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心底執念（一）

  他走著，兩邊出現了高低不齊的石山，那些石頭表麵粗糙沒有一點靈石跡象。


  走著走著耳邊響起廝殺之聲，窮奇放快腳步，順著聲音尋去。繞過一片矮山群，對麵是一座形態古怪通體晶黑的山峰。廝殺之聲便是從那裏傳來，此刻那裏正在上演著屍橫遍野，慘絕人寰的屠殺。


  看著眼前的戰場，地靈王竟突然覺得胸口處堵得慌。他捂住胸口大口的喘氣，看著那裏，雙眸似有火在燃燒。


  那竟是神魔大戰後仙界對窮桑一族的圍剿！


  隻見，從山洞裏跑出一位婦人，懷中抱著繈褓中的嬰兒。她身後竟有多名仙族人在追殺；那懷中嬰兒似是被廝殺之聲嚇到般，在懷中“哇哇”哭的不停。那混戰之中有一高大威武、英姿不凡的男子在聽到嬰兒啼哭聲時，殺出重圍護向那女子。


  “驍哥，他們為何要誅殺我窮桑一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夫人，仙族不容我等魔族存世，你護好桑兒跟在我身後，我護送你們衝出去。”


  這是兩夫妻的對話，男子滿身是血，後背的那對翅膀隻剩下了一隻。女子見狀心疼不已：“驍哥，你、你的虎莖翼，驍哥……”女子哭著，她見夫君受此迫害如今也隻能心疼的流淚。


  “夫人，我沒事，你跟緊我，我會保護你跟桑兒，我們一定能殺出重圍。”


  男人終於殺出一道重圍，但他已是隻剩下一條手臂。這時，有一人出現在他們麵前。當地靈王見到他那張臉時整個人都驚住了，是年輕時的海神！“你們快快隨我來。”他將那兩夫妻帶到一處巨石後麵，揮手將自己結界起來。


  “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們的，你的傷勢有這嚴重，我來幫你包紮下。”


  “滾開，不要碰我，你們仙族為一己私利大肆屠殺我魔族子民，他們有什麽錯嗎？連個孩子都不肯放過，你們仙族何其殘忍。咳咳咳……”男子情緒激動，咳出好大一口鮮血。


  “驍哥，驍哥……”


  海神上前封住了他的幾大血點。


  “你要做什麽？”他以為海神是要向他伸出殺手，伸出獨臂擋在妻兒麵前。


  “你傷的太重了，我若想傷你，你可還有能力反抗？”


  “仙師救命，仙師救救他吧！我求你救救他……”女子察覺眼前之人並無傷他們之意，便跪地祈求著。


  “仙子快請起，他……”話還沒說完，便聽到廝殺聲越來越近。


  男子見狀英氣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獨臂拉著身邊妻用眼神示意著什麽，他慘白的臉上扯出了一抹視死如歸的笑。女子與之相對，淚劃過她嬌美的臉頰，搖著頭：“不、不要，驍哥不要……”男子將身上所有的真氣與修為全部匯聚到魔丹中。


  接下來他做了一個讓海神終身難忘之事。


  男子獨臂將母子兩人緊緊擁入懷裏，他刨出自己的魔丹植入孩子的體內。手還保持著擁著那母子兩人的動作，人卻散了靈。


  “驍哥……”


  海神想伸手去攔住，可手落在半空中便又收了回來，這也許是他最好的選擇了。


  那女子淚眼婆娑，抬頭看著海神，道：“仙師，我窮桑夫婦從未做過參與魔尊行惡之事。今我夫婦得此大難，不求苟活，隻希望仙師能夠保全我兒桑兒性命。他才這麽小便要失去生身父母，是我們對他不起。我兒若由仙師庇佑，定會拜托魔族命運。小兒窮奇乳名離桑，便托付給仙師了。”這位母親同樣刨出內丹植入孩子體內。


  “不要……”海神想去阻止但已經晚了；她一心向死，豈是他能阻止的。


  孩子卻因得了父母的魔丹而顯得特被暴躁，“哇哇”的大哭起來。這可是引起了別人的注意，海神沒有多想，抱孩子向那身死的兩夫妻深深的看了一眼，重重的點了下頭，便帶著孩子離開了。


  那兩夫妻的屍身就那樣相擁在一起，無比淒涼。


  ……


  地靈王此刻全身顫抖，滿臉是淚。那是他的父母嗎？他跑過去，跪在父母身邊，他顫抖著身子，張開雙臂去擁抱他們。可是他卻抱了個空，他試了幾次都無法觸碰到他們：“嗬……啊啊……啊……”哭著喊著，這是他的父母呀！他日思夜想的親人。他哭了好久，待心情平靜下來後，向著雙親跪地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待他抬頭再去看過去時，周遭一切都變了，他們已經不複存在。


  地靈王英俊的眉頭皺在一起，淚痕還掛在臉上。這原來是他的執念，終於放下了。


  周圍一切變成了蓬虛仙島的樣子，仿佛他回到了那裏般。他向山頂走去，沒走多久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地靈王瞬間止住腳步，身子僵直在原地。那個背影，那個背影是？是他的師父嗎？

  海神一席白裝，負手而立於封妖洞前。那背影有些單薄，有些孤寂。


  地靈王機械的向前走去。前麵的那個背影突然轉身，盡是滿臉愁容。長長出了一口氣，道：“桑兒，這是你的命，這麽多年，我一直在努力扭轉你的命裏，可是該來的還是來了。若可以，為師願意為你去承擔一切懲罰……”海神站在洞山，默默傾訴著。


  地靈王在看到他的那張臉後，突然完全僵直了身體，胸口就像被棉花堵住一般，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師父……師父……”


  海神仰望晴空，似是在思索著真麽！“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他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似是被驚醒般，他喊著跑過去：“師父，桑兒在這裏，師父桑兒在這裏……”


  晴空萬裏，雲在頭頂飄過，遮住了碧空中高掛的耀陽。海神止住大笑，他長長出了一口氣，似是做了什麽無奈的決定般，轉身走近洞中。見狀，地靈王趕緊跟上。


  洞中地上躺著一個人，滿身是血昏迷不醒中，那人正是當年被封壓在此的窮奇。


  海神來到他身邊，俯身坐下，手輕輕的撫摸著他的頭發，用袖子輕輕的，一點一點的擦去他臉上的血跡。


  “桑兒，為何不聽師父的話，為師一切都是為了你好。自帶你回來的那天，為師便為你天卜過，你知道你那命裏何為嘛？……孩兒，你雖不為我生，但我一直將你看做我兒。不用怕，我不會讓你死去。”海神的話直接酸了地靈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