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都不想吃虧
“祖母放心,孫兒一定會照顧好瑞表哥和祥表弟。”
對長孫,謝老夫人自然是放心的。
如果不是端午後,娘家的侄孫要到錦城準備應考,她也不會提擴建謝府的事兒。
謝老夫人一直對自己繼室的身份耿耿於懷,所以才拚了命地彰顯自己在謝府的地位。
拿捏謝柔錦是其一,壓迫王氏是其二,壓榨長房是其三。
她要的,是在謝府的絕對話語權和掌控權,而不是處處看長房臉色的憋屈。
她要讓娘家人瞧瞧,她在謝府崇高的地位和說一不二的魄力。
那兩個院子寫兩個兒子的名字,一是想給二房和三房置辦產業,二是宣告自己才是謝府的當家主母,才是謝府的老祖宗,那個短命的姚氏什麽都不是!
哪怕這些年,她拿了謝府不少東西貼補娘家,也不能發泄她心裏的憋屈!
隻是沒想到,這個謝柔錦居然愈發難以掌控了。
謝老夫人有些想不明白。
她親自教導的孫女,什麽德行她最清楚,怎麽轉眼之間就像換了個人?
還是說,這些年謝柔錦在她麵前裝瘋賣傻,隻是為了瞞天過海?
長房,果然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照例不歡而散。
梅氏氣衝衝地回到了二院。
謝二爺無奈,對兒子說道:“去勸勸你娘。”
自己惹的事,自己解決。
“父親,兒子……”謝德澤一臉愧疚。
謝二爺拍了拍兒子的肩,“你做得沒錯,是你娘鑽牛角尖了。可你要知道,不管你娘做了什麽,都是為了你。”
“兒子知道,是兒子沒用,讓娘擔心了。”
“你娘隻是心急了,你娘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隻是她想給你最好的,急功近利了些,你要體諒你娘。如果我們二院能有自己的院子,也方便些。你也知道我們遲早是要分家的,你祖母肯定是跟著我們的,長房這邊,父親不放心,住得近些,有什麽事也好彼此照應。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雖然爹與你大伯同父異母,可爹一直把你大伯當親哥哥,爹有責任照顧好你大伯一家。”
“爹,您說的兒子都明白,兒子也會和爹一樣,盡力幫襯大伯一家。”
謝二爺欣慰地點頭,“澤哥兒讀了書,懂規矩,明道理,爹自然是放心的,進去吧,去勸勸你娘。”
看著謝德澤進了屋子,謝二爺才背著手到了後花園。
他需要冷靜地想想接下來的動作。
沒想到謝柔錦居然是個深藏不露的。
原以為謝府中最蠢鈍的一個晚輩,居然是最會裝瘋賣傻的,騙過了所有人,還騙了這麽多年。
難怪他的好大哥會把“蜀繡樓”留給謝柔錦。
原來,謝柔錦是真有那個本事。
是他低估了謝柔錦,低估了長房!
謝二爺眸光轉冷。
謝府如今在姚氏的名下,因為各種原因,沒有過戶到他那個短命大哥的名下,可遲早會是謝文霖的。
官府裏還躺著姚氏和他那位好大哥的遺囑,白紙黑字做不得假。
所以,他才急切地想搬出去。
寄人籬下?
外麵的人雖然嘴裏不說,可都在看二房和三房的笑話。
明明是謝府正兒八經的主子,卻不能帶走謝府的一分一毫,光是想想,就讓人憋屈地想要罵人!
謝府遲早是要分家的,與其到時候被掃地出門,不如趁著最後的機會,用謝府的銀子置辦幾處房產。
嗬嗬,終究是他大意了。
謝柔錦超出他的預料。
謝柔錦的兩個提議都不錯,可憑什麽讓二房背負債務?
不過三千兩銀子,他書房的收藏隨便拿一個出來,都不止這點銀子,可習慣了什麽都用長房的,他憑什麽自己出銀子?
借?
先不管日後用不用還,要到官府備案,他就不樂意。
那就先掛在長房名下,畢竟到最後,整個謝府是誰的,還不知道呢!
想到這裏,謝二爺微微不滿。
梅氏最近越來越急功近利,往常的運籌帷幄不知道丟到哪兒去了!
他多少能明白梅氏的心思。
謝德澤大了,等他考上了童生,瑜姐兒的親事也要準備相看了,那邊,澤哥兒要更上一層樓,也需要銀子,光靠二房的書肆,鐵定是入不敷出。
謝柔錦那邊意外太多,難以掌控,這個季度沒有“蜀繡樓”的分紅,二房雖然還能勉強維持開銷,可什麽都要精打細算。
他的應酬,澤哥兒的應酬,他的收藏等等,都會受到影響。
梅氏的出發點是好。
可謝二爺很不喜歡現在的梅氏。
這種事就應該交給三房蹦躂,以李氏的戰鬥力,就是不能逼迫長房的人,也能鬧得謝柔錦雞犬不寧,二房坐收漁翁之利,不好嗎?
越想,對梅氏的埋怨越大。
謝二爺煩躁地走進花園,轉了兩圈,看到了蹲在地上的杜姨娘。
一身白裙,是謝二爺不喜的顏色。
可杜姨娘恬靜的背影莫名地安撫了謝二爺煩躁的心情。
他下意識地走了過去。
“在看什麽?”
身後輕柔的聲音,嚇得杜姨娘一個激靈。
忙起身,朝後看去。
“二、二爺。”
謝二爺微微點頭,看著路邊的文竹,頓時就笑了,“你倒是把它照顧得很好。”
杜姨娘漲紅了臉,“讓二爺看笑話了。”
“你很喜歡這些花花草草?”謝二爺隨口問道。
杜姨娘緊張地說道:“回二爺,奴婢閑著沒事,隨便弄弄,之前跟在夫人身邊,奴婢還能做點事兒,現在……現在……”
謝二爺頓時就笑了,“不做活兒,你還不習慣?”
“不、不是的,二爺,”杜姨娘擺手,結結巴巴地解釋道,“夫人待奴婢很好,又給奴婢開了臉,是奴婢的福氣。奴婢、奴婢……”
杜姨娘嘴拙,又不想和謝二爺單獨相處得太久,憋紅了一張臉,不知該怎麽回答。
殊不知,杜姨娘此刻的嬌俏是梅氏所沒有的。
梅氏是二房的當家主母,又自認為將來會是官宦圈裏的官太太,所以端莊、穩重才是她該有的氣質。
在謝二爺身邊,她完美地充當了賢內助的角色,這也使得梅氏愈加死板。
謝二爺潔身自好,卻也在看到杜姨娘嬌羞的模樣時,有幾分意動。
“走吧,我到你那兒坐坐。”
杜姨娘驚恐地抬頭。
謝二爺卻認為對方那是受寵若驚的表現。
杜姨娘捏著繡帕,小心翼翼地跟在謝二爺身後。
到了二院,轉身的時候,悄悄看了正房一眼。
此時,正房裏的梅氏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的相公到了小妾的那裏,她沉著一張臉,避開了兒子的視線。
謝德澤無奈地搖頭,“娘,您還在生兒子的氣?”
“我怎麽敢,”梅氏吊著嗓子,尖酸地說道,“哥兒出息了,有自己的想法。我這個做娘的,以後得靠著哥兒,哥兒說的,都是對的。”
謝德澤哭笑不得。
“娘……”
梅氏側過身子,避開謝德澤,“是娘考慮不周,差點耽誤了哥兒的錦繡前程。”
嘴裏說著別扭的話,梅氏心裏還是很清楚,這幾次自己之所以沉不住氣,是想壓王氏一頭。
這些年,雖然她極力擺出驕傲的姿態,卻無法否認二房是靠著長房過活的。
她的低調,不過是掩飾自卑。
當然,梅氏不會承認自己自卑。
她隻是不想二房繼續活在長房的陰影下。
如今謝府沒有分家,整個院子都是長房的,所以她才急切地想擁有二房自己的院子。
又不想自掏腰包。
以為在婆婆的威嚴下,逼迫長房幾句,長房就會妥協。
殊不知,謝柔錦就是一養不熟的白眼狼。
既豁得出去不要臉麵,又是個不要名聲,不講規矩的潑婦,著實難辦。
有了這幾次的教訓,梅氏也不急了,婆婆和二爺那邊有的是辦法逼迫謝柔錦,她隻要繼續低調,看著三房的人蹦躂,在適當的時候挑撥幾句。
比起二房,三房才是最沒底氣,最著急的。
不就是幾份遺囑嗎?
總有辦法毀掉。
隻要老夫人還在,謝府就不會分家,等布置好了一切,長房最後的命運隻會是淨身出戶!
隻是今兒謝柔錦的強勢,兒子的示弱,讓她心裏很不舒服。
“娘,”謝德澤喚回了梅氏的思緒,他蹲在地上,耐心說道,“兒子是二房的頂梁柱,您要相信兒子,日後,兒子定會給你掙個誥命回來。長房有的,我們二房也會有,難道娘認為兒子沒這個能力?”
“胡說!你是我兒子,我還能不相信你的能力?”梅氏立即反駁道。
“那不就是了,”謝德澤安慰道,“我們不用羨慕長房,將來,我們二房會比長房過得更好。那些不屬於二房的,就是拿到手,兒子心裏也不踏實。”
“娘知道你的意思,”梅氏主動說了軟話,“這事,是娘做得不對,你與長房關係好,娘很欣慰,一家人就該這樣,娘知道怎麽做了。”
謝德澤這才笑了,“娘對兒子有信心,兒子會更加努力,瑜姐兒那邊,娘幫兒子勸幾句。”
從鬆鶴院出來,謝瑜錦一路上一句話也沒說,進了院子,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這個做哥哥的有心想開導幾句,又無從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