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還價
趙青棗氣得不行,有心跟老大伯好好理論理論,但旋即就被沈長亭給拉住了,好聲的勸道:“行了,為了幾文錢,別爭了,給他,我們上車。”
趙青棗看沈長亭麵色,雖然歇了一會,沈長亭麵色好了許都,但她也不放心繼續走路了,當即不甘地遞了四文錢給了老大伯,扶著沈長亭就坐到了後麵的大板車上。
不知是還沒緩過來,還是太陽有些猛烈的緣故,沈長亭額頭依舊有汗珠子不斷冒,看得趙青棗心都揪起來了,小聲地道:“待會兒去到了鎮子上,給你買個帽子吧?”
“要帽子做什麽?”沈長亭滿是疑惑。
“遮下太陽啊,省的你曬得難受,待會太陽更毒,就這樣幹曬,也不是個事兒。”趙青棗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沈長亭一愣,旋即沒好氣地道:“那也不能戴帽子,買個鬥笠還差不多。”
“對,鬥笠,要不買把傘也成。”趙青棗幹笑一聲。
她是搞混了,這年頭沒帽子,就是有,也僅僅是個擺設,真論起來也隻有鬥笠實用,畢竟傘太貴重,哪來遮太陽,實在是有些太顯擺了。
“也行。”沈長亭想了想,很是幹脆的點頭。
見此,趙青棗也鬆了口氣,她自己無所謂,頂多就是曬的黑一點,不過沈長亭這樣子,實在讓她有些不放心。
想了想,她最終還是納悶地問道:“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有哮喘之類的病?否則剛才怎麽會突然喘不過氣來?”
“沒什麽,不過是老毛病而已,很早就有了。”沈長亭似乎不欲多言,說著就幹脆的閉口了。
趙青棗眉頭微皺,沒好氣地道:“那這到底是什麽病,你沒找大夫看過?”
雖然這年頭大夫十個有九個不靠譜,那頂多是用藥上不靠譜,畢竟這年頭藥方除非是世代醫術世家,否則都很難有好的傳承,但診斷出什麽病,一般好點的大夫,還是能看得出的。
沈長亭歎了口氣,有些模棱兩可地道:“找過了,不過也沒看出什麽所以然來,就是不能太累,平常倒也沒什麽。”
“那等會就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否則總是這樣,也不是個事兒,萬一哪天有急事,你一下子急著了,那不又得犯了。”
趙青棗冷哼一聲,她到底不是孩子,沒那麽好糊弄,沈長亭這病真論起來,跟哮喘還真是很像,不僅是不能受累,更多的恐怕是不能突然有劇烈的運動,否則就會喘不過氣。
但過日子哪裏會一直一帆風順,萬一哪天碰到急事,著急上眼了,一口氣沒緩過來,那後果就不堪設想,想來想去,她還是打算讓沈長亭找個大夫看看。
牛車走的並不快,甚至比不上快步而行的人,但好在省力,花了兩刻鍾的樣子,他們總算到了鎮子上,下了牛車。
經過這一路的歇息,沈長亭的麵色總算恢複了一些,行動也自如許多,這讓趙青棗也鬆了口氣。
不過她不等沈長亭離開,就拽著沈長亭道:“知道醫館在哪兒嗎,先去看大夫。”
“看什麽大夫啊,不去了,反正又不是什麽大病。”沈長亭一副不情願的樣子,若不是手被趙青棗拽著,此時已經拔腿就跑了。
趙青棗哪裏會聽他的,當即就沒好氣的道:“不去也得去,你也不看看你剛病成什麽樣子,這時候不看看大夫,難道還等再犯嗎,若是你再犯,丟我一個人在家,我到時候可背不動你。”
說著不由分說,拉著個人問了醫館的方向,拽著沈長亭就直接往前走。
沈長亭雖然看起來比趙青棗要大,但身子虛弱,論力氣還真扯不過趙青棗,無奈之下,隻得硬著頭皮,道:“別拉拉扯扯的,我跟你去就是了,這樣拉拉扯扯像什麽樣子。”
“誰讓你不聽我的,我還會害你不成。”
趙青棗白了沈長亭一眼,越是相處,她越覺得沈長亭這人就是屬驢的,好講不聽,偏要拿鞭子抽,不過話是這麽說,她最終還是沒有繼續拉,沈長亭這人雖然有點墨跡,但說話還是算話的。
就這樣被趙青棗押著,二人很快就到了醫館。
醫館很小,就一間屋子,兩間房,正廳中間放著一個大櫃台,後麵就是一個大箱子,開了許多抽屜,貼著各種藥材的名字。
以趙青棗的眼力,勉強能看得清上麵的字,可惜還有不少字她也不認識。
“沒辦法,看來以後得多看沈長亭抄書了。”
看了一眼,趙青棗內心暗歎,文盲不可怕,可文盲在這年頭,很容易被人糊弄,這就讓她不得不警惕了。
相對於前世那種現代都市來說,這世道騙子更多,大夫,算命的,算卦的,看相的,看風水的,和尚道士,行商走卒,還有各種手藝人等等,甚至地主官僚,大多數都是狡猾的跟騙子沒區別,而且是手握強權的騙子,行騙也光明正大。
“二位,誰要看病?”
突然,一個沉穩中帶著蒼老的聲音響起,將趙青棗驚醒,她扭頭一看,正好看到一個年約五十左右,但已經老的不成樣子的老頭子,在跟他們打招呼。
“你就是大夫吧?”趙青棗笑著開口,接著一拉一臉不情願的沈長亭道:“是我哥要看病,麻煩大夫給他看看。”說著就捅了捅沈長亭的後腰。
沈長亭當即一挺腰杆,語氣有些無奈地道:“在下姓沈,身體略有不適不適,麻煩大夫了。”
大夫一見沈長亭,看起來是個讀書人,不由麵色和藹了不少,點了點頭,道:“這邊請。”說著就引著沈長亭來到一旁的小桌子旁坐下。
讓沈長亭伸過手腕,大夫很麻利的替他號脈,良久,又看了看沈長亭的舌苔等,最終道:“這位沈公子,是有心疾?”
“在下也不知曉,不過就算經常踹不過氣。”沈長亭倒也沒有隱瞞,仔細將症狀說了一番。
大夫聞言,點了點頭,道:“那老朽就開幾服藥吧,好生調養,想必是無礙的。”
趙青棗見此,也不好多說什麽,不管怎麽樣,看起來這大夫也不像是不靠譜的樣子,當然她也不指望對方有多靠譜,但最少不會胡亂開藥吃死人。
而且不管哪個大夫,既然知道了症狀,多少都會知道怎麽開藥,哪怕不能藥到病除,總歸能將身體給調養好。
老大夫很麻利,猶豫良久,才寫了一張藥方,又斟酌了一番,才吩咐小二忙著抓藥。
趙青棗也留了個心眼,仔細的看了下那張藥方,雖然有些字她不認識,但也有的她認的出,比如什麽紅藤、三七、黃芪這些補氣溢血的藥,她還是聽說過的,頓時知道這藥多半是不會害人了。
抓藥是現成的,醫館就有,老大夫吩咐小二一聲,小二就麻利的再抓了,可憐這小醫館就一個小二在忙前忙後,看起來也不是多掙錢的樣子,趙青棗一時間也有些無語。
不過當算賬的時候,趙青棗頓時就發現自己想錯了,因為就幾服藥,竟然要價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怎麽會這麽貴?”趙青棗瞪著眼,一臉沒好氣的看著老大夫。
那大夫似乎早有預料,語氣鏗鏘地道:“不是小可開價高,而是這藥材本身就貴,我們這小地方,本地產的藥材極少,大多數都是靠買,要買真貨,價格也高的很,這個價,我們已經夠便宜了。”
得了,生病必須要吃藥,就算明知道對方是坑,你也得乖乖的給,趙青棗也說不過對方,畢竟惹毛了,對方不賣了,就徹底抓瞎了,當即一臉心疼的遞給了大夫一兩銀子,隨著沈長亭就出門了。
剛她還嫌棄人家不賺錢,沒想到一眨眼就賺了她一兩銀子,簡直黑的沒邊。
“我這毛病,多少大夫都看過了,沒用的,你何必多費錢。”除了醫館,沈長亭一臉不滿抱怨。
趙青棗當即就火大了,沒好氣地道:“什麽叫沒用,我知道你這毛病恐怕一時間,那老頭也沒本事徹底根除,但這藥多半不會害了你吧,再不濟也能調養一下你的身體,就這點效用,別說一兩銀子,十兩銀子都舍得。”
沈長亭一愣,笑道:“沒想到你竟然有這番見識。”
“不然呢。”趙青棗撇了撇嘴,我見識多著呢,比你這土鱉可要強多了。
沈長亭笑了笑,不置可否,拉著趙青棗道:“好了,先去書鋪吧,將書還給人家。”
“恩,不過這幾日你就暫時別來抄書了,先歇兩天。”
走在路上,趙青棗又不由的叮囑一番。
“恩,我明白,不過他那裏活計也不多,歇幾日想必也無妨。”沈長亭猶豫一番,最終答應下來。
他也明白了,這種小事上,跟趙青棗爭的話,他是爭不過的,索性也不爭執了。
趙青棗笑了笑,倒也沒覺得沈長亭再撒謊,畢竟這年頭紙張是高級貨,書同樣價值不菲,畢竟這年頭書的流傳除了抄,也沒什麽印刷之類的。
而舍得下本錢讀書的,家世都很殷實,而且想得到書,除了去書鋪買,更多時候就是去師父先生那裏去讀,而且大多數都是不會外借,就是想抄也得人家願意,所以書的價值往往都很高。
除非真的家道中落,否則一般人家輕易是不會將書外賣的,就算是讓人抄,那也多半看在人情的份上,否則有錢人家都不願意。
趙青棗其實很好奇沈長亭的學問是從哪兒學來的,不過一時也沒想好該如何去問。
她雖然見識少,可從沈長亭抄書時,下筆的速度和流暢上看,沈長亭讀書識字應該有不短的時日,接觸過極為高等的教育,否則斷然沒有這番成就。
一筆字,十年功!單單想把字寫得正,都不是簡單的事,更何況抄書,字寫的差的,抄的也賣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