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1 章
紀墨所居住的府邸是世代巫祝居住的, 庭院構造簡單,地方卻大, 外頭的大路就是直通王宮的大道,毗鄰王宮的住宅,真的可謂是頂級權勢的象征了。
這日,大道上非常熱鬧,遠征的大王得勝歸來,牛馬都不足以完全拉動的車子,還要靠奴隸拉動,那景象,就像是看到了原始版的纖夫拉船。
如同房子一樣大的車子, 古樸的華麗感撲麵而來。
“大王回來了。”
紀墨站在二樓上, 紗簾之後, 看著那大道上的車隊緩慢行進到王宮之中, 心中有些感慨,這一次, 不知道又會生出什麽變化。
在大王的車架進來之前, 已經有一條消息傳回來,大王帶來的不僅有新收的若幹妃子, 在外頭生下的那個名凃的小王子,還有一位女巫,據說也要命其為巫祝。
古時多是重男輕女,男人的力量天然會高於女人, 在武勇方麵有天賦,也更容易跟猛獸搏鬥, 保護家庭和國家, 這種選擇的天然性決定了在掌控國家命運這種大事上, 男人是有著充足的超過女人的話語權的。
巫祝自古以來都是男人,從沒見過女人。
巫祝之下分出來的各種大祝小祝,男巫女巫,也有女人,但這種女巫主要扮演的就是祭祀之中代表繁衍的那一方,算是真真正正的配角。
有些時候,還類似於護士的存在意義,給一些人心理上的撫慰,當然,也許她們還會幹些別的原始的事情來做安慰,但對舒緩精神也的確是有效果的。
這樣的女巫,你若說她不重要,的確是需要這種角色的,若說重要,難道睡一覺就能解決所有問題嗎?創傷後遺症也沒這麽好治療啊!
直接讓女巫挑大梁來擔任巫祝,簡直是滑稽。
各國從未有過女巫為巫祝的先例,這是對傳統的挑戰,也同樣是在挑戰巫祝的權威,變相拉低了天地鬼神的地位,形成了蔑視。
大人被這件事氣得吐血,現在還在床上躺著。
事情關乎自身,紀墨也難免憂心,不是憂心自己以後能否順利繼承巫祝之位,而是擔心大王的這種表現,是否也順從了曆史的發展呢?是否巫祝這種存在是注定要被取代的呢?
他一直都有這樣的憂心。
車架已經不見,他回轉身,看到靠坐在床上的大人,對方身後墊了一個大大的枕頭,相對來說似乎看起來就舒服一些。
紀墨走到大人的身邊兒,坐下,大人看著他,伸出手,在他兩邊兒眉頭上輕輕按了一下,推開,像是不要讓他皺眉一樣。
“不必憂心。”
“大人難道不是為此憂心嗎?”
紀墨拉下大人的手,握著,眉頭不自覺地再次蹙起,心中總是有著不好的感覺,如同頭頂的陰雲,揮之不去。
大人微微俯身,湊近了些,鼻尖幾乎要貼上,那雙眼,直直地看著紀墨,看著他的眼,像是要通過這兩扇窗,直接看到他的心裏去。
“你是鬼神賜予的,有鬼神庇佑,不必憂心,這世間所有,都無法傷到你。”
這番話很像是裝神弄鬼的神棍發言,但… …紀墨聽得心驚肉跳,前麵經常聽倒還罷了,但後麵那句“這世間所有,都無法傷到你”,可不像是對子女的期許寄語,更像是… …像是看透了自己的來曆,並不會被這世間的生死所困。
“大人——”
紀墨囈語,一時呆住。
大人忽鬆了一口氣,像是撐著身體的骨頭都疲軟了一樣,又向後倒去,靠在枕頭上,喃喃:“這樣就好了,別怕,你不會有事的。”
他的眼簾半垂著,似乎已經倦極,不再想要說話的樣子。
紀墨還拉著他的手沒鬆開,卻感覺到了自己手心之中的汗濕,剛才那種心跳都隨之驟停的感覺,是否通過兩人一直拉著的手感覺到了呢?
他是真的看出了什麽,還是在做巫祝的預言?
自己這種情況,穿越——學習——考試——離開,是否正是契合了他所言的“無法傷到”呢?
平平淡淡的一日,因此陡添了驚心之感。
紀墨無法說出係統的存在,也無法說出考試的事情,他緩緩放下大人的手,自己的手在床褥上按了一下,汗濕被擦去一些。
“大人好好休息,我去拿點兒水上來。”
大人閉上了眼,似乎是表示了同意。
紀墨轉身跑下樓,一時間有些無法麵對的感覺,大人口中的“鬼神賜予”真的就是一種托詞嗎?會不會,真的有某種含義,比如說把係統安排的來曆看做了是“鬼神賜予”?
每一次穿越而來,都是胎穿,紀墨清楚自己是真真正正被母體生下來的,而非平白就成了人,所以這來曆本來是最不應該擔心的。
但,若是對巫祝這等人來說,自己命中有子無子早有所料,且確定準確,那麽,自己的來曆,是否又是真的“鬼神賜予”呢?
玄學上麵的命題實在是太繞,紀墨一會兒又想到了之前幾個世界的種種情形,若是沒有自己的出現,會怎樣呢?
李大爺會孤獨終老嗎?紀姑姑會枯守佛堂嗎?洪師父會隨著孫子的死去而死嗎?曹木師父,紀桑師父,杜美師父,王達(何為文)師父,他們又會怎樣?
如果沒有自己出現,他們的命運軌跡之中是否從未有過這樣的一個弟子,還是說會有新的其他的弟子補上,自己並不是來填補空白,而是取代了一個其他人的人生?
潛意識地,紀墨覺得很大可能是前者,他的到來其實是填補了一個空白的,這樣也正好和大人所說的話對上。
一會兒,他又想到了上個世界那個打扮有些類似巫祝的大師說過的話“總領與我道有緣”,那時候,他當大師就是風水師,為帝王家勘探墓地的那種,現在想來,卻又像是巫祝了。
也許隨著時代的發展,巫祝被大王一步步取締,最後連這個官職都沒有了,被繼承下去的就隻剩下了那些具體的知識,而其中部分知識顯然也隨著官職消亡而不再有意義,與鬼神相關的那部分又蔚為玄奇,並不被重視,剩下的就隻有觀星堪墓這樣的與風水學相關的本事了。
這也說得通,但… …
兩個世界,並不為因果,怎麽會因此相連呢?
文字都不一樣,傳說都不一樣,曆史都不一樣,怎麽就會有關聯呢?
還是說天下玄學是一家,無論哪個世界的玄學,對那些法力高深的大師來說,都是能夠預測一二的?
他們也許永遠不會知道係統的存在,不會知道他穿越的真實來曆是什麽,但卻能夠意識到他的不同,意識到他的“緣”會著落在哪裏?
這種“意識”就是一種很主觀的預測了,好像紀墨現在總是有不好的預感的那種預感一樣?
一手撐著柱子,紀墨覺得有些頭暈,不是外部引起的,而是想這些彎彎繞的東西把自己的腦子繞暈了。
“算了算了,委實太難了些,無論是螺旋上升還是什麽,總是我想不到的地方,就像我想不到(係統)來曆一樣,這些事情,多想無益,還是看看現在吧。”
主線任務:巫祝。
當前任務:專業知識學習——(80/100)
正正好好的“80”點專業知識,還要加上這段時間跟著站背景板的所得,剩下的“20”點,若是大王的變革速度過快,他該怎麽得到呢?
以後,還是要抓緊了。
微風拂過,額上一片涼意,紀墨用手背擦去成片的汗水,又想到剛才在大人麵前,是否這頭冷汗已經露餡了呢?
本想著不再上去,想了想,還是去取了水,上去看了一眼,大人似已經睡著,紀墨輕輕放下水壺和杯子離開。
作為串場的司巫,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大人的兒子,以後要繼承巫祝之位的,並沒有一個人敢命令於他,勤奮與否,便全看紀墨自己了。
有了些緊迫感,紀墨其後的一段時間,半是忙碌半是躲避,竟是隻有每日晨間的修行才能與大人碰麵,碰麵也是無話,四目交錯,便各自下陰靜坐修行。
女巫的到來引發了軒然大波,但這波動到底沒有傳到巫祝這裏,大王使人過來問了,得到大人“不許”二字,再沒有說什麽,那女巫並沒有過來搶占府邸,也沒有被另賜居所,依舊在王宮之中,大王身側相伴,說是伺候天地鬼神的女巫,更像是伺候大王一個人的妃子。
她又與普通的妃子不同,有一個女巫的身份,竟是也能對堂上的一些大事指手畫腳,後續的一些日子裏,常常聽到有大臣傳話到府邸之中,希望巫祝做出一些對那女巫的猖狂加以約束扼製。
大人每每隻回答“知道了”,之後依舊不加理會。
“大人,這樣不管,真的好嗎?”
紀墨看不明白這局勢了,如今水已經渾了,君權不說至上,神權也從未霸道,下麵,該怎麽走呢?
曆史的車輪該怎麽滾動,是終於碾滅巫祝這種存在,還是說順延巫祝的發展。
學過曆史,在現代倒頭去看,古代人個個都蠢,那麽明白的局勢怎麽就會做出那樣錯誤的選擇,但身在其中,不是一樣的曆史,不是一樣的世界,便是紀墨這等穿越者,都不敢說自己的選擇一定是正確的。
畢竟,身處其中,他是真的覺得巫祝還是有些神異的,這種情況下,斬釘截鐵說這個世界沒有神,他似乎也說不出口啊!
雖然,雖然他也覺得巫祝對鬼神的解釋權太大了,怎麽都像是在架構莫須有的遊戲態度,但… …誰又能說那不是一代代巫祝真的感知到的呢?
意識,真的是很主觀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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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沒事兒,隨便說什麽,發泄一下就好了,這麽想,鄙視鏈上你我他,你就抓準一點他不如你的狠懟,比如說無論他說什麽,你都說他沒你好看,氣得他沒辦法理論不好嗎?換個角度想,愉悅一下自己,他可能是太寂寞了,非常想要找個說話的,又不會說話,這種天生的病,值得同情一下啊,情商感人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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