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最好的人
“你、你怎麽了？”
小心翼翼地開口，雲朵朵不知道到底該怎麽辦，隻能扶著老人一動不動，生怕又碰傷了哪裏。
看到老乞丐的樣子，雲朵朵有些不忍，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她爸爸也不知道到底怎麽樣了，要是真出了什麽事情，恐怕她想趕過去都來不及。
老乞丐疲憊地睜開眼睛，胃病來得太突然，一整天都沒吃東西的他根本就沒法抵禦那鑽心的疼痛，剛剛頭稍微昏了一下，就倒了。
看著眼前著急萬分的雲朵朵，一絲慶幸劃過心頭，老乞丐要是有力氣說話，肯定要說一句“原來你不是啞巴呀”。
嗓子幹幹的，肚子還在疼著，想要開口，喉嚨又和被剌過了一樣疼，還隱隱泛著血氣，老乞丐的眼裏蒙上淚氣，對自己的處境感到絕望。
“老人家，你還好嗎？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雲朵朵最見不得這樣孤苦無依的老人了，更害怕他一時間又出什麽事情，第一時間就想送他去醫院。
可是醫院哪是一個乞丐能去得起的地方，掙紮著動了動，老乞丐更著急了，整個人都抽搐了起來，不受控製。
“不…唔…嗯。”
雖然說出來的話很模糊，但是雲朵朵還是感覺到了他的抗拒、甚至是害怕，隻好把這個主意作罷，還抽出了一隻手來安撫老人的情緒。
“不去、我不送你去，但是你身體這麽差，這樣下去會出危險的！”
這個老人身上穿的那麽破爛，邊上還掉了一個破杯子，一看就是以乞討為生的，不想去醫院花錢是件能夠理解的事情，可是這樣拖著也不是個辦法。
眼尖地看見老人的手似乎是捂著某個位置，雲母也是個有胃病的，胃的大概的位置好像就是那裏，雲朵朵像是明白了什麽，又問了一句。
“老人家，你是不是哪出了問題，你有多久沒吃東西了，要不要我去給你買點？”
雲朵朵忘了老乞丐不能說話，一時之間問了好幾個問題，等到他隻能衝著自己幹瞪眼的時候才想了起來。
“我忘了你不能說話，那這樣，如果我說的對，你就閉上眼睛，如果我說的不對，你就眨一下，好不好？”
看到老乞丐閉了兩秒鍾眼睛，雲朵朵才深吸了口氣，確定了方法。
“你是不是胃出問題了？我看你捂著肚子，應該不會是別的問題吧？”
如果真的是別的問題的話，雲朵朵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就隻能送老人去醫院了。
確定自己看到的是他閉了眼睛，這才放下心來，雲朵朵臉上浮現了笑意，暖暖的，讓老乞丐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孩子。
“那你是不是好久沒吃東西了，我去給你買點兒吃的？”
老人骨瘦如柴的樣子早在那隻手上就表現得淋漓盡致，雲朵朵有些心疼，卻沒法多幫他些什麽。
又像是剛才那樣，雲朵朵安撫了老乞丐兩句，才把他放在了長椅上。
“我現在就去給你買吃的，你稍微等一會兒，不要亂動，待會兒掉下去了。”
雲朵朵把老乞丐安安穩穩地放在了長椅上，又脫下自己的外套給他蓋上，才轉身離去。
他的處境應該很不好吧，才會到這個地步，眼神暗了暗，自己又何嚐不是呢？
江邊有不少的便利店，雲朵朵隨便進了一家，拿了速食的粥和含糖量比較高的飲料，才來到櫃台結賬。
“您好，一共是十八元，支付寶還是現金？”
下意識地想要掏出手機，雲朵朵的手愣住了，哪裏還有什麽手機，不是早就丟進了滾滾的江水裏，和對杜雲帆的恨意一起。
冷汗都要出來了，一邊是等著她的店員、一邊是在江邊的老人，她該從哪變點錢出來。
還好雲朵朵之前有帶現金的習慣，摸了身上的所有口袋，才找出了一張紙幣，一百，大概是哪次取錢的時候順手放的。
“歡迎下次光臨。”
回到江邊，雲朵朵遠遠地看見那個蜷縮起來的人影，心裏咯噔了一下。
剛才那個坐在江邊哭得稀裏嘩啦的人還是她，相比於這個老人，她真的有慘到那個地步嗎？
捫心自問，失去了雲氏，她的處境到底會變成什麽樣，雲朵朵回答不上來，因為確實不夠慘，連這老人的一半都沒有。
“我回來了。”
強打起一個笑容，雲朵朵有些哆嗦，動作卻沒有因此受到影響。
小心地把老人扶了起來，靠在自己的身上，雲朵朵才打開了一罐溫熱的八寶粥，打開蓋子用勺子舀了起來。
“你張一下嘴巴，這個不燙的，別擔心。”
雲朵朵的細心和溫暖觸動了這個遊0走在社會邊緣的老乞丐，眼睛一熱，多年不見的眼淚就湧了出來。
一口、兩口，隨著八寶粥的滑入，喉嚨裏的幹澀得到了緩解，胃部的疼痛也像是被壓了下去，慢慢減輕了。
一罐八寶粥喝完，許久沒有得到滿足的老人就像是重新活了過來，不用靠著雲朵朵也可以坐起來了。
“謝、謝謝你。”
眼睛裏含著淚水，老人用凍得冰冷僵硬的手艱難地擦了擦眼淚，才好好地把雲朵朵的樣子記了下來。
“不用，這是我應該做的。”
和老乞丐坐在一起，雲朵朵反倒是沒有了剛開始的驚慌，心裏有了些許安定。
“你是在這乞討嗎？為什麽不在家裏？”
猶豫再三，雲朵朵說出乞討這兩個字的時候還是有些磕磕巴巴的，一是因為這個詞有些不尊重人的意思，二是因為她從沒接觸過這些社會底層的人物。
問題似乎觸及了老人心裏的那道疤，長時間的沉默，雲朵朵和老乞丐一同望著江水，空氣被風吹動著，泛起陣陣涼意。
“如果不方便的話，那就算……”
雲朵朵的話被打斷，身體恢複過來，老人的精神有了明顯的好轉，也算是徹底打開了心房。
“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小姑娘。”
話起得很重，卻是老乞丐最誠摯的感謝，他挨過凍、受過餓，在這樣的天氣裏沒有雲朵朵的幫助，也許就到不了明天，她是他行乞的時間裏見過最好的人，也是她，相當於救了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