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京城來的包裹
男人隻有虛才需要補。
可沒有男人會承認自己虛,反正陸向榮是不會承認自己虛的。
見他拒絕,謝嬌不高興:“哎呀,你你你……你這腿不是在治嗎?人傷筋動骨那都要喝骨頭湯,咱們這兒條件艱苦,沒有骨頭湯,你就湊合吃一下紅糖雞蛋。”
陸向榮看了一眼這紅糖水,笑說:“我喝掉紅糖水,雞蛋你吃不?”
謝嬌不愛喝紅糖水,但喜歡吃雞蛋。
雞蛋做成什麽,她都愛吃。這點,陸向榮作為丈夫,也是很清楚的,當初他媳婦兒坐月子的時候,他沒少幫喝紅糖水。
“不,”謝嬌有些嫌棄的看著紅糖水裏的雞蛋,“這兩雞蛋已經沾上了紅糖水的味道。”
陸向榮:“……”
他沒辦法,幫著謝嬌給吃了。
謝嬌看著碗幹幹淨淨了,笑眯了眼說:“你瞧著你挺喜歡吃的,以後我娘給我弄這個,我全給你喝。”
對這並沒有什麽喜愛之情的陸向榮剛要說些什麽,外頭有人喊:“有人在嗎?陸向榮陸同誌,在不在?”
謝嬌聽著一愣,疑問:“有人找你?”
陸向榮也不知道會是哪個,他拿走碗,並說:“你出去看看,我把這個碗給刷了。”
謝嬌點頭,走出去問:“誰啊?”
外頭人一聽有回應,連忙走進院子,說:“我送郵件的,京城寄來的東西,很大一箱呢!路上遇上個同誌說,陸同誌搬到這兒來了?”
京城?
謝嬌一時沒反應過來,想著自個不認識京城的人啊?轉念又一想,她榮哥認識。
“是這兒,我是陸向榮的妻子,東西給我吧。”謝嬌跟郵差員說,“麻煩你大老遠的送下來了。”
郵差員長年累月到處送包裹,早就練就出一張見人就笑的臉,不管是遇上什麽罵架,他都能麵不改色。不過聽到一聲麻煩了,還是被牽連罵架來得好,他笑容也真誠了許多,把一個大箱子拿出來交給謝嬌時,發現謝嬌左手的紗布,便道:“嫂子,我給你搬進去吧,放哪兒,你直說。”
謝嬌也沒想到寄過來的東西會這麽大,連忙道:“啊,那幫忙放那兒吧?”
謝嬌指向院子裏,樹底下擺放的桌子。
總歸是個不太熟的陌生人,即便陸向榮在家,謝嬌的防範心也依舊存在。
郵差員把大箱子放在了謝嬌指定的位置,擦了把汗,謝嬌連忙用客用的竹杯子拿出來,給他倒了杯冰涼的白開水,並說:“謝謝,真是謝謝了,來喝涼水吧。”
郵差員沒立馬喝水,而是說:“嫂子,你等會兒,除了這大箱子以外,還有兩封信呢,我去拿過來。”
有兩封信被拿了過來,郵差員把信交給謝嬌後,還拿了個賬本,以及一個印泥,和鉛筆,他說:“這信和物件都拿到手了,麻煩嫂子你簽個字,或者壓個手印。”
“行,我簽個字,”謝嬌拿了賬本和鉛筆,把竹杯給了郵差員,“寫我的,還是我男人的?”
郵差員正喝水,想著這水喝起來真涼快時,聽此,便說:“寫嫂子你的吧。”
謝嬌把自己名字寫得端正,然後交還給了郵差員。
郵差員剛好喝完水,把竹杯子還給謝嬌,說:“嫂子,謝謝你的水,我還有信要送,就先走了哈!”
謝嬌把郵差送走,回來時,陸向榮也出來了,見樹底桌上的大箱子,以及兩封信,便問:“郵差?京城寄來的?”
“確實是京城寄來的,這麽一大箱子,什麽東西啊?”謝嬌走到石桌前坐下,偏頭看陸向榮,朝陽穿過樹葉,在她麵上形成斑駁光影,“還有,榮哥,這寄信人,姓陸,叫陸佩雯,是誰啊?你家人?”
她狐疑的視線中,還夾雜著防備。
陸向榮驚了一下,這不是他親姐嗎?
他連忙滾動輪椅,到了謝嬌身邊,先看了大箱子上麵的寄信地址,還有兩封信的地址後,剛準備說這是他親姐時,謝嬌又問:“榮哥,這些年我沒見你提過家裏人,也沒見你和家裏人聯係過,你家裏人不是都不在了嗎?現在這是怎麽一回事兒啊?”
陸向榮與她結婚,領證,期間從未提過他家裏人,再加上坐著輪椅回來了,她一直以為她榮哥家裏人是不在了的,顧及陸向榮的心理,謝嬌一直就沒問過,現在又是怎麽一回事兒?
陸向榮僵了一下,想起了剛結婚時,他媳婦兒反複問過,他還會不會回京城,當時他腿傷被確定日後不良於行了,情緒低落,再也不想回京城了,便給予了肯定的回答,說沒什麽值得回去的了。
那時,謝嬌鬆了口氣,顯然是不願意他和京城有什麽聯係的。
現在他要說自個京城還有家人,自個還跟京城家裏人聯係上了,他媳婦兒會怎麽想?
這些年大隊裏也是傳了不少風言風語,說他媳婦兒各種不好的壞,甚至講謝嬌靠算計得到的他,以後他肯定會回京城,把他們娘幾個扔下。
陸向榮想,現在不是提他家裏人的時候,等以後他腿腳好了,去哪兒都帶著一家子,讓他媳婦兒確定自己不會丟下這一家子了,再說比較好。
於是,陸向榮說:“那是我大學時候的一個朋友,你別看這名字像個女同誌,但這是個男同誌呢!”他心裏給自個親姐說了句對不住,然後拍了拍箱子又說,之前,“你不是說要一些珍貴藥材的嗎?這些就是你要的。”
說完又歎了口氣,苦笑道:“不過現在看來,倒是沒什麽必要了。”
前段時間,他們都以為不可能在碰見有人送當歸的好事兒了,誰知道能夠跟丁茂認識,他媳婦兒又發揮經商的才能,三兩下給談成了藥材供應的生意呢?
謝嬌有些驚奇:“你真搞到了珍貴的藥材?還從京城寄過來?”
京城那種地方什麽都有很正常,但一般都很貴啊,畢竟不是專產這種東西的地方。
陸向榮邊拆信邊說:“京城有些朋友,能夠弄到這些東西。”
“朋友啊?”謝嬌原本準備拆大箱子的動作頓了頓,“那豈不是欠了別人一個人情?要不寄回去?算了,人情都欠下來,寄回去也不大好,等我把藥油賣出去了,我們寄點咱們這邊的土特產,和一些藥油過去好了,到時候我算一下這一箱子東西,要了多少錢,我賺了以後,還給他們。”
陸向榮怎麽好說不用還呢?他順著謝嬌說:“可以。”
謝嬌聽了陸向榮這話,也就沒了任何負擔的去拆包裹了。
大箱子包得嚴嚴實實,謝嬌單手拆很不方便,陸向榮幹脆放下了手上的信說:“我來吧。”
謝嬌點頭應下,坐在一旁看著陸向榮拆包裹,餘光則不自覺的往陸向榮未開的信上瞄。
她一直都曉得,這個時期的自己,跟陸向榮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如果不是她精心策劃,陸向榮就算瘸了腿,要退下來,也不會到拱橋生產大隊,到這種窮鄉下來。
陸向榮來自於京城,京城寸土寸金,個個非富即貴,當初到他們這兒來時,陸向榮整一個有知識有文化的先進青年,家境一看就曉得是極為不錯的,不然鄉裏,鎮上,縣裏的幹部們不會對他那麽熱情。
如今京城來信,即便陸向榮說是朋友,並非親人,可謝嬌依舊怕他的朋友說各種勸陸向榮回京城的話。
她此刻還不是上輩子的女企業家,如果回京城的話,謝嬌很煩一些看不上她的人在陸向榮耳邊吹風,想方設法拆了他們一家子。
“榮哥,你這信——”謝嬌剛試探性的詢問,還沒說完了,餘光瞥見了已經拆開了的包裹,看見大箱子裏並非什麽她之前要的藥材,而是,“人參?!”
陸向榮也嚇了一跳,沒想到這麽個大箱子裏,裏麵擺了三個有些年份了的人參。
他也認得這人參,因是老來子,當年他爺奶,爹娘就說,這三個上了年份的人參,是他娶媳婦兒的聘禮。
沒想到家裏竟然把這個聘禮寄過來了,這實在讓陸向榮措手不及。
謝嬌自覺自個聲音太大,連忙起身跑出去張望了一圈,發現周遭沒人後,鬆了口氣,而後又把院子門給關上了。
她回到陸向榮身邊,急切的詢問:“榮哥,這怎麽回事兒啊?你不是說是我要的藥材嗎?怎麽是人參啊?這三支人參,一看就是有些年份了的,最少的是五十年的,最多的竟然還有百年的,你朋友、你朋友我瞧著怎麽像是送了三燙手山芋啊?!”
陸向榮也不知道咋回事兒,把箱子放在一邊後,翻出了那封從京城寄來的信。
拆開一看,估摸一看,有四五張信紙呢。
謝嬌眯著眼睛想,是什麽朋友啊?寫個信,寫四五張信紙?
她很想知道信裏到底寫了什麽,但要直接過去看陸向榮的信,不太好,顯得她小家子氣。
謝嬌竭力忍著,等到陸向榮把信看完了,才問:“怎麽回事兒?你朋友寄過來,是幹什麽?”
陸向榮腦子轉的飛快,正想著怎麽把自個家裏人摘出去的情況下,讓這三支人參合理化。
他一邊將信折好,放回信封中,表情十分嚴肅道:“嬌娘,拿火柴來,趕緊的。”
這麽嚴肅?謝嬌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兒,連忙去灶房拿來了火柴,遞給他,且問:“到底怎麽了?”
陸向榮開始燒信,等信燒了個差不多了,他才悄聲說:“我那朋友家,要出事兒了。”
出事兒?!真、真是燙手山芋?!
謝嬌咽了咽口水,問:“出、出什麽事兒了?”
“落.馬唄,京城,風起雲湧,什麽亂七八糟的事兒都有,恰巧輪到他家,估計要徹查他們家的底細,往上數三代都得查個清清楚楚,這三隻人參,是他們家的傳家寶,是他們家最有用處,最值錢的東西,他不想就這麽給上麵沒收了,所以幾番周轉,寄給了我,希望能給我派上用場。”陸向榮非常迅速的想到了一個理由,既能不讓他媳婦兒多想,又能讓她放心大膽的用這人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