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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受傷回寺

  夜晚。


  江裴安抱著江淵在附近尋了一處山洞避雨。江淵受了傷,又發著感燒,若再淋雨,隻會讓她的情況更加嚴重,隻有等外麵雨停了後再回去。


  可外麵的雨仿佛像是沒有個盡頭一般,依然在洋洋灑灑地下著,看來今夜是回不去了。


  江裴安看了下山洞周圍的環境,裏麵備有幹燥的枯草與木柴。大概常年是有上山砍柴的樵夫或上山打獵的獵人來洞中避雨過夜的。


  江裴安將江淵的身子朝下背朝上地平放在一處滑的石板上,上麵有一層厚厚的枯草。


  江裴安伸手摸了摸江淵的額頭,此時燒的更燙了。如果不及時替她降溫,恐怕她要燒傻,雖然在江裴安眼裏,她一直都挺傻的。


  還有她背後那道傷口,如果不臨時處理下,恐怕會感染得更加嚴重。


  江裴安在江淵身邊不遠處燒了一堆柴火為她取暖,然後走到洞門口。


  他看了看外麵漆黑的夜色,又望了望天邊淅淅瀝瀝的雨。雙手緊緊一握,長明,我真是欠你的。


  江裴安快速走入雨中,在山林間尋找著草藥,這些他還是跟以前宮中的老太醫見識過。他以為這些沒用,想不到今日便用在了江淵身上。


  等到江裴安找到草藥回來時,他的頭發與全身已盡然淋濕。


  他將草藥用石塊搗成了殘汁碎葉敷在了江淵的傷口處,江淵吃疼地在夢中皺著眉。


  但江裴安手下的動作依然沒有輕緩,敷好草藥後,他又從身上扯下兩條布巾,一條纏在草藥上。


  江裴安拿著另一條布巾在門口接雨浸濕擰出水,然後將它覆在江淵的額頭,以此來回十幾次才終於替江淵降了溫。


  江裴安這才疲憊地鬆了口氣。


  他脫下自己的衣物,晾在一邊烘幹。此時他坐在火堆旁休息,手裏還不時地往火堆中添著木枝。


  江裴安轉頭看了眼一旁的江淵,隻見她此時依然昏睡。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全身淋濕,現在隻光著上半身。


  驀地,江裴安自顧自地冷哼著笑出聲,臉上多為無奈之色。


  他,一個當今受寵的二皇子,身份尊貴。現在竟然全身被雨淋濕地坐在這簡陋昏暗的洞中,還要照顧一個曾讓他動過殺心的江淵。


  自己這輩子所有的狼狽好像因為江淵,都傾數用在了此刻。


  後半夜裏。


  江淵仿佛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她夢見了兒時的自己與少年時的江裴安。她夢見了自己的父兄,還夢見了榕與。


  最後她夢見自己在仿若仙子一般在明亮的月下起舞,她的身旁是一棵巨大的榕樹。這是她從未有過的記憶,或許那是前世的自己。


  場景一轉,她看見前世的自己站在萬丈懸崖邊上搖搖欲墜。她的臉已布滿著血痕,卻依然能看出她當時的絕望。她望著懸崖下麵黑暗的深淵,到最後卻是決絕地跳了下去。


  “不要!”江淵驚呼出聲,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她睜眼望著眼前的場景,發現自己正躺在一處鋪著枯草的石板上。


  “別動。”江淵正欲撐起身子,突然從不遠處傳來一道冷冷的人聲。


  江淵轉過頭看去,看見江裴安此時隻身著裏衣,正坐在火堆旁添著火。


  “江裴安?”江淵低聲念著他的名字,怎麽江裴安會在這裏。


  江淵努力地回想,才終於想起,是了,是江裴安在她昏過去之前來救的她。


  “不用這樣盯著我。”江裴安暼眼看著江淵一臉虛弱無辜地盯著他,心裏就覺得別扭。


  江淵撇了撇嘴,居然這樣冷聲冷氣地對待一個受傷的人。


  這時,江裴安突然起身向江淵走去。


  江淵防備地看了江裴安一眼,難道自己心裏的話被他聽見了,他要來打她?

  隻見江裴安走到她麵前蹲下,然後緩緩抬起手。


  江淵認命地閉著眼,打就打吧,反正命是他救的。


  江裴安被江淵的這副任人宰割的表情給氣笑了,至於那麽怕他嗎,難道還會吃了她不成?

  預想中的痛感並沒有到來,江淵隻感到自己額頭一片溫熱。她緩緩地睜開眼,瞧見江裴安正在用手背貼著他的額頭,試探著她的體溫。


  “嗯,死不了了。”江裴安收回手,淡淡地說出一句話。


  雖然江裴安說得難聽,但江淵心下也真正地鬆了口氣,還好還好,自己還活著。


  江裴安抬眼突然看見江淵正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盯著他。


  “說。”


  “那個,能不能扶我坐起來呀,這樣一直伏躺著,我胸口難受。”江淵小心翼翼地請求著他。


  江裴安一臉不耐地避開江淵的傷口,用手臂穿過她的腋下,扶她坐了起來。


  江淵坐起身來,這才覺得舒坦了許多,雖然背後的傷口處還不時發出陣陣刺痛,但她還算能忍得過去。


  等江淵坐好了身後,她這才發現自己上半身居然光著身子,身上就隻剩一個肚兜遮住胸前的柔軟。她的身上還纏著一圈巾布。


  江淵立馬慌張地雙手遮體,看向江裴安:“你,我,這……”


  “不用遮了,都看過了。”江裴安轉身回到火堆旁,一臉雲淡風輕。


  江裴安的回答使江淵更加驚慌,榕與都還沒看的!居然讓江裴安先看了,江淵心中又氣又急。


  “如若我顧及男女之防,那你現在應該就死了。你身上泡了水,又淋了雨,加上你發著高燒,傷口又發著炎。怎麽,不脫下給你上藥,難道我現在浪費時間坐在此處就為了烤火?”這還是江裴安長大後第一次同人解釋這麽多,他沒好氣地暼了江淵一眼。


  看她那對自己避之不及的神情,自己還不如趁她昏迷時一把掐死她算了。


  聽著江裴安破天荒地同她解釋著,雖然自己心中還是覺得有些膈應,但她向來不是扭捏矯情之人,現下來說,命更重要,自己應該感謝江裴安才是。


  她從未見過江裴安有比此時更狼狽的樣子,火堆旁的火光照在他的側臉,使他與平日陰冷深沉的他完全不同,此時的他多了份人氣,也多了份柔和。


  “江裴安。”江淵不自覺輕聲喚著他。


  江裴安眉目一挑,轉過頭揶揄著說道:“之前不是很怕我,叫我二皇子的嗎,怎麽現在又敢直呼我的名諱了。”


  江淵有些語塞地垂下了頭,如果沒有那件事,他們之間怎麽會生生疏遠六年,怎麽會怕他懼他。到如今,一個稱呼都讓她糾結不已。


  見江淵低頭不語,江裴安眼縫微眯,臉上的溫度驟減。算了,她怎麽稱呼他,對他來說不重要了。


  氛圍突然一下子變得異常安靜,隻能聽見洞外淅淅瀝瀝的雨聲,以及火堆裏的木枝燒得劈裏啪啦的聲音。


  “江裴安……”正在江裴安以為他與江淵之間會一直冷場下去時,江淵的聲音又小心翼翼地響起。


  “說。”江裴安一臉不耐地回答。


  “我有點渴……”江淵的聲音越說越小,她微微抬眼偷瞄了眼不遠處的江裴安。


  江裴安冷著臉起身在洞中尋了一個有缺口的木碗在洞外用雨水洗淨後然後接了一碗水回來遞給了江淵。


  江淵接過去立馬大口大口地喝得一幹二淨。


  江裴安接過碗後準備回去坐下。


  “江裴安……”江淵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喊上癮了?”江裴安滿臉不悅地冷聲回答。


  “我還是想躺下睡覺。”江淵抿著嘴低著頭,不敢抬眼看他。知道自己又在不自覺地依賴他了。


  可是他是江裴安啊,是那個她從小一遇到事情就會完全依賴的江裴安啊。


  江裴安再次起身,臉色陰沉地往江淵的方向走去。


  長明,我真想掐死你。


  翌日清晨。


  寺廟中的所有人在四周找尋江淵找尋了一夜,但皆是無果。


  大家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寺廟中。


  “嘉卉,怎麽辦,你說長明姐姐不會真有什麽危險吧。”趙雲音啞著聲,擔憂地拉著秦嘉卉的手。


  秦嘉卉也是滿臉疲倦,她輕輕地安慰著趙雲音:“不要怕,阿淵自幼多福,她一定會沒事的。等大家休息一會兒,用的早膳後,我們再繼續去找。”


  趙雲音點了點頭,她現在自己已是慌成一團,現在隻有完全聽從秦嘉卉的意見。


  雲竹跪在大殿的佛像前,雙手合十嘴裏不住對佛像祈禱,求神明保佑她家郡主能夠平安歸來,她一邊祈禱著,眼裏還不住地流著淚。


  山洞裏。


  火堆裏的火已被江裴安澆滅。


  二人換上了已被烘幹的衣物,準備回去了。


  江裴安在洞口看了看外麵的天,下了一夜雨,此時天空已放晴,隻是地上卻是坑坑窪窪,泥濘不已,踩在上麵最容易摔跤。


  江裴安背著江淵出了山洞。


  外麵的明亮的天光使江淵不自覺地用手擋了擋眼,她的身子向後仰了仰。


  “不想我們兩人都摔倒的話,就乖乖待在背上不要亂動。”江裴安沒好氣地訓斥著。


  “哦。”江淵聽話地調整了一個讓自己舒服也讓江裴安容易背的姿勢,然後安安靜靜地待著他背上,不再亂動。


  二人一路無語,江裴安仔細地看著腳下,避開濕滑泥濘的地方,一步步艱難的前行著。


  “大家都在找你。”江裴安突然開口。


  江淵聽後心中愧疚,她害怕別人因為她的一時衝動,而經曆辛苦。


  “其實我……”江淵正欲開口解釋,卻被江裴安立馬打斷。


  “我並不想聽你發生了什麽事,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想多管。我現在隻要把你帶回寺裏就行了。”江裴安是真的不想知道江淵經曆了什麽,反正都與他無關,何必再給自己多找麻煩呢。


  江淵本身就是一個麻煩。


  江淵住了聲,沒再提及。但她也慶幸江裴安不多過問,因為連她自己的心裏現在都是一團亂。


  榕與,榕與,榕與。


  江淵在心中深深地默念著他的名字,她覺得自己真的失去他了,不然在她身臨險境時,他不可能不出現救她。


  想到這裏,江淵心中一陣抽痛,忍不住靠在江裴安的背上哭了起來。


  對於江淵突如其來的哭泣,江裴安顯然沒有預想到。


  他頓住了腳步,立在了原地不發一語。江裴安緊顰著眉頭,心被她的哭聲扯得一皺一皺的。


  “你要是敢把你的眼淚與鼻涕擦在我的後背上,我就立馬把你扔下去。”江裴安凶狠地威脅著江淵。


  聽到江裴安凶巴巴的語氣,江淵哭得更大聲了,世界上再也沒有比江裴安更心硬的人了。


  聽到江淵那來勢洶洶的哭聲,江裴安認命般地抬起頭望了下天,妥協地說道:“算了,你哭吧。”反正回去後衣衫也會扔。


  就這樣江裴安一路聽著江淵哭聲的折磨,終於回到了寺裏。


  趙雲音她們皆是喜極而泣地迎了上來。


  但礙於麵前的人是二皇子,大家都不敢有太激動的表現。


  此時的江淵已哭累了睡沉了過去,大家都盡力地壓低著聲音,不想吵醒江淵。


  “長明姐姐怎麽會受傷呢?”趙雲音看著江淵滲著血絲的後背,以及她那張蒼白的小臉,心中心疼不已。


  “她後背受了傷,需要及時清洗上藥。”江裴安未理睬趙雲音的話語,而是轉頭對弘忍師父說著。


  “快快快,準備傷藥和熱水,去找寺裏暫住的那位大夫過來看看。”弘忍立馬吩咐著身旁的幾個小和尚。


  “麻煩殿下將郡主背進她的房間吧。”此時的江淵在江裴安懷中睡得正沉,她的手緊緊地環住著他的脖子,旁人不好將她脫離開來。


  江裴安沒有猶豫地背著江淵進到她的房中然後輕輕將她側著身子放在了床上。


  “江裴安。”江淵被動靜弄醒,她迷迷糊糊地半著睜著眼望著江裴安呢喃。


  “回來了。”江裴安低聲回著江淵。


  聽到江裴安的回答,江淵又再次睡了過去,她是真的累了。


  江裴安見江淵又睡了過去,他立在遠處盯著著她那虛弱蒼白的小臉,目光深沉。


  長明,你是郡主,無論何時何事,都不要將自己再陷入這般狼狽的境地中。


  不久,江裴安便走出了房門。


  門外的眾人見江裴安冷著臉離開,這才進到屋中照顧江淵。


  此時已是傍晚,江裴安在房中好好地梳洗了這番,換了身新衣,便準備啟程回京。


  “殿下,長明郡主這邊是否還需要跟進。”護衛首領在馬車前恭敬地問道。


  “不必了,她不需要我了。”江裴安放下馬車的門簾,馬車緩緩前進。


  他靠著車內的靠枕,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被江淵這般折騰,自己倒真是累了。


  他閉眼休息了片刻,又睜眼正了正精神,拾起案前的公文又專心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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