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脫臼
陳亞光毫不理會、甚至可以說是直接無視夏冰的問題。他慢悠悠的回到北麵中間座椅上,告訴服務員泡一杯的雨前龍井。
服務員生怕出差錯,兩腿發軟、顫顫巍巍端著茶盤走來,泡茶的時候差點將水灑在杯子外麵。
陳亞光端起杯子先是聞香,而後慢慢綴了一口,閉上眼睛,讓茶水在嘴裏滾了一圈才咽下,完全陶醉在茶香之中。似乎自己就是來品茶的。故意將南門策二人晾在一旁。
這是他一貫用的伎倆。什麽話也不說,敵人不明白深淺,特別容易讓人產生恐懼的情緒,精神將承受很大的壓力。
如果告訴了他們兩人自己接下來的動作,夏冰他們就會想辦法應對,心裏提前有了防範,就不會那麽恐懼了。
南門策冷眼看著陳亞光的舉動。壓根兒不吃他這一套。他翹著二郎腿,讓服務員給他也泡了一杯,而且特別強調要上等的旗槍雨前龍井:“對了,你們這泡茶不專業。龍井茶不該用紫砂壺泡,要用玻璃杯才能使龍井茶的茶藝得到最美的展現。還有,泡茶的時候要用八十五度的泉水衝泡,這樣才能把茶香發揮出來。”
陳亞光眉毛一豎,心中罵道:“這家夥傻麽?不知道害怕?”
南門策等著服務員泡茶,他自己卻看著陳亞光說道:“喂,憋了這麽久,想好做什麽了沒有?”
陳亞光的麵皮抖了一下又抖了一下,臉色比南極寒冰更為冷冽。幾名手下眼神古怪的看著南門策,就像是貓在玩弄逃不出掌心的老鼠。
“你該不會是忘台詞了吧。”南門策調侃了一句。
再驚險的場麵,南門策也經曆過。此刻擔心的隻有夏冰一人而已,雖然陳亞光言明不會傷害夏冰,但也難保他們不會狗急跳牆,亂咬人。
“廢話那麽多,你以為你唐僧?你為什麽不去演喜劇?”陳亞光不陰不陽的表情浮在臉上。他被南門策調侃得心煩意燥,思緒大亂,再也忍不住,說:“今天你給我看病,病能看好,恩怨一筆勾銷。如果病看不好……”
南門策淡淡的問:“怎樣……”
“首先,你傷我侄子侄女的仇,一定要報。”陳亞光麵色不善,摸了摸稀疏的胡子,說:“然後嘛,你假借行醫,以治病為名騙到我頭上,這手筋和腳筋,我會慢慢的給你割斷。”
鷹鉤鼻不知從什麽地方拿來一把生鏽的鋼鋸,從地上拖著走過來,發出陣陣讓人牙酸的聲音。
“嘿嘿,這把鋸可鋸斷過牛,牛腸子腑髒一塊噴出來,你們想象不到那種場景。”鷹鉤鼻陰陽怪氣的說道。
夏冰臉色變了顏色,嬌軀輕輕顫抖。
她以前聽說過短刀幫的凶狠,手段毒辣,現在又親身經曆著,恐怖的像是夢魘。
其實,這些在青眼豹等人眼中看來,不過是最簡單的開胃菜。一些不中用的恐嚇手段,對付沒見過市麵的人,還能起作用,但根本嚇唬不了真正的厲害人物。
南門策有些不耐煩的敲著桌麵,發出咄咄的聲音。
“我同意你的條件。”南門策沉聲道:“不過我也有條件,要先把夏冰送走,再給你們治病!”
夏冰趕緊抓住南門策的手掌,隨即耳根一紅。這個動作是她擔心南門策時,下意識做出的,根本就沒有細想。
“你忘記,我剛才說過什麽了?”陳亞光朝南門策身後一個禿頭丟了個眼色。
那禿頭從身後拿出沉甸甸的鋼管,也不答話,一棍打在南門策後背,連人帶椅掃在地上。
女服務員發出尖叫聲。
南門策趴在地上,被砸中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痛。
“混蛋,你們幹什麽?”夏冰剛想衝過來查看南門策的傷勢,一隻玻璃杯從眼前掠過,幾乎正擦著她挺直的鼻尖。
玻璃杯砸在牆上粉碎,聲音尖銳刺耳。
夏冰摸了摸灑在臉上的茶水和茶葉,感覺到的不是疼,是震懾和羞辱。
“剛才我給你們麵子。”陳亞光陰沉著臉說:“現在開始,友好的談話已經結束了。”
說話間,又有兩人衝上去,對著倒下的南門策一陣拳打腳踢,搬起沉重的楠木椅一通猛砸。
“好了。”陳亞光拍拍手,說道:“別打了,把人都打壞了,還怎麽給我看病。”
“是,三爺。”禿頭男子聽到後,才帶人退下。
夏冰趕緊上前,攙扶起南門策,自責道:“都怪我,下午非讓你出來。”
南門策看夏冰眼眶發紅,咬了咬牙,道:“我沒事!”
肢體上的疼痛,反複刺激著神經末梢。
南門策怒火中燒,事情發生到這一步,他早已明白陳亞光並非請自己看病。
這根本就是挖好了的坑,等自己跳進來。
如果夏冰不在場,他可以毫無顧忌的放開手腳。
但是現在,南門策必須忍耐……
混混尖銳的笑聲不斷的傳入耳膜。
南門策強忍住將他們撕碎的衝動,深吸了一口氣,等狂躁沸騰的血液慢慢沉澱下來,才抬頭看著陳亞光,道:“好,我先給你號脈!”
陳亞光微笑著點了點頭,注視著南門策的目光像是獵人看著馴服的野獸,說道:“這就對了。”把右手搭在餐桌上,坐等著南門策過來。
夏冰張大嘴,手掌無力的攥緊,再打開。
在夏家,眾人都尊敬她,服侍她,她早已習慣那種呼風喚雨、高高在上的感覺。今天,在這處不算高級的酒店裏,她發現自己渺小的就像一隻螻蟻,心中滿是擔憂和憤懣,如同快要溺水的人,卻連一根稻草都抓不住。
如果,楊千裏在這就好了。
假如,不是為了預防短刀幫搞裝修,今天也不會出門了。
南門策已經走到陳亞光身前,坐在他旁邊位置,伸出右手去號脈。
當南門策的三根指頭搭在陳亞光的脈上,心裏暗暗驚訝:奇怪!脈象實在太奇怪了!
南門策聽爺爺說過,不少不孕不育是因為氣血瘀滯導致,所以脈象發沉。有的因為患了寒症,氣血運行緩慢,表現為遲脈。還有氣血兩虛導致不孕不育,為虛脈。
而陳亞光脈象短促,跳動時大而有力,來如波濤洶湧,去如野火燎原,迅速衰敗。
陳亞光陰陽怪氣的一笑,道:“你可看出什麽問題?”
南門策盯著陳亞光臉色看了看,隻見他臉色有很多細密的小紅點,這些紅點隱藏在皮膚下麵,不易察覺。鼻下那一抹胡須如同玉米須,顏色賴黃,而他的喉結也並不怎麽突出。
“我看你也是個騙人的庸醫。”陳亞光見南門策不說話,直接下了結論。語氣斬釘絕鐵,倒像他說出來的話便是鐵律。
南門策不爭辯,左手擼開陳亞光的袖子,目光緊盯著他的上臂,在手臂內側,發現幾個並不很明顯的針眼。
“你不是不孕不育!”南門策看了看他鼻下的胡須,聲音沉了下來:“你在注射藥物,是不是雄性激素。所以導致你陰虛火旺,臉頰燥熱,脈象短促……”
陳亞光眸子中沒了怒意,閃過的隻有冷冽的殺意。
南門策的一番話,就像剝光了他所有的衣服,讓他赤身裸.體站在眾人麵前,使他顏麵全無。
沒錯,陳亞光根本不是不孕不育,而是在二十多歲的時候,被仇家滅掉了他作為男性的命根子,喪失了一個男人具有的雄性能力。這件事情隻有他知道,也是他此生最大的恥辱,是他身上的死結,任何人不能碰,否則,誰碰就讓誰死。
娶妻隻是他的掩飾,其實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現代菜戶。之所以聲音沒有變得尖銳,胡須仍在生長,完全是因為他偷偷注射雄性激素的結果。激素注射時,用量難以控製,所以臉上才會生長出細小的紅點。
至於他頻繁去醫院,根本不是求醫心切,而是去購買藥物。這種隱晦的藥品,他當然不會選擇讓別人代替購買,隻能親自前去。
“死去!”陳亞光腳下發力,如同憤怒的獵豹,直接朝南門策撲過,一拳錘在南門策心口。
如此近的距離,南門策又坐在椅子上,活動受限,根本無法躲避,被打的悶哼一聲,椅子向後劃出五六公分。隨即他的嘴角滲出一縷殷紅的血液。
夏冰心裏咯噔一顫,花容失色。
陳亞光惱羞成怒,手指著南門策鼻子喝道:“一派胡言!你敢毀我名譽……”
南門策不等他說完,雙手如鐵鉗鉗住他的右臂,旋轉著一拉,一拽,哢嚓一聲脆響,直接將他手臂擰脫了臼。
南門易為了教會南門策治療治跌扭傷,讓他在野狗、兔子等動物身上做過無數次的實驗,不停的卸骨,裝骨。他對人體的構造掌握得十分清楚,趁著陳亞光大意,直接卸掉他的手臂,動作雖然不如拳腳碰撞到肉時的震撼,卻直接使陳亞光右臂失去戰鬥能力。
“啊……”陳亞光一聲慘嚎,額頭瞬間沁出豆大的冷汗。
南門策右手抓著他的手臂不放,左手扣他內臂大筋,右手用力按著胳膊,如推動船槳。
陳亞光感覺胳膊裏傳出啪的一聲,疼的叫也叫不出來了,大筋中傳來酸麻酥疼的感覺,一瞬間就讓他四肢發軟,嘴巴大大的張開,卻隻能呼哈呼哈喘著粗氣。
眾人瞪大眼睛,他們的思維還停留在南門策胸口被打的那一刹那。仍然不了解後麵發生了什麽事,甚至南門策還坐在椅子上。
南門策扣著陳亞光的手腕,輕輕一擰。
堂堂短刀幫老大,被道上尊稱為三爺的陳亞光,抑製不住疼痛,發出斷斷續續的嚎叫。
混混們一看苗頭不對,紛紛衝上前,將南門策圍攏在中間。
青眼豹急的揮舞著蝴蝶刀,說道:“南門策,你趕緊放開三爺。不然我們短刀幫都跟你拚命!”
南門策鉗製著陳亞光,不急不緩的站起身,說道:“大青眼,你把我騙到這,咱們的賬以後慢慢算。”朝光頭方向看了看,道:“你,滾出來。”
那光頭先前從後背襲擊南門策,走出後破口大罵:“老子出來了,你能拿我怎麽樣。”
南門策嘿嘿一笑,擰了擰陳亞光的手腕,讓他老實下來,接著道:“你知不知道,有種醫術叫移花接木。類似於現代的內髒移植手術。”
陳亞光疼的臉色發綠,當聽完這句話,猛地精神一振,驚道:“你……你能麽?”這麽些年來,他從未放棄過嚐試做個真正男人的感覺,但是每次都是以失敗告終,既不甘心又無可奈何。無奈之中,心裏隻能認了命。南門策的一句話無疑讓他死灰複燃,猶如汪洋大海裏看見一根救命的稻草。
南門策說道:“光頭和你體型相當,把他的割下來,我想辦法給你弄上。”
原本囂張的光頭聽完這句話,瞬間麵色慘白,脊背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