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矛盾
當趙青棗想著心思,陪著沈長亭踏進書鋪的大門時,頓時就被書鋪內眼尖的掌櫃看見了。
掌櫃的一見沈長亭,不由眼睛猛的一亮,如同看到金疙瘩似的,臉上堆滿了笑,殷勤地道:“沈老弟,今兒個這麽早就來了,是來鎮子上有事?”
趙青棗見此,哪還不明白怎麽回事,這種如同見到搖錢樹一樣的眼神,她前世也沒少見,頓時就明白往日裏沈長亭抄書,估計是讓掌櫃的都賺翻了。
沈長亭倒是好說話,一臉和氣地點頭,道:“掌櫃的,這是昨日拿回去的書,都抄好了,就送過來了。”
趙青棗也點頭道:“是啊,而且長亭哥他身子也不舒服,正好順路讓大夫給瞧瞧。”
“哦?沈老弟身子有恙,可有大礙?”掌櫃的一聽,頓時就關心地開口,對於為何沈長亭身邊,突然冒出個小女孩來,他也不在意,畢竟沈長亭年紀也不小了,估摸著這估計是他媳婦。
“無妨的,都是老毛病。”沈長亭搖搖頭,順手就將拿回去的書順帶手抄好的一本,都拿了出來。
趙青棗早在一旁盯著,見此毫不猶豫的就將書給接了過來,好奇地問掌櫃道:“掌櫃的,我長亭哥抄一本書,您給多少工錢啊?”
趙青棗頂著一張人畜無害的小圓臉,加上那純真的目光,讓書鋪掌櫃的根本沒懷疑其他,當即就笑道:“這樣的一本,抄完的話值二兩銀子。”
“才二兩銀子?”
趙青棗眉頭微皺,一臉疑惑地道:“掌櫃的,你這也太黑了吧,欺負我長亭哥好欺負呢。”
“怎麽就黑了?這不是正常價嗎?”掌櫃的麵色一愣,似乎沒想到趙青棗竟然會說出這等話來。
趙青棗一臉不樂意地嘟囔道:“怎麽就不黑了,您看啊,這樣一本書,您拿去賣的話,最少值十兩吧,不說十兩,七八兩肯定值得,筆墨紙硯才幾個錢,幾文錢,加上這空白書的話,最多也就十幾文,您就給我長亭哥二兩銀子,這也太不厚道了。”
掌櫃的聞言,頓時麵色有些不自然,被趙青棗頂的一時間也有些無語,更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趙青棗竟然會算這樣的帳,一時間他竟然無言以對,一臉愕然地看向沈長亭。
沈長亭也蒙了,同樣有些茫然地看著趙青棗,這丫頭片子竟然會算賬,看起來似乎還是門兒清的樣子,一時間讓他有些接受不能。
沈長亭是老實人,這幅樣子掌櫃一看就知道怎麽回事了,也顧不得理會,看著趙青棗,一臉苦笑地道:“姑娘,這話是這麽說的不假,可這書也不好管理,何況這年頭也不是很好賣,路途遠的來回一趟都要本錢。”
“再窮不能窮孩子,這太平世道,大家巴不得都讓孩子讀書,這書豈會難賣,您這抄好的恐怕人家都搶著買吧。”
趙青棗可沒那麽好糊弄,畢竟她雖然看起來是個嫩綠的小少女,可芯子早就不嫩了,這世道誰家不想自己孩子有個功名,自然會加倍培養,家境稍微富裕點的,恐怕都會想方設法送孩子去讀書。
掌櫃的這下真尷尬了,又不好跟趙青棗翻臉,畢竟沈長亭如今真的是他們書鋪的搖錢樹,沈長亭這人看起來軟弱,可一筆字是真的很好,他抄的書也極受人喜歡,所以他也不願得罪太狠,當即試探著道:“姑娘的意思是,這工錢少了?”
“嗯呐。”
趙青棗毫不猶豫的點頭,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接著道:“怎麽說也得給個六七兩銀子吧,畢竟我長亭哥那字,可是寫的真好,而且辦事認真,不會出現錯字,想來他的書價格也不會低,掌櫃的,看在我長亭哥這麽辛苦的份上,你也別太欺負人啦。”
“六七兩!”
掌櫃驚呼,眼睛鼓得跟青蛙眼似的,沒好氣地道:“姑娘,也虧得你敢開口,這工錢我可付不起。”
沈長亭也有些急眼了,他覺得這樣漫天要價真的很不對,當即拉著趙青棗,喝道:“青棗,別亂說。”
“我才沒亂說。”
趙青棗扯了一下沈長亭,眉頭緊皺,看著掌櫃地道:“既然這樣,那就算啦,長亭哥,我們還是回去吧,您這都累出病了,以後還是別忙活了,這簡直吃力不討好,幹什麽也比這個強。”
說著趙青棗就將原本從書鋪拿的那本書遞給掌櫃的,至於另一本沈長亭手抄的,她卻拿在了手上,對掌櫃的道:“掌櫃的,這是原來長亭哥拿回去的,還給你,這抄好的,工錢太低了,我們拿回去了,想必也能賣個七八兩。”
“別,別……”
掌櫃的當即臉色就變了,看著趙青棗,一臉苦笑地道:“算了,要不我在漲點吧,不過姑娘,說實話,這抄一本書六七兩銀子,實在太高了,若是你執意如此,在下也不多言,實在是付不起。”
切!
趙青棗心底冷笑,付不起才見鬼了,不過她也不想鬧得太僵,當即就道:“要不五兩?我長亭哥累死累活才掙了五兩,您這一轉手,可就是成倍的利潤。”
掌櫃的一臉無奈,想了想,最終咬牙道:“行!五兩就五兩!”
“嘿嘿,這還差不多。”
趙青棗滿意的點頭,旋即將書遞給掌櫃,說道:“掌櫃的,往後可別少於這個價啦,生意人嘛,講究點,還愁掙不到銀子嘛。”
這年頭什麽事都講究個名譽聲望,畢竟這年頭考核一個人的好壞,無非就是仁義禮智信那一套,哪怕是生意人,也脫不了這個窠臼,趙青棗也是看準了這點。
“稍等,我這就給你們結算。”
掌櫃的此時真不知該說什麽好了,看著趙青棗就像看個小狐狸似的,真的一點都不想繼續打交道,這哪裏是個女孩子,簡直是個老狐狸。
“好,麻煩掌櫃的啦。”
趙青棗很爽快的點頭,心道幸虧她來了,不然還真是虧大了。
待收了銀子,畢竟沈長亭身體還要修養,掌櫃的或許也心氣不平,一時間都沒提繼續抄書的事,不過趙青棗對此,倒也不在意,她不行這掌櫃的真的不再搭理沈長亭,若真如此,剛才就把話說死了。
別看那掌櫃的剛才一臉肉痛的樣子,其實也不過是少賺了一點,可若是書價格高一點,到時候一樣賺得回來。
羊毛出在羊身上,這年頭的行商,可不是前世那種信息爆炸的年代,價格都透明化,這年頭,什麽東西什麽價,除了一些日用的價格有譜,其他的完全就靠生意人隨口亂說。
不過剛出書鋪,沈長亭麵色就變了,瞪著趙青棗道:“你剛才到底在做什麽,這工錢我早就跟掌櫃的商量好了,如今怎麽好變卦,這樣出爾反爾,豈不是讓人恥笑!”
趙青棗當即就火了,沒好氣地道:“他明明是在坑你,怎麽,被坑了還不能討個公道不成,我沒讓他把之前的都補回來,就已經不錯了,我可不是你,被人賣了,還幫人家數錢。”
這麽個書呆子,真不知讓她該說什麽好,傻成這樣也沒誰了,她是真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家,才教出這麽一個極品,畢竟從沈長亭有學問這點上看,想必之前受的教育應該也不差的,怎麽就養成這麽一個榆木疙瘩,簡直無法直視。
“你!這怎麽能一樣。”
沈長亭氣得臉色漲得通紅,怒道:“讀書人首先得將道義,既然說好了,豈能朝令夕改,你如此行徑,豈非讓我失信於人。”
趙青棗氣得想吐血,當即也反唇相譏道:“他是你什麽人,值得你這般維護,商賈之人,以利為先,見利忘義本就是家常便飯,你與這等人將道義,你還真是個講究人,我就不道義怎麽了,我沒你有文化,我隻知道不能白白吃虧,反正錢我已經多要了,你敢送回去,我跟你拚命!”
遇到這種無賴的說法,沈長亭頓時想罵娘了,就算他滿腹詩文,遇到這麽個不講理的,一時也無可奈何,有些氣急敗壞地道:“好,大道理我不跟你掰扯,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一鬧,萬一掌櫃的以後不找我抄書了怎麽辦?天下識字的可不是我一個,到時候可就真得餓肚子了。”
“切,他要真不想找你,剛才就會說明白了,你這擔心也太多餘了,這十裏八鄉的,你看他能不能再找出一個來。”
趙青棗氣得半死,說著冷哼一聲,道:“跟一個見利忘義的商賈之人,你還攀上親了,真是稀奇。”
“你!”
沈長亭氣得臉色鐵青,怒道:“我懶得與你爭執!”說著扭頭就走。
沈長亭這下看來是真的氣得不行,抬腳就走,瞬間就將趙青棗給甩開了。
“你走那麽快做什麽!”
趙青棗見此,心下一驚,她知道沈長亭身體不好,擔心他一下子又犯病,不由匆忙趕了上去。
哪曾想她剛挪步子,一腳踩到一塊爛木板上,隨著木板哢嚓一聲斷裂,她身子不穩,瞬間就跌了一跤。
“啊!”
頓時,腳上傳來一股鑽心的痛,讓趙青棗突然一聲驚呼。
“怎麽回事!”
沈長亭聽到趙青棗痛苦的驚呼,扭頭一看,就看到趙青棗摔倒在地,麵上一急,顧不得生氣,匆忙轉身返回,道:“這是怎麽了,摔哪裏了?”
“嘶!”
趙青棗疼的一陣齜牙,看沈長亭那關心的樣子,搖搖頭,道:“沒事,就是扭到腳了,過會就好了。”
“別動,我看看。”
沈長亭將趙青棗扶著坐在地上,扒拉著她的腳,捏了捏,道:“哪兒?”
“腳腕,沒事,就扭到筋了,歇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