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這婚我不離,你爸,讓他去死好了
你是有多毒?
是啊,你不僅毒,你還傻。
十年的青春,三年的蹉跎,一腔的熱血,十足的愛情,全都給了他,最後換來了什麽呢?
十年前你對自己毒,也傻,拚死去救他,結果從此開始怕水,曾經那麽喜歡的遊泳再也不可能涉足,甚至連進遊泳池都覺得恐慌。
三年前你對阮氏毒,對自己傻,為了於家的醜聞不曝光,為了於飛柏不被人議論,壞了自己的名聲,也影響了阮家的前途。
從那時候開始,母親就跟自己斷絕了關係,她說她沒有這樣一個卑鄙下作的女兒。
隻有父親,一直相信自己,力排眾議給自己撐腰,做主將自己許給了於家,這麽多年,總是一臉心疼的跟自己說:“乖女兒,受到欺負了,一定要跟爹說啊,爹幫你教訓那個臭小子!”
可是自己幹了什麽呢?
不肯跟於飛柏離婚,害的阮氏被他報複,害得正當壯年的父親一夜之間憔悴成了老人,現在又害得他顏麵盡失,甚至心髒病發,連生命的把柄都落在了於飛柏的手上!
自己真是毒啊,為了自己的愛,義無反顧,義無反顧得讓自己親爹落到如此的境地!
自己真是傻啊,傻傻的喜歡一個黑了心看不清是非曲直的男人十年,而把另一個真正的無私的對自己好的男人親手送到了死神的鐮刀下!
阮暮雨從病床上坐起來,看不見父母的身影。
她淒慘的笑著,緩緩的摸著自己腫脹的雙眼。
母親說,你爸都要死了,你竟然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對啊,一滴眼淚都沒有,因為啊,眼淚已經流幹了,現在流淌著的,是血啊!
“你快躺下,不要亂動,你暈倒是因為營養不良,身體虛弱的話就應該多休息休息。”
推門進來的何天睿一個箭步衝到了病床前,將掙紮著要起來的阮暮雨給按了回去,“乖,聽話,身體好了才有資本,要不然你拿什麽跟於飛柏鬥?”
阮暮雨瞬間安靜了下來。
是啊,身體都不好,她拿什麽跟於飛柏鬥?就算要去求他,也要能走到他跟前啊。
“這就對了。”
何天睿露出了笑容,還溫熱的白粥從保溫桶裏被端了出來,他用勺子挖出來,小心翼翼的吹涼,然後送到阮暮雨的嘴邊。
阮暮雨皺著眉頭,扭動著身軀,“我自己來吧。”
何天睿把勺子往回收,定定的看向阮暮雨,“於飛柏不珍惜你,我珍惜,讓我照顧你,給我一個機會對你好,好不好?”
何天睿的臉色是疲憊的,兩個大大的黑眼圈掛在那裏,明明是任何時候都活力四射的鄰家大哥哥,現在卻一副疲倦不堪的樣子,唯有那雙眼睛裏麵透著堅定。
阮暮雨心中不忍,她知道那張照片出來之後受到無妄之災的肯定不是自己,能讓何天睿變成這樣,何家一定遭到了巨大的攻擊。在這種情況之下,何天睿不僅沒有怨恨自己,還全心全意的想要照顧自己,想要代替於飛柏,撫平自己的傷痛。
她知道何天睿對自己的情感,可是她隻能緩緩的搖了搖頭。
她說,“我累了。”
是啊,她累了,她沒有其他的愛可以再付出給另外一個人了,她用盡畢生的力氣去愛一個人,愛到了極致,愛到了放棄所有,愛得自己撞的頭破血流,愛得自己即將家破人亡。
現在她累了,愛的累了,她要放棄了。
“謝謝你。”她說,“對不起。”
何天睿眼神閃動,拳頭幾次握緊,最終隻能歎息一聲,“何苦呢,為了於飛柏。”
“是啊,何苦呢。”
阮暮雨輕聲的笑著自己,艱難的端起那碗白粥,一口又一口,吃的那麽用力,就像以前愛的那麽用力。
在這場愛情裏,她終究是輸了,輸得徹底。
……
“請您讓開一下可以麽?您這樣站在我們公司門前,我們也很難做啊。”
前台小姐臉上掛著無奈,眼裏透著厭惡,阮暮雨定定的看著她,一直一直的看,看得她開始冒汗,才堅定的吐出一句:“不要。”
“那您就站著吧!”
前台小姐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留下阮暮雨一個人在陽光裏,在人流目光的注視當中繼續佇立。
於飛柏躲著她,她找不到,就隻能用這種笨辦法,前台小姐不讓她進大廳,她就守在於氏的大廈前,一站就站一整天,等著於飛柏的車子出現,追上去,然後被甩掉,然後再開始新的一天。
“那個女的是誰啊?傻站在這一天了,跟神經病似的。”
“噓,小聲點,那是於氏大少的夫人!”
“咦?前兩天網上很火的那個?哇,鬧得滿城風雨啊,於總裁也是厲害,現在已經搜不到了。”
“丟臉都丟到網上了,這女人浪蕩的也是沒誰了,過兩天估計就要離婚咯!”
“這個賤女人現在這樣,怕不是贖罪?可是人家能原諒她麽?哈哈哈哈!”
“誒,就是高級點的婊子啊,現在不也要被甩了麽?”
“阮氏好像也被連累著倒台了,掃把星啊……”
……
一字字一句句,路人毫不避諱的話語統統墮入阮暮雨的耳朵,她依舊安靜的站著,像是什麽都沒聽見一樣。
三天,從能夠站穩便從醫院跑出來到這裏守著到現在已經有三天了,最開始的時候他們說的話更難聽,可是阮暮雨一點也不在乎。
說她是蕩婦也好,婊子也好,嘲笑她也好,辱罵她也好,她已經不在乎了,她想要見到於飛柏,求他用那顆心髒救活自己的爸爸。
自己的名聲,自己的功勞,自己的一片癡情,於太太的身份,阮家千金的尊貴,甚至於自己的自尊,她都不要了,她唯一所求的,隻是自己的爸爸能活著,僅此而已。
“阮小姐,於總讓你上去。”
前台小姐一臉不情不願的出來傳了一句話,一邊喊著熱一邊抱怨著轉身就走。
阮暮雨顧不得她的不尊敬了,她迫不及待的往裏衝,連自己的雙腿站得僵硬都忘記了,硬是被自己絆了一個跤,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哈哈!”
周圍有幸災樂禍的笑聲響起,阮暮雨臉色不變,隨手抹掉膝蓋上嗑出的的血,小心翼翼的將一直攥在手裏的文件捋平了,文件沾上了血,她才有些慌亂,又拿胳膊去擦,蹭得一整頁紙上全是星星點點的血跡。
實在擦不掉了,阮暮雨才咬著嘴唇,從地上爬起來,往於氏大廈走去。
這是阮暮雨第三次進於氏大廈,說來也可笑,她跟於飛柏結婚三年,卻在於憶雪回來之前一次也沒有踏進這裏過,公司上下所有人都認識於憶雪是於家老爺私生的小姐,卻不認識她這個明媒正娶的於太太。
現在倒是認識了。阮暮雨自嘲的笑著,忽略掉了那些落在自己身上戲謔的同情的目光。
“飛柏,我……”
阮暮雨的話卡在了喉嚨裏,推開總裁辦公室裏麵的那扇門之後出現在眼前的不是於飛柏,而是衣衫淩亂臉色紅潤的於憶雪。
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麽,阮暮雨在心中苦笑,麵上卻沒有一絲波瀾,“你已經得逞到這個地步了啊。”
阮暮雨用的是陳述句,很平靜的語氣,就像是在說任何一個跟她不相關的事實一樣,沒有於憶雪希望聽見的絕望和歇斯底裏。
於是於憶雪挑起了眉,挑釁道:“怎麽了,嫂子!”
嫂子二字被她加重了語氣,阮暮雨平靜的看著她,輕輕的開口,“恭喜。”
又是不帶一絲感情的語氣!
自己這麽賣力的挖坑,這個女人的一切都要被自己拿走了,她竟然還能這麽淡然?!
於憶雪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整個人都彈了起來,伸手就往阮暮雨的臉上招呼過去,阮暮雨下意識的舉起手來抵擋。
“你怎麽進來了?!”
於飛柏冰冷的話語從裏間傳來,於憶雪的手改扇為掐落在了阮暮雨的胳膊上,那一下有準又很,緊接著自己驚呼著往後麵跌去。
“憶雪!”
於飛柏飛身上前接住了於憶雪,向著阮暮雨怒目而視,“你推憶雪幹什麽?”
阮暮雨苦笑的揉著自己被於憶雪掐得生疼的部位,沒有張牙舞爪也沒有歇斯底裏,她隻是看著於飛柏的眼睛,“如果我說我沒有推,是她自己假裝往後跌的,你信麽?”
阮暮雨的語氣似乎不帶絲毫感情,就連她的眼睛裏都透著一股心如死灰的味道,於飛柏對上她的眼,心裏莫名的一顫。
“哥哥,我,我是不是惹嫂子生氣了……”於憶雪可憐兮兮的縮在於飛柏的懷裏,眼睛裏已然充滿了霧氣,“可是,可是,憶雪也不是故意的……”
阮暮雨看著於憶雪的表演,心中一片平靜,她是真的有點讚賞這個女人了,演戲竟然能夠演得如此的自然,哭腔說有就有,眼淚說流就流。大概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於飛柏才死都不相信自己吧?
他真傻,被這樣的女人玩弄在鼓掌之間。
自己也真傻,被這樣的女人害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阮暮雨不想再看於憶雪的表演了,她徑直拿出了還沾著她的鮮血的離婚協議書,遞給於飛柏。
“你要的,給你。”
“這是什麽?”
阮暮雨生無可戀的樣子讓於飛柏莫名的憤怒,紙張上的字體更是刺傷了他的眼睛,他手上用力,那薄薄的紙張便開始變得畸形。
“我已經簽過名了。”阮暮雨盯著於飛柏的眼,語氣中終於帶上了懇求,“你要的離婚,我答應你,你自由了,我隻想求求你,把那顆心髒拿出來給我爸移植吧,再這樣下去,他真的要死了。”
“求求你,救救我爸吧。”
“救救你爸?”
於飛柏倏忽間抬頭,眼神冰冷的讓阮暮雨打了一個寒顫,說出的話更是讓她如至冰窟。
“你想的倒是美。”
沾染著星星點點血色的離婚協議書被於飛柏舉了起來,當著阮暮雨的麵被一點點的撕成了碎片。
“這婚,我不離,你爸,讓他去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