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神醫在哪兒?
自從那日去看過大夫之後,家裏的氣氛沉悶了不止一點。
一來是兩人對這件事都有憂慮,二來這事來的突然,都有些措手不及。趙青棗還好一點,隻是純粹擔心能不能解毒,怎麽恢複身體健康,其他的事情她沒有深入了解過,也不想去費這個心思。
對於沈長亭來說,卻是一個很嚴重的打擊。這些年身體的拖累,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清。剛剛得病的時候,他也怨過恨過,但是沒有辦法,病來如山倒,人要生病,不是能夠憑借著自身意誌就能夠控製。
後來日子過得久了,他也被病症磨得沒了脾氣,這些年來,漸漸就接受了這個事實,雖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
結果現在突然之間,卻告訴他,他並不是生病,而是有極大的可能是被人下了毒!
他的身體,健康,前程,都是活生生毀在別人的手裏。他以前每每被病痛折磨,總是告訴自己忍耐,這是天意難違。
真是可笑,原來這所謂的天意,不過是有人隻手遮天。
沈長亭按住自己不停跳動的脈搏,隻覺得裏麵流動的血液在一瞬間都是冰冷的。他睜開眼,望著虛無的空氣中,夜色裏隻能模糊地看清輪廓。
“怎麽了,睡不著嗎?”旁邊一個聲音含糊地問道,沈長亭收回目光,轉過頭去。
自從趙青棗決定要個孩子,兩人就不再分房,而是睡在一起。現在孩子暫時不能要了,不過趙青棗也沒有搬出去。這幾天兩人一起睡,她已經有些習慣了身邊多一個人。沈長亭睡相也還好,搬來搬去也麻煩。
更重要的是,知道沈長亭的‘悲慘身世’之後,趙青棗一直認為他和自己一樣,有一幫不坑爹的親戚,在他中毒之後還對他冷言冷語,還把他趕出來,不管他的死活,簡直是倒黴道極點了。
怎麽說現在沈長亭也算是她的丈夫,人又很不錯,兩人相處地十分和諧,她覺得自己有責任照顧他。雖然沈長亭沒說什麽,但是這幾天他的情緒低落,周圍的人都看得出來,看來他心裏還是很介懷的。
要是放他一個人,萬一他想著想著,突然想到不好的地方去了,到時候要就掙回來,也是麻煩,還是在一旁看著點的好,沒事陪著說說話,解解悶。
沈長亭這幾天一直沒睡好,趙青棗也就多留了點心思,所以沈長亭一動,她就警醒過來。
以為沈長亭是在為自己的病情擔心,趙青棗翻了個身,麵向沈長亭那邊,聲音裏還帶著困倦地睡意,安慰道:“你也別太擔心了,這毒既然能夠在你身體裏存在這麽多年,說明它不是急性的。慢性毒我們就慢慢解,隻要肯花心思,總能解開的。”
沈長亭看著她不說話。
趙青棗又道:“我看你這毒應該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毒,你中毒這麽久,除了身體虛弱了點,另外也沒什麽別的病症,我看別的那些厲害的毒藥,都是要吐吐血,折磨地人在地上疼得滾來滾去的。所以你就放心吧,等我們找到了厲害的大夫,一定隨便看一眼,就能解毒的,藥到病除。”
這話其實也就是趙青棗拿來安慰安慰人,她自己都不信的,要是真的這麽簡單的毒,怎麽可能這麽多大夫連中毒的性征都看不出來。她也知道沈長亭不會被這種話開解,要說起來,就是為了給自己打打氣,好像把毒貶低了,就能降低難度似的。
沈長亭知道她是為了為了鼓勵自己,這些天趙青棗對他格外的好,以前的趙青棗對他也好,但是總是大大咧咧,有時候還會隨口插刀,戳到他的痛處。這兩天的趙青棗卻簡直能夠稱得上是溫柔,時時刻刻擔心著他的情緒。
沈長亭對趙青棗的特殊照顧,都坦然接受了。在他來看,雖然被人暗害的事情十分可惡,但他也不至於因此一蹶不振,說到底,這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這麽多年過來,他小的時候都能夠承受的挫折,沒道理長大了反而因此受傷。
不過既然趙青棗願意照顧他,他也不會拒絕,偶爾這樣被人處處關心著也不錯。
趙青棗見他不出聲,默默歎了口氣,看來這件事的打擊比她想象中還要大。她伸出手摸了摸沈長亭的頭發,柔軟的觸感在手心劃過,忍不住又多摸了一把:“別多想了,晚上好好睡覺,白天才有力氣,這毒拖了這麽久,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什麽變化,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你放心。快睡吧。”
半晌,聽到沈長亭低低的嗯了一聲,趙青棗才放心了,迷迷糊糊地又要睡過去。
沈長亭抽回自己的一縷頭發,把趙青棗的手放回被子裏,伸手把人輕輕抱在懷裏,也漸漸睡著了。
大夫得找,工作也還是要做。趙青棗都是白天去上工,空下來就去到處打聽哪裏有有名的大夫,隻不過她身邊也都是些普通人,平時有點小毛小病的,找個小醫館抓貼藥喝了就算了事,也都沒聽說過名醫。
一連問了幾天,都是毫無收獲。趙青棗也不著急,這種事情急也急不來,病急亂投醫可是大忌,越是遇到事情,越是要保持冷靜。要是隨便看到個小廣告就衝上去,弄巧成拙才真是大麻煩。
好在沈長亭的毒暫時不會發作,她能夠盡量的多點時間去找。
她想來想去,認識的人裏麵,有權有勢有錢的上層人士,就隻有縣令大人,既然周圍問不出線索,不如去問問縣令,他們認識的人更多,交際圈也都是些厲害人物,就算縣令不知道,也許能推薦一下可能知道的人。
第二天,趙青棗就找了個時機去請教了縣令。
趁著這個時間沒什麽人,縣令又剛好在休息,趙青棗端著一碟子酥皮豆沙餅進去了。
“大人您累了半天了,吃點點心休息一下吧。”殷勤地把東西遞上去,這些天來趙青棗早就摸清了衙門裏每個人的口味,對他們的喜愛了如指掌。
縣令看到碟子裏香氣四溢的豆沙餅,也是很高興,這可是他的一大愛好:“多謝你了,難為你記得每個人的口味,不但做的飯菜好吃,連平時的點心茶水也都做得合心意。前兩天師爺還在誇你做的養生薑餅乃是一絕,能得到挑剔的師爺一句誇獎,真是不容易。”
趙青棗笑道:“都是大家胡亂誇的,我就是做了些尋常的,你們也老師誇我,倒是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非也,非也,”縣令搖頭晃腦:“美食最是不會說謊,好吃就是好吃,這句誇獎你當得起。”
趙青棗也就大方接受了:“那就多謝大家謬讚,以後我一定更加努力,做更多的好吃的出來。”
縣令撫掌大笑道:“好極,好極,那我可就等著了。”
趙青棗在一旁倒茶遞水,把縣令伺候地十分舒心。
吃了兩個酥餅,縣令才把注意力從餅上移出來,看到趙青棗還在一旁,才察覺出什麽,笑道:“有什麽事就說吧,都不是外人,不必這麽見外。”
“哎!”趙青棗趕忙接話,笑嘻嘻地道:“其實我是有事相求。我想來問問大人,認不認識什麽名醫啊,神醫啊之類的,要是有的話,還請大人介紹一二。”
縣令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問道:“怎麽了,是誰身子不好?有事盡管說,能幫上的忙,大家都會幫的。”
趙青棗連忙說道:“不是,不是,是我一個親戚,平時最是好湊熱鬧,前些日子上街,看到前麵為了一圈人,他就非要上前擠進去看,結果是兩個江湖人一言不合打起來了,打架的人倒沒什麽事,反而是他被誤傷了,砍了一刀。”
縣令不疑有他,點頭道:“原來如此。這你也不用太擔心了,不過是砍傷,就算不是名醫,也不是難治的病,尋常的大夫就能醫治。”
趙青棗故作為難道:“大人有所不知,要是隻是砍傷,我們又何必這麽大驚小怪的。難就難在這不是普通的刀傷,那些江湖人也不知道是幹什麽的,刀上塗了毒藥,刀傷好治,這毒卻難解。已經看了好幾個大夫了,卻連這毒的名稱也說不上來。那些江湖人也早就逃走了,不知道該上哪去找,如今隻盼著能找到個厲害的神醫,早點替他把這毒給解了。”
這個借口是趙青棗之前編的,不是不相信縣令,隻是她下意識中,覺得沈長亭的中毒十分蹊蹺,裏麵像是藏著種種隱情。而且看沈長亭那樣子,也像是不願意把這事公布於眾,那她也就隻能幫著瞞著了。
而且這種事情,萬一真的牽扯到什麽恩怨情仇,陰謀詭計,知道的越多,就越不利,她也不願意牽連身邊的人,還是小小的撒個謊,這樣大家都好。
好在江湖人向來任性而為,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發生過,縣令罵了兩句江湖人鬧事之後,倒是沒有懷疑趙青棗,隻是有些為難:“那你這大夫也不好找啊,既要會醫治刀傷,還要會解毒。最難的是,這毒還無跡可尋,一點頭緒都沒有,這叫人從何開始解毒呢。”
趙青棗歎了口氣,道:“可不是嘛,煩死人了,這些天被這件事,全家都折騰的不輕。求了不少人,也沒找到個能夠解毒的大夫,看著我那親戚每日裏折騰,我這心裏啊,可難受了。我想著大人人麵廣,認識的人多,這才厚著臉皮過來請教,看看能不能得點消息。”
為了表現得真實,趙青棗在暗地裏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逼出了一點淚光,看起來情真意切,好多博取點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