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顏麵掃地
我歎了口氣,視線落在辦公桌的轉正申請上,我已經堅持半年了,但凡有一點機會,誰願意眼睜睜的放棄?
“萌萌……”
我試圖解釋。
“我孩子生病了,這兩天都在發燒……兩天時間……有點趕了,能不能多給我一點時間,多寬限我兩個小時,周一下班前,下班前一定完成,好不好?”
“抱歉林姐,你的情況我表示遺憾,但是……這不是你完不成的理由!”
劉萌攤手:“我們公司也有很多媽媽,他們的事業和家庭都可以平衡得很好,為什麽到你這裏就不行?”
“……”
我垂頭喪氣地接下六十份試卷開始忙碌起來。對課文對錯別字對解釋,各種核對各種查字典查課本查資料,時間很快到下午六點。我起身整理好東西,順便帶著卷子一起下班。
我想好了,周末的時間除帶兒子打點滴外,其他的都用來校對試卷,兩天六十份應該沒問題。
回到家又是晚上七點多,我草草扒拉兩口飯,帶著兒子繼續趕往醫院。
至於昨天傅君辭的話,我壓根沒放在心上,第一我那手機已經用了兩年多,壓根沒想要他賠,第二人家每天有很多事要忙,想賠恐怕也沒時間。
成年人的世界哪有那麽多言而有信,大多數人能做到賠禮道歉就不錯了。
到醫院又是各種排隊看診,兒子的血檢結果出來,確定支原體感染,這是一種能引起肺炎的微生物感染,醫生說至少要打五天的點滴。
也就是說,接下來三天的時間,我都必須得反複在醫院和家之間來回跑。
我不得不打起精神麵對。
淩晨三點,兒子的點滴輸完,我帶著兒子出院。
今天的情況比昨天好些,才幾分鍾就等來了夜班出租車。
回到家老公還是沒有回來,我打電話給他,對麵聲音嘈雜,他說今天朋友生日,他們在KTV裏唱歌。
說著話還不忘錄了一段視頻過來,說老婆你放心,我不會對不起你的!
我看著視頻裏的燈黃酒綠,滿屏的荷爾蒙和青春氣息,突然間感覺這冬天的空氣前所未有的冷,冷得讓人心寒。
我脫下衣服,用被子將自己緊緊的裹起來,然後將頭靠著兒子溫暖的小臉慢慢睡去。
周六早上六點半,我準時起床,校對了一上午的卷子,中午帶兒子去醫院。
下午六點的時候,消失多天的老公終於出現,有他幫襯著,情況好歹是順了些。
然而我沒想到的是,傅君辭竟然直接尋著我的就診信息找到兒科來問我:“你的手機呢?不要了嗎?”
我驚訝的看著他:“你還真的買了?”
“不然呢?”傅君辭笑笑,從白大褂裏掏出個用隔離袋裝著的新手機給我。
“你這個人啊,一點問責精神都沒有,我把你手機弄丟了,賠你一個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你好像半點沒放在心上,害我在醫院門口等半天!”
“可是我沒想過要你賠!”我怪不好意思,沒有接。
雖說丟手機確實給我帶來一些麻煩,但我那手機早就出問題了,不值當再賠一個。
更何況他半夜三更送我娘倆回家已經夠意思了,我怎麽還能要人家的手機?
“這位是你愛人吧?!”見我不接,傅君辭轉向我老公。
“那天在地鐵,我因為趕一個手術把您愛人的手機撞掉了,這個新手機你替愛人收著,就當是我的一點歉意吧,希望你愛人不要嫌棄。”
“啊?還有這事兒?老婆你怎麽不跟我說?”
老公笑起來,也不管我死命掐著他大腿,直接伸手把手機接了。
“醫生你真是個好人,我老婆那手機啊,早就是破爛貨了,她一個月那麽點工資,也買不起新的。你這個正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應該是我老婆占了您的便宜才對,怎麽還會嫌棄呢,謝謝您了!”
我的臉瞬間紅起來,紅到耳朵根。似乎所有的顏麵都在刹那間落地,落地也就罷了,還被人在上麵狠狠地踩了一腳。
慶幸傅君辭也並沒有長留的打算,他蹲下身逗了下兒子,饒有興趣地說:“小朋友,你還要打三天的針,害不害怕?”
兒子睜著骨碌碌的大眼睛回答:“我不害怕,我是××隊長,什麽事情都能解決!叔叔,你要給我打針嗎?那就快點吧,不然媽媽又要擔心了!媽媽一擔心,就會哭……”
我連忙去蒙兒子的嘴巴,這小家夥,也不知道是遺傳誰的基因,嘴巴子厲害得要命。要讓他繼續說下去,我最後的那點矜持也快要被他抖沒了。
“哈哈,好,你真是個勇敢的小隊長!”傅君辭會心一笑,看得出來他是發自內心的喜歡這個孩子。
但不知為何,我卻從他的笑聲裏聽出一些落寞來,也不知道這傅君辭是何來曆,家境如何,看他這個年紀,應是有家有室才對。
“傅醫生的樣子似乎比我年長幾歲,家裏也有孩子了吧?”我試探著問,心裏卻想,像他這樣優秀的人,不知道什麽樣的女人才有福氣做他的妻子。
傅君辭聞言一怔,笑道:“我哪有這種福氣,半生老光棍一個,要是能有個這麽好的兒子,做夢都能笑醒!你們呀,知足吧!”
說完話不再給我探尋的機會,轉身告辭離去。
我看著傅君辭的背影,突然間覺得自己有些八卦,這都什麽跟什麽,人家結不結婚有沒有孩子關我什麽事,真是閑得沒事做。
“哇,最新款#%#%……”
老公拆開新手機,看看手機屬性後一陣讚歎,一會兒感慨手機型號,一會兒感慨手機功能。
病房裏的空氣沉悶而混濁,我整個腦子昏昏沉沉的,像一隻遊離海灘擱淺的魚。耳中既聽不進去老公的感慨,也聽不進去周圍人嘈雜的聲音,滿身滿心,隻有無限的疲憊和難捱。
一連兩天,我的時間都泡在醫院,到周一上班時,試卷完成差不多三分之二,我不得不打起精神全力以赴投入工作。
下午三點時分,劉萌問我:“林姐,試卷校對完了沒?”
我數了數桌子上的試卷,絕望的回答:“差五份!”
“差五份?”劉萌挑眉。
“為什麽會差?五份並不多,你周末哪怕多抽一個小時的時間這五份試卷也就完了,林姐,混日子不是這麽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