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長處
這一天也是辛勞忙碌，趙青棗倒是不覺得苦，反而很喜歡這種充實的感覺。小人物的生活，不管到哪都是一樣，平平淡淡的生活雖然不起眼，但是和波瀾壯闊的人生相比，也有自己的魅力。
下了工，跟眾人打了聲招呼，趙青棗坐著牛車回家。她比沈長亭下工的時間要早一點，正好趁著這個時間做晚飯。趙青棗對烹飪有特殊的喜愛之情，俗話說，民以食為天，吃飯才是人生最有意義的事情。
將各種不同的食材，煎炒炸燉，做成各種美味端上桌，頗有幾分成就感。趙青棗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雙手不停，幾下就做好了。菜色簡單，卻也是色香味俱全。拿起筷子嚐了嚐，趙青棗滿意地點點頭。
不多時，沈長亭也回來了，洗了手坐下吃飯。趙青棗第一次做生意，就獲得了成功，雖然沒怎麽賺到錢，但是也算是個好開始。都說萬事開頭難，這次隻是個試水，接下來才是正式開始呢。
心情不錯的趙青棗興奮的按耐不住，把今天市集上的事一一重述了一遍，樂顛顛地和沈長亭分享：“你沒看到，當時的場麵啊，人山人海的，攔都攔不住。不是我自誇，我的鴨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這次客人買回去嚐了，下次肯定還上我這來買。”
沈長亭被她感染，隻覺得自己也是一樣的開心，趙青棗就是這樣，每天都開開心心的，把那些不愉快都當做垃圾，能丟多遠丟多遠，這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很多人明明身在福中，卻隻能看得到自己的不幸，把自己弄得陰鬱暗沉。
“這次就當做賠本賺個吆喝，等下一批野鴨蛋製作好了，就能賣個好價錢了。”肇慶紮隻好隻要想一想，就覺得未來的生活變得閃閃發亮，仿佛還能看到無數銅板從天而降，而她就端個小盆子，跑來跑去，屆滿一盆又一盆。
沈長亭‘嗯’了一聲，他心裏不願意讓趙青棗太過辛苦，不過因為了解趙青棗的脾性，知道她不是嬌生慣養的性子，要是真讓她整日裏待在家裏，反而會讓她煩悶，看到現在趙青棗滿足的樣子，他也覺得滿足。
猶豫了一下，沈長亭夾起一筷子菜，放到趙青棗碗裏，說道：“多吃點，別太累著了。”她表麵上冷靜，其實心裏還是有些緊張，偷偷的掩飾過去了。
趙青棗倒是沒在意，接過來吃了，順手也夾了一筷子給他：“你也多吃點，看你瘦的，跟個竹竿子似得。”
“嗯，好。”沈長亭聽到趙青棗說他太瘦，不禁想起自己身體實在太差，跟一般的男人相差太多，不禁有些低落。不過看到趙青棗吃了他夾得菜，還夾給自己，總還是高興的心情占得多一些。
趙青棗想起來一件事，問道：“等下有空嗎？幫我寫幾個字。”
當然有空，哪怕沒有空，也要擠出時間來，沈長亭當即答應下來：“好啊，要寫什麽？”
“過兩天那一批野鴨蛋做好了，我還要拿去賣的。一直吆喝太累了，還不如寫上，明碼標價，不但省力，還能當廣告牌用。”趙青棗把主意告訴他，這也是她一開始就想好的，之前也去市集觀察過，這些東西一般都是沒有牌子寫明的。
別人沒有寫，隻有她寫了，這樣一來，就能吸引不少目光。這主意靠譜。
沈長亭當然沒有意見：“好，等下我就去寫。”
“嗯。等下我去找你。”趙青棗扒拉了一口飯：“等下我先去一趟牛阿婆家，把家裏新收的青菜送點過去。今天可要好好謝謝楚兄弟，幫了大忙，要不是有他在，我怕是要多費不少力氣。”趙青棗簡略的說了一下，至於跟小販起衝突的事，就壓下不講了。
她知道沈長亭這人平時就愛多想，要是知道她第一天去，就鬧出這種事，以後就麻煩了，要不就會被反對，讓她別再去，要不她去賣東西的時候，一定會多一條小尾巴。那畫麵想想就讓人起雞皮疙瘩，她可不想這樣。
趙青棗不是心思特別細的人，尤其是她覺得沒什麽的小事，更加不會放在心上。在她來說，楚行山就是熱心的鄰居，鄰裏間相互幫個忙實在正常不過，要是他們有事，自己也不會推脫。
在沈長亭來說，事情可就不是這麽簡單了。他本來就對於自己有自卑感，覺得楚行山那樣身強體壯的男人，才能更好的保護家人。加上上次的誤會，雖然解開了，他卻總是有些疑神疑鬼，覺得趙青棗更喜歡楚行山。
現在聽到趙青棗當著他的麵這麽誇獎楚行山，心中一滯，語氣就有些不大好：“楚兄弟自然要比我厲害，哪像我這樣，一點用處也沒有，連幾個小壇子也拿不動，什麽忙也幫不上你。”
一聽這話，趙青棗就明白這位爺又鑽牛角尖了，又好氣又好笑，隻能耐著性子安慰他：“可別這麽說，書上都說了，術業有專攻，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和不擅長的，哪有人是十全十美，什麽都會的？你看，你的字不就寫得很好，這就是別人比不上你的地方。”
沈長亭被順了毛，心裏好受了點，回過神來，就覺得自己斤斤計較太過小心眼。他也不願意老是盯著這些，隻是控製不住，一旦趙青棗和楚行山走得近一點，就忍不住回去比較，也是魔怔了。
不好意思太繼續這個話題，沈長亭低頭扒拉飯菜，臉上擺出一貫的陰沉表情，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覺，好像他現在的心跳的不是這麽快。
趙青棗看在眼裏，忍不住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這麽大的男人，還得像個小孩子一樣哄著，真是逗。笑著搖搖頭，也不去揭穿他，兩人靜靜的吃飯。
吃完飯沈長亭堅持幫忙洗碗，趙青棗樂得輕鬆，帶上小菜去了牛阿婆家。牛阿婆熱情地邀請趙青棗再吃點，趙青棗好不容易才推辭掉，道了謝，說了會閑話就回來了。
這邊沈長亭洗好碗，擺開紙墨等著趙青棗過來。難得有個機會能夠表現自己，待會可要好好寫。他擺正了筆架，又試了試墨的濃淡，有些不滿意，挽起袖子磨了起來。
趙青棗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沈長亭正正經經地坐在桌前等著她。沈長亭人瘦，身姿倒是好看，頗有幾分坐如鍾的架勢，十指修長，寫字的姿勢很是引人注目。她還真的沒瞧不起他過，身體狀態這種事，本來就不由得自己說了算，誰又會喜歡自己弱不禁風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讀書讀傻了，心思細得跟文思豆腐似得，真難伺候。
她一邊在心裏搖頭，一邊上前。沈長亭看到她，裝模作樣的咳了一聲，問道：“要怎麽寫，你說，我寫。”
趙青棗早就想好了，當下不用思索就開口道：“寫兩張，一張上寫‘鹹鴨蛋十文錢一個’，另一張上寫‘野生鹹鴨蛋十五文一個’。”
沈長亭照著她說的寫了，吹幹了墨，拿給她看。
那字如行雲流水，落筆如雲煙，又蒼勁有力，十分漂亮，趙青棗越看越喜歡，誇讚道：“寫的真好，我還沒見過字寫得這麽漂亮的，可真不容易。”
沈長亭收著她的恭維，有些開心。他字本來就寫得不錯，這時又要顯示出本事來，更是格外用了十二分力，就期待著趙青棗青睞。
他臉上還是一貫的冷淡，眼裏卻有幾分笑意，趙青棗當然看到了，轉著眼珠子一想，是個好機會，難得能讓他開懷，隻要在他擅長的地方好好誇誇，一次兩次，總能讓他樹立起對信心，以後能夠仰首挺胸的做人，而不是處處要和人比較，比較完了還要自怨自艾，自己把自己搞得鬱悶。
何況沈長亭的字寫得確實好，他自幼身體不好，別的小孩子都在翻牆爬樹玩泥巴的時候，他都隻能在家裏乖乖地看書寫字，十年如一日，積累下來，也出了成效。
趙青棗拿著字條左看右看，真心實意得道：“人家說的筆走龍蛇，也就是這個樣子了吧。這字好，等我們拿出去往那一擺，就跟擺個招財貓似得，生意滾滾來。我們家的生意好不好，就都看你了。”
她打定了主意要給沈長亭建設信心，誇起來當然不遺餘力。沈長亭被她誇得有些臉紅，心裏卻是高興的，趙青棗能看到他的長處，他也願意在她麵前表現得好一點。不過想到具體的實施，他還是有點擔心：“就算你放了牌子，可是村裏人也有不少是不識字，鎮上不識字也有，他們看不懂，還會來嗎？”
趙青棗笑道：“識字不多有什麽關係，他們就算不認識鹹鴨蛋三個字，一到十的數字總還是認識的，隻要識數，就行了。至於不知道寫的什麽物品，他們可以隻看到的啊，鹹鴨蛋就擺在那裏，總不會認錯。有價格，有商品，還有什麽不能解決的問題。”
“而且，他們看到有兩個不同的價格，一定會有疑惑，到時一問一答，就把我們的野生鴨蛋介紹出去了。”趙青棗得意的笑笑，這些事他早就想過了，不成問題，就算一開始沒人來問，她還可以自己跟客人推銷啊。
沈長亭沒想到她考慮的這麽深，到時小看了她，也有些佩服。
收起了字條，趙青棗笑道：“為了多謝你給我們的鹹鴨蛋專門題字，還寫的這麽好看，我決定今晚做個點心慰勞你。”
沈長亭麵無表請地道：“不過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趙青棗笑道：“那哪行啊，等著，我這就去。”說著就哼著小曲兒往廚房走去了。
沈長亭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微彎，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