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中毒
趙青棗把心裏的疑惑說了,她還是有些不相信:“就隻是哮喘?大夫有沒有說別的?”
“沒有,”沈長亭搖頭:“看了好多大夫,都是這麽說,不會有錯的。至於為什麽我的情況特別嚴重,這點大夫也說不好,大概是我自己的原因了。”
趙青棗打量著沈長亭,光是哮喘,應該不至於會這麽嚴重,看沈長亭現在這個樣子,臉色蒼白,唇色卻深沉,簡直像是中毒了。
嗯?中毒?念頭一閃而過,趙青棗微微睜大眼睛,要說查不出的症狀,比起生病,中毒才適合吧,莫名其妙毒,比莫名其妙的病,要好解釋的多。再看沈長亭,身體虛弱,而且是突然之間,之前也沒有什麽病灶。
難道真是中毒?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趙青棗把她的想法說了,沈長亭一臉震驚:“這怎麽可能?大夫說是哮喘,並沒有說中毒。”
也是,而且還不是一個大夫,這麽多大夫都沒說什麽,總不至於全體誤診。不過趙青棗還是有些疑慮,她也不是懷疑中醫,隻是一直接受現代化的醫療,麵對傳統的望聞問切,總覺得有些太簡單了,她的現代病都要發作了,簡直不拍個片子不能放下心來。
光是站在這裏發愁也沒什麽用,趙青棗在院子裏踱了一圈,下決心道:“不如這樣吧,是不是中毒,我們來測試下看看。”
沒等沈長亭反應過來,趙青棗從衝進房裏拿了針線,又衝了回來:“手伸出來。”她取了些白酒洗了洗縫衣服的針,權當做消毒,擦幹了紮破沈長亭的指尖,滴了兩滴血。傷口很小,沒等趙青棗包紮,已經自動止血了,她隨便擦了擦,也沒去矯情。
沈長亭由著她胡鬧,這也是因為擔心他,幾乎沒有人這麽為他擔心過。
趙青棗看著碗裏的一點點血液,想來想去,也隻能想到銀離子遇到一些化學分子會發黑變色,電視劇裏總是用銀製品來驗毒,現在她也隻能照搬了。
取了一隻銀簪子,趙青棗小心翼翼地轉了一圈,讓血液和銀簪子表麵接觸。把那少得可憐的兩滴血都沾附上去,再把它擱置在一旁,等著它的反應。
沈長亭看著她滿臉的認真,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的自己的病已經沒什麽奢望了,這麽多年了,能治早就治好了,現在隻要能保持下去,盡量多活幾年,就算是他的運氣,要想恢複到以前的樣子,他早就沒有這種想法了。
“有了!”趙青棗突然喊了一聲,伸手去推沈長亭:“你看!這是什麽!”
沈長亭順著她的手指看去,不禁一愣,銀簪子沾染到血液的地方,隱隱有黑色透露出來。他有些驚疑不定:“這是?”
趙青棗的眉頭緊皺,果然,沈長亭的病不是哮喘這麽簡單,至少沒聽說過哮喘會讓銀子變色的。
“再看看。”她拍拍驚呆了的沈長亭,他也真是倒黴,要是早點被查出來,也不至於拖了這麽久,藥不對症,身體怎麽可能會好。
兩人屏息又等待了好久,銀簪子上的黑色漸漸濃厚,最後形成絕對不會被人忽略的顏色,才算是確定下來。
對視了一眼,兩人眼裏都有疑慮和不解。
趙青棗道:“能被我們兩個完全不通醫理的人都猜到的事,為什麽大夫們反而不知道?難道是因為大夫的思維有了慣性,習慣性地看了病,找出他們知道的病症,就不管了?”
她這個想法,其實是對的,之前的大夫大多是這個樣子,他們把了脈,查出來是哮喘,就當做哮喘來治,至於其他的,就被忽略過去了。
沈長亭則是更多的驚疑不定,要真是中毒,那這毒又是從何而來,什麽人會怨恨他到下毒害他,又是通過什麽辦法,神不知鬼不覺,要不是今天趙青棗強行驗血,也許他一輩子都不會懷疑。
趙青棗也能猜到他的想法,頓時覺得他真是慘,竟然莫名其妙被人下了毒,把身體弄得這麽虛弱,明明是正當青春的年紀,硬是過著退休幹部的養老生活,一點點過度的活動都不能參加。
現在最難受的就是他了,趙青棗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一時間空氣都沉默下來,良久,趙青棗道:“明天我們去縣裏再找大夫確診一下,也許是某種奇特的病症也說不定。”
說著說著她就說不下去了,事實都擺在眼前了,隱瞞都隱瞞不過去。
沈長亭收回萬千心緒,低聲道:“好。”
這一晚,沒人睡得著,輾轉反側了半天,各人心裏都是一肚子心事,最後沈長亭歎了口氣,伸手把趙青棗摟進懷裏,拍了拍她的背:“睡吧,有事明天再想。”
第二天一早,兩人都是早早起床,托楚行山幫忙去縣衙告了假,草草用過早飯,就去了縣裏。
問了人,他們直接找了最有名的醫館。等了半天,終於輪到他們。大夫是個留著花白胡子的老頭,精神健碩,頗有幾分童顏鶴發的醫者形象,也是這縣裏很有名氣的一位大夫。
大夫把了脈,又仔細查看了一番,搖頭晃腦了半天,才道:“哮喘。”
趙青棗搶著道:“那其他的呢,大夫你再好好看看,他還有沒有其他的病灶,或者有沒有其他的,嗯,像是吃錯了東西,比如,中毒,什麽的?”
大夫聞言又查看了一遍,隔了半晌,道:“哮喘。”
趙青棗急了,這什麽大夫啊,複讀機成精的吧,她加重了語氣,說道:“大夫,你再仔細瞧瞧,光是哮喘能有這麽嚴重嗎?他可是虛弱的很,就像,就像中了毒一樣,很虛弱。”
沈長亭攔住她,生怕她和人起了衝突,他現在這個樣子,要是趙青棗被人欺負了,他連上前幫忙的力氣都沒有,根本保護不了她:“大夫說得沒錯,我以前看過大夫,也是這麽說的。麻煩大夫了。”
趙青棗還想說什麽,沈長亭輕輕握住她的手,看著她,趙青棗瞥了他一眼,轉過頭去。
出了醫館,趙青棗還是有些不高興。不過她也沒想把中毒這件事說的太詳細,如果沈長亭的毒是有人刻意下的,那麽說明有人在背後動了手腳。現在還不知道那人是不是仍然在背後監視他們,但是還是謹慎一點的好。
敵在暗我在明,本身他們就處在劣勢。
沈長亭看她臉色不虞,隻道她還在氣憤,無奈地笑笑:“累了吧,折騰了一上午,那邊有間茶館,去休息一下。”
趙青棗看了他一眼,不過是多走了幾步,沈長亭氣色就差了許多,也不知道他到底惹到了什麽人,要這麽對付他。
到茶館要了一壺茶,兩碟點心,這時候早就過了早茶時間,又沒到午時,剛好是空閑的時間,茶館裏人也不多,店小二送來了東西,就跑到一邊去偷懶了,掌櫃的瞧了店小二一眼,哼哼著也沒去管他。
兩人挑了個比較偏的位置,方便說話。
趙青棗給兩人倒了茶,一杯茶喝完,才問道:“你是從什麽時候中的毒?我是說,你什麽時候身體開始變差的?”
她的話勾起了沈長亭長久的回憶,那些不堪回首的年歲,現在想起來,像是上輩子一樣久遠,尤其是遇到趙青棗之後,他的生活有了不一樣,那些往事,都被他丟到一旁去了,幾乎完全不會想起。
半晌,沈長亭才回過神,看趙青棗還在看著他,等著他的回答,低聲道:“好多年了,還是在家的時候,就開始身體不適,請了大夫,瞧不出什麽,都隻說是哮喘。就這麽治著,反倒是一年不如一年。”
連是病是毒都沒看明白,隨便喝兩貼藥就治好了,那才奇怪了。趙青棗暗罵那些隻會騙人的庸醫,又問道:“那你家人怎麽說,一個懷疑的人都沒有,就任憑這些庸醫招搖撞騙?”
沈長亭神色有些僵,移開了視線,給自己添了茶水,慢慢喝了一口。
看他明顯的回避,趙青棗突然想起來,這麽久以來,沈長亭好像從來沒說起過自己的家和家人。他家住在哪裏,家裏有些什麽人,趙青棗從來沒聽他說過。
看來他和家人關係不好。趙青棗點點頭,想想原本的趙青棗家裏那些‘家人’,的確,誰也沒規定這世上的家人都是相敬互愛的,也有很多相互怨恨的家人存在。
這樣想來,倒是能夠明白為什麽沈長亭病了這兒久,卻不知道明確病因,想必他的那些家人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大夫說是什麽就是什麽,開了藥就拿給他喝,也不會去深究為什麽喝了這麽久完全沒有好轉。
而那些大夫,大概也是看出來這些家人沒把沈長亭當回事,也就沒有用心診治,隨便找了個相似的病症就算是交差了,治不治得好不在他們的範圍,隻要人不是喝了他們開的藥死的,就不管了。
想到這裏,她看向沈長亭的眼神不由得又多了一份同情,這人也太慘了,比自己還慘,又是病,又是毒的,好歹自己雖然也不受家裏關照,至少身體健康。
隻不過,照現在這樣子,孩子的事情得緩一緩了,除開沈長亭的身體能不能懷上孩子,現在他的毒到底是哪種毒都還沒弄清楚,萬一是會遺留給後代的,那不是讓寶寶生下來就有問題?
她可不敢冒這個險。
現在隻能先治好沈長亭,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考慮了。也不知道到哪裏才能找到能解毒的大夫,看剛才的那個大夫就知道,不但好大夫難找,這個毒恐怕也不是那麽容易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