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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江船

  第109章江船


  趙錦諾在馬車中等了許久,才見阮奕同袁開陽並肩折回。


  方才阮奕讓她回馬車的時候,她就見到袁開陽在不遠處候著。袁開陽見了她,輕聲問了句,嫂夫人,寧遠侯可有為難?

  見她搖頭,袁開陽才頷首沒有多問。


  她料想袁開陽早前應是讓人盯著她安全,所以見譚悅將她帶到一處時,袁開陽同阮奕便立刻來了,而阮奕有交待,袁開陽才並未同他一道上前。


  思緒間,阮奕已撩起簾櫳上了馬車。


  她已從車窗帘櫳的縫隙處,也看到譚悅折回了馬車處。


  上了馬車,阮奕取下官帽,一雙眼睛有些晦暗不明。入了十一月,便是入冬,馬車中燃了碳暖,阮奕微微鬆了松官服上的衣領,低聲道,「沒事了。」


  趙錦諾略微錯愕,譚悅這人很難聽旁人的,她不知道阮奕是怎麼說服譚悅的。


  阮奕似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一般,一面端起小桌几上的杯盞輕抿一口,一面輕聲道,「我猜到他是子凡后,他就不怎麼說話了。」


  趙錦諾也愣住,他……他怎麼猜到的?

  譚悅對自己這個身份護得緊,連南順國中知曉的人都沒幾個,以譚悅的性子,應當不會主動同阮奕說起子凡的事才對。


  阮奕轉眸看她,伸手牽了她到跟前,「你同譚悅平日里就要好是嗎?」


  她額間忽然清明。


  忽然想,鮮有這般語氣的阮奕,似醋意都寫在臉上……


  趙錦諾應道,「老師的學生中,我同丹州,譚悅的年紀相仿,能玩到一處去。師娘見我們年紀小,也時常將我們叫到一處,多有照顧……」


  阮奕看她。


  趙錦諾攬上他後頸,輕聲道,「大白兔,我應當提前同你說,我同譚悅早前就認識……」


  「嗯。」他聲音溫和,卻只輕嗯了一聲。


  她喉間咽了咽,繼續道,「但我若同你說與譚悅早前就認識,你會為何與譚悅認識,便等同於透露了譚悅是子凡的身份。不少畫手都會介意自己的身份被旁人知曉,所以都是用的名號,就像我用公子若一樣,同在老師門下,譚悅不會向旁人提起我是公子若,我也不會向旁人提起他是子凡。」


  「嗯。」他仍舊輕聲。


  趙錦諾心中唏噓,又嘆道,「我早前不知道譚悅是寧遠侯,也是那天在府外迎候的時候才認出來譚悅來的……」


  「嗯。」


  趙錦諾忽得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只是他的一雙眼睛就這麼看著她,她羽睫輕輕眨了眨,才應他的話,「我同譚悅,丹州,我們三個要好。」


  「嗯。」


  他一連「嗯」了幾次,趙錦諾只覺阮奕的目光似是能將她看穿。


  好似她今日不說完,他便一直如此。


  趙錦諾微微垂眸,嘆道,「阿奕,早前在新沂的時候,祖母和王氏忽然說要將我從莊子上接回乾州,說你我有婚約,你母親要來看我。阮家門第高,你在京中是出了名的世家子弟,我同宋媽媽都覺得其中有古怪,若是阮家認這門婚事,也應當是王氏的女兒。我四處託人去打探你的消息,但是阮家口風太緊,京中不少人都不知曉你的事情,後來我便託了譚悅去打聽你的消息……也同他說,等拿到宋媽媽和阿燕,柱子幾人的賣身契,我就去南順,譚悅和丹州答應幫我善後……」


  她抬眸,小心翼翼看他,似是怕他介懷,「大白兔,真就這些了,當時我確實是想拿了宋媽媽幾人的賣身契就離開趙家,幸好那時……」


  她話音未落,阮奕攬緊她。


  他聲音溫和而又磁性,「幸好那時在去乾州的途中遇見了我是嗎?」


  不待她應聲,他含上她嘴角,將她抵在馬車前,親吻濃郁而激烈……


  ……


  到落腳驛館時,趙錦諾下了馬車,跟在阮奕身後。


  腳下輕輕打著顫,似是走路有些不穩。


  驛館掌吏出門迎接阮奕同譚悅二人。阮奕和譚悅二人都是出使主使,顏面上尚且過得去,亦能面上參雜笑意。


  趙錦諾跟在阮奕身後,不怎麼敢吱聲。


  臨到驛館大門口時,腳下踩滑,阮奕一把扶穩她。


  驛館掌吏愣了愣。


  也不知他怎麼做到分明在和自己與寧遠侯說話,還能一把扶住身後小廝的。


  譚悅看了他二人一眼,沒有吱聲。


  趙錦諾歉意道,「大人,我沒留意。」


  驛館掌吏慣來是人精,先笑笑。


  阮奕也笑笑,多沒有多說旁的。


  趙錦諾心中唏噓。


  由得阮奕讓她慢些來,她遠遠跟著便是。


  正好與負責後勤的鴻臚寺官員一處,「阿玉小哥,你可是哪裡不舒服?」


  趙錦諾笑著搖頭,「就是剛才沒注意,腳下踉蹌了。」


  鴻臚寺官員便是早前給她狗皮膏藥的那人,官員姓盧,名喚盧風,趙錦諾親切稱呼為「盧風大人」,盧風也慣來對她照顧。


  眼下,就盧風同她一處,盧風悄聲嘆道,「我聽說你今日是不是打翻寧遠侯的暖手爐,惹了他不快,他拿你試問,後來是阮少卿去要的人?」


  「……」趙錦諾詫異看他。


  盧風權當她這神色是默認,遂又嘆道,「噓,你不說我們都知道,我們同王大人早前是一路從朔城將寧遠侯迎到京中的,什麼事兒沒見過……」


  趙錦諾眨了眨眼睛。


  盧風又問,「阮少卿沒責罰你吧。」


  趙錦諾木訥搖頭。


  盧風似是鬆了口氣,「我就說阮少卿是和善的人,不過,你剛被拎走,阮少卿同袁將軍就去要人了,都說阮少卿護短……」


  趙錦諾跟著頷首。


  盧風遂笑道,「阿玉小哥,你今日受驚了,晚上給你加份水果籃子。」


  趙錦諾笑笑,「多謝盧風大人。」


  兩人一面說話,一面入了驛館當中。


  有驛館的小吏領趙錦諾到了苑中,驛館內都是單獨的苑落清凈。


  趙錦諾是阮奕身邊的小廝,驛館小吏朝他拱手行禮,「阿玉小哥喚我小趙就是。」


  趙錦諾意外,「你也姓趙?」


  小趙愣了愣,「阿玉小哥也姓趙?」


  趙錦諾頷首。


  小趙是驛館中的小吏,見慣了天南海北的人,聽聞她也姓趙,自然親厚,「那趕巧了,我們是本家,阿玉小哥,你有事吩咐一聲就是,我負責照看這周圍幾個苑子。」


  「勞煩了。」伸手不打笑臉人,出門在外,趙錦諾應對自如。


  等晚些時候,阮奕回了苑中。


  禹城是要城,禹城城守今日宴請了一行官吏,阮奕同譚悅,袁開陽都赴了宴請。


  夜深才回。


  阮奕撩起簾櫳回了內屋中,屋中的碳暖燃得很暖,趙錦諾舒服窩在小榻里,一面看著書冊,一面磕著瓜子,一側的案几上還擺著果盆,她愜意得很。


  阮奕低眉笑了笑,「我還需喝酒應酬,不如你在這裡閑適……」


  她早點在馬車上是累了,眼下不怎麼想動彈。


  他取了外袍自己掛上。


  她懶懶繼續磕著瓜子。


  阮奕問,「誰送的?」


  趙錦諾應道,「瓜子是小趙送的,果盆是盧風大人送的。」


  阮奕眉頭微皺,一面撐手在她一側,一面俯身探究般看她,「趙錦諾你可以啊,哪裡都吃得開。」


  趙錦諾眼巴巴看他,「小趙是這裡伺候的小吏,說我們是本家,難得遇到本家,又合得來,就送了我不少瓜子,乾果和零嘴。果盆是盧風大人送的,他說我今日受驚了,給我壓壓驚……」


  阮奕鬆了松衣領,認真道,「看來我不在的時候,你大都怡然自得。」


  他話中有話,趙錦諾誠懇道,「不不不,阮大人在的時候比較怡然自得。」


  阮奕愣了愣,稍許,半是遲疑半是尷尬道,「你日後,還是不要叫我阮大人……我聽起來,有些彆扭……」


  趙錦諾不知旁人都這麼叫他,他怎麼不覺得彆扭的。


  阮奕低聲道,「從你這裡聽到這個詞,有些彆扭……」


  他隱晦笑笑,俯身吻上她額頭,才起身去耳房沐浴洗去一身酒氣。


  又窩在小榻中磕了許久瓜子的趙錦諾忽然反應過來他方才的話,整個臉色都漲成豬肝色……


  ……


  禹城一幕後,旁人似是也習慣了阮奕對她的照顧。


  都知道阮少卿待自己家的小廝好。


  有樹枝擋在跟前,會替她別過去。


  險些滑倒,會扶。


  有點心,會留給她,亦不會讓她做重活,連使喚的時候都少。


  趙錦諾也習慣了早起端水給他洗漱,中途暫歇的時候,給他端茶倒水。


  譚悅的氣果真同早前一樣,過了四五日便消了。


  芝芝若是見了她拿東西拿不動的時候,也會上前幫忙。


  旁人都知曉,阮少卿身邊的阿玉小哥早前惹到了寧遠侯,但眼下,似是都雨過天晴了,有時還能見寧遠侯同阿玉一處說話。


  雖然大多時候,寧遠侯的表情都很是無語。


  這一路都很順暢,約是臘月初十左右,出使的隊伍抵達朔城。


  趙錦諾對朔城再熟悉不過,去往南順的必經之路,也是蒼月的邊陲重鎮。


  隨行的一千餘禁軍到朔城,便只有兩百餘人會跟去。


  朔城碼頭排滿了整齊的船隻,今日有出使的隊伍在,旁的商船和客船都全部暫緩行程,亦無旁的行人在碼頭中逗留。


  禁軍和出行隊伍陸續上了馬車。


  南順國中有江船來應接,譚悅同鴻臚寺官員,侍衛一道上了南順國中的江船。


  阮奕則同其餘鴻臚寺官員和禁軍上了蒼月國中的江船。


  朔城去往南順慈州要走三日水路,趙錦諾想起早前同阮奕一道,在江船上,似是還是在乾州的時候,那時候的阮奕偷偷親了她。


  眼下,甲板上,江風拂面,趙錦諾莞爾笑笑。


  阮奕同袁開陽一處。


  袁開陽低聲道,「朔城,慈州,濱城,被一條曲江隔開,蒼月,長風,南順各自以此為邊界,倒是這條曲江是模糊地界……」


  阮奕眉頭微微攏了攏,想起前世的時候,他取了長風南部十二城和南順北部六城,將這條曲江變成了內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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