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有驚無險皇子誕
沉默也是痛苦的，呼吸亦是痛苦的。
百裏清苑感覺自己又要壓製不住發自胃內深處的那股子惡心的感覺了，可是轉念一想，屋內情況混亂，宇文天佑已經足夠擔心，還是不要再添麻煩了，便硬生生逼著自己忍住，一直到頭皮發麻。
這時候，商雲頤忽然出現，在宇文天佑的麵前直直的跪下，膝蓋和地麵碰撞發出一聲悶響，尤為清晰，可是並不能引起人的心疼，反而叫人心裏覺著不過癮。
“陛下，請陛下責罰，臣妾有罪，臣妾是罪人。”話剛出口，商雲頤的眼淚就已經順著嬌豔的臉龐迅速流下，最終落到了地麵，形成小小的水漬圈，聲音當中的悔過是那麽的明顯。可是百裏清苑並沒有產生任何的同情情緒，因為知道，商雲頤是自己活該。
裝可憐可不是隨時都有用的，但是商雲頤還不算是太傻，能夠在宇文天佑追究責任之前主動跑來請罪也是她諸多沒有自知之明的事情當中最明智的一個決定，要知道當皇帝親自追查責任到她的身上，肯定就沒有求饒的機會了。
宇文天佑冷冷地看著她，沒有勸阻她的動作，也沒有叫人將她扶起來，而是居高臨下地說：“朕現在還沒有要追究責任的心情，你自己做的好事待會兒再同你清算，在裏麵平安之前，你且就在這兒跪著吧。”
“陛下……”商雲頤詫異地看著他，要知道以前不論自己做錯什麽事情，宇文天佑都不會動氣，反而會好好地嗬護著，生怕她擔心自己犯錯產生壓力，可是現在，商雲頤隻得到了對方冰冷的責罰還有一個不屑的責怪的眼神。
“怎麽，還嫌不夠嗎，要不然去承榮殿外跪著好了？”宇文天佑一句話成功將商雲頤的話堵了回去，堂堂貴妃跪於人前也就罷了，還要跪倒大殿外麵去，過往的宮女侍衛何其多這不是完全不給商雲頤留臉麵嗎？
被這麽一堵，商雲頤是徹底不敢說話了，乖乖地低下頭，跪在門前，那單薄的身軀看起來有些無助。
不過是自食惡果罷了，百裏清苑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迅速將自己的目光移開，有些擔憂地看向屋內，這期間她的目光從宇文天佑的身上掃過，想要說什麽，卻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
而事實上，就在剛才，她還想要安慰安慰宇文天佑說裏麵情況並沒有看起來那麽糟糕，可是耳邊秦錦繡的慘呼越來越淒厲，再加上被商雲頤的出現給打斷了，她便不想再多言，陪在宇文天佑的身旁，靜靜地靜靜地。
終於有人沉不住氣。
宇文天佑轉過頭看著百裏清苑，到嘴邊的關心秦錦繡的話在看到她被汗水打濕的青絲之後就轉變成了：“清苑，你先行下去歇著罷，叫外麵那些個太醫給你仔細瞧瞧，朕見你臉色很差。”他的手溫柔地付過她的臉龐，很輕柔但又很深刻。
“陛下，臣妾心係秦昭儀和孩子的安危，心神不寧才會如此並沒有什麽大礙，若是不能夠看到他們平安，臣妾也是萬萬不能安心去歇息的。此時此刻臣妾能做的事情已經很少了，難道陛下還不能允許臣妾陪在陛下身旁，同您一同分擔嗎？”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的，濕漉漉的眼神叫人不忍拒絕。
麵對如此善解人意體貼入微的百裏清苑，宇文天佑既是心疼又是感到欣慰，再對比此時正跪著悔過的商雲頤，他不由得歎氣：“唉，清苑難為你了，若是後宮之中所有人都如你這般懂事，朕也就不用如此操心了。”
“陛下謬讚，這本就是臣妾的分內之事。”清苑低頭算是謝恩，可是心髒還是被裏麵傳來的尖叫聲死死地捏住，很是難受。她不知道宇文天佑此時的心裏有沒有她這樣的感覺，百裏清苑隻知道，自己還是沒有想象中那般堅強，麵對如此場景還是會有很強烈的情感波動。
明明最開始的時候，就是把秦錦繡當做棋子來看待的，沒有想到剛才在床榻邊上，那份關心那份擔憂如此真切，待冷靜下來將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後宮的妃子接二連三地趕來，雖然都行色匆匆一副特別著急的模樣，但是誰知道她們心中有多少真心呢，就拿婉月來說，她雖然擔憂，但更多的重心卻是放在清苑的身上，不過礙於身份限製，又有宇文天佑在場不得不在外廳候著，見不到清苑。
“天啊，生孩子真的這般痛苦麽？”高雲媛顯然是被屋子裏麵不斷傳來的慘叫聲給嚇著了，不自覺地往侍女身邊靠，似乎在找尋一個依靠，叫自己心安一點。
相較之下，婉月顯的要淡定許多。
這一場等待一直持續到黃昏十分，入冬之後就很難再出現的晚霞將天際鋪滿，連著東邊的幾朵白雲都被染上了溫暖的黃色，而又有一隻孤雁從天際劃過，本該早已經南飛的大雁子初冬出現，一切都是祥瑞的征兆。
就在此時，屋內的呼喊聲音越來越小，而劉女醫忽然打開門，衝那些個宮女大喊：“將我方才吩咐下去的止血補氣的藥端上來，再吩咐禦膳房做些清淡小粥。”就在這短短一句話的時間當中，屋子裏產婆的聲音傳了一些出來。
她聽見產婆興奮地對著秦錦繡呼喊：“娘娘用力，再用力一點，深呼吸，吸氣，孩子的頭已經出來了！”
轉過頭去，見宇文天佑一直緊皺的眉頭終於放鬆一點，百裏清苑也鬆了一口氣，衝夏意點點頭，終於肯向其妥協，下去休息一會兒。站了足足幾個時辰，她的確有些受不住了，在路過商雲頤身邊的時候，她不禁感到腳疼。
算了，還是再等一會兒吧。百裏清苑沉住氣，片刻之後，果然孩子清脆的哭音傳遍了整個承榮殿，殿中上上下下的人麵上都露出了喜悅的神色，也都終於熬過了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