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不能失去
於是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迫使自己安然睡去。
即便不能像沈青青那樣自故優雅,也不能再平白無故的無理取鬧。征服宋家人的同時,穩定宋微然的心更重要。早在她結婚的時候,孫青有一晚跟她徹夜長談,就是教導自己的女兒婚後一定要紮下心來同人家好好過日子。年輕人切忌心浮氣躁,也容易被不良因素蠱惑,但是,一定要懂得安撫自己的心。不要這山看著那山高,實則再找一個,不見得就比現在的好。
實則這樣的話根本不用同她說,早在顧君齊第一眼看上宋微然的時候,就是打算至死不渝的。如果宋微然也能謹守婚姻的承諾,將是再好不過。
幾日來宋微然受自己的低氣流影響,已經很難心平氣和的坐在辦公室裏。
扔下手中的文件,給蘇瑞拔電話。
“有沒有時間聊一聊?”
蘇瑞跟他唱高調:“現在知道我不可或缺了?早幹什麽去了。”
宋微然冷笑:“看你春風得意的鬼樣子,我越發堅信自己的做法是對的。”
“你何時見我頹敗過?什麽時候不是春風得意啊。”貧過之後,還是應承:“好啊,喝一杯吧,幾日不見,看你酒量是否見長。”
中午的時間,約在中規中距的餐廳裏,想玩鬧都提不起興致。何況隻有兩個大男人,所以,也僅是聊天。
兩人光著屁股一起長大,蘇瑞從宋微然的眼睛裏就能看出他的情緒變化。
“怎麽,遇到煩心事了?”
宋微然靠在椅背上,桃花眸子淡淡眯著,懶洋洋的提不起半絲興致。仿佛人生跌進了最低穀,宋家轟然倒下的時候也沒說讓他變成霜打的茄子,那時候心裏就是篤定一定要東山再起的。意念是個好東西,隻要心裏裝著這個,就會像打不死的小強,很快就能咬緊牙關,振奮精神。
可是,如今不同,仿佛正在經受一種滅頂之災似的。
宋微然淡淡抬眸:“有的時候我覺得無法麵對顧君齊……”
蘇瑞一怔:“為什麽?因為沈青青嗎?”
宋微然冷笑一聲,轉首窗外。
望著玻璃窗外的車水馬龍,城市不論到什麽時候都是熱靡不息的,即便午夜,亦是燈光璀璨。曾經他執迷這樣的繁華,因為明亮的燈光,喧囂的紅塵,能夠證明人的殘喘不息,即便悲絕之時,也不會太過絕望而恐懼。
直到他娶了顧君齊,就再也不會留意夜晚的燈火是迷離還是璀璨。因為你不用再一個人披星戴月的看風景,你懷裏有溫暖,軀體柔軟,心跳生動,足以驅散一個人所有的惶恐與不安。至那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失眠過。
可是,如今那種輾轉反側的感覺又來了。
閉著眼睛緋色聲靡,夜伴歌聲,似總有那樣多阻礙他靜氣寧神的東西存在。於是,睜眼到天明,前仇舊恨通通在眼前略過去,心態焦灼,再度將自己變成一隻困頓的獸,驚蟄時起隻想廝殺。
蘇瑞看他轉動手裏的杯子不說話,急得隻差跳起來。
“我問你話呢,到底怎麽回事啊?如果不是因為沈青青,那是你們之間鬧別扭了?”
宋微然看了他一眼說:“多大的人了,還鬧別扭。夫妻之間有隔夜仇嗎?”
蘇瑞定定的看了他三秒鍾:“你查到什麽了?”
宋微然眯緊的眸子猶如夜空下的海,抿了一下唇角說:“蘇瑞,你從不知道命運將人玩弄於鼓掌之中是種什麽滋味。”他冷笑,然後隱忍的說:“沒有,我什麽都不相信。”
他端起酒來喝掉。
蘇瑞知道他的複仇之心一直很切,這些年一直沒有停止對當年真相的調查。當年的宋家明顯是遭人陷害,絕非平白隕落。宋微然這些年雇傭頂級偵探社,一定早已經將事情的主要脈絡查清楚了。如今看似又有什麽細小的情節浮出水麵,足以幹擾他的心智。
他勸解說:“我知道但凡觸及當年的事情,你就會想起伯父,以及你先前受的那些苦難。但是,一切不是都挺過來了,等著血洗前仇就好了,何必還受那些陳年往事的幹擾。人要學著往前看,總不能一直活在過去的陰影裏,否則這一輩子都不辦法得道超生。”
兩人喝酒不再說話,青天白日,最後還是喝多了。
宋微然趴在洗臉池上嘔吐不止,那種搜腸刮肚的感覺很痛苦。可是,人這種生物真的是很古怪,身體不舒服了,心裏反倒舒服。
他吐到全身乏力,擰開水龍頭將汙穢全部衝下去。看著急速旋轉下落的水流,想起許久前同顧君齊看過的一場電影。男主喝多了,聽著嘩啦啦的水聲,推開門走出去的時候,時光忽然倒轉,回到青蔥的學生時代。那個每個人都用綽號代替姓名的時代,有喜歡的女生也隻是含蓄的放在心底。
宋微然盯著泛著無數白泡的水流,眼底一陣花白。就在懵懵的想,如果時光真的可以倒流,不用流到很早很早以前,認識顧君齊的那一刻就好,他可能真的會轉身離開,無視她那一雙清澈又黑白分明的眼睛……沒娶她該有多好。
蘇瑞找來的時候,宋微然正靠著洗臉池坐在地板上給顧君齊打電話。
他有些口齒不清的一聲聲喚她“老婆”,仿佛把這一生的親昵喚盡,不留遺憾。
他說:“你穿白色T恤的樣子最美,紮著高高的馬尾,頭發怎麽那麽長,到腰了吧……後來我就在想,這麽長的頭發怎麽洗……”
顧君齊真覺得他瘋了,自從認識他,她什麽時候留過那麽長的頭發了,白T恤也不記得什麽時候穿過了。
就問他:“你是不是喝多了?”可是,宋微然這個人自律,白天喝多的可能性不大。
宋微然賴賴唧唧的,又叫了她一聲:“老婆……”
蘇瑞搶過他的電話說:“行了,哥們,別擾亂眾生了,這要是叫別人看到你在這裏耍酒瘋,非上頭條不可。”他一邊伸手拉起他,一邊對著電話說;“微然跟我在一起呢,就是有點兒喝多了,不用擔心他,我馬上就送他回家。”
顧君齊聽出是蘇瑞的聲音就不擔心了。那邊簡白已經走過來,她說:“那麻煩你了,蘇瑞,謝謝哈。”
“謝什麽啊,不是應該的。”說著掛了電話。
顧君齊轉身叫了一聲:“媽。”表情有些凝住。
沈青青緊隨其後,跟著一起下了電梯,不等電梯門合上,已經自然而然的攬上簡白的胳膊。
笑著說:“顧小姐,你好。”
顧君齊總不會相信這是巧合,她不是真的傻,所以瞬間明白這些人的真實意圖。原來雙賤合壁,要一起對付她是真。早就知道沈青青看似純良,並非真的善男信女。
她淡淡說:“沈小姐,你好。”
簡白說:“本來我是約了你,今天青青正好也有時間,我就叫上她一起了。想著人多熱鬧,你不介意吧?”
顧君齊說:“怎麽會。”
簡白像個女皇一樣,由身邊的小紅人摻扶著一路向前。
顧君齊接著跟上去。
女人逛街無非就是看衣服,鞋子,和包包,再就是其他一些零碎的飾品和彩妝。
簡白看似興致很好,幾樣東西一一逛過來。
而沈青青也樂得配合的模樣。
隻有顧君齊意興闌珊,覺得這樣哪裏是逛街,更像肆意找茬刁難。
這樣想著又來了,簡白拿起一雙純白色的高跟鞋問:“這雙鞋子配我剛剛的那身衣服怎麽樣?”
沈青青拿起來看了看,說:“可以啊,阿姨,顯得很輕快很幹淨。”
簡白將目光掃向顧君齊:“你覺得怎麽樣?”
顧君齊看了一眼說:“媽,你那身衣服配黑色高跟鞋更好些,更能顯得端莊典雅。”
這雙是色澤輕快,整體搭配出來卻會給人一種頭重腳輕的感覺。她是真的從專業的角度出發,闡述自己的審美。
卻惹得簡白一陣不高興,將鞋子往鞋架上一放。
“你這個人什麽時候都不會叫我痛快,買雙鞋子而已,不見得有人像你這麽較真的。”
是啊,買雙鞋子而已,逛個街罷了。
近大半下午的時間了,簡白的指責就沒有停息過,不論她發表什麽樣的意見,總能惹得她不開心。反倒是沈青青隨便一句話,就能哄得她眉開眼笑。即便在顧君齊看來有些意見簡直可以稱得上胡扯,小醜才會選擇那樣的搭配風格。所以,才說簡白根本不是叫她來逛街的,而是刻意給她難堪。叫她看明白沈青青才是大勢所趨,他們宋家人已經容不下她了。
顧君齊也累了,懶得再敷衍,索性有什麽說什麽。
“媽,如果你覺得我的意見不夠誠心,大可以買回去搭配著穿,反正別人看的是你,又不是我。當然,也不會是沈小姐,所以她動一動嘴皮子,哄得你開心就好了。”
沈青青神色一變,沒想到顧君齊會說得這麽直接。
不等她說什麽,簡白已經發起火來:“顧君齊,你什麽意思?我這個當婆婆的說了你兩句,你就不樂意了是不是?我就說你們現在當小輩的無法無天,當長輩的就說不得了。稍稍說你們一句兩句的,就瞪起眼睛,怎麽?你還想吃了我不成?真的是反了你了。”
簡白當著一些客人及店員的麵劈頭蓋臉的罵她,明擺著是不想給她留麵子。
顧君齊好笑:“媽,我不過實話實話而已,至於惹得你發這麽大的脾氣?”
簡白惡狠狠的:“你那叫大實話?整個下午你不都是在跟我對著幹,什麽時候真的是為我好,說實話了?就說你們這種家庭的孩子沒教養,人品不行也就罷了,家庭條件擺在那裏,見過的市麵也多不到哪裏去。但是,總該服管吧。又不是鄉村裏的野丫頭,什麽素質麽。”
她犀利的謾諷,一時間已經引來無數人側目。
沈青青輕輕的拉著簡白的胳膊說:“阿姨,好了,不要生氣了。顧小姐也不是刻意出口頂撞你的,逛了這麽長時間大家一定都累了……”
“好了,大戲還要唱到什麽時候?”顧君齊打斷她的話,徹底不耐煩起來。嘴角鉤起一個冷淡的弧度:“雙簧這麽唱的確精彩,但是不好看。我不是傻子,而這種戲碼也一點兒不高深。你們係出豪門,優雅高貴。我們是平頭老百姓不假,但是自小沒有當街數落別人的習慣,跟罵街有什麽分別?”
憋屈了一個下午,踩著十幾厘米的高跟鞋陪著不喜歡的人逛街,還要時不時聽到:“你什麽品味啊?”“這就是你做設計師的涵養?”“不誠心就不要發表意見。”“這麽名貴的牌子你了解什麽?”“怎麽?才逛這麽一會兒就夠了?哪有你這樣當兒媳婦的。”“現在成設計師了,用不起了是不是?”“真以為自己飛上枝頭作鳳凰了啊。”……顧君齊忍著腳上的痛楚,還要聽簡白各種挖苦的冷言冷語,反胃的衝動都有了,覺得再不多時都能吐出來。
而她所有的火氣就積攢在胸口上,忽然不打算再忍受。正如她已經看清了當前的形式,排斥根深蒂固,不容改變。她再怎麽努力改善幾個人的關係,也隻是拿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她這個人雖然好說話,但是並不唯諾,從小到大都是。
簡白不可思議:“你覺得我這是在罵街?”
“不然呢?媽,你自己看看,我們這樣跟嘩眾取寵有什麽區別?”顧君齊語速很快:“還有,別跟我說什麽大牌是你們了解而我不了解的。終有一天我的設計就是最大的品牌,到時候不要說了解,就算有錢人,也不見得人人都穿得到。”
她氣呼呼的,攥緊了手掌抑製自己渾身顫抖的衝動。
沈青青拉著氣到不行的簡白,冷著臉維護:“顧小姐,你這樣就不對了,阿姨她是不該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你。但是,你做為小輩,又是她的兒媳婦,怎麽也不該這樣頂撞她吧?不是存心叫她下不來台嗎?”
“現在出來打圓場,說當著外人的麵數落我不應該。早幹什麽去了?之前你不是也看笑話看得不亦樂乎麽?說什麽我是兒媳婦,我的這個婆婆分明在幫著小三上位,力排我這個兒媳婦才是。沈小姐,不,沈醫生……”她刻意給她灌上高貴的名號,用清冷的嗓音說:“你可能覺得自己是實力非凡的小三,有姿色,有家勢,海外歸來,又能將宋家人哄得團團轉。所以,連雀雀欲試的上位,都比其他小三信心十足,你的驕傲寫在眼睛裏,我不瞎,看得到。但是,我要告訴你。不論你花式上位多漂亮,都掩蓋不住你惡劣的本質,說出來就是不要臉。這就是你們所謂的高貴?我出身再平凡,卻是宋微然的合法妻子,名正言順。別說你處心積慮上位,蠱惑他的家裏人逼我離開。興許哪一天我還不稀罕要了,誰喜歡送給誰。但就算你得到了又如何?照樣是我用過舍棄的。”
顧君齊知道自己的話有多惡劣,當著簡白的麵說出來,就永遠回不了頭了。再別想著改善兩人的關係,隻會就此決裂。
但是,語速比大腦運轉的還要快,她甚至來不及思考自己說的什麽。隻知道心中憋悶,再不釋放就要瘋掉了。所以一股腦的吐露出來,關於後果,關於明天,通通不管不顧。
簡白和沈青青的臉色都變得非常難堪,這樣多的人圍觀,她們衣著光鮮,都是要臉麵的人,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倒是顧君齊,扔下這些話後,拔開眾人離開了。
不管她們是如何惱羞成怒,又要如何在宋微然麵前讒言,她通通都不想管了。快步下了樓梯,一直走出商場。
嫁給宋微然這些年,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痛快的發泄過。
包裏的電話響個不停,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接起來,是韓敬修。
他問她:“你哭了?”
顧君齊抹了一下臉,才發現是真的哭了。吸緊鼻子說:“是啊,逛商場累哭了。”
鬼才會相信這麽大的一個人逛個商場會累哭。
韓敬修的心微微抽了一下,問她:“在哪兒呢?我去接你。”
顧君齊將商場的名字報給他。
韓敬修過來的時候,她正脫了鞋子坐在商場門口的台階上。頹廢中的優雅,冰天雪地中的白蓮花,總有一絲聖潔在裏麵。
他走過來,蹲下身問她:“怎麽了?”一邊說著,一邊拿過旁邊的鞋子親自幫她套到腳上。
顧君齊輕吸一口氣說:“腳疼的厲害。”
韓敬修這才看到絲襪磨破了,腳後跟鮮活的水泡早已經裂開,粘著絲襪血肉模糊。
“高跟鞋簡直是謀殺女人之最佳利器,重要的是即便被謀殺,女人仍舊甘之如飴。”
顧君齊抬眸:“那是因為男人喜歡,如果這世上的女人們通通不用在乎男人怎麽看了,每天赤足散發,妝都懶得化。”
韓敬修皺眉:“聽起來我們男人才是罪魁禍首。”
“難道不是嗎?女人的撕逼戰,都是男人引起的。如果這個世界沒有男人,女人之間絕對沒有爭戰。”
“那樣的世界美好嗎?大街上到處都是赤足散發,蓬頭垢麵的女人。沒有競爭,也沒品味甚至審美,那樣的世界再平和,又有什麽意義?”
顧君齊哼聲:“你們男人就是這樣狡詐,將我們女人置於殘酷的征戰裏,還都說得冠冕堂皇。”
韓敬修笑了一聲:“那是你們女人覺得,我們男人倒覺得,這個世界上的女人才最是折煞人的生物。”
為她穿好鞋子,伸手將她拉起來。
“堅持一會兒吧,到了車上就把鞋子扔掉。”
顧君齊說:“隻要不死,高跟鞋就沒有扔掉的可能。”
韓敬修真正笑起來:“那就去車上裝一會兒死,先讓自己的腳休息一下再說。”
顧君齊沒有提車,直接上了他的車。
韓敬修紳士的為她打開車門,小心護著她上去。
簡白眼睛不花,站在商場門口看得一清二楚。
沈青青也看到了,而且她認識韓敬修,那樣的大伽,怎麽可能不認識。而且她知道他還有另外一層身份,就是仁愛的太子爺。
怎麽會跟顧君齊走到一塊的?
轉而一想,驟然明白過來。兩人都設計界的人,而且“忽夢”工作室就是韓敬修創辦的,跟顧君齊認識情理之中。
簡白哼聲:“難怪最近變得這麽囂張,原來是有不清不楚的男人給撐腰了。”接著歎氣;“也就微然那個傻子,還當她是什麽好貨色。”
沈青青看了她一眼,勸說:“好了,阿姨,我送你回去吧。”
一點兒逛下去的心情都沒有了。沒想到顧君齊的唇齒那樣淩厲,諷刺起她來無所顧及。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如同狠狠的抽了她一巴掌。沈青青自小到大沒受過那樣的羞辱,所以,臉頰滾燙。也覺得自己今天的行徑實在太幼稚了。真的沒有必要陪簡白這樣胡鬧,這麽小兒科的把戲,宋微然一聽就能猜到是怎麽回事,保不準就會對她生出看法。
懶得再說什麽,轉身去提車。
簡白等在那裏渾身發抖,覺得要被顧君齊那個女人給氣死了。
車上,顧君齊問:“你給我打電話有事嗎?”
韓敬修側首看了她一眼說:“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想先聽哪一個?”
顧君齊靠在椅背上:“壞消息。”
“因為張林的事,輿論影響太惡劣,我去時裝周的資格被取消了。所以,之前所說的勝出者可以跟我一起參加時裝周的承諾也無比兌現了。”
顧君齊吃了一驚,沒想到那件事對他造成這麽大的影響。而她至那次事件之後,日子過的倒還算平靜。張母也沒有再來找過她,更別說輿論,她仿佛從那次事件裏徹底解脫出來了。
她說了句抱歉,又問:“那好消息呢?”
紅燈停下,韓敬修握著方向盤說:“時裝周去不成了,我們開自己的時裝展。有沒有興趣設計男裝?跟我一起。加上你之前設計的那個係列。相信我,辦好了不會比時裝周的影響力差。”
這個倒真的是料想之外的,顧君齊猶豫了一下說:“我從來沒有設計過男裝,怕自己駕馭不了。”
車子重新開出去,兩側景致頻頻退後。
韓敬修說:“你非常有靈性,對流行時尚也很有自己的敏感度。我覺得稍加指點,你就可以做的非常出色。再說,不償試一下,又怎麽知道自己可不可以。”
顧君齊苦笑,就在之前還有人對她的時尚感大肆嘲弄,覺得她是沒有見過世麵的土包子。經她看好的東西完全不被認可。
韓敬修看到她嘴角苦澀的弧度。問她;“覺得我在戲弄你?”
顧君齊搖頭:“不是,而是有人戲弄我在先。對我的時尚品味狠狠的貶低一番,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充分認識自己的平民出身。”
韓敬修哼聲:“如果真有這樣的人,那一定是井底的青蛙。”
“可是,係出名門,一切以高貴自稱。”
“那也改變了井底之蛙的事實。”
顧君齊“噗嗤”一聲笑起來。腦補了一下簡白和沈青青變成青蛙的樣子,整個人瞬間愉悅起來。
韓敬修接著說:“所以要允許這樣的人炫耀自己隻手遮天的本事,因為她看到的世界也就那麽大。想想多可憐,是不是就沒那麽憤慨了,反倒同情多了一些?”
顧君齊笑吟吟的說:“別說,還真是。覺得他們真可憐。”
韓敬修跟著一笑:“心情好了,接著談正事。如果你肯加入,我介紹一位模特給你認識。我新挖掘的寶貝,用不了多久,一定會是時尚界的寵兒。氣質與身材俱佳,難得的還長著一張全民偶像臉,連我看了都嫉妒。”
顧君齊好奇起來:“哦,還有那樣完美的男人。什麽時候挖掘的?”
“那次去外地的時候碰到的,為此追了人家三個國家,否則哪裏會回來的這樣晚,連張林遇害的新聞都沒能及時關注。還記得張母找你麻煩那一天嗎?我請你吃飯,說和人談事情,就是在和那位模特談簽約事宜,本來是要帶去時裝周的。”
顧君齊點點頭,那天的事情模模糊糊的還記得一點兒。
韓敬修問她:“要不要考慮一下?”
顧君齊撐著頭想了一會兒,隻怕自己應付不及。最近她的事情很多,再沒幾天顧東發就要做手術了,肯定要抽出時間照顧。
她實話實說:“我怕精力不足,過段時間我爸有個大手術要做。”
“不要緊,襯衣的部分歸你,精力不足的時候我幫你分擔。其實是想借著這次機會讓你償試一下,畢竟將來是一定要有所轉型的。不論哪個行業,全麵一點兒人才肯定更吃得開。”
顧君齊說:“好吧。”
韓敬修表示滿意,又說:“改天把模特介紹給你認識。”
顧君齊應承下來。
當天實在太累了,又突然想起宋微然中午喝多了,被蘇瑞送回家裏去了。一商量完正事,顧君齊就叫韓敬修在前麵的站牌將她放下,然後打車回家去了。
進門家裏靜悄悄的,以為宋微然還在臥室睡覺,上樓一看,發現臥室空蕩蕩的。被子完好的放在那裏,還是早晨的樣子。
於是,給蘇瑞打電話。
問他:“宋微然呢?不是說喝多了。”
蘇瑞說:“在醫院呢。”
顧君齊心裏“咯噔”一聲:“好好的怎麽進醫院了?”她換上鞋子就往外走,門板“哢嚓”在身後關合,回身才想起手包都沒有拿出來。
什麽都顧不得了,連聲說:“你等一等,我馬上過去。”
蘇瑞提醒她:“在友順……”
車上用支付寶付的款。
下車後按照蘇瑞電話裏的指示直接上樓,一出電梯,就看到蘇瑞在醫院的走廊上站著。下班時間,診區的人不多,所以,他很沒醫德的站在那裏抽煙。
顧君齊踩著高跟鞋過去,連著叫了他兩聲才聽到。
蘇瑞趕緊掐滅手裏的煙說:“來的這麽快?”
顧君齊喘著氣問他:“宋微然怎麽樣了?”
“不是告訴你了,沒事,就是喝大了,你至於急成這樣。”
“喝得再多,還能喝到醫院裏來啊?”
蘇瑞說:“這不就喝進來了。”轉而又說:“進去看看他吧,已經沒事了,叫你來就是要你接他回去。你們動作麻利點兒,別耽誤我回家吃晚飯。”
顧君齊被他嚇出一身冷汗,結果,就是怕耽誤他回家吃飯。
“蘇瑞,你說怎麽會有你這樣的醫生呢?簡直不負責任。”
她推門進去,喝醉了酒當然不是在病房,而是在蘇瑞的辦公室裏。
宋微然在她進去時已經坐起身,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聽到響動,抬起頭來,若有所思的看向蘇瑞。
隻聽蘇瑞說:“酒醒了就快走吧,接你的人來了。就你這酒品,以後打死也不跟你一起喝了。沒把你扔大街上不錯了,你媳婦還抱怨這抱怨那的。”
宋微然漆黑的眸子垂下,整個人狀似疲憊。穿好鞋子下床說:“聽她忽悠你,跑過來做什麽,我自己醒了酒就回去了。”
顧君齊走近來責備他:“大白天喝這麽多酒做什麽?真要被你們給嚇死了。”
鬆下一口氣的結果就是全身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這一天的心情幾經周折起伏,停息之後就有了一種近似虛脫的感覺。那種累漫布全身,隻想好好的坐下來喘口氣。
扶上他的胳膊說;“快回家吧。”
離得近了,看出他臉色不好。宋微然本來就白,像瓷器一樣。這麽一看,皮膚恍若透明。看來真的喝了不少,沒見他什麽時候醉成這個樣子過。
“不是說送回家去嗎?”
蘇瑞說:“甭提了,他一上車就醉死了好不好,你也不看看他什麽身高,那塊頭我能扛動他麽?好在我機靈,拔打了120,幫我們拉到這裏來了。單架,人手,一應俱全,我隻需要支付必要的費用就行。”
他說的那樣理所應當,顧君齊隻差吐他一臉口水:“蘇瑞,你怎麽那麽無德呢?虧你還是個醫生。”
“醫生怎麽了?醫生就不能投機取巧了。”
“你這叫投機取巧啊,你這叫投機倒把吧。”顧君齊張口胡亂說。
“投機倒把?”蘇瑞哧地一笑:“宋太太,用錯成語了。回家查查投機倒把什麽意思再來詆毀我的醫德,真替你的語文老師和曆史老師汗顏,竟然教出你這樣的學生。”
宋微然淡淡抬眸:“要是你的導師知道你今日的‘善舉’,那才是真的汗顏。我替你的導師能教出你這樣的學生感到惋惜。”
顧君齊瞥了蘇瑞一眼,心想,該!就該要宋微然諷刺他。
蘇瑞揮了揮手:“得,你喝高了,說的都是醉話,我不跟你計較。快帶上你的夫人離開吧。”
須臾,又喚他:“微然,以前沒這樣過吧?”
宋微然轉過身靜靜的看了他一眼說:“我就這一次醉慘了,要你看個正著,就抓著不放了是吧?”
蘇瑞說:“得,得,當我沒問,誰稀罕嘲笑你,以後少喝點兒就對了。”
顧君齊帶著宋微然離開,一路上也說:“以後就不能少喝點兒啊?仗著自己能喝,喝起來就不要命了是不是?好在這次隻是睡著了,萬一下次喝出胃出血了呢?還得住上幾天院不成?”
宋微然側首看她,桃花眸子微微眯出好看的形狀,枕到她的肩膀上似笑非笑:“之前不是在跟我鬧脾氣,還關心我的死活做什麽?嗯?”
顧君齊一聳肩,意欲把他抖下去。奈何宋微然像隻八爪魚似的,緊緊的粘著她不放。
她故意冷聲冷語:“我才懶得關心你,要不是蘇瑞打電話,我才不會跑去接你。”
“老婆。”宋微然溫溫的喚了她一聲,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聲音很溫和,整個人都給人一種溫柔的錯覺,接著說:“懶得跑去接我,還急得把包和鑰匙都忘了,撒謊之前也不動動腦子。承認一下關心自己的老公有這麽難嗎?”
顧君齊抬頭,果然看到出租車師傅自鏡中看了兩人一眼。她的臉瞬間紅了,都已經老夫老妻了,還上演這麽肉麻的戲碼,顧君齊一時間羞澀不已。
不再跟他糾纏下去,嘟囔了一句:“你真是喝多了,不理你了。”轉過頭去看窗外。
就感覺宋微然更加實在的依偎上她,腦袋動了動,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靠緊她,很快就睡著了。
顧君齊的心髒還在一下一下有力的跳動著,而宋微然的心髒也在用力撞擊她的手臂,所以,有關他的一切生息都是那樣明顯清析。她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和洗發水的味道,都是日常再熟悉不過的味道。而他們正以情人的姿態相互依偎,亦是那樣的親密無間。
其實這些年都是這樣過來的,宋微然雖然是成功男士,在旁人眼中他應該很忙。可是,兩人日常相處的時間卻很多,情感交流並不匱乏。不論是一起逛街,吃東西,看電影,還是旅遊……隨便提及一個,都有大段的情節可供回憶。
而且他很細心,每次出差回來都會給她帶當地精致的零食。精裝,盒子很漂亮,藝術品一樣的東西。而且細想一想,這些年顧君齊大多數的內衣和襪子好像都是宋微然替她買的。他非常注意個人衛生,這些東西用到一定時間就要丟棄。可是,她不會嚴格遵守那樣的時間限製,但是他會,於是零碎的東西都是他幫著一手操辦。
所以,跟宋微然在一起生活真的非常安心,而且省心。不用想明天會怎樣,哪怕是世界末日,仿佛隻要有他,都沒有過不去的溝和坎。
是的,她依賴他,到了一種非他不可的地步。有的時候顧君齊想,她迷戀宋微然到底到哪種程度呢?
喜歡他身上的味道,著迷他眯眼或者手指輕扣桌麵的小動作,更喜歡這樣彼此依偎,給她一種天長地久的錯覺。
所以由心不想失去。
顧君齊緊緊攥著他的手指,本來以為宋微然已經睡著了,動一下,那手卻反被他握緊。他的手指光滑溫暖,貼在皮膚上仿佛玉石一般。
她轉過頭來看他。
宋微然仍舊閉著狹長的雙眼,鬆散的額發垂下來蓋著他的眼。而他的臉色還有一點兒蒼白,顧君齊心頭一軟,忽然非常心疼他。另一隻手攀上他的臉頰:“以後少喝酒。”
宋微然淡淡的“嗯”了聲:“以後再也不喝了。”
他極少肯這樣乖乖聽話,一時間讓顧君齊無話可說。
前邊的司機師傅終於忍不住摻言:“姑娘,有這樣的老公知足吧,這麽聽你的話,現在這樣百依百順的好男人可不好找了。”
顧君齊幹笑兩聲。
宋微然挑起眸子看她,眼中色澤很深,仿佛一不小心就能跌進去。
他說:“是啊,要聽老婆話,我一輩子都聽話。”
攥著她的手指收緊,像要將她揉進骨子裏去。
顧君齊莫明的鼻骨泛酸,也說不出為什麽。或許今天一天,忽然覺得情路坎坷,嫁給宋微然,她這樣認真,可是,卻從來得不到別人的認可。好在他是認可她的,願意一輩子聽她的話。或許也僅是“一輩子”這樣簡單的詞匯就震撼到了她,那樣難得又奢侈,卻可以從他的口中聽到。
下車時是宋微然付的帳,沒有零錢,拿出一張百元大鈔叫司機不要找了。
司機師傅高興的不得了,連聲道謝。
走到門口前的花壇邊,宋微然要坐下來休息,說在車上呆得悶。
顧君齊就跟他一起坐下來。
問他:“口渴不渴?”
宋微然說:“不渴。”又問她:“今天去逛街,媽有沒有找你的麻煩?”
本來顧君齊一腔抱怨,是打算回來給他甩臉色看的,總要讓他知道,他的家裏人又使出了什麽幺蛾子整治她。重要的是,還有一個候補女主,隨時等待上位,這個著實刺激到她了。
可是,現在什麽都不想說了。氣消了,就覺得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況且她連珠泡似的說了那些話,別人也沒有占到什麽便宜。
隻說:“沒有。”
隨手抓起一塊圓潤的東西,是哪個小孩子落下的玩物,透明的類似水晶的東西,其實隻是塑料製品,裏麵嵌著一個上古神獸的圖案。放在掌心裏,就跟琥珀一樣的東西。
在她丟棄之前,宋微然拿到手裏看了看,眯著眼睛說:“如果我們能像琥珀一樣多好,永遠被鑲嵌其中,就仿佛亙古不變的呆在一個世界裏。”
顧君齊好笑:“你什麽時候這麽詩情畫意了?”
宋微然側首,看了她一眼說:“今天下午睡著的時候做了一個夢,夢到我們兩個午夜開車的時候出了車禍,被一輛大車一直撞到了護欄上,我記得自己下意識撲到你麵前,最後當場死亡。而你的眼睛被玻璃碎片刺傷了……後來怎麽樣我忘記了,隻記得靈魂徘徊不去的時候,你過來找我,要跟我一起離開……”他眯了眯眼,繼續說:“那樣的相守叫人很不是滋味,夢裏我是想甩下你獨自離開的,可是,你實在太粘人了。”
顧君齊說:“夢都是反的,聽說夢到死人是好事。”
“我不信那種東西的,隻是兩個人肯定有一個人先走,如果那個先走的人是我,一定要成全我的清淨,不要跟著我一起走,我實在受不了那樣的不離不棄。”
“你能不能不要胡說八道了,一個夢而已,說什麽死不死的。”顧君齊過來攬上他的胳膊:“我不管,你要是敢先死,我也就不活了。”
宋微然嫌棄的推她的額頭:“離我遠點兒。”
顧君齊緊接著又粘了上來。
“偏不,這不是你粘我的時候了,是不是?”
冷戰兩天,冰釋前嫌,這場酒醉看似來的很是時候。
時間到了,顧君齊去醫院拿上檢查結果。隻是拿去給沈青青看的時候一下子猶豫了,罵起自己的豬腦子。沈青青是顧東發的主治醫生,接下來的手術也要指望她,而她竟然公然罵她第三者上位。現在好了,根本不知道怎麽麵對她。
想了一下,捏著檢查報告去樓上找宋微然。
宋微然正在跟蘇瑞講電話,聽他在電話裏問:“什麽事情不能在電話裏說?……好吧,明天上午我抽出時間過去找你……嗯,掛了……再見。”
放下電話,問她:“怎麽了?”
顧君齊皺巴著臉說:“要不要給爸換個主治醫生?”她坦然說:“去逛街那天發生了點兒不愉快,我一時說話沒經大腦,把沈青青給中傷了。我覺得她這會兒見到我,應該會非常的不樂意。給我爸做手術的話,我也挺不放心的。”
宋微然起身走過來,從她手裏拿過檢查報告說:“那天的事我已經聽說了。”
顧君齊微微一怔。
宋微然接著說:“當天晚上老宅那邊就給我打過電話了,她說你那天跟吃了槍藥似的,隨便一句話都能咽死人,還當眾頂撞她。惡毒的嘴巴,幾乎把在場的人都罵了個人仰馬翻。更”
顧君齊就知道簡白會惡人先告狀,不由問:“你怎麽想?”
宋微然看了她一眼,淡淡說:“我想,我媳婦什麽時候長本事了?”
他的語氣不明,也聽不出是喜是怒,叫上她說:“走,下去看一看。沈青青一個醫生,這個倒不至於。”
顧君齊跟著他下樓。
宋微然一路上一直低著頭看體檢結果,每個數據他都一目了然。最後出了電梯說:“爸的指標都正常,可以擇日做手術了。”
顧君齊仍舊心有不安:“真的不用再給他換個醫生?”
宋微然抬頭說:“從某種程度上講醫生也是教徒,內心不是一點兒信仰都沒有。如果沈青青因為這點兒恩怨懈怠病人,那麽也可以跟蘇瑞一樣卷鋪蓋卷走人了。”
雖然聽他這樣說,顧君齊的心裏仍舊不安。畢竟是心髒搭橋這樣的大手術,就算為他做手術的人是宋微然,她都勉不了要擔心,又何況是沈青青呢。
控製自己的不安情緒,走路的時候問他:“蘇瑞給你打電話什麽事?”
“叫我明天去找他,不過,他能有什麽事呢。”
兩人已經走到診室門口,顧君齊隨著宋微然一起走進去。
沈青青對宋微然說:“你來了。”轉首看到顧君齊,微微一怔,接著收拾情緒,仍舊一如往常:“顧小姐,你好,請坐吧。”
顧君齊點點頭:“你好。”真佩服她臉上的矽膠蛋白,完全可以受理智掌控。
宋微然把體檢結果放到沈青青的桌子上說:“我看過了,一切指標都正常,可以安排手術了。”
沈青青拿過去逐一看了一遍,對顧君齊說:“放心吧,叔叔的檢查結果都很好。我會盡快安排做手術,不過你們最好今天就來這裏辦理上住院,也好方便術前檢查。”
顧君齊說:“好的,沒問題。”
幾個人又就手術的問題討論了一番,直到該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了。顧君齊起身準備離開。
沈青青當著宋微然的麵叫住她;“顧小姐,麻煩你先等一下。”
顧君齊轉首:“還有事嗎?”
沈青青問她:“你真的相信我嗎?”
“做為一名醫生,你會堅持自己的信仰?還是必要的時候公報私仇?”
沈青青輕笑:“當然是信仰,我當時選擇學醫,可不是一腔熱血,完全是因為熱愛。”
顧君齊點點頭:“那就好了。”她叫上宋微然:“我們走吧。”
走到門口的時候,沈青青確定性的又問了一遍:“你真的不打算換醫生了?”
顧君齊說:“不換了。”
沈青青望著她;“你放心吧,做為一名醫生,我會為我的病人盡全力。”
雖然不喜歡她,由其一起逛街之後,畢竟沈青青刻意討好簡白的意思非常明顯。但是,這一刻顧君齊所有的顧慮通通打消了。
她從沈青青的眼睛裏看出一個職業人會有的執著,近乎狂熱。顧君齊在設計作品的時候,也有這樣的情愫在裏麵。
回家去幫顧東發整理日常所需。
孫青做事很細心,早在顧君齊過去前,就把住院需要的東西都收拾好了。
顧君齊佩服說:“媽,你做事可真周全。”
孫青白她說:“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啊,整天毛毛躁躁的,一點兒大人的樣子都沒有。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叫我省心。”
顧君齊親昵的攬著她的脖子說:“就因為我一直長不大,所以,你才永遠不會老啊。因為還要為我操心呢,你要是老了,我可怎麽活啊。”
孫青笑她:“貧嘴。”
左右已經這個時間了,去了醫院工作人員也都午休了。就決定吃了中午飯,下午再過去。
孫青去做飯了,顧君齊坐到沙發上陪顧東發聊天。
“爸,手術緊張嗎?”
顧東發嗬嗬的笑著:“有什麽好緊張的,我都這把歲數了。”
“你才多大年紀啊,就這把歲數了。但是不用緊張倒是真的,我問過微然了,他說心髒搭橋手術已經很普遍了。而且那個沈青青去國外這些年,對這個領域涉獵最深。否則微然也不會要沈青青來做這個手術。”
顧東發說:“我不擔心。”接著又說:“就算真的有事,活到現在也沒什麽遺憾了。”
顧君齊瞪他:“爸,你就不能說點兒好話?”
顧東發說:“好,好,我不跟你鬧了。”他拿上報紙去一邊看了。
顧君齊隨手打開電視看了一會兒,又去廚房幫孫青準備午餐。
下午沒出發之,宋微然就打來電話說:“病房已經準備好了,到了之後帶爸先去病房,住院手續安頓好了你再去辦。”
顧君齊說:“我知道了。”接著問他:“吃飯了沒有?”
“沒呢,馬上就去吃。你到醫院的時候給我打電話。”
顧君齊說:“好。”掛斷電話後,提上東西和兩人一起下樓。
路上說起顧君齊小時候。
顧東發回憶說:“君齊小的時候最害怕去醫院了,就算抱她去打預防針,一進去也能哭得撕心裂肺。無論那些醫生護士怎麽哄她,就是一直哭個不停。後來有一次重感冒,發燒發到十四度,沒辦法隻得連夜送她去醫院。大半夜她哭得整個住院部都不消停,鬧得值班醫生實在沒辦法,幾個人就一起給她唱歌跳舞。冬天病房裏很暖,折騰得大家出了一身汗。後來她好了,我抱她離開。一個護士說真是怕了她了,還說他們全體醫護人員祈禱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她。”
顧君齊回頭看了一眼說:“哪有這麽誇張。”
顧東發說:“一點兒都不誇張,你小時候去醫院的那個鬧啊,真是叫人揪心。”
孫青哼聲:“她什麽時候不鬧你,小的時候還不都是你慣她。如今大了不聽話了,一有個什麽事惹你不順心,就說我慣的她。”歎了口氣又說:“後來哪裏想到,那麽怕進醫院的一個人,後來竟然嫁給了開醫院的。我看她現在也不怕了,出入醫院比誰都輕車熟路。”
顧君齊笑著說:“現在要是再怕,真的會被小夥伴們笑掉大牙的。再說,我去醫院又不是為了看病,要麽去玩,要麽去找宋微然,有什麽好怕的。”
一路說著笑著很快抵達。
顧君齊先帶顧東發去病房安頓,然後才去補辦住院手續。
沈青青真的很負責任,即便先前剛和顧君齊鬧過不愉快。聽說顧東發已經入住之後,還是過來尋問他的身體狀況。
她在病房呆了一會兒,等顧君齊辦完住院手續回來才離開。
孫青照舊誇沈青青是個討人喜歡的年輕醫生。
顧君齊低著頭沒說話。
直到一切都辦理好了,顧東發也安心的住了下來。她才打算離開,告訴孫青:“媽,下午你先照看一下,晚上我來替你的班,你回家休息就行。”
孫青叫住她說:“晚上你別過來吧,這裏有床,我在這裏照顧你爸就行。人多了也不方便,再說他也不是做了手術之後。這兩天先我照顧,做完手術你再替我的班。”
“這樣你受得了嗎?”
“怎麽受不了,你爸的行動又不是不方便。”
顧君齊說:“那好吧,這兩天你先照應著。要是醫院餐廳的飯吃不習慣,我按時送過來。”
孫青叫她去忙,不用操心兩個人。
顧君齊其實不太擔心,這裏的醫生護士都是認得的,也知道這是他的父母,肯定會格外關心。
而且手術之前,顧東發就跟平時無異,行動也很方便。隻要按時配合醫生檢查就沒事了。
所以,顧君齊打算趁著沒手術的這幾天先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到韓敬修所說的那個時裝展上。否則,等到真正忙起來的時候,可能無心顧及。
當所有人都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寧夏也忙,卻忽然覺得像被放在一個孤立無援得小島上,無人問及,也無人理會。
即便手癢,也不敢給顧君齊打電話。如今顧君齊的怒火不是她的低姿態就能消弭的,除非她和吳俊風斷絕一切關係。但是,很明顯她做不到。
至於夏北北,到現在也沒有聯係過她。可見是跟顧君齊站到一條統一戰線上去了。
不過,對此寧夏一點兒都不感覺例外。她們一定都認為自己的生活就是病態,沒有半點兒導向性可言。
心情煩燥的時候就想抽煙,可是,身邊坐著一個小搭檔就是麻煩。要是她真抽了,非又引發他的一陣嘮叨。
摸了摸口袋,站起身說:“你先在這裏看著,我去洗手間。”
李琛“嗯”了一聲,又叫住她:“寧姐,把你口袋裏的煙包借我看看。你去廁所,應該不防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