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偶遇老乞丐
走出了旭日，雲朵朵像是行屍走肉一般。
雲朵朵覺得腦子裏像是裝了一個複讀機，杜雲帆說的話一遍、一遍又一遍地再不斷重複著，卻沒法打動她一絲一毫。
我、雲氏、雲家，一樁一件，曾經最為牽動雲朵朵心弦的事物都像是被隔離了起來，讓她一點額外的感覺都沒有。
雲朵朵的世界暗了下來，原本的彩色一點點地被抽離，揉成一個五彩的球，然後從她的那一端沒有一點猶豫被丟了出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杜雲帆怎麽就那麽狠呢？
問著自己，一個陌生的聲音。
猛地一抬頭，雲朵朵的眼睛閃了一下，卻又在瞬間失去了光芒。
他本來就是這麽狠，你難道是剛剛知道嗎？
這是她自己的聲音，空洞又淒涼的聲音，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要傳到她最深處的心裏去。
對，知道的，我知道的。
拚命地應著，雲朵朵的呼吸一下子打斷了節拍，開始了淩亂的節奏，上氣不接下氣，進氣少於出氣，然後深深地窒息。
我怎麽會不知道呢？他應該就是這樣一個人。
我怎麽這麽傻呢，居然還會這樣心甘情願地去相信他。
眼淚是最無用的東西，可是此刻的雲朵朵，沒法把自己最破敗的情感散發出去，隻能借由眼淚，消耗掉一些關於這件事情的火熱。
我不該這樣，像個傻子似的一次又一次相信他，他是魔鬼，是會吞噬人心的魔鬼。
另一個雲朵朵拚命地搖著頭，呼喊著不是，卻連一點聲息都帶不來，隻是做著癡傻的動作，心已經死了一半，那一半是愛杜雲帆的一半，一如既往愛著他的一半。
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雲朵朵坐在江邊，頹然滿目，而此刻，是比之前還要絕望。
她應該去找杜雲帆嗎？不應該、還是應該？
都不重要了，剩下的什麽都沒有，除了她自己，什麽都沒有。
陷入了一個絕望的世界，雲朵朵的眼前除了一片灰暗之外什麽都沒有，眼神的空洞就像是能包容一切，讓人看了就覺得很心疼。
因為擁有過，才知道為什麽會心疼，這句話放在雲朵朵的身上剛好，而她舍不得的，也就是放棄掉擁有的東西，包括雲氏、包括一時迷惑了雙眼的順利。
“小姑娘，你有錢嗎？幫幫我這個老頭吧。”
來江邊看風景的人很多，但是大冷天就沒那麽多了。
穿著一身破爛，手裏舉著一個帶著洞的搪瓷杯，和所有行乞的人一樣臉上掛著一個讓人覺得心酸的笑容，老乞丐的出場是如此的經典。
也就是因為江邊沒有什麽人了，他才壯著膽子走上來的，不然像雲朵朵這樣看起來失意無比的人，老乞丐是從來不去招惹的。
誰知道下一秒他們會做出些什麽事，是直接一個不高興從護欄邊一躍而下還是脖子一歪倒在了椅子上，反正都不是什麽好事，隻會給他帶來晦氣。
可是這都整整一天了，老乞丐都沒能從過路的人身上討到半點錢財，他什麽都沒吃，倒是喝了許久的西北風了。
“小姑娘，你行行好吧。”
帶著繭子和巨大裂口的雙手因為衣服鼓囊的關係沒法合十，老乞丐的眼睛裏閃動著什麽，用盡了力氣，才做出了一個討好的手勢，又朝著雲朵朵鞠了一躬。
第一次遭到了別人的無視，老乞丐也不氣餒，又說了第二次。
過了許久，低著頭的老乞丐累極了，雲朵朵的無動於衷讓人生氣，而他這些年因為乞討犯下的胃病，更是趁著這冷冷的秋風，在他的肚子裏作亂。
“你不給我錢，就給我騰個地方吧。”
在雲朵朵的身邊坐下，老乞丐的臉上滿是疼痛帶來的痛楚之意，一張臉本就不好看，皺紋和汙垢遍布，此刻，又多了幾分難忍的慘烈。
“嘶……”
一股強烈的痛感順著神經直衝腦門，老乞丐咬著牙，下意識地手往腰間一扶，瞬間就失去了重心。
慌忙之間，用手扯住了一邊的雲朵朵，把她也帶上了。
“嗯？啊！”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雲朵朵隻知道自己是無法挽回了，眼前的一切就像是沒有發生過，記憶出現了模糊。
突然起來的拉力讓她驚慌，失衡的狀態瞬間讓雲朵朵回歸了眼前的真實，卻任就沒辦法解脫這種困局。
老乞丐倒在地上，身上因為摔碰產生的疼痛還沒有胃部的疼痛那樣劇烈。
緊緊地捂著自己胃的位置，老乞丐的呼吸越來越弱，臉色也變得鐵青了。
而被他連累導致回過神來的雲朵朵也摔在了地上，手肘處的袖子磨了個洞，一片擦出鮮血的紅印。
疼痛的效果很強烈，一下就讓雲朵朵清醒了，與此同時，她也注意到了和她一起倒在地上的不明物體。
衣服實在太過破爛，因為寒冷，老乞丐又多從垃圾堆裏撿了幾件衣服套在身上，倒在地上的時候就像是一攤亂七八糟的東西，看不清楚人的樣子。
從地上站了起來，雲朵朵看了看自己的傷口，一滴兩滴的血從破口處滑落，在地上畫出一抹鮮紅。
真是不小心……
看著那一灘亂七八糟的東西竟然動了起來，雲朵朵的眼睛瞪大了，生怕錯過了什麽。
“小、小姑娘。”
一隻如同幹柴一般的手從布堆裏升了起來，並不標準的口音聽起來異常費勁，可雲朵朵知道這意味著這是人而不是物品。
匆忙走上前，也不顧到底髒不髒了，雲朵朵一把將倒地的老乞丐扶了起來，讓他坐在長椅上。
因為劇痛的關係，老乞丐身上的力氣都被抽走了，甚至連眼睛都無力睜開，看得雲朵朵一陣心驚。
“老人家，你沒事吧！”
拍了拍老乞丐的後背，雲朵朵看著他抽.動的嘴角，才確保了他是活著的。
抒了一口氣，等到雲朵朵想要再次詢問的時候，老乞丐竟然一下朝著她的另一邊倒了下去，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老人家、老人家！”
驚慌一場，雲朵朵把老乞丐小心地扶了起來，才發現他沒有暈過去，隻是沒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