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求助
大牢裏，賢妃端正地坐在地上，雖然環境很差，可賢妃表現出來的冷靜與安靜，讓人心裏發怵。
杜馨帶著兩個側妃坐在角落，鬧也鬧了，哭也哭了，沒人搭理，這些都是徒勞。
幾人瑟瑟地朝賢妃看去。
賢妃低垂著眉目，像是入定了一般。
嬰孩有氣無力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曾經隻要呼吸稍微重一點就“驚天動地”的孩子，此時被嫌棄地扔在一邊，沒人搭理。
與之前的待遇豈止是天差地別，簡直像是換了一個身份。
暮色中，牢房外終於有了窸窣的聲音，賢妃袖子下轉著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頓。
“護、護國公！”杜馨帶著兩個側妃，率先爬了過去。
那身影最後卻是站在了賢妃跟前。
大大的陰影投下，即使入定的賢妃也忽略不了。
抬眉，看向對麵那人。
兄妹倆相對無言，眼神兒卻又仿佛說了很多。
最後，還是杜馨按捺不住，“護國公，您救救我們，我們都是無辜的，殿下不會逼宮，一定是有人陷害！”
“這話，你自己信嗎？”孟雙楚輕描淡寫的一句反問，杜馨愣了片刻。
“護、護國公，舅舅，您救救我們，救救哥兒，您不是最疼哥兒嗎？這樣的環境，哥兒難受，您、您……”
環視了一眼，終於找到牆角中半死不活的孩子，抱起來，衝到孟雙楚麵前。
天寒地凍，原本就嬌生慣養的孩子，這個時候渾身青紫，不知道是凍的，還是病的，或者兩者都有。
孟雙楚垂眸看了一眼。
孩子沒有被虐待，但絕對被當做遷怒的對象，發泄過。
“所以，你就是這樣照顧殿下的孩子的？”
“殿下？哈哈哈！”杜馨笑得魔怔。
沈硯如果真的在乎她和孩子，又怎麽會把她們留在危險中？
本以為沈硯放棄的隻是謝瑜錦，最多再加上兩個側妃，沒想到真到了生死邊緣，她這個明媒正娶的妻子，堂堂二皇子妃也是被放棄的那個！
笑話！
都是笑話！
“為什麽？”賢妃冷靜地看著孟雙楚，就連問出的這句話都語氣平靜。
孟雙楚不由得多看了賢妃一眼。
對於自己的這個親妹妹，孟雙楚說不上什麽感覺。
從小就知道妹妹的厲害，相比之下，他這個做哥哥的就顯得平淡無奇了。哪怕父親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的護國公，他似乎沒有學到父親的聰明睿智和手段，這些東西都到他妹妹那裏去了。
父親曾不止一次地感慨，如果妹妹是男子就好了。
那樣，父親的野心就不會那麽難了，他們也不會選擇與蒼灝合作。
嗬嗬，憑什麽！
他才是父親的嫡長子，父親的那些，將來都隻能是他的！
妹妹？
就是二房和三房的人都沒有資格！
隻不過……
冷冷地看著姿態端正，儀態萬千坐在地上的賢妃。
孟雙楚不得不承認，這個妹妹的手段。
成了皇朝最尊貴的女人，哪怕與皇上貌合神離，同床異夢，她也把後宮捏在手裏，更是把沈硯教育得很出色。
出色到，如果沈硯不是父親的外孫，而是親孫子的話，父親最後的選擇還不知道是誰呢！
可惜啊，差了一點點。
想到這裏，孟雙楚臉色扭曲，幾分幸災樂禍，幾分薄涼，甚至還有幾分得意忘形。
“所以，這是父親的決定？”沒等到孟雙楚的回答，賢妃自己給出了答案。
對於孟雙楚的不置可否，賢妃並不在意。
起身，緩緩走向孟雙楚。
比起杜馨和兩個側妃的慌亂，賢妃心態平和，腳下更是踩出了朵朵蓮花。
步步生蓮。
在冰冷的大牢裏。
“父親很早就開始謀劃了吧？是什麽時候呢？我生下硯哥兒的時候，還是送我進宮的時候，或者是皇上登基的時候？”
真真是好算計啊。
“父親一向能隱忍，也虧得他這些年韜光養晦，為你鋪路，隻是……”抬眸，看著臉色黑沉的孟雙楚，賢妃突然輕蔑地笑了，“隻是，你……行嗎？”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惱羞成怒的孟雙楚，顧不得父親的囑咐，近似於咆哮地吼出了心裏的不甘。
賢妃卻是笑得愈加燦爛，“隻是替父親擔心，謀算了幾十年的東西，最後交到一個不成器的人手中，能維持多久呢？哦，對了，父親看上的並不是你，而是鈞哥兒，畢竟鈞哥兒比你聰明多了，手段也更犀利，更像父親，所以你……”
審視的目光將孟雙楚從上到下掃了一眼，賢妃遺憾地搖頭。
“賢妃，不要忘了你現在的處境！”
所以，你識相的話，就應該求我！
賢妃卻是燦爛地笑了。
那是孟雙楚熟悉的笑容，是驕傲，是躊躇滿誌，是輕蔑，也是嘲諷。
“你……”
“大哥才是真的不要忘了自己的處境，畢竟，比起大哥，我更有用，所以我很期待大哥是什麽下場！”
孟雙楚心裏一凜，“驚恐”地看了賢妃好幾眼，從她臉上看不出別的情緒，這才忐忑地離開。
原本是來看笑話的，沒想到自己最後卻成了笑話！
“母妃，”杜馨抓著賢妃的裙擺，祈求道：“您求求皇上，殿下肯定是被陷害的！還有哥兒，母妃，你最疼哥兒，哥兒現在病了，求皇上派個太醫過來，我們、我們……”
“你最好祈禱哥兒能活著，否則，哥兒什麽下場，你什麽下場。”
“母妃？”
“滾！”
杜馨嚇得瑟瑟發抖，忙抱著嬰孩躲到一邊，兩個側妃也慌忙跟了過去，圍著杜馨，試圖幫她擋住周圍蕭索的冷風。
倒不是她們多關心杜馨，而是擔心孩子。
賢妃說到做到，她們一點也不懷疑賢妃的話，更不會質疑在現在的情況下，賢妃如何讓她們生不如死!
老皇帝根本就沒給這幾人申訴的機會，稍晚一點，聖旨就到了。
賢妃被削了妃位，皇子妃與兩個側妃同樣被貶為庶民，等待她們的，不是冷宮，不是被流放，而是直接死刑！
皇子妃與兩個側妃的家人，因為與沈硯的關係，自然是滿門抄斬，而護國公府，因為護駕有功，這次沒有被牽連。
相反，皇上還要與護國公商議兵力調動的事。
所以，沒有人知道局勢會如何，也沒有人能猜透老皇帝的心思。
特別是護國公那邊，明眼人都知道逼宮的始作俑者是誰，可護國公府沒有受一點牽連。
那些曾經支持沈硯的人，也是護國公的人，現在，護國公就眼睜睜地看著老皇帝清理門戶，沒有要出手的意思。
那麽，護國公究竟在謀劃什麽？
這樣的局麵，大家要如何自保？
作為沈硯曾經的支持者，謝府二房愁雲黯淡。
本以為傍上了皇朝最權勢的力量，結果不僅賠了個女兒，還差點全軍覆滅！
這個時候，謝二爺與梅氏無比慶幸謝德澤沒有入仕，否則的話，謝府二房最後也會落得滿門抄斬的下場。
可現在，二房的境遇也不好。
雖然沒有搬在明麵上，可大家都知道二房背後的主子是誰，也正因為如此，謝德澤在學院才備受關注，雖然是在清貴圈，可隱隱有以其為首的趨勢。
哪兒有真正的清貴？
不過是沒機會遇到貴人罷了。
所以，當圈子裏有人攀附上了貴人，趨之若鶩的人比比皆是。
誰都想少奮鬥幾十年，誰都想一步登天，誰都知道走捷徑。
可現在，沈硯不僅沒有成事，還玩脫了自己的身份，成了皇朝通緝的罪人，能不能翻身暫且不提，就是能保住性命都是問題。
這下，圈子裏的人立即與謝德澤劃清了界限。
雖然謝府二房沒有被皇上遷怒，可大家心裏都清楚，謝德澤完了！
丟了前途，沒了前程！
老皇帝沒有對謝府二房出手，是因為謝德澤連在沈硯跟前露臉的機會都沒有，這樣的小蝦米，老皇帝真的不屑。
可，這不代表圈子裏的人願意繼續接受謝府二房與謝德澤。
痛失愛女的悲痛，加上兒子幾乎被斬斷的前程的，梅氏急得白了發。
這是謝柔錦見到梅氏後，最直觀的印象。
是的，情急之下，梅氏找上了謝柔錦！
不是在京城，而是在邊關！
可見梅氏有多焦慮。
沒了往日的趾高氣昂，更沒了對長房的不屑，現在的梅氏隻剩下了低聲下氣。
在現實麵前，梅氏不得不低頭！
謝柔錦見到梅氏，是很意外的，在聽完梅氏的哭訴後……
嗯，完全沒有半點表示。
同情？
不過是二房的咎由自取。
種因得果，隻能說，二房運氣不好，站錯了隊。
有野心是好的，天時地利人和，有的時候，運氣也很重要。
所以，對於二房，謝柔錦真的無所謂。
大家立場不一樣，遲早都會對上。
依著二房的性子，如果輸的是她，他們不知該會如何落井下石。
收回渙散的情緒，謝柔錦終於說道：“所以，謝二夫人，你找我，是認為我能幫你？”
“柔姐兒，我們是一家人，雖然並不親密，可大家都是同一個祖宗，我不求你們能拉扯我們一把，隻希望哥兒能保住前程。”
看向謝柔錦，梅氏的語氣多了幾分親密，“你大哥對你不錯，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