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馬叔的心事
在熱鬧喧嘩的嘀嘀嗒嗒之下，我們從屋裏走出。
今天的天氣很好，即便很冷，卻還是有著大大的太陽。
隻是那太陽，依然驅不走寒意，風冷得蝕骨。
我想，天底下再無我這麽悲劇的人了，人家捧遺像就一個人，我捧著四個人的。
嶽子凡一直陪在我身旁，除了嗩呐聲，沒人說話，每個人都像是木偶操縱了一般，麵無表情。
整個山莊，也寂靜的夠可以，人全都死光了。
估計那些後人，都沒敢進來，更別說住人了，反正我下午收拾一下，也是打算走了。
再也不會回來，當然，除了掃墓。
畢竟奶奶很疼我，所以我不可能看著墳地荒涼，連個掃墓人都沒有。
我這人就是這樣，對我好的人，我會一直記在心底。
而不好的人，決然轉身，連難過都不許，因為不值得，雖然還是控製不住的想哭。
特別是看著棺材下墓，看著黃土掩埋，明明都告訴自己，別難過了，可眼淚還是不停的往下掉。
“萌萌，他們已經在排隊等著喝孟婆湯了，所以不需要難過，特別是你~媽媽，下輩子不會吃苦。”
嶽子凡在安慰我，對上他柔和的目光，眼淚再次湧出。
簡直太沒用，我急忙抹去眼淚，使勁搖頭：“不難過，隻是有點感慨而已。”
對啊，原本還機關算盡，不擇手段要娶媳婦傳宗接代呢，說沒就沒了。
既然如此，之前做那麽多虧心事幹嘛呢？
連自己的女兒，都可以眼睜睜的看著她守寡，甚至陪葬。
不能想，想這些心就很痛。
突然羨慕鳳女，起碼她有鳳家這麽一個大戶，可以想辦法幫她。
如果換成我，隻怕直接被遺棄。
“萌萌，跟我去省城一趟，再回學校啊。”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接近傍晚，才剛拿出老媽說的存折那些，馬叔就走進來，笑眯眯的看著我。
“好。”
記得他說要給我禁書，所以沒猶豫，直接點頭。
而嶽子凡，也跟著走進來，聽到馬叔的話，帶著一絲疑惑：“馬叔，你的家就在城裏？”
“嗯，剛買的新房，你們聊，我出去安排一下，我們就可以走了。”
馬叔朝我使了個眼色，雖然沒交代，可我也知道。
是在提醒我，禁書的事情，千萬不能跟任何人說，包括嶽子凡。
即便是馬叔跟嶽子凡談得很來的樣子，卻也選擇隱瞞，這讓我更加好奇，那是一本什麽樣的書。
此行，充滿期待。
反正我盼著真的能傳承鳳家的絕學，然後……
好吧，其實我不知道然後要怎麽樣，因為我都不甘願軒轅殤去殺嶽子凡。
“萌萌，沒事吧？”
見我有些恍神，嶽子凡在身旁坐下，看向我手上的盒子：“這就是你~媽媽說的東西？”
“嗯。”
收起存折，發現盒子裏還有個破舊的本子，疑惑的翻開，居然是族譜。
不過是苗家的，跟鳳家沒什麽關係，特別是記男不記女。
放到最後，看到老爸他們的名字，也沒看到奶奶同我還有老媽的，赤~裸裸的歧視女性。
我沒拿，反正也沒我的名字，而且苗家到這一步，按照老爸的話來說，就是絕了。
就算我已經有孩子，也不姓苗，而是姓軒轅，這本書，跟我沒一毛錢關係。
“萌萌，可以走了。”
馬叔的聲音從門外傳進，我急忙站起身，跟著嶽子凡往外走。
走到客廳，就看到大門口，馬叔正跟個身穿警服的男人說話，然後回過頭看到我，急忙衝我招手：“萌萌，你過來一下。”
“你好，我姓王，你可以叫我王警官。”
聽到我是苗萌萌，王警官很是規範的對我展示了下他的警察證。
當然，我也認不出是真是假，隻能是客氣的笑笑：“有事？”
“你在五天前，曾經到過這裏，是嗎？”
王警官說著，拿出一張照片，那上麵是我跟一隻公雞的合影，冥婚那天的照片。
那時候的我，被下藥了，一副神誌不清的樣子，但還是能明顯看出我的樣子，而且還能看到周圍的人，都笑得很開心。
“是。”
反正也抵賴不了，所以幹脆承認，王警官收起照片，神色變得冰冷：“可你的筆錄，並沒有說到來這的事。”
“我被騙回來的，而且還被下藥，然後被迫冥婚，所以就沒說。”
不是我真的想隱瞞什麽，反正不是我幹的，我問心無愧。
就真的不想重提這些事，沒人愛念叨著，被自己家裏人賣了，去跟個死人結婚。
而且到最後，居然要我償命，要我陪葬。
那個夢魘一樣的夜晚，不想再一次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那你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王警官也沒刻意刁難我，而是直接開口詢問，估計是因為跟馬叔認識的。
因為馬叔笑眯眯的遞給他一根煙，還來一句：“小王啊，問完我們還得趕回去。”
所以他才沒把我帶回警察局做筆錄。
“冥婚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已經離開，然後還是坐火車離開的，應該可以查。”
聽到我這解釋，王警官眉頭微微一蹙，看了眼嶽子凡，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馬叔拉到一旁。
雖然他們刻意壓低聲音，但我還是能聽到馬叔在對王警官說：“這件事你查不了，趕緊封村上報。”
感覺馬叔好像知道點什麽內幕？
看了眼神色淡定的嶽子凡，我覺得，有必要跟馬叔單獨談談。
“我聽你的。”
馬叔好像很有威望，一句話而已，王警官居然都沒再多問我，然後就走了。
而一旁的嶽子凡，則看著馬叔若有所思。
“馬叔，你是不是察覺到什麽了？”
看到馬叔走過來，嶽子凡脫口而出，問出我想私下問的問題。
而馬叔的臉色變得很凝重，看了我一眼，點頭歎了口氣：“我們先出去再說。”
所以直接坐到一輛麵包這裏，跟那些吹嗩呐的人，搭順風車出去。
一路上，馬叔的神色都很凝重，不過那些吹嗩呐的人，倒是很健談，已經在那八卦開了。
“姑娘，我聽說你們這個村子這個事啊，不是活人幹的。”
滿臉滄桑，別人稱作王叔的老人，坐在我對麵，笑眯眯的，一臉慈祥：“估計是野獸，人死的啊，太恐怖了。”
“對，這兩天不少殯儀館的人找我去，我看了幾具屍首，艾瑪，臉都沒了，被踩扁那種。
如果不是野獸，也是惡魔，厲鬼。”
旁人跟著搭腔，雖然神情帶著驚悚，可卻津津樂道的樣子。
一整個村的人命，在他們眼中，就變成談資。
“還在村子裏呐！”
馬叔突然緩緩出聲，整個車廂突然一片寂靜。
就連正要接話的王叔，也在這一瞬間禁聲，保持著一種詭異的沉默，直到車子開出村，來到大馬路上。
很明顯的，大家都鬆了口氣，王叔看向馬叔，臉色凝重：“馬哥，是不是感覺到什麽了？”
“凶事跟前莫論是非，我隻是提醒你們，不要招惹不幹淨的東西上身。”
馬叔看向窗外，似乎在盯著什麽東西看，坐在他身旁的我，也順著他的目光，好奇的望出去。
路旁是一片竹林，傳說竹子是屬陰的植物，所以很多鬼魂，都會聚集在那裏休養生息。
不過這一眼，我並沒看到什麽異常之處。
隻是馬叔臉色更加陰沉，好像有什麽大事要發生的樣子。
突然間，他似乎一愣，瞳孔再放大，好像被什麽東西嚇到了一樣，身子都抖了一下。
我急忙扶住他的手臂，一臉關切：“你沒事吧？”
“沒、沒……”
馬叔靠著車墊，緊緊的閉上眼睛，臉色無比難看。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間，沒人敢說話，好像有種莫名的恐懼，籠罩在所有人的心上。
不過一切好像都是我們的錯覺，最後，麵包車還是平安的把我們送到馬叔居住的公寓樓下。
“馬叔，你在車上是不是看到什麽了？”
進到客廳，沒等落座，我就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問。
因為此刻的馬叔，似乎精神狀態不是很好，很明顯的被嚇到的樣子。
但馬叔沒回答我，而是擺擺手，徑直走到電視櫃前，從抽屜裏拿出個龜殼。
就像是王芳算命的那種，看到裏麵倒出的銅錢，心猛然咯噔一顫。
因為我想到，王芳也是算命之後，就出事了。
或者說，她是算到自己出事了。
所以馬叔也是預感自己要出事，所以算一算？
不等我說話，馬叔已經把銅錢放進龜殼裏，半跪在地，那麽虔誠默念，然後把銅錢倒在茶幾上。
“下巽上兌？”
看著幾個銅錢疊在一起，馬叔的眉頭緊緊皺起，手指飛快的掐動。
越動臉色就越白，突然間，他手指不動了，而是抬頭看我，渾濁的眼中，透著一絲驚訝。
“馬叔？”
在他這視線下，莫名的有些不安。
聽到我呼喚之後，他才抖索著站起身，直接往房間走去：“萌萌，你跟我來。”
簡直有點莫名其妙，不過我還是聽話的跟上去。
“把門反鎖。”
背對著我，馬叔揭開牆上的畫，我看了眼隨意的坐在沙發上的嶽子凡，把關門，反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