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走出別墅

  時間過得真快，兩個小時一晃兒就過去了。胤禩覺得他的使命完成了，而且，胤禩以為他的第一次家教生涯到此就結束了。


  他平靜地走出房間，準備告辭離去。


  在胤禩走出門，門將關未關的時候，小成突然說:“司老師，下周再見。”


  胤禩回過頭，看到小成媽媽笑著點了一下頭，說：“司老師，下周見，我們就按照商量好的價錢。”


  “好。”胤禩輕輕地回答。


  想不到，這份家教的工作居然就這樣搞定了，人有時候，真的挺矛盾。


  晴川每天醒來，都會先看到孩子那張小小的臉，那樣的精致，眉眼那樣的清秀。看著看著，晴川的淚就會流下來。


  “太太，別哭。生孩子都這樣，心裏總會覺得委屈，過一陣子就好了。你現在總是哭，到老了的時候，眼睛會先壞掉的。我們都是過來人，這老話兒啊，沒錯的。”月子保姆是個熱心腸，總是勸慰晴川。她哪裏知道晴川的心裏不僅僅是這點兒委屈呀！


  自從出院開始，晴川的內心裏就展開了激烈的心理鬥爭。扔下孩子回到胤禩身邊？可是自己失蹤了這麽久，而且給別人生過一個孩子了，自己還配得上堂堂的八阿哥嗎？雖然已經不是大清朝了，胤禩那個一表人才的樣子仍然收獲了不少的芳心。回媽媽那裏照顧她的晚年，從此與胤禩與孩子都不再見麵？晴川還真舍不得。雖然過去非常恨這個孩子的存在，但是現在看著那張小臉上酷似自己的眉眼，晴川就再也恨不起來，剩下的就是憐惜了，如果自己走了，那麽，這麽小的孩子就沒有媽媽了，她的一生該有多麽的孤獨！吳德會允許自己來探望孩子嗎？現在晴川才知道當一個媽媽有多麽的不容易。晴川此時此刻非常想念媽媽，但是又怕媽媽知道了這一切受不了打擊，身體吃不消，再說家裏還有一個林非凡。想到這裏，晴川不禁罵自己：“這是走了什麽烏鴉運？遇上一個林非凡糾纏不休以外，又出現一個吳德。而最頭疼的，其實是懷裏抱著的這個。留下？吳德對自己是不錯，對孩子也好。可是，自從記憶恢複了，過去的往事就如潮水般湧來，由不得晴川不去想。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留下，她無法接受吳德，現在每次看到他，都無疑是一種折磨。屈辱的那一幕像是被刻在了腦袋裏，每看見吳德一次，就是殘酷地複習一遍。那麽抱著孩子走，自己撫養她？過去自己的生活都很困難了，如今這個小家夥離不開人，如何生存下去？

  這些語言每天在晴川的頭腦當中重複若幹遍，可就是沒有一個可以實施。


  吳德倒也乖巧，從來也不來煩晴川，給她們母女的用品預備齊全以外，就從來不出現在晴川的眼前了。就是想要看孩子，或者讓保姆抱出去，或者等晴川睡著了再來。在晴川麵前，吳德放下了尊嚴，再也沒有在公司裏的那種派頭兒，儼然要做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了。


  總之，除卻每天晴川激烈的心理鬥爭以外，他們的日子表麵上過得還算平淡。


  一天半夜，晴川醒來的時候，發現孩子不在，心想，一定是吳德抱出去了。


  她翻了一個身，想繼續睡覺。卻聽到客廳裏有嗚嗚咽咽的哭聲，晴川的睡意一下子就沒有了。她來到門邊上，聽到原來是吳德在一邊哭一邊數落：“孩子啊，你是天使，上天在爸爸45歲的時候，才把你賜給了我，可是，你的媽媽，她一定不會留下。你說，怎麽辦？你還這麽小，真是命苦，以後如果媽媽不在身邊，你多可憐啊。爸爸和寶寶都是沒人要的可憐蟲啊。小寶寶，你聽懂了嗎？你怎麽也哭了？不怪媽媽，都是爸爸不好啊！爸爸過去幹得都不是人幹的事。傷害了你的媽媽。現在無論爸爸怎麽做，你媽媽也不會原諒爸爸的，爸爸是自作自受，可是，你呢？可憐的孩子？明天你就滿月了，媽媽在你身邊的日子不多了……”


  晴川聽到這裏，心裏不由得一陣發酸，不由得也掉下淚來。


  晴川想起來曾經有一天夜裏，自己突然醒來的時候，發現吳德跪正在自己的床邊，床頭的燈不知道什麽時候打開了。剛剛吳德也許是在悄悄地看晴川，也許也偷偷地吻過她吧？隻是此時，他已經睡著了，趴在那裏，沒有了白日的咄咄逼人。吳德45歲的臉上，早已飽經風霜，眼角額頭已經有了深深的皺紋。晴川似乎第一次發現，吳德已經有了白發。


  “哎呀，吵醒你了，”吳德突然的道歉打斷了晴川的沉思，“對不起，我剛剛想看看孩子，對不起，你看，把你吵醒了，真是對不起……”吳德局促得腳輪番抬起又落下，仿佛是犯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


  晴川捂住嘴哭起來，連日來自己心裏一直都是矛盾的，原來吳德也在矛盾。他不說話，但是做好了孩子爸爸該做的一切的工作。甚至親自洗尿布。


  “晴川啊，別哭了。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知道，我留你一時，留不了你一世，你的人在這裏，心卻不在這裏。我總不能永遠關著你吧？嘿嘿嘿，好像上天還是挺照顧我的，至少在我這裏，你還生活過一段時間。這個孩子也挺有福，一直堅持到最後時刻，你才恢複了記憶。唉，唉，別瞪眼，我不說了。不說了。”晴川舉起手準備打吳德，吳德馬上就投降，也是因為每次有問題的時候，吳德都先繳械投降，所以戰爭始終也沒有打起來。


  “那個，別生氣，別生氣。不過回想起來，這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莫過於你懷孕這段時間，我們兩個其樂融融的，還真是個家的樣子，可惜好景不長。現在孩子生下來了，你可以自己選擇，是留還是走。留，我給你最富足的生活；走，我可以給你一筆錢，還可以給你安排工作。要房子，要車都可以。以後，你可以隨時來看孩子。你自己想一想，拿好主意。順便說一下，我和孩子都希望你留下。我希望我們像個正常的家庭那樣生活。晚安。”


  吳德把孩子放在小床裏，安頓好，就走了。


  晴川望著孩子，一夜無眠。


  最後，晴川想，就是走，也給孩子起一個名字。叫什麽呢？就是再不願意承認，孩子也姓吳，在晴川看來，連這個“姓”都充滿了恥辱。


  第二天早上，晴川紅著眼圈說：“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頭，吳山點點愁。孩子的小名就叫點點吧，表示媽媽隨時思念點點。大名就叫吳瓊，美好的意思。”


  “好，點點，我們有名字了！點點，我們有名字了！”吳德抱著孩子在地上轉了三圈。


  “嗯，你給孩子起了名字不是就要走了吧？”吳德忽然警覺起來“能不能再等等，等點點三歲？”


  晴川哭著搖頭。


  “兩歲？”


  晴川還是搖頭。


  “周歲？”


  沉默。


  “半歲？”


  “百日？”吳德越來越沒有信心，聲音越來越小。連“百日”晴川都搖頭，那豈不是馬上就要走了嗎？吳德的淚水順著臉頰無聲地流流下來。但是，他無可奈何，而且他知道，這個孩子就像是撿來的一樣，如果沒有自己的肆虐，晴川怎麽會看得上自己呢？如果沒有晴川的車禍以及失去記憶，孩子怎麽會生下來呢？

  吳德默默地看著晴川。她抱起孩子，背對著自己，肩膀在抖動，是在喂奶吧？或許，她哭了？清晨的陽光潑灑在晴川的身上，吳德覺得此時的晴川比原來更加迷人，充滿了成熟女性的味道，就像聖母瑪利亞一樣。


  自己當時怎麽那麽混蛋呢？這樣聖潔的女人，就被自己強行褻瀆了！


  此時，吳德多想走上前，環抱著她們母女，那將是多麽幸福的事啊？


  可是，吳德不敢。自從晴川恢複了記憶以後，他就連晴川的一根頭發都不敢碰，唯恐引來晴川的反感。


  可是，即使自己對晴川相敬如賓，她還是要走。


  “求求你，晴川，一周，一周好嗎？再待一周。”


  無語。


  吳德等了一會兒，知道沒有結果。


  “我給你開張20萬元的支票。”


  “不用了，我不會要，你以後留給點點吧。”


  晴川給孩子喂完奶，在點點的頭上親了一下，然後把孩子放在床上。整套動作做得輕柔又溫情。吳德看得心碎。


  就這樣，晴川頭也沒回，就走出去了，甚至沒有看吳德一眼。


  “晴川，你去哪？你連件衣服都不帶嗎？”


  “不用你操心。”


  “吳家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你隨時來看孩子，想搬回來也可以！”


  晴川無視吳德的囑托，就這樣走出了吳氏別墅。來到時候什麽都沒有，隻帶了腹中的寶寶，走的時候孑然一身。


  晴川覺得終於脫離了牢籠，似乎空氣也清新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