了點頭。
見狀，劉大公子繼續說道，“那就對了。”
“老夫懷疑當時指引你和上官家的女娃子上天龍山的人，就是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胡來，胡先生。至於你來這裏的行程，也同樣在他的預測之中。”劉大公子淡然說道。
一股寒意自心底騰起，我突然覺得渾身發冷。
“那您——”我有些失神地問道。
“不錯，就算是老夫，也在他的算計之中。”劉大公子緩緩點了點頭，“可以說，從你們離開S市前往天龍山開始，之後的一切，就都在那人的算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