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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袒露心跡

  翌日下午,武安侯江遠柏辦完公差回京。


  他回府梳洗了一番,換上朝服便匆忙趕去了宮中向皇上複命。


  等他再從宮中出來回府已是夜晚。江遠柏同子女們一起吃過晚飯後便回了書房。


  他坐在書案前處理著這趟公務後續的一些細節。雖說這些事大可以讓下麵的人去做,但他習慣了凡事親力親為,才能從中了解更多事情。


  正當他處理公務正認真時,門外一陣敲門聲響起。


  “進來吧。”江遠柏以為是江川找他,便頭也不抬地應道。


  吱呀一聲,門已打開,門外的人已進到了屋裏。


  江遠柏低頭認真地看著桌上的圖紙,依然未抬頭看對方。


  他隻是覺得有些奇怪,川兒今日怎麽會這般沉默。


  正當江遠柏這樣想時,一股女子身上的芳香鑽進了他的呼吸中。


  江遠柏意識到不對,於是猛然抬頭,發現一位身姿綽約,樣貌豔麗,頭梳婦人髻的年輕新婦正端著托盤站在他的麵前。


  江遠柏腦中空白了幾瞬,這才想起對方是誰,這位不就是之前皇上賜婚給他的新夫人嗎。成婚後他與她一直分開住,也從未去看過她,時間一久,他倒是忘了她的存在。


  “侯爺。”張如秋用婉轉嬌媚的嗓音喚著他。一邊喚著,一邊向他桌前靠近。


  江遠柏凝眉看著她,她來做什麽。


  “你來這裏找本侯有事嗎?”江遠柏收好桌上的圖紙,聲音寡淡地開口問道。


  張如秋將手中的托盤放在江遠柏的桌前,對他笑如花綻:“侯爺這段日子在外忙於公務,回來一路風塵仆仆,甚為辛苦。妾身剛在廚房親手為你熬了碗參湯補補身子,快趁熱喝吧。”


  江遠柏暼眼看了眼桌上托盤中的那碗參湯,再看了看張如秋一臉殷切地看著他,心中有所鬆動。


  他雖與張以禮之間有著隔閡,也明白皇上的賜婚定是張以禮的進言。但終究張如秋隻是張以禮的一枚棋子,他又何必與她多為計較。


  “放在那裏吧。以後這種事讓下人去做就行。”江遠柏語氣平淡地說道。


  張如秋見江遠柏接受了她煮的參湯,心中大喜過望,立馬連聲說道:“伺候好夫君,本是身為妻子的分內之事,妾身願意的。”


  張如秋低頭定定地看著江遠柏。案邊燈盞上燭火的光打在他的側麵,使他的臉部輪廓更顯硬朗英氣。已是中年的他,卻因常年堅持強身健體,身材高大健壯,竟不顯一點老態。


  如果不是因為有父親的囑咐在身,武安侯倒的確是個合適的夫君人選。


  隻可惜他們終究是站在對立麵的。張如秋不由地分神在心中感歎。


  見張如秋站在一旁發愣,江遠柏不由地皺眉。


  “你還有什麽事嗎?”江遠柏忍不住發話。


  張如秋回過神來,見江遠柏一臉不耐地看著她,她連忙回話:“無事了,妾身這就回去了,侯爺也早些休息,熬夜傷身。”


  說著,張如秋向江遠柏行完禮後,便悠悠出了書房。


  今日目的已達成,隻要一步步接近他便好,不能太急於求成,得見好就收。


  江遠柏看著桌上的參湯,一臉莫名。今日她突然對他這般殷切,不知心裏又是起了怎樣的心思。


  罷了,左右他是自有分寸的。


  想著,江遠柏便又繼續展開圖紙認真看了起來。而那碗參湯,一直到江遠柏回房休息,都未曾端起喝過一口。


  自那夜為江遠柏送參湯他接受後,後來一連好幾日夜間,張如秋都會為江遠柏送湯水或者夜宵,每一次江遠柏都是接受了便讓她回去。張如秋也不死纏,都是送完便會退下。


  張如秋相信,隻要她日日遊走在他身前,對他噓寒問暖,他終會被她打動。


  這日夜晚,張如秋照常為江遠柏送來了一盅藥粥。


  她把粥放在了他桌前,囑咐了幾句便欲離開。


  “等一下。”這時,江遠柏卻突然發話叫住了她。


  張如秋頓在了原地,心中暗自竊喜,侯爺終於要被她打動了,看來她這套以退為進是對的。


  張如秋隱去麵上的喜色,轉身以一張溫婉如水的神情看著江遠柏,故作無辜地問道:“侯爺還有何事?”


  江遠柏向她眼神示意了下桌上的藥粥,然後語氣生硬地開口:“以後就別夜間送東西來了。”


  張如秋眉心一跳,連忙問道:“怎的,是妾身做的東西不合侯爺的胃口?侯爺想吃什麽,妾身為你去做便是。”


  “不必了,本侯的生活起居一切自有人負責。你以後還是少來我這裏了。”江遠柏放下手中的毛筆,抬眼看著張如秋。


  張如秋快步走上前去,雙眼透著水光,麵露委屈低垂著頭,嚶嚶切切地說道:“侯爺,是妾身哪裏做得不好嗎。妾身知道侯爺與我父親之間有些過節,但如今我已為侯爺妻,心自是在侯爺身上,自是偏向武安侯府的。”


  說著,一滴眼淚便從張如秋眼中流了下來,她臉色微紅,加上羸弱的身子此時哭得顫顫巍巍,整個人看起來楚楚可憐。


  江遠柏身為武將,常年在戰場與敵人是真刀真槍相對,而常年在他身邊的也皆是男子,所以他向來辦事幹淨利落。


  但此時一個弱女子在他麵前哭得淒楚可憐,他倒是顯得有些為難了。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有些無奈歎著氣。


  但突然心中想到自己的子女,想到張以禮的手段,他的心便瞬間堅如磐石。


  江遠柏正了正臉色,忽略掉張如秋臉上的淚水,一臉清明地暼眼看著她:“你不必在這裏故作委屈,也不必在本侯身上起不該有的心思。你若在自己的院中安守本分,你自會過著武安侯夫人該有的日子,你回去吧。”


  張如秋的哭泣聲漸平漸熄,她眼中閃過幾分詫異,這顯然與她預想中的情景不同,她沒想到武安侯竟是一個如此鐵石心腸之人。


  張如秋不好再繼續糾纏下去,怕更惹他厭煩。


  她拭去臉上的淚,端正地站在江遠柏麵前向他行了禮,柔聲開口:“既然侯爺是這般誤會妾身,妾身也沒有什麽好辯解的。時間自會證明妾身對侯爺是真心一片,妾身這就回去了。”


  說著,張如秋便退出了房間,替他關上了房門。


  她直立地站在門口,眼角處還殘留著淚水。她的雙手緊緊地拽著衣角,心中已分不清是真的失落還是單純為自己計劃落空而慪氣。


  她真的要一直做這枚棋子嗎?張如秋不禁在心中自問。


  她低頭看著自己身著的錦衣華服,看著自己佩戴的價值不菲的精巧首飾。想著平時裏被人小心翼翼地服侍,吃的是八珍玉食。


  她如今所擁有的這一切不正是她以往做丫鬟所夢寐以求的嗎。


  張如秋此刻堅定了內心,一旦嚐過錦衣玉食的生活,她又怎會甘心再回到身份貧賤如泥濘般的日子裏去。


  不能回去了,她沒有退路了。


  深夜,夜涼如水,外邊天寒地凍。


  江淵的房中依然燈火籠罩。


  屋中燒著地籠,裏麵暖融融的一片。


  江淵此刻赤著腳踩在地上鋪的羊毛毯上,她披著披風坐在書案前,正津津有味地看著話本。


  此時她的長發隨意披散著,麵上未施粉黛,卻抵不住她天生的媚態。


  這時,雲竹進到房中,為江淵端上了一碗甜湯。


  “雲竹,為何近來時日不見榕與的身影?”江淵端起甜湯,輕輕喝了一口下肚,口腔間盡是殘留著甜膩的滋味。


  想來這段時日一直悶在房中,沒有去關心外麵發生的事情,倒還忘了已經很久不見榕與了。


  一提到榕與,雲竹便瞬間變了臉。她鼓囊著臉,一臉不滿地說道:“榕與傷害了郡主,所以前段日子奴婢跑去找榕與算賬,想必他現在無臉見郡主了吧。”


  聽著雲竹這般說著,江淵顰著眉,一臉莫名地問道:“誰說他傷害了我?”


  “難道不是嗎?自從那日郡主讓他進屋扶你你起床後,郡主你便一直躲在房中不願見他,雲竹想著定是他對郡主你做什麽了過分之事。”


  雲竹這樣說著,江淵又回想起了那日之事,心中又是一陣悸動。


  她看著眼前為她忿忿不平的丫頭,她倒忘了,這丫頭向來是個直腸子,是個風風火火的性格。


  江淵無奈地搖頭笑了笑,柔聲說道:“雲竹啊,榕與沒有傷害我。我之所以這段日子都悶在房裏,是因為我想把我買的這些話本統統都看完。”


  “啊,真的嗎,郡主。我還以為是榕與的問題。”雲竹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著頭,原來是她錯怪榕與了。


  江淵放下手中的話本,站起身來走到雲竹麵前,輕聲說道:“以後你就不要對榕與有偏見了,他是不會傷害我的。我喜歡他的。”


  江淵覺得自己有必要和雲竹說清楚,畢竟她是要與榕與在一起的,她不希望她身邊的人對他有不好的看法。


  聽到郡主的最後的一句話,雲竹感到有一聲驚雷在她頭頂炸開,驚得她瞬間怔愣在原地。


  “郡主,剛才你說你喜歡榕與?”雲竹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再追問求證了一遍。


  江淵神情認真地向她點了點頭:“是,我喜歡榕與,更準確地說是我單戀他。”


  江淵覺得自己不必再對雲竹有所隱瞞,畢竟她是她的貼身丫鬟,她遲早會知道的,早點知道,她也好方便行事。


  雲竹一下子被震驚得不知該如何開口。郡主居然喜歡榕與,而且還是單相思?這是在她十幾年所經曆的認知裏所沒有的。


  郡主是何等地位,那個榕與又是何等地位。她家郡主可是受萬千追捧的長明郡主啊,容貌可是冠絕京城,實乃真國色啊。她每次見著,都覺得她家郡主像是天上的仙女兒似的。


  她待在郡主身邊這麽多年,追求郡主的世家公子多不勝數,但郡主對他們的心意皆是無動於衷,一直都是清清淡淡的態度。


  雲竹一直都在想象該有怎般地位與樣貌才華的貴府公子才能與自家郡主相配,可是如今郡主告訴她,她喜歡上了一個貼身侍衛。


  雲竹一時半會兒是無法接受的。


  “郡主,可他隻是一個小小的侍衛呀,你與他的身份有著雲泥之別。郡主你到底喜歡他什麽呢,莫不是郡主也想學一些世家姑娘,養個男寵在身邊?”雲竹不甘心地追問道,也許郡主隻是見榕與相貌好看,當個男寵在身邊養著圖一時新鮮也說不定。


  聽著雲竹的這話,江淵低頭沉吟思考。


  是啊,她到底喜歡榕與什麽呢。因為他好看?可這世間好看的男子多了去了,為何就偏偏是他呢?

  江淵一時心中無法拿定緣由,變得有些迷茫。自己好像就是這般稀裏糊塗地就喜歡上了他,但她從未想過自己到底喜歡他什麽。


  可是不管是何種原因喜歡上了他,江淵心中清楚,自己從未有過讓榕與當自己男寵的想法。


  榕與就是榕與,他倆之間從未有身份之別,她是以一個普通少女的身份喜歡上他的。這點她很肯定。


  “雲竹,我是你的郡主,無論何事你都得堅定地站在我這邊。我喜歡榕與,並不是想把他當作男寵。我對他,就是尋常女子對尋常男子的傾心。我不想再從你口中聽到你對他的成見,明白了嗎?”江淵斂了笑意,麵上神色變得有些嚴肅。


  她喜歡他,就便想護著他,受不了別人說他一丁點的不好。


  見郡主正經嚴肅的神情,雲竹明白郡主這次是認真了。


  於是她懨聲回答:“是,奴婢明白了。”


  “好了,你下去吧,我也要休息了。”


  雲竹向江淵行了禮,便安靜的退下了。


  屋中隻剩下江淵一人,今日看書也乏了,她脫了衣,熄了燈,便上床睡覺了。


  深夜,萬籟俱寂。


  江淵突然從夢中驚醒了過來。她猛然地坐起了身,急促地喘著氣,額前已布滿細汗。


  她抬眼掃視著周圍,發現是在自己的屋中,想必是做了噩夢。


  她夢見一位與她相貌完全一致的女子在向她微笑招手。


  等她跑到那女子麵前時,那女子突然便轉換成一張滿臉血痕的臉出現在她麵前。


  江淵一下子便嚇得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等自己的呼吸平穩後,江淵心中又升起疑惑,為何她會做這般奇怪的夢,夢中那個與她長相一致的女子又是誰。


  江淵重新躺回了床上,閉著眼不願再多想,沒過多久便又重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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