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吐出來
謝柔錦自然能感覺到從謝薇錦身上迸發出來的憤怒，可，那又怎樣？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合著，隻能他們貪圖“謝柔錦”本尊的東西，她就不能幫“謝柔錦”討回來？
謝三爺作為長輩，還是謝柔錦的親叔叔，這種事情不適合摻和，扔給妻女，出去喝花酒去了。
李氏倒是想留下給女兒撐腰。
不是她眼皮子淺，舍不得那套頭麵。
已經進了他們三房的門，斷沒有再拿出去的道理！
可惜，謝柔錦要和好姐妹說說體己的話，李氏留下不合適。
被打發出去的李氏，遇到正端著托盤準備送茶水糕點進去的丫鬟。
犀利的目光往托盤上一掃，“誰讓你拿水晶糕的？”
“三、三夫人，小姐她……”
“什麽小姐，把水晶糕給我撤下，送綠豆糕就行了。”
又不是什麽金貴的人，不配吃他們三房的糕點。
屋內，謝薇錦絞著手帕，一瞬不瞬地看著謝柔錦。
謝柔錦大大方方地坐在座位上，抿了一口新茶，回望了過去。
謝薇錦一怔，想是沒想到謝柔錦居然敢迎上她的目光。
臉上的怒容收斂了幾分，遂換上了一絲委屈，“柔姐姐，可是妹妹哪裏做得不好，惹你生氣了？”
“三妹妹這是什麽話？”謝柔錦詫異地問道。
謝薇錦垂眸，小聲嘟囔道：“你明明說那套頭麵送給妹妹了，今兒當著眾人的麵說妹妹借了你的東西不還，祖母在，妹妹不想與姐姐爭辯，怕祖母誤會我們姐妹倆，所以到現在才問。”
瞧瞧，多懂事的妹妹啊。
謝柔錦輕笑，“這個，三妹妹還真是錯怪姐姐了，我一直都記得那套頭麵是借給妹妹的，我們兩姐妹感情好，上千兩的頭麵，若是妹妹喜歡，姐姐說送也就送了。可借就是借，送就是送，有借有還，姐姐也是為了妹妹的名聲著想，所以提了那麽一句。原本，姐姐也是不著急的，隻是過幾日要回外祖家，總得有點撐麵子的東西吧，好讓外祖父和外祖母放心，我在謝府很好，就是爹不在了，我們長房的日子也不差。三妹妹，你說對嗎？”
謝薇錦撇嘴，“柔姐姐這話就說笑了，謝府日子過得最好的就是長房了，二房和我們三房都指望著長房過日子。”
“三妹妹這話，日後可不能再說了，若是被祖母知道了，又要責罰了。我們是一家人，有我們長房的，就有二房和三房的。我們是好姐妹，就像祖母說的那般，謝府是我們的娘家，是我們日後的依靠。什麽長房、三房，大家都是一家人。”
謝薇錦原本想諷刺謝柔錦幾句，哪知非但沒有如願，還反過來被謝柔錦教育了一頓，氣得腮幫子疼。
真要不分彼此，那就不該讓她還東西！
放下茶杯，謝柔錦環視了一眼。
好東西不少啊。
可，都是從她房間裏搬來的。
“三妹妹，茶水姐姐就不喝了，還要回一院整理東西，你看……”
說得倒是委婉，卻沒給謝薇錦拒絕的機會。
謝薇錦不情願地起身，從梳妝台上拿出一精美的盒子，“柔姐姐仔細清點下，看有沒有缺失或者損壞。”
嗬，還東西都這麽理直氣壯。
謝柔錦也不惱，真當著謝薇錦的麵打開了首飾盒。
一整套頭麵，金光閃閃，上麵的紅色珊瑚，刺眼得很。
謝柔錦眼角抽了抽。
東西是名貴，卻不適合她的歲數。
也不知道原主是什麽品位。
說到這個……
謝柔錦暗戳戳地撚了撚手指。
她隱約記得，當初和謝薇錦一起到金店的時候，正好有批正在入庫的新貨，年底了嘛，圈子裏的夫人、太太們自然要買點新東西，到時候才好炫耀。
她們去的時間剛剛好，雖然，有的夫人、太太們早就打了招呼，可她半路截胡，直接買了下來。
金店是做生意的，自然是見了銀子拿貨，畢竟，這些東西送到那些夫人、太太們麵前，也不一定就會被買下來。
對了，是謝薇錦慫恿她買下來的。
謝柔錦心裏加了一句。
所以，兩套頭麵都不適合她這個歲數，謝薇錦攛掇著她送了一套瑪瑙的給謝老夫人，剩下的這套珊瑚的就直接借走了。
謝柔錦可不認為是“借”。
隻是不知道，慫恿她買下頭麵，是李氏的主意，還是謝薇錦的主意。
“柔姐姐清點好了？”
謝柔錦點頭，“都清點好了，雖說是親姐妹，當麵點清也好，免得一點誤會膈應了我們姐妹的感情。”
“既然柔姐姐還有事，那妹妹就不耽誤柔姐姐的時間了。”
謝薇錦連做表麵文章的心思都沒有了。
可見，她是憋了多大的火氣。
可謝柔錦豈會這麽容易就罷手？
將盒子遞給薔薇，謝柔錦狀似不經意地說道：“對了，三妹妹得了空，把這些也清理下，我後日找人來搬。”
“你說什麽！”謝薇錦蹭地一下站起來。
謝柔錦詫異地看了過去，“這些不都是我的嗎，我不能拿回去？”
“謝柔錦，你什麽意思！”憤怒中，謝薇錦直呼謝柔錦的名字，連最後的虛偽遮掩都不要了，“你口口聲聲說好姐妹，現在又要我把東西還給你，你看我哪裏不順眼，明說！”
謝柔錦雙眼圓瞪，顯然被嚇到了。
等謝薇錦吼完，她解釋道：“我隻是要回我的東西，怎麽就成看三妹妹不順眼了？我們兩姐妹打小感情就好，你要什麽東西，我沒給你？這些東西，都是你從我屋子裏借的，有的都放在這裏三五年了，我要回來有什麽不對？妹妹之前借的時候，是因為你的好姐妹要來家中玩耍，三妹妹需要撐場麵的東西，姐姐二話不說，就把最好的東西都搬來了。你去看看姐姐的屋子，我有說過什麽嗎？不過是看著這段時間三妹妹不會邀請姐妹來家中聚會，我又開始打理‘蜀繡樓’和一院，所以想把自己的東西規整後，入冊登記。三妹妹，你何故衝我發這麽大的火？”
說著說著，謝柔錦還委屈上了。
“柔姐姐，”深吸了兩口氣，謝薇錦勉強壓住了情緒，“是你說得太突然，妹妹沒有心理準備，以為你是在針對妹妹，所以才火氣大了些，望柔姐姐不要生氣。”
謝柔錦連忙擺手，“三妹妹多慮了，是姐姐說話直接，還希望三妹妹不要誤會姐姐的意思。不管怎樣，我們都是好姐妹，萬不能因為這些事就生分了。主要是，一來這些東西在妹妹這裏的時間長了，我們兩姐妹倒無所謂，姐姐就是擔心被外人嚼舌根，挑撥離間還好，說妹妹品性不端，霸占姐姐的東西，那就不好了。二來，你也知道祖母是最將規矩的人，雖說我們兩姐妹關係好，可到底不合規矩。”
哪兒有妹妹借了東西，長期不還的道理？
“姐姐說的是，妹妹不耽誤姐姐的時間了。“
這是送客？
謝柔錦也不惱，“那好，姐姐先回去收拾收拾，妹妹這邊……”
“姐姐放心，後日派人過來就是。”
謝柔錦前腳出門，後腳就傳來謝薇錦摔杯子的聲音。
謝柔錦連腳步都沒頓一下，美滋滋地離開了三院。
倒是一直關注這邊動靜的李氏帶人急匆匆地趕了過去。
“怎麽了？”還未進門，李氏就問道。
看到謝薇錦回頭後的猩紅雙眸，李氏心裏一驚，“那死丫頭欺負你了？”
“娘，謝柔錦要把我房裏的東西全收回去！”謝薇錦委屈地哭訴。
“她敢！翻天了不成？”
李氏和謝薇錦一樣，在她們心裏，但凡進了三房的，不管是人還是物，都沒有再還回去的道理。
“她都說得那麽直接了，女兒要是不還，豈不是沒規矩的人！萬一她告到祖母那裏……”
謝老夫人本就偏寵謝柔錦幾分，哪怕這幾分偏寵帶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這件事上，她根本就不占理。
“不還！”李氏光棍地說道，“我就不信那死丫頭還敢帶人到我們三房來抄家！”
“她當然不敢，可萬一她在外麵散布關於女兒不好的流言，女兒的名聲……“
“可惡！”李氏抄起桌上的另一個杯子，順手扔了出去。
謝老大死都死了，他們三房還得看長房的臉色！
謝柔錦回到一院，先是到了王氏那裏，看了眼列出來的清單。
要帶的東西不少，和往年大同小異。
至於年禮，那是早就送過去了的，謝大爺在世的時候就安排好了，所以這次過去，就簡單帶點伴手禮。
交代了王氏這邊，謝柔錦回房後就開始列清單。
她說要回東西，可不是簡單地說說而已。
先是三房，然後是二房，最後嘛，自然是鬆鶴院。
這些人，吃著他們長房的肉，喝著他們長房的血，還敢對長房的人叫囂，哪兒有這麽好的事。
“小姐，夜深了，你早點休息。”月季端著宵夜進來的時候，謝柔錦還在奮筆疾書。
之前在鬆鶴院和三院的事，她並不知道，還是後來悄悄打聽了，才知道謝柔錦弄了這麽大的動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