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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聰明

  第108章聰明


  「阮奕瘋了嗎?他帶你去南順!」譚悅的臉色已差得難看。


  周圍有譚悅的侍衛守著,沒有旁人前來,但譚悅說話的語氣中都帶著怒意,一雙怒目看著她,胸前似是因著情緒劇烈起伏著,又接連重重咳了好幾聲。


  芝芝趕緊上前,譚悅卻扔了手中的暖手爐,「走!」


  芝芝嚇得不敢上前。


  趙錦諾愣住,不知他為什麼見她去南順,火氣會如此大。


  她同譚悅,丹州三個人一慣走得近,三人也多要好。相處的時候譚悅的話少,卻大抵和善,雖也有同她置氣的時候,但即便置氣,兩人也就是誰也不搭理誰,再等下次去南順的時候,又莫名恢復如常。


  趙錦諾今日一時沒反應過來。


  又見譚悅似是真的動怒,咳得喘不過氣起來,一張臉煞白,在黑色的大麾映襯下,更毫無血色。


  趙錦諾從芝芝手中接過茶盞,遞到他跟前的石桌上,淡聲道,「喝完茶再繼續生氣……」


  眼見譚悅看她。


  她補充道,「別砸茶盞,我不是芝芝,你沖我砸茶盞,我一定朝你砸回去。」


  芝芝驚呆。


  「……」但譚悅果真別過頭去,沒有再動彈。


  許是先前咳得實在太厲害,他自己也難受,譚悅端起茶盞,難得一見得一口將茶水飲盡。


  放下茶盞,譚悅開口,「阮奕是鴻臚寺少卿,是出訪主使,他自己不知道其中輕重和厲害關係嗎?」


  一直以來,譚悅說話大都中氣不足,但今日每一句卻都因為在氣頭上的緣故,格外有力。等到這句時,聲音似是才緩了下來,半是被她磨得情緒平復,半是也因為置氣一通后確實不怎麼有力氣。


  趙錦諾應道,「同阮奕沒關係,年關是老師六十生辰,師娘託人送信給我,說老師近來身子不大好,讓我年關時候若是有空,能去南順便盡量去南順,說今年大家都會去給老師慶生,還說,不知老師還能過幾個生辰……」


  言及此處,趙錦諾噤聲。


  「……」譚悅抬眸看她,也跟著噤聲。


  他自然知曉年關時候是老師生辰,卻不知師母單獨同趙錦諾提起過,希望她年關能去南順的事。


  同在京中,他知曉老師的近況,錦諾是老師的關門弟子,也是老師門下唯一的女弟子,師娘對她尤其照顧。若是師娘開了口,她不去,於情於理都不合。


  早前在阮府的時候,他還問過她可有生辰禮物需要他替她捎給老師的?

  但他當時怎麼沒想到,她是起了自己去南順的念頭!


  他也根本也沒想過阮奕會讓她去南順,阮奕能說服家中讓她一道離京已是不易。再加上阮奕還是此次出行的主使,其中厲害關係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阮奕能帶她一路,是冒了被人詬病的風險。


  若只是詬病也罷,但旁人不清楚,但他卻清楚——陛下會大費周章要將阮奕弄去南順,這背後一定藏了旁的目的!

  自他認識陛下以來,陛下心思縝密,這些年更是步步為營,沒有一步是失算的,誰都猜不透心思,陛下不會無緣無故讓他和韓盛都來蒼月,他都不知阮奕此行去往南順是否能安穩回到蒼月,若此時趙錦諾同他一道,趙錦諾也會有危險!


  即便她扮作阮奕身邊的小廝,一旦出事也脫不了干係。


  如果她的身份被人識破,危險只會更多幾分。


  眼下離京不過十餘日,此時趙錦諾若能折回京中才是上策,但這事他不能明說。


  「你今日就回蒼月京中去……」譚悅沒有多說,但語氣不容置喙。去南順的事不是兒戲,更不是玩笑,若是真出事,他都不見得一定能保得住她。


  他最不想,是見她出事……


  譚悅言罷,凝眸看她。


  她亦看他。


  四目相視,兩人都很清楚對方的脾氣,都未再多說話。


  恰好,不遠處的侍衛上前,「侯爺,阮少卿來了……」


  侯爺將阮奕身邊的小廝扣下,阮奕聞風而來。此次出行,阮奕是主使,隨行的禁軍都是蒼月京中禁軍,阮奕要來,幾個侍衛也攔不住他。


  身後腳步聲響起,趙錦諾轉身,阮奕已神色匆忙上前。


  一身暗紅色的鴻臚寺少卿官服,頭戴官帽,腳踩官靴,眸間神色沉穩,衣襟連訣,徑直行至她跟前,沒看她,卻將她擋在身後,朝譚悅拱手,「寧遠侯。」


  譚悅早前在阮府便見過阿玉,阮奕並不准備隱瞞,也不準備旁的冠冕堂皇說辭。


  「你先回馬車。」阮奕朝趙錦諾淡聲道。


  趙錦諾眸間微訝。


  阮奕低聲,「聽話。」


  趙錦諾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譚悅,又看了看阮奕,遂才點了點頭,聽阮奕的話,轉身折回馬車去。


  譚悅身邊的幾個侍衛都紛紛抬眸看向譚悅,不知道當不當攔人?

  但阮奕若是都開口,他們要攔,應當也攔不住。


  果真,見譚悅也沒吱聲,幾人便未上前。


  「都下去吧,我有話同阮少卿單獨說。」譚悅聲音很輕。


  侍衛和芝芝都應聲退下。


  阮奕踱步上前,聲音不卑不吭,「侯爺既然知曉是內子,何必扣人?」


  譚悅心知肚明。


  他同趙錦諾不過說了幾句話功夫,阮奕就趕來,隨行禁軍中一定有人一直在盯著趙錦諾安全。


  阮奕在他面前一慣溫和有禮,早前便是他諸多挑釁,挑刺,使絆子,阮奕都熟視無睹,要麼一隻眼閉一隻眼,要麼裝作沒看見沒聽見,而眼下,趙錦諾才剛離開視線稍許,他就立即趕來,言詞之間也似是並無任何慌張或要讓步的意圖,是強勢朝他表明姿態,他就是帶了夫人上路,也並不准備瞞他。


  阮奕是此番出行的主使,兩國邦交,出行皆看主使。


  阮奕是在拿蒼月國中的身份壓他,讓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好走完回南順的這一程,大家相安無事,才是和睦之事。


  呵,譚悅低眉輕笑。


  原來兔子急了會咬人是真的。


  而阮奕,平日里看來溫文爾雅,彬彬有禮,卻壓根兒也不是一隻兔子……


  他猜不到初入官場的阮奕哪來氣度、魄力和膽識做這些事情,卻不知,早前的阮奕早已在蒼月位極人臣,一句話可在國中翻雲覆雨,也可令周遭諸國隨之動蕩不安。


  即便譚悅是寧遠侯,他亦拿捏得穩妥。


  見譚悅似是將要說的話咽回喉間,阮奕知曉對方應是聽明白了自己話里話外的意圖,此時言多必失,點到為止即可,阮奕正拱手執禮,準備辭別,卻聽譚悅溫聲道,「阮少卿,本侯覺得你此舉不妥。」


  阮奕微楞,緩緩抬眸看他。


  他以為譚悅先前已經默認,卻未想到譚悅會繼續。


  他眉頭微微攏了攏,禮貌道,「侯爺何意?」


  譚悅指尖輕叩桌面,周遭旁人都已屏退,譚悅沉聲,「阮少卿,你同你夫人之間的事,我並無興趣。我只是想善意提醒一句,眼下南順國中並不像想象中的太平,你若讓她去,等同於讓她涉險,你確定非要如此?」


  譚悅既要說清楚其中厲害,又要撇清同趙錦諾的關係,更不願透露背後的真實原因,只能如此。


  阮奕尚未應聲,譚悅又端起茶盞,輕抿了杯盞中已經見底的一口,輕聲道,「阮少卿,你應當看得出來,我沒有惡意。早前借宿貴府,尊夫人待人和善,於情於理,我都應當提醒一聲,還望阮少卿海涵。」


  阮奕眉頭攏緊,「你早前就認識錦諾?」


  譚悅端起茶盞的手微微滯了滯,抬眸看向阮奕時,阮奕的目光似是將他看穿。


  阮奕繼續道,「錦諾在南順熟絡的,只有她的師長。你清楚那幅《早春啼曉圖》的來歷,說明與丹州熟絡;在司寶樓畫萬金拍下了公子若的《冬晨圖》,怕明珠蒙塵;又在容光寺,贈了子凡的一幅《千手觀音圖》。丹州,公子若,子凡本就出自同門,所以,譚悅,你自己就是畫佛像圖的子凡,可是?」


  譚悅沒拿穩,手中的杯盞滑落。


  阮奕竟然,憑這些蛛絲馬跡,便猜出了他的身份……


  譚悅看向阮奕的目光更加琢磨不透,他早前許是真想錯了阮奕,他不僅有魄力和膽識,還是個極聰明的人。


  譚悅腦海中忽得閃過一個念頭,這幾年陛下在朝中提拔了不少不起眼的人,這其中有世家子弟,也有寒門學子,陛下的目光很准,准得,就似篤定這些人一定會為他所用,若假以時日,必定有所成就。


  而阮奕,在這之前明明是傻的,根本看不出端倪。


  陛下卻千里迢迢,讓他和韓盛想辦法將阮奕弄到南順……


  而眼下,阮奕給他的感覺,如同陛下一樣,讓人捉摸不透。


  許是從一開始,他就想錯了許多事情,陛下也好,阮奕也好……


  ……


  京中阮府外,柱子從府中迎了出來。


  見到是韓盛,眸間頓了頓,還是大方上前,「杜公子?」


  韓盛笑道,「柱子小哥,我是有事來尋二奶奶的。」


  柱子詫異,「那不巧,二奶奶去雲州了。」


  雲州?韓盛措手不及,「什麼時候的事?」


  柱子笑道,「就是前幾日,雲州是我們二公子姨母家,二奶奶去雲州了,來回要到十一月末了,杜公子可是有事?」


  韓盛腦中嗡嗡一片空白,他是應當去趟雲州,還是在京中等趙錦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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