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為她
地牢之外，軟轎之內，百裏清苑斜斜靠在軟轎的支架上，懶洋洋地看著地牢門口，等待著高雲媛和洛貞婉出來，身後的夏意有些擔心。
“不是都說了嗎，綠賢那事兒，不是本宮不想留，而是小王爺誠意太足，本宮沒辦法拒絕，真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麽。”許是閑著無聊，百裏清苑竟然開始跟夏意解釋起來，瞧著她一臉糾結地站在那兒，頗有些心煩。
“娘娘，奴婢不是在擔心這個，您說舒昭儀已經進去這麽久，怎麽還不出來？”她也想要早日為綠夢報仇，相識一場，她到現在還不相信一個人就那麽脆弱地消失了，從此再不能遇見。
兩人正說著話，高雲媛便帶著人出來了，在見到陽光的時候瞬間暗自鬆了一口氣。
“皇後娘娘。”洛貞婉搶在高雲媛之前上前說話，聲音很高，毫不掩飾，“我有話想要對您說。”
“直說。”百裏清苑對她笑笑，看高雲媛那模樣也知道事情做得差不多了，便神色輕鬆地對高雲媛笑了笑，繼而對洛貞婉說道，“進去看了，什麽感受？”
“娘娘，這些人都是罪有應得嗎？”
忽然的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叫不遠處的嬤嬤再次提心吊膽起來，想著這位祖宗為什麽非要在皇後娘娘麵前說這些話，但是又不敢出言打斷兩人的交談，怕這樣會更加容易引起百裏清苑的反感。
“也不全是，有的大概是被冤枉的吧。不過有一天若是你被關進去大概會是罪有應得。”一句玩笑話，叫洛貞婉成功收起了笑容，百裏清苑很清楚，她擔心的絕對不是自己一個人的安危，大概是被嚇住了，終究還隻是個小女生，會害怕是正常的。
大概是洛貞婉的行為和言語之間都帶著遊牧民族特有的豪爽氣質，叫百裏清苑很是欣賞，在她身上耗費的耐心自然要多些。
洛貞婉低下頭想了很久，終究還是軟下來，點頭道：“娘娘，我知道錯了，以後乖乖學規矩，這身衣裳，我還有機會再穿上嗎？”
很真誠的態度，洛貞婉的一個眼神瞬間撞擊到百裏清苑的內心，她自己也曾經跋山涉水遠嫁到順府，有過不愉快的經曆，不同的是，她運氣不好，一過去就遇到了高慧兒的為難。
看來這身衣服之於洛貞婉有很重要的意義。
百裏清苑仔細看了看她衣裳，很有特色，卻在宮裏顯得格格不入，疑惑：“這身衣裳，你似乎很看重？”
“嗯，這是阿娘在我出門之前親手做的，我不想從此以後再也不能穿。”說到自己的親人，她神色之間的思念和失落才迅速鑽了出來。
“行了，有空在這兒感懷，不若自己乖乖學習，屆時得到陛下寵愛，你就是想要穿什麽衣裳不行，就算是日日抱著這身衣裳不放，也沒人敢管你。”百裏清苑不由得想到了長孫無憂。
若是那時候局勢允許的話，她會不會也會像一個普通母親一樣，為她親手準備嫁衣？
那時候起，洛貞婉的心裏就有了一個念頭——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想辦法得到皇帝的寵愛才能夠在以後的某一天再次穿上家鄉的服飾，於是點點頭：“我知道了，這身衣裳我會暫時收起來，多謝娘娘提點。”
直到目送洛貞婉和嬤嬤一同離開之後，百裏清苑才轉過頭問高雲媛：“事情怎麽樣，還算順利嗎？”
“娘娘放心，妾身瞧著那刺客的模樣很快就會招供。”高家真的會一蹶不振嗎？高雲媛隱隱有些擔心，卻又有點期待。
這樣矛盾的心理叫她不知喜憂，也不知道該輕鬆下來還是繼續保持警惕。
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就算是拔掉秦丞相這麽一個得力助手，高家的陣營裏麵也還有其他的人，就衝著如今高慧兒太後的名頭，殺掉一個宮女而已不可能就判處死罪。如果真的是那樣，高家和百裏清苑之間的聯盟就徹底打破。
同時跟高家和商家作對，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得不說百裏清苑的膽子不小。高雲媛有點佩服她，卻沒有想過，其實在這件事情開始的時候，百裏清苑根本就沒有想那麽多，隻是一心想要為綠夢討一個公道而已，畢竟是她身邊為數不多的故人。
還是慘死在皇陵的孝德皇後，她最愛的皇嫂。他們的死，她會一個人慢慢討回來，隻是現在沒有能力直接動那些人而已。隻要宇文天佑還對她偏心一天，實現這個願望就不是說說而已，百裏清苑握緊了手，不敢去想象孝德等人死時的場景。
“那就好，咱們離開這兒吧。等著看好戲。”在上轎子之前，百裏清苑又特意補充道，“你若是後悔了，可以現在就退出，要知道這一次，高慧兒不可能還會原諒你。”
“妾身知道，所以在來這裏之前，就已經想明白了，人活在世，總歸還是要懂得取舍的不是嗎，妾身想要得到自由總要失去點什麽。”高雲媛將自己的處境觀察得很清楚，“不過娘娘似乎對剛才那位貞德郡主特別有好感？”
“嗯，這丫頭的個性，本宮倒是想看看，究竟是太過豪爽而不適合在後宮帶著，還是這樣獨特的個性更加容易吸引陛下的注意力。咱們走著看吧，這麽多新人，總會有將陛下吸引住的女子。”
“娘娘說笑，就算是有，陛下對娘娘也才是真心，娘娘又何須失落。”高雲媛安慰。
兩人對視一眼，各自乘上了自己的軟轎。
“今日勞煩了，你且先回殿中歇息罷，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給本宮來處理，你安心休息兩日，準備準備伺候陛下。”
聽到百裏清苑這話，高雲媛忽然覺得很悲哀，自己像個小醜一般，想要得到那個人的注意，卻隻能依靠另一個人女人的枕邊話，才能夠做到。但轉念一想，總好過自己一生就此別過，再無法觸及天子的好。
“那就多謝娘娘了。”高雲媛在軟轎之上盈盈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