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貴人
吳繁一時沒收住,想得有點多,直到頭頂上讓人發麻的聲音再次傳來,“任軍那邊,不用花大多的心思,隻要防著那邊的人不與他接觸就行。”
“殿下放心,任大人的脾氣,幾位殿下都吃不消,無法掌控的人,都是沒用的人。”
這話不假。
也正是因為這個,所以他對任軍也沒那麽執著。
“殿下,之前卑職引薦的兩人……”
“叫上來吧。”
“是,殿下。”
吳繁有些激動地起身,片刻之後,早已等在別處的容二爺和謝二爺被帶到了書房。
兩人都很忐忑。
吳大人在他們眼中就是不能得罪的人了,能被吳大人忌憚的,那是何種身份的貴人?
雖然吳大人之前透露得不多,可兩人隱約知道,書房裏的那位是京城來的。
京城,非富即貴的地兒。
對於這次的見麵,兩人非常重視。
隻一進書房,兩人就感覺到了屋內低沉的氣壓。
屏息走到書案前,兩人大氣也不敢出。
“二爺,這兩位就是下官向您推薦的人。”
盡管吳繁對沈硯的稱呼和自稱都變了,可卑微的語氣沒變。
謝二爺更是提了一口氣。
渾渾噩噩中,也不知頭頂的人說了什麽,自己又是如何機械地回答的。
隻是在話落的時候,心裏愈加忐忑。
這是他的機會,謝府二房的機會!
與謝二爺站在一起的容二爺心裏也直打鼓。
雖說他比謝二爺有底氣,畢竟與吳大人有幾分自認為不淺的交情,與魏公公也認識,可對麵那位給他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那是弱者見到強者後,來自靈魂的碾壓!
其實,對於這兩人,沈硯談不上重視,換做是在往常,根本就沒資格走到他跟前。
可蜀州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地盤,外祖家當初發跡的地方,沒點自己人怎麽行?
容家還好,畢竟是皇商。
容老二的野心,他看在眼中,蟄伏十幾年,也是個厲害的。
“恭喜容老板,‘玲瓏閣’這次蟬聯皇商。”
“二爺謬讚,容某不過是運氣好,再說,那‘玲瓏閣’還是長房的。”
“能在圈子裏十幾年也是本事。”
“隻可惜容某能力有限,‘玲瓏閣’至今也隻是圈子裏的末流。”
皇商圈,不是有銀子就能混的。
他之所以不輕易在圈子裏站隊或者開拓人脈,一是因為他門路窄,與其跟在別人屁股後麵做跟班,不然暫時隱忍,尋找機會,二來,他要進圈子,卻不是以“玲瓏閣”東家的身份,“玲瓏閣”不是二房的,他不會傻到為“玲瓏閣”鋪路!
隻可惜,二房名下的產業還沒達到皇商的標準。
再加上自己沒背景,容府在皇商圈子裏自然就沒什麽名氣。
當然,這一點,容二爺一點也不擔心。
“每個圈子都有自己的規矩,容老板想必自有安排,我等著容老板的好消息。”
容二爺激動地表明了自己的忠心。
謝二爺尷尬地站在一邊。
比起容二爺,他顯然是沒底氣的。
雖然“玲瓏閣”是容府長房的,可容二爺親力親為地打理了十幾年,更何況,容二爺私底下的產業也不差,哪怕容府現在分家,容家二房的檔次也不會降低。而且,謝二爺敢肯定,這次在貴人跟前露了臉,容府二房的產業也會逐漸走上明路,再借著“玲瓏閣”在皇商圈裏的便利,容二爺之前接觸的那些人脈,怕是要正式經營了。
再加上貴人的幫襯……
謝二爺心裏危機感爆棚。
謝府二房沒什麽拿得出手的。
“蜀繡樓”不是二房的,他連插手的資格都沒有,名下的產業隻有那間半死不活的書局,在文人圈子裏有點名聲,可不賺銀子啊!
雖說現在拿了老夫人的棺材本和幾間鋪子,還有地契,可那些東西回銀子慢,下次收租的時間都要年底了。
謝二爺可不認為年底了,貴人還會記住沒有一點作用的謝府二房。
“我聽說,謝府長房除了‘蜀繡樓’,還有一間‘心想事成’?”
謝二爺身子一凜,“二爺,‘心想事成’是謝柔錦才搗鼓出來的玩意,說是什麽公關公司,也沒見她折騰出什麽,隻不過,‘蜀繡樓’確實因為‘心想事成’的新點子拔得頭籌,可那些東西容易被旁人學了去。不說別的,就是那什麽走秀和情侶套裝,‘錦繡樓’和其他繡樓就學去了,每次發布新品的時候,也會弄個發布會出來,時不時的,還會推出情侶套裝,從衣襪鞋帽到荷包手絹。”
謝二爺可謂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擔心自己帶上個人情緒,他努力壓平了聲線,語氣中沒以往的嗤之以鼻,非常公式化。
“能想到這些,說明謝小姐有點生意頭腦。我聽說,其他繡樓和成衣坊走秀的,都是謝小姐的人?”
“是的,專門調教這些人不僅浪費時間,還耗費財力。不想為旁人做嫁衣,就得與這些人簽訂雇傭契約,有活兒的時候還好,可沒活兒的時候,養著這些人也需要大把銀子。謝柔錦養的那些人,總共也就走了三五場秀,連本錢都沒賺回來。”
對謝二爺的鄙視,沈硯不置可否。
雖然是細水流長的生意,可謝二爺說得沒錯。
一個季度才兩三場秀,確實不劃算。
當然,謝柔錦是生意人,不會做虧本買賣。
沈硯猜測,養著這些可有可無的人,不過是賺眼球罷了。
對於新鮮事物,大家的好奇心會保持一段時間,新鮮感過了,也就那樣。
這個所謂的走秀,雖然是針對每個季度的新款,可勞師動眾的,也就在錦城這種小地方嘩眾取寵了。
到了京城?
沈硯眼底劃過鄙視。
實力固然重要,可關鍵還是靠背景和人脈!
所以,謝柔錦是為了什麽呢?
任公子的親事?
任夫人看重謝柔錦的點子,所以委托了任公子的親事。
那謝柔錦能籌備出什麽名堂呢?
沈硯這麽想著,也就這麽問了。
謝二爺後背浸出了冷汗。
他知道什麽?
他要是有那些本事,“蜀繡樓”早就是他的了。
沈硯也不期望他的回答,自顧自地說道:“聽聞謝大爺會做生意,謝小姐可謂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也很期待‘心想事成’能給我不一樣的驚喜。”
從書房裏出來,謝二爺心裏忐忑。
倒是他身邊的容二爺拍著他的肩,安慰了兩句,“貴人能把你收入麾下,說明你有能讓貴人看重的能力,不要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專心辦好貴人交代的每一件事。你我的能力不一樣,我雖然不及你大哥那般有本事,可‘玲瓏閣’在我手裏十幾年,也漸漸摸索出了一些方法和人脈,你心思比我縝密,更適合幫貴人出謀劃策。”
頓了頓,容二爺的臉上帶上了難得的嚴肅,“我瞧著貴人對‘心想事’成似乎很有興趣,你可以試試,又不需要多大的成本。”
謝二爺點頭。
這話說到他的心坎上了。
論聰明才智,他自認不輸謝老大,隻不過他沒謝老大那麽好的運氣。謝老大不過是有姚家的產業做基礎,換做是他,早就把謝府弄成皇商了,怎麽可能等到現在。
謝老大真有本事,為何不早早地分家?
那麽硬氣,為何不直接斷了對謝府的補給?
外麵把謝老大傳得神乎奇乎,都是瞎子嗎?
若沒有姚家的根基,謝老大什麽都不是!
那些東西如果交到他手上,謝府豈止是現在的風光!
憋了一口氣,謝二爺胡亂應了一聲,氣呼呼地回到院子。
梅氏正在對賬。
有了謝老夫人的棺材本,梅氏也有了底氣。
與謝二爺商量著做點什麽別的營生。
如今謝德澤已經是童生了,之所以沒有宴請賓客,一是因為“童生”而已,還不值得他們大張旗鼓地宴請賓客,二來嘛,不想影響哥兒院試,給他壓力。
當然,梅氏的最終打算,是想等院試結果出來,哥兒成為秀才的時候,再在錦城好好風光一把。
把她多年的怨氣發泄出來,把王氏踩在腳下,才是她最期望的。
聽到腳步聲,梅氏頭也沒抬地說道:“爺,杜姨娘今兒發作了,穩婆已經過去了,你要過去看看嗎?”
謝二爺想了想,“我就不過去了,等她生了,告訴我一聲就行了。”
倒不是謝二爺薄涼。
而是這段時間,好不容易與梅氏緩和了些,他不想再弄得雞犬不寧。
老夫人的棺材本都在梅氏手裏,那些房契和地契暫時沒動,維持著之前的租約,隻等著年底租客需要續約前,再到衙門過戶。
風口浪尖上,謝二爺不想太惹人注目。
“今兒的事還順利嗎?”因為事關重大,梅氏放下了手裏的活兒。
謝二爺這才放鬆了心情,點頭道:“貴人問了幾句,看樣子對我和容二爺很滿意。”
“那就好,”梅氏也跟著鬆了口氣,“吳大人這邊,我們花了不少心思才找到門路。也是我們運氣好,正好遇到貴人需要用人之際。”
不然,以他們二房的實力,別說貴人了,就是吳大人都看不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