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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被擒

  第135章被擒


  袁開陽詫異,四目相視,兩人皆從對方眼中看到震驚。


  但這震驚只持續了不到瞬間。


  又猛然一個大浪打來,整個船艙全然朝相反的方向傾斜,原本是阮奕握緊袁開陽的手,眼下已換作袁開陽死死握緊他。


  在整條江船的反方向傾斜中,不少人尖叫著落水。


  周圍電閃雷鳴,極其千層浪花。


  桅杆橫著倒下,險些匝道袁開陽和阮奕二人,但桅杆闖到了袁開陽抓住的欄杆,頃刻間,兩人一道下落,幸虧身側的禁軍侍抓住。


  但已然是極限,支撐不住。


  為了救他二人,禁軍將生存空間留給了袁開陽,自己落水。


  阮奕臉色鐵青。


  他不會水!


  恰好又一個大浪打來,似是整條船開始迅速下沉。


  「阮奕,抓緊我!」袁開陽抱住一塊浮板。


  也虧得有這塊浮板在,整艘船沉的時候,他二人並未下沉,但很快,大浪襲來。


  阮奕心底顫了顫,很快,兩人又被沖入浪中。


  阮奕再次感受到窒息的絕望。


  而又在絕望之時,被袁開陽撈起。


  只是早前的浮板,眼下只剩了不到之前的二分之一,兩個人搭著浮板,只夠勉強不會下沉下去。


  阮奕已是吃力。


  除了吃力,就是心裡上的恐懼。


  不會水的人對水的恐懼。


  再有浪花襲來,阮奕已面色煞白。


  雖不如早前的浪花大,卻也讓阮奕再次落水,最後再次被袁開陽救起。


  其實袁開陽也已然狼狽,但暴風雨一直下著,露在水面的身體不停被暴風雨澆透,不時的大浪襲來,每一次,袁開陽和阮奕都不知曉能否撐得過這一輪。


  而到後來,似是被意念強撐著,旁的都已麻木。


  ……


  這場暴風雨從黃昏持續到將近子時,周遭的幾艘船都沉沒,江面上還還活著的人幾近可數,無論是蒼月國中還是南順國中的禁軍都所剩無幾。


  袁開陽要保全自己,還要顧及阮奕,整個人似是都已虛脫,如檣櫓之末。


  阮奕嗆了不少水,眼下已有些渾渾噩噩。


  他不識水性,能活到現在,是袁開陽拚命護著他的緣故。


  到子時前後,阮奕趴在僅剩的浮木一側,意識慢慢有些模糊。


  他看到阿玉在遠處的風平浪靜處,泛著小舟朝他笑。


  「阿玉……」他喉間似是已喚不出聲音,想伸手朝她揮手,想讓她看見她,卻忽得被袁開陽按回了浮板處。


  阮奕才清醒。


  「阮奕!堅持住,會有救援的,我們熬過最險的時候!你這個時候若是出事,我如何同嫂夫人交待!」袁開陽的聲音亦不大。


  二月的江水裡,冰冷似冰窖。


  他保存的力氣已不多。


  阮奕似是才清醒過來,「開陽,是我害了你,南順是沖著我來的……」


  袁開陽僵住。


  阮奕喉間輕咽,費力道,「南順朝帝想要我的性命,但礙於蒼月和南順的關係,我們這個時候上江船,遇暴風雨,都是一早設計好的。」


  袁開陽微楞,而後低聲道,「阮奕,別胡思亂想了,多留些力氣,即便是真的,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活下去。早前范逸拆人送信來,說會讓東昌郡駐軍加強在江面巡邏,暴風雨一過,就會有東昌郡駐軍來尋人,你堅持住,嫂夫人……嫂夫人還等你回京……」


  阮奕頷首。


  言辭之間,卻聽見有船駛近的聲音。


  兩人都似劫後餘生一般,料想此時來救援的就是東昌郡駐軍。


  兩人都不怎麼發得出聲音,都想著向前來救援的船隻揮手,但映入眼帘的船隻卻沒有任何旗幟。


  阮奕微微斂目,制止了正想揮手的袁開陽。


  袁開陽詫異看他。


  阮奕顫聲道,「船隻沒有東昌郡駐軍的旗幟,恐怕不對……」


  袁開陽也看了看,但又道,「即便不是東昌郡駐軍,許是旁的江船?」


  阮奕搖頭,「這不是普通的商船,不打旗幟,是不想被人看出……」


  袁開陽倏然會意。


  兩人再定睛望去,船上為首的人不正是這一路送他們到慈州的南順禁軍頭領付志明是誰?


  袁開陽心驚。


  阮奕此時反倒冷靜,「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開陽,人是沖著我來的。你繞開游到后側,找地方潛起來,他們沒有公然露面,也不會在這裡呆太久,你能熬到東昌郡駐軍巡江的!」


  「要走一起走!」袁開陽惱意。


  阮奕更惱,「我不通水性,你帶不走我,你若是也留下,我們兩個會一起死!」


  「那也好過看你一人死!」袁開陽惱怒。


  「你難道想我們都死得不明不白!」阮奕忽然反問。


  袁開陽怔住。


  阮奕沉聲道,「你我若都死了,便都死得不明不白!所有人都會以為你我死在這場暴風雨中,卻無人知曉南順朝帝的意圖!蒼月危矣!」


  袁開陽不知他何意,卻不知如何打斷。


  阮奕朝他繼續道,「開陽,你聽著,你必須活下去,幫我帶句話給宴叔叔,就說南順國中有人知天命,曉後事,讓他務必留意南順。」


  知天命,曉後事……袁開陽眼中的震驚已不知用什麼詞語來形容,但他忽然反應過來阮奕早前說的,今日江上的暴風雨本是有人設計的他們。


  袁開陽駭然。


  這……實在超出想象……


  阮奕目光卻看向那艘駛近的船,又道,「也需,我還不會這麼快死,你若不活著離開,日後誰知曉要來南順救我?」


  這一句似是觸到袁開陽心中底線。


  阮奕看著他,目光篤定,「開陽,我的身家性命就寄於你身上了,你一定要活著回蒼月,把我的話帶給宴叔叔,若我還活著,我會想辦法傳消息出來,讓你們救我。」


  「走!」阮奕言罷鬆開浮板。


  「阮奕!」袁開陽眼底猩紅,卻不敢大叫。


  阮奕在江中拚命嗆水,袁開陽雙目含淚,用僅有的力氣往相反的方向游開。沒有阮奕,他的確可以游出這艘船的視線範圍。


  而見他游開,阮奕也開始掙扎。


  船上果真有人看見他。


  而江船另一頭,也有人發現了袁開陽。


  付志明認出袁開陽,袁開陽亦認出付志明,袁開陽之間付志明拉弓,袁開陽迅速沉入水中,但速度未有付志明手中的弓箭速度快,箭矢從從背後射入袁開陽背心,瞬間湧出鮮血一片。


  「開陽!」阮奕心中大駭,卻已沒有力氣能多想。整個人如關前一般,沉入冰冷的水中,絕望而窒息。


  ……


  破曉黎明,趙錦諾被噩夢嚇醒。


  直接撐手坐起。


  醒得時候,趙錦諾整個後背似是都濕透,氣喘吁吁。


  她分明經歷了一場噩夢,但一覺夢醒,卻記不清夢到了什麼。


  眼下,仍還心悸。


  才過破曉,趙錦諾已無睡意。在床榻上坐著發了些許呆,出了些許神,而後俯身穿了鞋履,才下了床榻,又伸手去夠屏風后的衣裳。


  反正已無睡意,正好去苑中走走。


  今日是阿燕在外閣間當值。


  趙錦諾輕手輕腳出了外閣間,怕吵醒她,而後才闔上外閣間的門。


  二月中下旬,天氣漸暖,但京中晝夜溫差大,未至晨間,夜風襲人,趙錦諾下意識攏了攏身上的披風,才不覺涼氣逼人。


  苑中的老媽子和粗使丫鬟見了她,都紛紛行禮問候,「二奶奶!」


  趙錦諾一一頷首。


  再晚些,不知哪個老媽子或粗使丫鬟知會了宋媽媽一聲,宋媽媽和衣來了苑中,一臉睡眼惺忪,「大小姐,可是出什麼事了?」


  但凡她有心事,就喜歡一個人在苑中一圈圈散步。


  眼下又是。


  宋媽媽昨晚才值了夜,臉上還一臉倦意,趙錦諾怕她擔心,寬慰道,「我就是突然想磚磚了,去看它之前,想在苑中走走,宋媽媽別擔心。」


  「好端端的,哪有這個時候出來散步的?」宋媽媽明顯不信。


  趙錦諾一面從身後推著她回屋,一面道,「哎呀,我就是想阮奕了,怎麼還非得問清楚呀!」


  宋媽媽愣了愣,這才笑笑,「知曉了知曉了,不問就是了,不過,眼下這時候二公子也當回蒼月了吧?再等一兩個月,二奶奶就見到人了。」


  趙錦諾漲紅了臉。


  好容易送走宋媽媽,趙錦諾才推門入了北閣。


  磚磚有些懶,晨間就不曾有早起的時候,眼下,正窩在北閣的毯子上打盹。似是聽見腳步聲,又聞到趙錦諾身上的氣味,「嗖」得一聲站了起來。


  趙錦諾上前,俯身蹲下,伸手緩緩摸了摸它的頭。


  北閣中只有磚磚,沒有旁人,趙錦諾低聲道,「磚磚,剛才好像做了一個噩夢,怎麼辦?我很擔心大白兔,怕他有危險……」


  磚磚似是覺察主人語氣,不斷往趙錦諾身上蹭過來。


  趙錦諾伸手環抱抓磚磚,似是想靠磚磚身上的暖意驅散心中的陣陣不安……


  她一直沒有阮奕的消息,她想應當去尋一趟盧風安心。


  ……


  不知過了多久,阮奕指尖微微動了動,似是恢復了意識,半睜開雙眼。


  只是身上似是被餵了東西一般,整個人都酸軟無力,彷彿回憶起早前在江上遭遇暴風雨之事,而記憶的最後,開陽中箭,鮮血染紅的江面。


  而他嗆水沉入江中。


  阮奕此時才算全然清醒。


  而隨著意識清醒,才反應過來他最後是被救上了先前那條江船。


  也幾乎是同一時候,一道聲音在屋中清幽響起,「醒了?」


  阮奕自然認得這個聲音。


  他先前原本就靠坐在牆角一遍,身邊各有一個禁軍侍衛看守,當下,他目光瞥向屋中不遠處的朝帝,冷靜而淡定道,「下官未弄明白,朝帝陛下究竟是救我,還是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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