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分杯羹
“小姐,您是要過河拆橋?”
謝薇錦種心裏一凜。
這個時候的月季無比冷靜,冷靜到看向李氏和謝薇錦的目光都帶上了犀利的警告。
“月季,你威脅我?”說這話的是李氏。
“三夫人,奴婢怎敢威脅您?奴婢隻是個下人,主子怎麽吩咐,奴婢怎麽做。奴婢是個弱不禁風的女人,更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經不住逼問,更受不起嚴刑,奴婢就怕到時候嚇得口不擇言,什麽都說了。”
喏,這才是威脅呢。
“月季,我本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原來還是高估了你,你是想魚死網破,還是想玉石俱焚?”李氏笑著問道。
不等月季回答,李氏吊著嗓子說道:“活著不好嗎?”
“夫人說得是,誰不希望活著呢,夫人給奴婢機會嗎?”反應過來後,月季強忍著臉頰的疼痛,努力讓自己咬字清楚。
“月季,機會是自己爭取的,不是別人給的,”李氏拖著聲調說道,“本夫人既然對你委以重任,自然是看好你的本事。你願意幫本夫人辦事,肯定也是深思熟慮過,權衡過才做出了選擇,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誠然,你現在確實受苦了,可既然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本夫人自然不會放任不管。可你也得給本夫人時間不是?本夫人就是花銀子打點,也需要找個合適的墊背,你說呢?”
月季不語,隻看著李氏。
“本夫人既然把事情交給你,就是把把柄交給你了,越是這個時候,我們越是應該同仇敵愾才是。我們的仇人是謝柔錦,當務之急是扳倒謝柔錦。”
月季沉默了一瞬。
渾身的疼痛和心裏的恐懼,讓她的頭腦無比清晰。
她之所以願意鋌而走險,自然有自己的打算,隻是沒想到,接下來會被李氏無情拆穿。
“你跟著謝柔錦,所做的那些無非是想將來進容府當個姨娘,現在你同樣有機會。”
“三夫人真會說笑,如今奴婢在牢房,姨娘?嗬嗬。”
李氏知道月季不好糊弄,“你也知道我們三房做了這麽多,如果不能得償所願,不是白費力氣?”
所以,不管用什麽手段,三房都會讓謝薇錦嫁進容府。
隻要月季表現得足夠忠心,一個姨娘的位置而已,給得起。
得了李氏的承諾,在接受第二輪的嚴刑逼供時,月季招供了,指使她的人是謝柔錦。
至於一院的荷包,月季的解釋很合理——不過是謝柔錦為了轉移嫌疑而故意放進去的。
那頭發根本就不是謝柔錦的,不然,謝柔錦還會好好的?
所以,謝柔錦的目標從來隻有一個,就是謝老夫人。
謝柔錦與謝老夫人的恩怨眾所周知,根本就不需要月季添油加醋。
而衙門這邊,在得到月季的口供後,也第一時間請謝柔錦到衙門喝茶。
幾乎與官差同時到的,還有馬會長。
馬會長是來報喜的,“蜀繡樓”參加選商會海選,第一輪通過,他是特意來囑咐謝柔錦好好準備中元節後的最終選拔。
謝府的人這才知道謝柔錦背後的動作,原本幸災樂禍的人,頓時變得貪婪。
李氏一回到三院,就遣散了下人,對謝三爺說道:“爺,沒想到謝柔錦有這個本事。”
“哪兒是謝柔錦有本事,‘蜀繡樓’本就有那個實力。老大還在的時候,‘蜀繡樓’就可以成為皇商,老大防我們防得緊,就連會長的位置都讓給了馬家,不然,你以為我們謝府就真的這點底氣?”
“老大也太狠了!”李氏憤恨地說道,“都是一家人,還怕我們沾了他們長房的好處不成?謝府在圈子裏地位高了,有臉麵的又不是我們二房和三房。”
“老大是我們三兄弟中最聰慧,最有手段的,就連父親都不得不承認他的經商能力。隻是可惜了,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最後還不是死於非命。老大有頭腦,可謝柔錦是個蠢的,老大千方百計遮掩的實力,謝柔錦恨不得昭告天下,老大避之不及的皇商,謝柔錦也扒拉到手裏了,最後,還不是便宜了我們。”
“老夫人那邊……”
“娘已經這樣了,我們還得靠自己。這段時間你跟著二嫂,二嫂雖然表麵上不爭不搶,可涉及到真金白銀的利益,誰知道她會不會慫恿娘,暗地裏扒拉娘手裏的東西。她表麵上是為了澤哥兒,不想因為娘的身體,影響澤哥兒參考。可近水樓台先得月,萬一她順勢扒拉走了娘手裏的東西,我們找誰哭去?如果……”謝三爺頓了頓,嘴角淺淺的笑帶上了幾分算計,“如果有機會,你把娘手裏的鋪子弄到手。”
李氏冷笑,“妾身不敢,上次妾身為了幫老夫人守住莊子,已經在牢房待了半個月了,名聲、麵子什麽都沒了,再把老夫人的鋪子弄走,妾身怕是要被浸豬籠吧?”
“你呀,心眼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小了?”謝三爺主動把李氏抱在懷裏,彎著的眼角下是藏得仔仔細細的嫌棄,“那是權宜之計,你也知道娘要麵子,在外人麵前最是端架子,幾十年都是這般過來的,臨到老了晚節不保,娘得有多生氣?我知道你委屈了,前兒不是給你買了一套頭麵?那是‘金鑲玉’新出的,整個皇朝隻此一套!娘那邊,也補償了我們一間鋪子,過幾日,我就過到你名下。”
過幾日?
過幾日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李氏故意猶豫地說道:“妾身不是因為這個生氣,妾身這麽大歲數了,名聲、麵子都不重要,可牽連了薇姐兒,對她的影響就大了。薇姐兒如今進容府無望,我們之前投進去那麽多,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
“那可不一定,”謝三爺安慰地拍著李氏的肩,“薇姐兒隻是被連累了名聲,謝柔錦在衙門轉一圈,名聲沒了,清白能不能保住,還不知道呢!比起謝柔錦,薇姐兒還是有勝算的。”
“可是‘蜀繡樓’……”
“這也是我讓你守著娘的原因,總不能被二房捷足先登吧。”
雖然是謝老夫人最疼愛的小兒子,可謝老夫人也不會把好東西都給了三房,畢竟,現在最爭氣的是二房,將來老夫人依仗的,也是二房。
“‘蜀繡樓’的事,現在不好說,以前吧,我還能篤定娘會把‘蜀繡樓’給我們三房,可現在‘蜀繡樓’有機會做貢品,我就沒那麽肯定了。澤哥兒入仕,‘蜀繡樓’是最好的助力,通過‘蜀繡樓’,能結交到宮裏的人,不管官職大小,做什麽的,都是最接近皇上的,萬一入了哪位貴人娘娘的眼,那好處就另說了,沒準,還能給澤哥兒找一門好親事。依著娘的脾氣,肯定會方方麵麵想很多,所以,你盯著點二嫂,其他的,我想辦法。”
“謝柔錦那邊,真的沒問題嗎?”
“這就要看衙門那邊了,你放心,稍後我會打點。”
得了謝三爺的話,李氏終於放心了。
不枉她費盡心思做了這麽多。
原本,她隻是想讓老夫人吃點苦頭。
可現在嘛,她要的當然就不僅僅是這些了。
不枉她費盡心思弄來那種東西。
這都是老夫人咎由自取!
是老夫人害她坐牢在先!
是謝府放棄她在先!
她嫁進謝府十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凡事都是她在做出頭鳥,不管是針對長房,還是打壓謝柔錦,她都衝在最前麵。
她全心全意為謝府,到頭來,卻第一個被謝府放棄!
沒有她揣測老夫人的心思,單憑三爺,老夫人會偏寵三房?
可以說,三房如今的一切,一半以上都是她謀劃的!
可等到她出事了,三房第一個把她推出去!
她是不在乎名聲,隻是覺得心寒。
她在牢裏擔心受怕的時候,三爺在溫柔鄉纏綿。
她在牢裏輾轉反側的時候,三爺在銷金窟揮霍。
謝府?
從骨子裏就是冷血的。
所以,她不甘心!
老夫人不是要臉麵嗎?
當她大小便失禁,麵目猙獰的時候,哪兒來的臉麵?
老夫人不是拽著權利不放手嗎?
當她連話都說不清楚的時候,還怎麽去拽住那些權利!
老夫人不是要規矩嗎?
當她隻能在床上躺著的時候,還能在誰麵前端架子,講規矩?
分家?
那是不可能的。
至少在沒得到絕對好處前,謝府是不能分家的。
她就是要老不死的這麽狼狽地躺在床上,讓她眼睜睜地看著謝府飛黃騰達,大把大把的權勢在眼前飛,讓老不死的看得到,抓不到。
看,連老天都在幫她!
本是讓老不死的癱在床上,沒想到,謝柔錦還給了她這麽大的驚喜!
給了李氏大驚喜的謝柔錦,此時正坐在衙門喝茶。
是真正意義上的喝茶。
簡單的明前茶,錦城人慣常的喝法,加了曬幹的茉莉花,一股花清香,回味無窮。
熊俊偉端著茶碗,琢磨著怎麽開口,才不會嚇著對麵的小姑娘。
想到那位爺的囑咐,熊俊偉就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