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誰便宜了誰
“你歲數小，眼界力有限，‘錦繡樓’那邊，不會因為你是少東家，還是姑娘就心慈手軟，所以，祖母的意思是……”
謝柔錦溫順地看著謝老夫人。
“想讓你二叔到‘蜀繡樓’幫襯你一把。”
“原來是這件事啊，”謝柔錦了然地說道，“之前祖母提過，孫女也說了，二叔和三叔想去‘蜀繡樓’，去就是了，我打聲招呼就行了。祖母那個時候擔心二叔和三叔在‘蜀繡樓’說不上話，還讓孫女回去拿印章。其實，是祖母多慮了，‘蜀繡樓’是我們謝府的，二叔和三叔是謝府的主子，管理我們長房的產業，還用證明自己的身份嗎？二叔，你明兒直接過去就是了。”
謝老夫人的臉色很難看。
印章的事，她是想藏著掖著的，被謝柔錦這麽直接地說出來，她不要臉的嗎？
她成什麽了？
肖想孫女產業的惡毒祖母？
可謝柔錦並沒有給謝老夫人緩氣的時間，她笑眯眯地看著謝二爺，“二叔，侄女這次全仰仗你了！”
謝二爺一頭霧水地看向謝柔錦。
謝柔錦討好地說道：“‘蜀繡樓’最大的麻煩就是絲線的問題，困擾侄女很久了，二叔有能力，有人脈，幫侄女解決了唄。”
“嗬，不是口口聲聲說‘蜀繡樓’是你們長房的產業嗎，怎麽求到二房門下了？”三房的謝薇錦，路見不平一聲吼。
“有本事，這個月的月例自己賺啊。”
“你……”
“好了，姐妹倆這是什麽話？”謝老夫人不耐煩地皺眉，“一家人彼此幫襯是應該的，不管‘蜀繡樓是’謝府的，還是長房的，我們謝府的人都要齊心協力。”
言語中對謝柔錦的偏袒簡直不要太明顯。
李氏想發作，可看到謝老夫人的臉色著實難看，勉強壓住了嘴邊的話。
“還有你，筱筱，”到底是咽不下那口氣，謝老夫人終是說道，“謝府雖然是商人，可也不能滿嘴銅臭味，什麽銀子不銀子的，謝府沒有分家，大家就是一家人，就是將來分家了，你們也是血脈親情，日後，你們幾姐妹嫁人了，謝府就是你們的娘家，你們的後盾，彼此幫扶才是，你說這些話，不是傷了你妹妹的心嗎？”
謝薇錦趁機做出了鬱鬱寡歡的模樣。
謝柔錦忙牽著謝薇錦的手，“是我這個做姐姐的說的不對，還望妹妹不要放在心上。”
“妹妹也有出言不遜的地方，請姐姐原諒。”
看，又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倆姐妹。
“對了，之前借給妹妹的頭麵，如果妹妹不需要了，姐姐想拿回來。”
“你說什麽？”謝薇錦猛地抬頭。
謝柔錦笑容不改，“之前妹妹說，過年的時候回外祖家，沒有撐麵子的頭飾，就在姐姐那裏借了一套頭麵。我們兩姐妹感情好，姐姐不該催妹妹的。妹妹每天要學琴，還要跟著夫子學字畫，難免有忘記的時候。隻不過，過兩日姐姐也要回外祖家，也想戴那套頭麵，所以才……妹妹可千萬別誤會姐姐的意思。”
“姐姐多心了，是妹妹做得不對，該早點還過去的。”
“筱筱要去王家？”用這種語氣提起長房親家，可見謝老夫人對王氏，對王家有多不滿。
謝柔錦點頭，“本來初二的時候就該過去的，可家裏出了事，現在馬上就要出正月了，那邊怎麽說也是娘的娘家，爹不在了，孫女和霖哥兒做晚輩的，也該陪娘回去看看，免得被人說不懂規矩。”
王氏有些激動。
謝老夫人抿嘴不語。
她當然是不願意的，可謝柔錦說得沒錯，照規矩來，就該如此。
而她，是最講規矩的。
“你們還在熱孝……”
謝老夫人一開口，王氏的眸子就黯了黯。
“爹是王家的女婿，爹出事後，王家兩個舅舅都來了，自家人，不講究那麽多。祖母，孫女這次回去，王家看到娘一切安好，隻會說祖母大義，長房無人，也該讓王家那邊放心。”
謝老夫人不禁多看了謝柔錦一眼。
直到確實沒從謝柔錦的臉上看到對王家不一樣的情緒，才點頭，“那好吧。”
一頓飯吃得並不怎麽和睦。
謝二爺帶著家眷回到二院，謝瑜錦瞧著娘臉色不對，機靈地先回自己的房間了。
梅氏黑沉著一張臉，幫謝二爺換了衣服。
“還在生氣？”謝二爺低沉的聲音傳來，梅氏心尖兒跟著顫了顫，一肚子的火氣頓時消了大半。
可嘴裏依舊不依不饒地說道：“娘是什麽意思？我們二房有自己的產業，還稀罕‘蜀繡樓’不成？”
稀罕不稀罕，隻有梅氏自己知道，她隻是不喜歡低人一等的感覺。
三個妯娌，李氏那就是見風使舵的，老夫人偏寵小兒子，連帶著對小兒媳婦也寬容幾分。
那兩個，就像李氏自己說的，就是不學無術，混吃等死的，反正，到時候分家，老夫人再偷偷貼補，也貼補不到哪裏去，每年拿著“蜀繡樓”的紅利過日子就行了。
所以，梅氏從不認為李氏是她的對手。
王氏？
不過是運氣好，嫁的是謝大爺，外麵的事不用操心，內院的事也插不上手，就是一擺設。
所以，她才是謝府最能幹的媳婦。
不管是幫著老爺打理生意，還是管理後院，謝府沒人比得上她。
也是老夫人沒放權，否則，謝府的中饋早就在她手裏了。
不過是因為老夫人不想便宜了王氏，又不能不顧規矩直接越過長房，把中饋交到她手裏，所以才捏到現在。
王氏就是個礙眼的！
梅氏眸子緊了緊。
一個“蜀繡樓”就讓謝府幾房的人都得看長房的臉色。
憑什麽？
一個唯唯諾諾的王氏憑什麽騎在她頭上？
好在，他們二房有自己的產業，雖說是靠著大哥的人脈，可都是老爺這些年苦心經營的結果。
也不知道老夫人是怎麽想的，非要讓老爺到“蜀繡樓”去。
嘴裏說著嫌棄的話，可梅氏比誰都清楚，若是“蜀繡樓”到了二房手裏，那絕對是極大的助力。
“娘也是好心，”謝二爺攬著梅氏，柔聲說道，“柔姐兒在‘蜀繡樓’呆久了，誰知道她會弄出什麽爛攤子出來，到時候，還不是要我去收拾。隻是瞎折騰還好，萬一看出點門道怎麽辦？柔姐兒再不濟，也是‘蜀繡樓’正兒八經的少東家，那幾個又是忠心的，萬一在他們的幫扶下，柔姐兒真弄出了什麽名堂出來，‘蜀繡樓’還能回到謝府，還能落到我們手裏嗎？”
“老爺說得是，妾身也不是不懂這些道理，就是覺得憋屈。那絲線的事，明明是三弟弄出來的，卻要我們掃尾，妾身心裏不舒服。”
“多大點兒事，”謝二爺拍著梅氏的腰，安撫道，“老三那麽做，也是我的意思，隻是我們都低估了柔姐兒，她倒是會順水推舟。”
梅氏警覺地問道：“老爺，你說柔姐兒是不是知道點什麽，所以才……”
謝二爺搖頭，“柔姐兒還沒那麽大的能耐，不過是眼高手低，想做點什麽，卻又沒能力，最後隻能求到我頭上而已。”
“那……”
“不過是絲線的問題，老三能斷，我自然就能接上。”
“便宜那丫頭了。”
可不就是便宜那丫頭了。
可……
不折騰下，他怎麽能如願以償地進“蜀繡樓”呢？
難不成，真要等到拿回那幾份遺囑後再動手？
不，他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
王氏唯唯諾諾地跟在謝柔錦身後，直到回到一院，她才問道：“筱筱，我們真要回五鳳鎮？”
“難道娘不想回去？”
“娘自然是想的，隻是你祖母……”
“祖母不是已經同意了嗎？娘還有什麽好擔心的。”
同意是同意了，可不情不願的，誰知道後麵會不會刁難。
“娘，爹出事後，舅舅們是最先趕來的，忙裏忙外，幫了我們不少，結果，爹還沒下葬，祖母就找借口讓舅舅們回家了，我這個做晚輩的，不該評論長輩的事，可舅舅們心裏肯定不舒服，不管出於什麽目的，我們都該去看看。再說，過年的時候，娘本該回娘家省親，先是爹的事，後麵又因為我到了川西，這事兒就擱置了，於情於理，我們都要去看看。娘也有一年沒回去了，難道不想回去看看？”
“想是想，就是……”
“好了，娘，這事就這麽定了，你沒事的時候寫個清單，看看我們要帶什麽回去，不用擔心銀子，咱們長房不差錢。”謝柔錦土豪地揮手。
看著沉默的謝文霖，謝柔錦眼珠子一轉，“霖哥兒，這次是你最後一次放縱了，從五鳳鎮回來就要給你請夫子了。”
謝文霖波瀾不驚的眸子有一閃而過的光亮。
小樣！
謝柔錦在謝文霖的頭頂薅了兩下，“好好讀書，長房的將來，還得靠你。”
滿意地安頓了這對母子，謝柔錦邁著八字步到了三院。
嘿嘿。
她從來就不是委屈自己的性子。
誰讓她不舒服了，她會讓對方一家人都不舒服。
所以，當她美滋滋地站在三院的時候，幾雙不善的眼睛，幾道殺人的目光直勾勾地戳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