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她的存在
宋佳佳忍不住抱怨:“八百年不想著回來一次,一回來就知道看他的那幾盆破花,哪一天非給他扔了不可。”她若有似無的看了顧君齊一眼又說,“不過微然這個人就是如此,喜歡念舊,那些花還是很多年以前養的,我若真給他丟了,肯定又要跟我大發雷霆。還是算了,何必去招惹他那個混世魔王呢。”
顧君齊笑著說:“念舊也沒什麽不好,這樣的人重感情。”
宋佳佳看了她一眼,似乎諷刺的笑了下:“看不出,你還真想的開啊。”
她說話莫名其妙的,顧君齊聽不懂她的意思。
宋佳佳不妨好心的給他解釋說:“我真的沒想到你這麽大度,微然他那麽念舊,你一點都不在乎嗎?”
“你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沈青青回來了。”宋佳佳淡然的盯緊她。
“沈青青”三個字如魔咒一般在顧君齊的腦子裏一下炸開了,她吃驚的望著宋佳佳,一時之間很難做出任何反應。這個沈青青是知道的,光是送宋佳佳就不止一次的跟她提起過,說那是宋微然的青梅竹馬,兩人感情深厚,無可匹敵,沒能在一起的原因就是因為宋佳佳去了國外,而她剛好在那個時候趁虛而入……然而那個女人現在回來了,不肖宋佳佳蠱惑,顧君齊也會想,他們還會再續前緣嗎?
宋佳佳看她吃驚的樣子,明知故問:“怎麽?微然他沒有告訴你沈青青回來了嗎?沈青青不僅回來了,現在還是中創的一員。她在眾多醫院裏唯獨選了中創,你說這是為什麽?”
顧君齊的腦子嗡嗡響著,對於這些事情她真的是一無所知,尤其從宋佳佳的苦衷聽到,便更加覺得諷刺。
不由的想,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宋佳佳目的得逞,笑著走開了。
走到廚房邊上說:“媽,飯好了嗎?我來幫你。”
顧君齊坐在沙發上動彈不得,雖然他和宋微然已經結婚了,但是仍舊忌憚那個鬼影一般的女人。
宋微然一進來,就看到顧君齊坐在沙發上發呆,問她:“怎麽啦?想什麽呢?”
顧君齊抬眸,想問他宋佳佳是怎麽回事?可是張了張口,竟感覺無從問起。畢竟宋微然並不知曉她知道這個人,他沒有說過,所有關於宋佳佳的一切都是小道消息得來的。
那邊簡白已經叫兩人過去吃飯。難得宋佳佳這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竟然好心情的幫著下人端菜。
宋微然叫上顧君齊說:“走,吃飯去。”
見她坐著不動,伸手拉了她一把,說:“傻媳婦兒。”
顧君齊跌撞的跟在他身後想,是啊,她就是傻了,對於宋微然的一切事情都仿佛一無所知。
宋微然拉開椅子叫她坐下,自己也拖了一張椅子過來。
簡白看到他小孩子的舉動,真是無話可說。都說娶了媳婦忘記娘,這話一點兒不假。但是要是自己的兒子找不到媳婦,當媽的又會急瘋了,說白了就是上輩子欠下的。
當天廚房做了很多菜,大都是宋微然和顧君齊喜歡吃的,可是沒胃口,連筷子都懶得伸。一心隻想快將碗裏的東西吃完,所以顧君齊隻顧低頭扒飯。卻總也吃不完的樣子,厭煩的抬起頭,就看到宋微然在不停的往她的碗裏夾菜,還抱怨她說:“傻啦,怎麽不知道吃菜?”
宋佳佳訕訕說:“我看君齊好像不太有胃口。”
簡白問:“怎麽了?難道今天的菜不和你的胃口?”
顧君齊抬起頭說:“不是,隻是還不餓。”一頓飯吃下來相當沉悶,她索性放下碗和筷子:“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吧。”
她轉身回客廳。
不一會兒宋微然也跟著出來,總覺得顧君齊哪裏不對,問了,卻又不說話。宋微然脾氣上來了,便煩躁的不想再待下去。
一把抓起車鑰匙:“走吧,回家。”
簡白連忙過來說:“吃了飯不多待一會兒,好好的,怎麽說走就走。”
宋微然淡淡說:“待在這裏沒好。”
簡白生起氣來:“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
宋微然倒想好好說話,某些人也得安分才是。
“我什麽意思,你心知肚明,”
宋微然已經徹底不耐煩起來,冷冷的發起脾氣:“走了。”
顧君齊拿上手變得寶跟著他走出去。
簡白在身後說話也沒有理會。
倒是讓簡白鬧明白她是怎麽招惹這對冤家了?
下意識回頭問宋佳佳:“你是不是對顧君齊說了什麽?”
宋佳佳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得意洋洋的說:“我能說什麽?隻是告訴顧君齊沈青青回來了,”
簡白心想難怪顧君齊會不高興,她心知肚明,這些年沈青青就像裝在顧君齊心裏的一顆定時炸彈,不信顧君齊會不害怕。
還是責備了她一句:“這時候你跟她說這個做什麽?”
宋佳佳說:“早晚不是都要說,現在沈青青已經去中創上班了,兩人複合還不都是早晚的事。我現在告訴顧君齊也是為了她好,省著到時候一點兒準備都沒有,那個狼狽難堪的人隻能是她。”
簡白聽了她的話沒再說什麽,半晌,歎了口氣,隻說:“以後你也讓我省點兒心,在家休息夠了就馬上出去找份工作,你好歹是一個高學曆名校畢業的人,年紀也不小了,整天在家呆著算怎麽回事兒?”
宋佳佳皺眉:“說著顧君齊呢,怎麽又轉到我頭上來了,我自己的事情,我有打算,不要你們管。”
“既然不想讓我管,那你就省心點兒。”
宋佳佳懶得搭理她,起身上樓去,她和人約好了下午要一起逛街,這就準備出去了。
顧君齊一路上看著窗外不說話。
宋微然安靜的打著方向盤也不搭理她,事實上,他的心裏相當煩悶,到最後終於忍不住了,轉首說:“顧君齊,你倒是說句話,到底誰招你惹你了,老宅那邊可是你非要去的,自找不痛快了就在這兒跟我鬧脾氣是吧?”
顧君齊心煩,沒好氣的說:“是啊,是我自己執意要去的,所以再多的不痛快都是我活該。”
宋微然根本不是這個意思,哪裏想到顧君齊的情緒會這樣尖銳,他猜一定是有人跟她說了什麽。
“是不是宋佳佳跟你說了什麽?”
顧君齊迫使自己冷靜:“不是,她跟我有什麽好說的?”
宋微然不是傻子:“那你發脾氣,總得有個原因吧,?”
顧君齊狠狠抑製胸膛裏翻滾的情緒,也不想讓自己著了宋佳佳的道,這個脾氣真的是跟宋微然發不著,江城每天人來人往,有無數的人進來也有無數的人出去,她總不能因為來了一個沈青青,就跟宋微然大吵一架吧?想想多麽的無理取鬧,況且這裏是沈青青的家,人家回來是情理之中的事,跟她有什麽相幹?
這樣一想心裏好受了一點兒,不再那麽鑽牛角尖,就說:“我真的沒事兒,就是突然有點兒頭疼。”
宋微然冷笑:“能不能找點兒新鮮的借口?用我幫你把蘇瑞喊來麽?”
奈何顧君齊在他麵前就是這樣無所遁形,顧君齊靠在椅背上徹底不想說話了,好在這時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真是適時的給她解了圍。
拿起看是韓敬修打來的,“關於作品的細節問題想跟你商討,方便見個麵嗎?”
顧君齊從來沒有這樣痛快過,說:“好啊,在哪裏?”
韓敬修將地點告訴她,他已經在那裏等她了。
顧君齊掛了電話對宋微然說:“‘忽夢’工作室的人找我,要商量作品的事,你先回家吧,我自己打車過去。”
宋微然陰陽怪氣的:“見什麽人啊,竟然怕我看到。”
“我有正事,你不要胡鬧,”
宋微然皺眉:“離那個韓敬修遠一點兒,”
顧君齊知道他霸道慣了的,於是也不理他,直接叫他將車子打到路邊停下。
宋微然桃花眸子微微眯起來,“沒聽到我的話?”
顧君齊忽然一時頭腦發熱,“那你為什麽不理沈清清遠一點兒?”
宋微然微微一怔:“我和沈青青怎麽啦?”
路上顧君齊一直在後悔,不該這樣口無遮攔的,有些事她分明比誰都害怕擺到台麵上來,隻怕到最後那個收不了場的人是自己。
顧君齊懊惱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覺得後悔也來不及了。當時車上劍拔弩張,靜的可怕。她知道宋微然生氣了,理也不理她,直接將中控打開。
她一下來,汽車道光似的滑走了。
顧君齊心煩意亂,覺得不太有精力探討其他事情。可是,出租車已經開到咖啡廳門口。
她付了車費下來。
一進門就看到韓敬修坐在那裏,她勉強打起精神:“韓總,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韓敬修放下杯子,抬眸:“怎麽,心情不好?”
顧君齊當即垮下臉來,遇到這些人精,心累不已。就好像她所有的情緒都是寫在臉上的,知道不如他們聰明,她在這些人麵前不僅笨,而且演技拙劣,幹脆坦白:“是啊,心情不好。作品的事能改天再談嗎?比起坐在這裏沒有思路,我更想回家睡大覺。”
韓敬修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你調節情緒的方式是睡大覺,那我告訴你,有比這更好的方法,要不要償試?”
顧君齊舉白旗:“韓總,你還不了解我,我這個人的開拓進取心一點兒都不強。別人或許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但我不是,我的應對方法就是睡大覺,反正時間總會過去,睡覺是時間走得最快的時候。”
韓敬修動了動嘴角。
“第一次聽一個人講謬論還我得特有道理,你還真是了不起。”他說:“既然來了,不防就償試一下,不靈不要錢。”
顧君齊說:“好吧。”
韓敬修直接將她帶去“忽夢”,然後兩人沒有搭電梯,而是爬樓梯上去,一直爬到頂樓,好在顧君齊今天穿的鞋跟不高,但是到現在仍舊兩腿發軟。本來早已打了退堂鼓,大汗淋漓,死都不想爬了。韓敬修拉著她不允,借給她一隻手臂,力道就減輕不少,使得顧君齊才有信心一路往上。
這會兒坐在日月大廈的頂樓上呼呼的喘著氣,或許是離得太陽更近了,全身冒火一樣。
倒是韓敬修,貌似常常做這種運動,所以,即便爬了這麽高,也不過微微喘息。
顧君齊抹了一把汗問他:“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兩條腿都快斷了。”
韓敬修笑話她:“一看就是缺乏鍛煉,而且裝備也不對。”
說著過來提起她:“走,去那邊看風景更美。”
從高處看風景,自然美不盛收,仿佛人間萬象都被踩在腳下,再多的紅塵俗事也不過一粒塵埃。
顧君齊感覺到衣角都被清風吹了起來,撕拽著,仿佛有一隻手在拉著她往下。實則她輕微的恐高,所以下意識的緊緊抓住韓敬修的手。望著下麵的視線都是顫抖的,沒一會兒就眼眩起來,奔騰不息的河流混淆在一起,一股白浪似的向前湧去。她不得立刻調整視線,望向猶如筍尖的高樓大廈,太陽像一抹巨大的金輪掛在上麵,她不合適宜的想到《天龍八部》裏的金輪法王,其實沒有一點兒關係的東西。而她就是這樣喜歡胡思亂想,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隻想那些恐懼的事情。
韓敬修似乎感覺到什麽,問她:“你恐高?”
顧君齊說:“是啊,上學時一個學姐從宿舍樓上跳下來自殺了,當時我從餐廳打飯回來,正好看到。一陣眼暈,就覺得像是夕陽從天下掉下來了。”
韓敬修拉得她往後一點兒,告訴她:“不看下麵會不會好一點兒?”
顧君齊說:“好多了。”又問他:“你拉我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窺破刺破我?”
韓敬修尖酸的說:“我對你可沒那麽感興趣。”
顧君齊裝模作樣:“我結婚之前可是個萬人迷。”
“那也僅是結婚前。”他若有所思的說:“那時候我又不認得你。”
“那你拉我來到底想幹什麽?”
韓敬修說:“這裏沒人上來,離對麵大樓也遠,把你的心事倒出來,沒有人會聽到。要是覺得難以啟齒,那就幹脆‘啊’幾聲。”
顧君齊不屑一顧:“拜托,韓總,這都是言情劇裏的男女主角玩剩的東西好吧。”
韓敬修挑眉:“是麽,無從發泄,那就幹脆從這裏跳下去吧。這才是我要帶你來的真正目的。如果真的有什麽不能排解的苦悶,從這裏跳下去是最好的解決方式,簡直一了百了。如果不想,那就說明沒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凡事都沒有達到最糟的狀態。至少還不用選擇去死,不是嗎?”
平時他就是這樣幫自己排憂解難的,再風光無限的人,很多時候也隻是表麵風光。真正鬱悶的時候別人看不到,也幫不了。實在壓抑,就跑上來,如若真的感覺無路可走那就跳下去。但是,最後總是發現,其實人生可以遠不用這樣極端。對著空氣吼一嗓,等明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一切都有了新的起色。
顧君齊安靜的看了他一眼,莫名的,覺得這個男人話鋒急轉直下,說的很多話都非常有道理。
生死麵前她的那些苦悶都算得了什麽,如果不能自行排解,那就從這裏跳下去好了,結果想想竟然有些可笑。
她的那些苦惱是不是有點兒太沒由來了?
一切都是宋佳佳別有用心的煽動之詞,關於她說的話在顧君齊這裏含金量本來就不高,為什麽還要選擇那些不好的銘記於心?
韓敬修看她站在那裏不作任何反應,就問:“想跳下去嗎?不想就對著空氣發泄一下心中的苦悶吧,喊出來真的會好受一點兒。”
顧君齊雙手合成喇叭狀放在嘴邊,用盡全身力氣:“啊啊啊……”的喚了一嗓,就仿佛將心裏所有的不愉快通通的倒出去,清理垃圾那樣。
的確是她小題大做了,關於宋微然和沈青青的任何都是捕風捉影,她沒有親見兩人的過去,所有的一切都是從宋佳佳的口中聽到的。可是,那個女人的話又怎麽可能全信?這些年宋佳佳一直致力於挑撥她和宋微然的關係。
所以,從她口中聽到的“沈青青”又怎麽能保證不是個合成品?專門被她炮製出來,用來破壞她和宋微然的感情?
這樣一想,整個人就清明很多。
一臉欣然的看向韓敬修:“別說,你的方法還真的挺管用。”
韓敬修翻老帳:“這回不說是那些言情鼻祖玩剩下的了?”
顧君齊一憋嘴:“看不出來,你還挺小氣。”
“對待斤斤計較的女人們,我們男人幹嘛不小氣?”
顧君齊頜首:“你有這樣的想法,難怪沒有女朋友。”
誰說他沒女朋友呢?
還有一個三天到期的見習女友,也有好幾天的時間沒有再聯係了。自那天之後兩人都覺得尷尬不已,便都有意避及。
但他畢竟是個男人,見習結束前,總要先紳士的打通電話。
韓敬修想到這裏,無奈的一抿唇。
問她:“心情怎麽樣了?”
“完全豁達了。”
“那我們下去吧。”
顧君齊皺眉,真的不想動,這會兒腳還酸的厲害。她本來就是個步都懶得跑的人,更別說去健身房,所以平時除了走路幾乎沒有什麽運動量。一下子爬這麽高的樓,整個人都快散架了。
她站在那裏不動彈:“你先下去吧,我呆一會兒再走。作品的事情改天再談怎麽樣?”
韓敬修眯了眯眼。
顧君齊說:“放心,我這人惜命得很,最沒勇氣做的事情就是自殺,因為怕疼。所以,你就放心的先下去吧。”
她在心裏接話說:“我搬個救兵再走。”
韓敬修點點頭,把獨立的空間留給她。
人一走,顧君齊就給宋微然打電話。兩人莫明其妙鬧僵了,但大體是她沒事找事。所以,需要給對方一個台階下。
就給宋微然打電話說:“我在日月大廈頂樓,腿酸的走不動了,你過來接我。”
如果是其他地方,這個時候宋微然可能不會答理她。
但是他知道顧君齊恐高,握著電話火冒三丈:“找死啊,跑那裏去做什麽?”
顧君齊什麽都不說,隻有些賴皮的哼哼:“你過來接我吧,反正我動不了了。”
宋微然這會兒還在老宅,回去的路上越想越氣不過,接著又返回來了。
簡白慶幸,好在宋佳佳跑的快,等宋微然回來的時候,她已經出去和朋友逛街了。
宋微然再大的火氣也不能拿她怎麽樣,打他出去前她就已經去廚房了,也直到他回來,才出來叫兩個人吃飯。至始沒有對顧君齊說三道四的機會,所以,顧君齊情緒不佳,也怨不到她的頭上。
看宋微然接了一個電話,火急火燎的,就問:“怎麽了?”
宋微然撂下狠話:“我媳婦要是有什麽事,宋佳佳也別想好過。”
簡白吃了一驚:“微然……”
宋微然已經邁開大步跑出去了。
他來的很快,推開天台的那扇門走出去。
下頜線緊緊繃著,一上來看到顧君齊坐在水泥地麵上,才終於鬆了口氣。問她:“好玩嗎?”
顧君齊伸出手來要抱抱。
宋微然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要離開。
“你就瞎胡鬧吧。”
顧君齊叫他:“宋微然,你要是走了,我永遠不理你了。”
“永遠?”宋微然回過頭來,表情莫測:“那你告訴我永遠有多遠?”
顧君齊說:“永遠就是一直到死,我到死都不理你。”
沒想到宋微然倒樂了:“你的意思是要一直禍害我到死?記得你自己說過的話。”他過來拉起她:“是耍賴皮,還是哪裏不舒服?”
顧君齊承認:“耍賴皮。”
宋微然蹲下身,叫她爬到自己的背上,背著她乘電梯下樓。
中間有人上來也不避及,早已經習慣了。
從小到大顧東發背顧君齊的次數加起來,都沒有宋微然這幾年背她的次數多。她總能找到各種各樣的理由爬到他的脊背上,累了,吃多了,下雨怕濕壞了她昂貴的高跟鞋……反正永遠理由多多。
宋微然從小對別人作威作福,到現在更是說一不二的主,能讓宋微然競折腰的人還沒有那麽幾個,顧君齊竟敢爬到他的脖子上去了。
“你今天到底胡鬧什麽?”
顧君齊攬著他的脖子,像小狗一樣蹭著他:“老公,我錯了。”
她的認錯態度良好,還給人一種很乖順的錯覺。
宋微然的火氣立刻就消減了不少,也不想提起不相幹的人再鬧得不愉快,自動將這一頁翻過去。
“以後乖一點兒得了。”
顧君齊說:“好。”
真的跟小狗一模一樣。
休息日,張林不想出門,就在家裏看閑書來打發時間。
多少有些百無聊賴。
直到韓敬修的電話打來,她才終於打起一點兒精神。握著電話無限緊張,盯著屏幕看了好一會兒才接起來。
聲音沉悶:“喂……”
韓敬修問她:“幹嘛呢?有時間嗎?”
即便是休息日,也還有工作要做,可是,從起床到現在她就沒有什麽心氣做事情。就一直躺在沙發上直到現在。終於覺得,如此漫長又難熬的時間,說白了都是因為一場等待。
如今等來了,當然所有事情都能推後。
她說:“在家呢,你要沒事過來坐坐吧。”
張林一個人住在市中心的公寓裏,還是工作時張效譯送她的禮物。係這裏的高層,環境非常好,離上班單位也不遠,是得天獨厚的好地方。
韓敬修雖然第一次過來,但是按著她的指示很快就找到了。
進來後打量她的室內環境說:“這個地段可是寸土寸金啊。”
張林實話實話:“以我的工薪標準是買不起的,我爸送我的。”
韓敬修點點頭:“叔叔的眼光很不錯,這裏的房子還有升值潛力。”
張林沒打算要賣,所以也不會關注這些。當時張效譯給她買這裏的房子,就是覺得市中心,幹什麽都方便。
請韓敬修坐下,她接著去給他泡咖啡了。
還是會尷尬,望著他的時候雙手不知如何安放。
其實人在激情時刻的表現又怎麽可能叫醜態倍出呢?張林拿著杯子這樣安慰自己,但是因為結果拆強人意,所以,心態也很難保持平和。
韓敬修從客廳走過來:“張林,對不起。”
張林怔愣的抬起頭看他。
韓敬修微微一笑:“說好了一起過周末,浪費了大半天的時間才想起聯係你,看來我得給你鄭重的賠不是了。”
他這樣一說,無情中緩解一部分尷尬。
張林說:“是啊,我的時間這麽寶貴,你竟然放我鴿子,我就是在想要怎麽好好的懲罰你。”
韓敬修引導性的說:“我不能吃辣。”
氛圍漸漸愉悅起來。
張林故意說:“那好,我們晚上去吃麻辣燙。”
韓敬修說:“好在明天也不用上班,可以得空去看個醫生。”
張林“撲哧”一聲笑起來。
“好了,你就別貧了。”
成功被取悅。
張林的心情抑鬱幾天之後,終於變得明媚。都是因為韓敬修一個人。
叫他到客廳裏喝咖啡,正兒八經的討論晚上吃什麽。
韓敬修說:“不是說好了晚上要吃麻辣燙。”
張林哼聲:“算了,加上被你浪費了大半天的今天,一共還有三天的時間,明天你再去趟醫院,後天又要上班,我們真是一點兒時間都沒有了。”
“倒也是。”他有些得意:“那豈不是要便宜我了。”
張林揚起下巴:“誰說的,晚上在這裏做飯吃,我做水煮魚和麻辣豆腐。”
韓敬修讚了句:“有口福了。”
“可是家裏沒有食材,要再去買。”
韓敬修放下杯子:“那還傻坐著幹什麽,出發啊。”
張林還穿著家居服,去換好衣服拿上包後,兩人出發了。
見習三個月,所有的快樂加起來也沒有現在多。主要之前韓敬修從不想著討好她,相反,還要有意無意讓她感覺到疏離,惟怕兩人之間有什麽質的轉變,亦或要她產生不該有的錯覺。說到底是要極力保持最初的關係,可以在期限達到時回到原位。
張林並非替會不到韓敬修的用意,開始隻是不願相信罷了。
後來終於可以麵對現實,想的卻是這種法子行不通,總還有其他的方法。
所有精力都用來攻於心計,從來沒有一刻輕鬆自如的相處。反倒是束縛即將結束的時候,才肯顯露一點兒真性情。亦或大家又回到朋友的本位上,比情侶更加容易相處。
兩人先去了超市,可是,發現那裏的魚不是特別新鮮。
還是韓敬修提議:“去菜市場吧。”
張林不可思議,她甚至懷疑韓敬修有沒有去過那種地方。
“要不要這麽拚?其實沒這個必要的。”
韓敬修問她:“什麽沒這個必要?人總不能虧待自己的胃吧。”
張林這才幡然醒悟,韓敬修在美食上也是很講究的。
於是,欣然前往。
菜市場雖然吵雜,可是種類更齊全。無論是水產類,還是蔬菜類,兩人選了一路,買了不少食材。
張林懷疑這些東西兩個人怎麽吃的完。
但是一想到這是韓敬修第一次吃她做飯,就想把自己最拿手的都做給他吃。
最後兩手提滿方便袋的走出菜市場。
韓敬修駕車時問她:“回去我能幫你做什麽?”
“擇菜,洗菜,還有將魚肉切成片。”
韓敬修表示:“最後一個太難了,我肯定辦不到。”
張林笑著說:“還有你韓敬修辦不到的事情啊,我教教你就會了。”
宋佳佳來早了,還沒有到約定的時間,她自己就先在商場裏轉了轉。
所以,等沈青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買了一身裙子。
沈青青叫她“佳佳姐”,小的時候就這麽叫她,時間久了,已經成了習慣,很難改口。
而且再見麵沈青青發現宋佳佳都沒怎麽變,除了外表照以前成熟一些,氣質變化不大。其實以前宋微然一直說他的這個姐姐不成氣,兩人的關係一般。
倒是沈青青,宋佳佳覺得她的變化真大,搭眼一瞧美得叫人睜不開眼。以前小姑娘還有一點兒任性,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出落得大方妥帖,很有一股知性在裏麵。
沈青青說:“逛了一會兒一個定已經累了吧,我們不急,先找地方休息一下。”
兩人就在二樓的甜點區找了兩個位置坐了下來。
宋佳佳問她:“你有什麽要買的?”
“倒是沒有什麽特別想買的,主要為了陪陪你。”
但是沈青青知道,兩人的關係注定不會很近。否則就是變相將宋微然推遠,他應該不喜歡女人耍這種小計謀。況且她和宋佳佳也實在不是一類人,相處起來客套寒暄可以,深入聊天馬上就會發現沒有什麽共同話題。這樣的兩個人時間一旦久了,一定會產生排斥心裏。所以沈青青一定會在那種感覺迸發之前疏遠她。
喝了一口咖啡,笑著說:“這兩天一直忙入職的事,也沒抽出時間去家裏拜訪一下簡阿姨,你替我跟她解釋一下,希望她不要生我的氣。”
宋佳佳叫她打消顧慮,然後說:“我媽她怎麽會生你的氣,她一直都看好你,這些年就沒變過。你放心,這幾年我媽的心髒已經練得足夠強大了,一般小來小去的失禮和頂撞,她都不會太放在心裏。”
沈青青聽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宋佳佳靠到椅背上,冷笑:“還不是因為宋微然找的那個奇葩媳婦,十足的山村野婦,剛來宋家的時候一點兒規矩都不懂……”想說被宋微然慣的不成樣子,轉而一想,隻說:“連宋微然都被她帶的不成樣子了,為了他那個媳婦頂撞我媽也就算了,還去得罪圈子裏的其他人,沒辦法,誰讓他媳婦是個惹事精。現在宋微然怕我媽嘮叨他,十天半月不會回家一次,我媽都快隻當沒他那個兒子了。”
沈青青沒太發表意見,笑著說:“微然一定是太忙了,他這個人我知道,一直挺孝順的。”
“以前還可以,現在是娶了媳婦忘了娘。我們宋家真是欠了那個顧君齊的,被她搞得像現在這樣雞犬不寧。”
沈青青聽了,私心裏是感覺挺驚訝的,沒想到她有那麽大的本事。
她原本以為這種資質的女人嫁到了宋家,嫁給了宋微然,會好好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哪想到竟是一個不知滿足的女人。
沈青青這樣在心裏認定。
咖啡喝完後,兩人沒坐太久,又去賣包的店裏轉了轉。
沈青青花兩千多塊買了一個手包,讓店員包起來後,遞給宋佳佳說:“佳佳姐,這個是送給你的。阿姨的禮物等我去拜訪的時候再帶給她。”
“哎呀,青青,原來你是給我買的。要是知道這樣,我就不讓你付錢了,這怎麽好意思。”
沈青青將包推到她的手裏:“快拿著吧,也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我的一點兒小心意。”
宋佳佳笑著說:“那我收下了,謝謝你。”
兩人一從商場出來就分開了。
沈青青駕車往回走,此刻路上略微擁擠,車子一路走走停停。她都已經不太適應國內的生活節奏了,可是,既然已經回來了,就不打算再離開。
隨手打開收音機,女主播聲音清甜,正在為大家放送音樂。
高中時代時常在夜裏戴著耳機會聽到的《七月七日晴》。
“說了再見是否就能不見想念,說了抱歉是否就能理解了一切,眼淚代替你親吻我的臉,我的世界忽然漫天白雪……七月七日晴,忽然下起了大雪,不敢睜開眼希望是我的幻覺,我站在地球邊,眼睜睜看著雪,覆蓋你來的那條街……”
那段稚嫩的青春,無論時候回想起來,都少不了宋微然微笑時嘴角揚起的弧度。
如今那笑已再不如初,內斂而邪魅。可是,無論他變成什麽樣子,在她看來,他就是他,隻是宋微然。
這個上班日叫人心情沉重。
張林甚至不想起床,昨日的狂歡仿佛消磨盡了她所有的氣力,要是今天不上班多好。她還能和韓敬修呆在一起。
然而最後一個見習日也不可能了,她要上班,韓敬修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們早已經過了隨心所欲的年紀,任何事情都可以為自己的心情讓路。由其是在上學的時候,因為一部電視劇沒看完,幾個夥伴商量之後甚至會逃課。在那個年代這是件多麽冒險的事情,隻是到了現在,就連那時的勇氣都沒有了。
再怎麽不願,還是爬起來洗漱,按部就按的上班去。
一進台裏碰到吳俊風,笑著跟她打招呼。
張林少有的冷淡,越過她去化妝間。
在心裏她是遷怒於他的,如果那天不是他中途打來電話,而且不休不眠的,她和韓敬修或許不會走到這個地步。
張林知道自己不能這樣氣餒和情緒化,可是,控製不住。畢竟哪個女人在愛情麵前都難免孩子氣。
她就是將這個罪過歸結到了吳俊風的身上去了。調整好心態之前暫時不想理會他。
由其今天還是她的“失戀日”,任誰都沒有權利要她對“足魁禍首”熱臉相迎。
那天張林沒有接吳俊風的電話,過後也沒有回給他。接下來再見到與往日的疏離還不同,似乎有些冷漠。
吳俊風想不出自己哪裏得罪她了,很想走上去問清楚。但是又覺得沒有必要,他和張林隻是一般的同事關係,即便是同事,交集也不多的那種。要是他冒然上去問她,被其他同事聽去,肯定又要閑言碎語。
壓抑情緒,悶頭工作。也是頻繁出錯,有幾次被導演罵的狗血淋頭。
吳俊風甚至想一走了之,他不是能吃這種氣的人。
中午寧夏去外麵抽煙。
沒一會兒吳俊風也過來了,同她一樣半趴到欄杆上,看了她一眼說:“你的煙癮越來越大了。”
寧夏沒看他:“要你管。”
吳俊風哼笑:“你這樣的女人,誰又管得了你。”直接將手伸進寧夏的口袋裏,氣息噴薄在她的側臉上,但也隻是摸出煙包就撤離開了。自己掏出一根點上,吐了一口煙圈將剩餘的還給她。順手塞在了最外側的口袋裏。
問她:“怎麽不去吃飯?”
寧夏吸煙的時候微微的眯著眼,將細微的煙絲咬碎在唇齒間。
隻說:“還不餓。”
吳俊風直接說:“要不要晚上一起吃飯?”
“你以什麽角色同我一起吃飯?”
“朋友。”
“朋友?”寧夏諷刺的笑出聲來:“如果真是朋友,你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損友。”
吳俊風吐著煙圈說:“這世上很多人就是用來相愛相殺的。”
寧夏轉過頭來,半真半假的說:“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
吳俊風微微一怔,很快神色平靜的看著她:“我等著你。記得,到時候下手一定要快。”
他轉身就走,背對著她提醒:“別忘了晚上一起吃飯。”
寧夏又吸了兩口,將煙身揉碎。
進來的時候李琛已經幫她買好飯了,看到人就叫:“寧姐,快來吃飯。”
下午他們還要出去采訪,幹的都是體力活,不吃飽了,晚上又不知道什麽時候吃。
寧夏走過來。
李琛的鼻子靈的不得了,沒等她湊近,就皺起眉來:“寧夏,你又抽煙?”
寧夏笑了聲:“你這種小孩兒不懂抽煙的樂趣。”轉而又說:“但是,即便好奇也不要學,等著寧姐為你演繹‘吸煙有害健康’的試驗成果就好了。”
李琛真是不知道要說這個女人什麽好,其實寧夏就比他大三歲,整個人卻仿佛曆盡滄桑,不論說話還是做事,頹廢而老成。
再次糾正她:“以後你再也不許說我是小孩兒了,倒是你,別裝得那麽老成,我媽平時都沒你這樣。”
寧夏感歎,她的年紀是不大,可是經曆的太多了。很難再像小女孩兒一樣純淨如水。
所以,再不肖別人來拯救她,在她小姨放手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決意按著自己的方式生活,哪怕深陷泥潭,也都無所謂了。
她坐下來吃東西:“好了,姐姐要吃飯了,乖,去幫姐姐打杯水過來,謝謝。”
李琛拿起杯子去幫她打水了。
有個這樣的搭檔叫人羨慕,寧夏知道台裏有幾個小姑娘都愛慕李琛,人長得可愛,又陽光善良,看著明晃晃的跟天使似的,怎麽可能不得人喜歡?
就連她也很心疼他,隻覺得要是有這麽一個弟弟就好了。
所以,寧夏玩笑的時候就喜歡叫他:“弟弟。”
李琛將裝滿水的杯子放到桌子上,一本正經的說:“寧姐,我跟你說真的呢,以後你少抽點兒煙,對身體真的不好。”
寧夏抬頭:“你還叫不叫人吃飯了?小小年紀怎麽這麽嘮叨呢?”
李琛說:“誰讓你不聽勸。”
寧夏嘿嘿的笑了聲,用餐的心情忽然很愉悅。
下午任務繁重,未能準時下班。等到結束采訪任務的時候,天都已經蒙蒙黑了。
餓得前心貼後背,李琛一邊駕車一邊說:“寧姐,找個地方吃了再回去吧,回家還得做飯怪麻煩。”
看到街麵有麵館,就把車子打過去停了下來。
簡單的刀削麵和小菜,吃起來津津有味。
寧夏不是特別喜歡吃麵食,所以,以前都很少吃。從來沒覺得麵條竟然這樣好吃。
感歎:“真的是餓瘋了。”
李琛抬頭衝著她笑:“要是讓我媽知道我現在過的這副慘相,肯定又心疼死我了。一準叫我爸重新給我打份工作。”
寧夏不知道李琛的父母是做什麽的,不過每次聽他提起,都覺得家境貌似不錯。至少是小康水平。
最讓人羨慕的是他有一對這麽疼愛他的父母,二十幾歲了還像小孩子一樣喝護。
“你這種人是最幸福的,所以,以後一定要善待自己的父母。不像我,想對他們好都沒有機會。”她咽下一口麵說:“我現在想一想,是我們這一家子的人命都不好,也真是湊巧了。”
李琛後悔自己提及家事了,勉勵一笑:“千萬別這麽想,寧姐,人的一生都是有幸福有苦難,如果你覺得曾經過的不好,那麽,從現在開始,一定要開心起來,因為你這一生的苦難都被預支完全了,以後想不幸福都難。”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就信你一次,這話聽著敞亮。”
寧夏提著包上樓,家門口前的那盞感應燈壞掉了,來來回回隻能借樓上樓下的燈光。一
她拿出鑰匙開門,忽然被人按在門口上。嚇得想要尖叫。
抬眸看到是吳俊風,聲音吞咽,胸口仍在劇烈起伏。這才想起來兩人約好了一起吃飯,可是,被她完全忘記了。
拔開他的手:“你想嚇死我啊。”
吳俊風表情訕訕:“你再不回來,我就餓死了。”
寧夏突然反應過來:“你怎麽知道我住這裏?”
“這個很難知道嗎?”
寧夏想,算了,早晚都是要知道。拿了鑰匙開門,進來時告訴他:“換拖鞋。”
吳俊風問她:“你一個人住,家裏怎麽會有男人的拖鞋?”
寧夏徑直往裏走:“以備不時之需。”
吳俊風換好鞋進來:“我去煮麵。”
寧夏一邊將包扔到沙發上,一邊說:“我吃過了。”
吳俊風聳肩,很隨意的找到廚房。
寧夏去洗澡換衣服了,出來的時候吳俊風已經煮好了方便麵,端著碗坐在沙發上。
“為什麽你家裏隻有方便麵。”
“因為這個保質期最長,而且吃起來方便。”
吳俊風知道她不俱怕高能量,別的女人會小心注意飲食,但是寧夏是那種怎麽吃都不長肉型的。
向她的胸口瞄了一眼,小巧的胸型,包裹在半透明的睡衣裏,像是水蜜桃。
他喉結滾動,吃了兩口將碗放下,已經朝她走過來。
“多久沒做了?”
寧夏罵他:“滾開。”
她去吹頭發。
吳俊風就來擁緊她。
發現到了現在,寧夏身上的味道他仍舊不陌生。吳俊風衝著她的耳朵吹氣:“難道你不知道,這個時候放男人進來,就是引狼入室?”
寧夏自鏡子裏看著他:“你想怎樣?”
吳俊風低頭親吻她的脖頸,沐浴露和洗發水的味道竄入鼻息,漸漸使他意亂情迷。親了一會兒,忽然不再動彈。抬眸,隻見寧夏手裏拿著鋒利的修眉刀,架在他的脖頸大動脈的位置。一臉淡然的問她:“如果我現在快速下手,會不會置你於死地?”
“你他媽的有病吧?”吳俊風罵她。
寧夏告訴他:“我讓你滾出去。”
吳俊風氣急敗壞的起身離開。走到玄關處換鞋的時候,就聽寧夏說:“你怎麽不去找你的新獵物?不過我建議你在覓食之前先偽裝好自己,因為我聽說那個人的男朋友可不簡單。”
關於這點吳俊風也聽說了,台裏麵近來傳的很風靡,都說張林的男朋友是韓敬修。
這個人被邀請做過《星光》的嘉賓,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因為來《星光》的嘉賓,就是各個領域事業有成的標榜人物,是可以被稱作名星的。
其實張林和韓敬修談戀愛這件事幾個月前就聽同事說過,有見過韓敬修來接張林下班,當時就揣測兩個人在交往。隻是,沒得到張林的正麵回答。
吳俊風直身起身:“那又怎麽樣?”卻是高不可攀,越能激發他的征服欲。
所以,不怕張林身上耀眼的光斑多,會閃瞎他的眼。要是一般的泛泛之輩,他還不會看在眼裏。他喜歡將那些高姿態的女人壓在身下的感覺,有征服世界的快感。
寧夏操手立在客廳裏,覺得這個男人心理變態。
將茶幾上的泡麵直接倒進垃圾筒裏,接著將窗子打開,放幹淨裏麵的泡麵味。先前吃的太飽了,所以這會兒聞到吃的味道就惡心。
弄好之後,半躺到沙發上給顧君齊打電話。
“君齊,睡了沒有?”
顧君齊說:“這才幾點啊,就睡覺。”
寧夏邪惡的笑了聲:“不是想著你老公一時急不可耐,就拉你去床上睡覺了唄,管它幾點呢。”
顧君齊尖叫:“寧學霸,你邪惡了啊。想什麽呢?”
寧夏笑笑:“我實話實話,叫什麽邪惡。”這就是有老公的好處,不像她,大齡單身女性,隨時都有男人想要趁虛而入。
關於吳俊風,她還有沒想好要怎麽跟顧君齊說。心裏想著,或許不到最後一刻,她都不會跟她提起來了。
顧君齊問她:“你吃飯了沒有?”
“吃過了,吃的刀削麵,感覺味道還不錯。”
“多吃麵食有好處,養胃。”
寧夏“嗯”了聲,然後說:“我今天下午給我小姨打了一個電話,她沒接,接著我又給她發了一條信息。”
“給你回了嗎?”
寧夏苦笑:“沒有。”
她算是徹底被拋棄了,連惟一疼愛她的小姨,現在也打算永遠對她置之不理了。
所以,為此寧夏鬱悶了整整一個下午,心裏苦悶的不得了。差點兒因為這個墮落放縱,就答應了吳俊風的求歡。一直以來,她生活的也是太空虛了。有的時候真的需要那麽一個人來排解一下。
顧君齊跟著難過起來,其實寧夏沒有犯什麽滔天大錯,世人對她都太冷漠了。而她也知道寧夏的小姨在寧夏心裏占有多麽重要的位置,不僅因為她把她養大,供她讀書,還因為寧夏的小姨跟她的媽媽長得很像,聽說由其那雙眼睛,簡直如出一轍。
所以,寧夏說,每次看著她小姨的時候,還覺得尚有一絲溫度,覺得她媽媽沒有離開,一直在看著她。
“寧夏,你別難過。你小姨隻是太生氣了,給她時間冷靜,等她想明白,她不會真的拋棄你的。”
寧夏問她:“是這樣麽?”
顧君齊說:“當然,親情哪裏是那麽容易割舍的。等她想明白了,還是會像以前那樣接納你。”
寧夏說:“隨她吧,我也不抱什麽希望了。這個月發了工資我打算寄點兒錢過去,以後我會陸續將我花的那些錢還給她。”
顧君齊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她才好,寧夏心裏的苦悶她能理解,都說天大地大,天地間的人又那麽多,而她隻是孤苦伶仃的一個人。
最後她隻說:“你還有我。”
寧夏笑著說:“我知道啊,所以,覺得老天還沒有將我趕盡殺絕。”
“會好起來的。”
“嗯,今晚有一個孩子也對我說了同樣的話。”
“看,別人也說了吧,說明我不是在騙你。”
“我相信你。”
顧君齊聽她心情好了一點兒,就說:“早點兒睡吧,睡醒了心情就好了。”
“好,晚安。”
顧君齊握著電話發了一會兒呆,跟寧夏通完電話心情不是很好,略微感覺壓抑。
一會兒放下電話,去給宋微然洗衣服。
他的許多衣服本來都拿去幹洗,可是,今天懶得送過去了,正好有時間,又是些不縮水的衣服,就直接幫他洗了。
隻是,到了這個時候宋微然還沒有回來。
顧君齊雙手沾上水了才想起來時間很晚了,也沒給他打電話。
今晚蘇瑞做東請吃飯。
宋微然和沈青青都在邀請之列,還有另外幾個曾經一起玩耍的。
當是為沈青青接風洗塵了。
席間蘇瑞端著酒杯說:“這頓接風洗塵酒,哥哥請的有點兒遲,別介意啊。”
沈青青連忙說:“蘇瑞,你別這樣說,我才覺得抱歉呢,回來好幾天了才聯係大家。你們沒挑我的理,我就已經很感動了。哪裏還敢怨你請客請遲了。”
蘇瑞笑著說:“不怪就好,以後大家就都是同事了,來,碰個杯,別求宋微然罩著,自求多福吧。”
幾個人哈哈的笑起來。
有人說:“蘇瑞,微然可是你老板,當心炒你魷魚。”
蘇瑞叫囂:“多新鮮,挖我的人多了去了,巴不得他給我炒了呢。”
宋微然微微的眯著眼說:“就你那德行,出了中創餓不死你。”
蘇瑞叫板:“有本事你開了我試試看啊。”
宋微然說:“我現在就開除你。”
沈青青說:“行了,都別開玩笑了,咱們再喝一個。”
宋微然一本正經:“我從來不開玩笑。”
蘇瑞有些傻眼,麵無表情兩秒鍾,接著站起身說:“我他媽的開玩笑,行了吧。”胳膊碰倒了手邊的酒瓶,幾千塊的五糧液流水一樣嘩啦啦的淌出來。蘇瑞也不去扶,隻說:“我出去抽根煙。”
大家沒說話。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蘇瑞今晚對宋微然似乎有意見,但是,至於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別人也猜不到。
不要說別人,就連宋微然都不知道自己哪兒得罪他了。反正蘇瑞明槍暗箭都是指向他的,那樣子明擺著是對他不爽。
沈青青站起身說:“我出去看看他。”
蘇瑞靠在走廊的牆壁上抽煙,見沈青青走過來,立起身說:“當著美女的麵,我是不是該把煙掐滅。”
沈青青說:“你抽吧,不要緊。”然後,她又問:“蘇瑞,你是不是不太歡迎我來中創上班?”
蘇瑞一下樂了:“你胡思亂想什麽呢,這麽一個大美人,我怎麽能不歡迎呢。”
“但是,我覺得你今晚不高興。”
蘇瑞將煙掐滅,揉了揉太陽穴說:“我今晚喝高了,這酒勁太大,全身都不舒服。而且你知道麽,我特別煩宋微然喝酒的時候吊著臉子,無時無刻跟上級領導人似的,這要是在中創也就罷了。你說喝個酒他也這樣,有意思嗎?”
他一番慷慨陳詞,沈青青倒是信了。
安撫他說:“微然他就是那個樣子,你也得理解他。他在醫院是領導,肯定不能每天嬉皮笑臉的,有點兒架子那都是正常,否則誰還信服他啊。有板有眼的時間長了,難免就會形成一種習慣。畢竟工作生活哪能分得那麽清呢,他又不是機器,按個切換鍵就能隨時更換表情。所以,你跟他較什麽勁啊。早該適應了才是。”
蘇瑞擺出受教的模樣,連連點頭:“真是美人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沈青青笑了一聲:“行了,就你能貧,快進去吧。”
蘇瑞說:“行,你先進去吧,我醒醒酒就進去。”
轉身去洗手間,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垮下去。他喝的的確不少,可是,頭腦異常清析。愛憎亦十分分明。
蘇瑞想,全當他熱愛和平,隻希望誰都不要搞破壞。
當晚散場時每個人都隻能叫代駕。
一個人說:“微然,你司機不是過來,一起將青青送回去吧,她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就這樣,其他人紛紛散去,沈青青就留給了宋微然。
起初沈青青被推過來的時候他沒有留意,隻顧著看蘇瑞的那一臉幽怨了,要不是清楚知道蘇瑞的性取向,怕是會自作多情的懷疑蘇瑞對他有意思。宋微然有些哭笑不得,等目送蘇瑞離開,一轉首沈青青已經站在他身側了。
司機將車開過來。
宋微然親自打開車門:“上去吧。”
沈青青坐到後座上,宋微然從另一邊上來。汽車平穩行事,淒黃如月的夜色被不斷的甩到身後去。
車內冷風“噝噝”的吐著,因為靜謐,所以聽的非常清楚。
沈青青刻意拿手機看了一眼,吃驚於時間已經這樣晚了。
不由問:“你這麽晚了不回去,你太太怎麽也不打一通電話問問?都不擔心你的麽?”
宋微然皺了下眉頭說:“她天天迷迷糊糊的,估計睡死過去了。”
沈青青笑笑:“你倒是想得開,隻是啊,你的好脾氣就不能也用到別人身上。沒看蘇瑞已經對你有意見了嗎,你也真是的,他那麽大的一個人了,即便你們從小一塊兒玩到大,當著外人的麵,你也得給他麵子。”
“他想要什麽麵子?我開的是醫院,他要的風光我給不了。如果他嫌呆在中創屈才,大可以到其他醫院去。我也不想因為從小一起長大的情份束縛他,我倒覺得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沈青青無奈:“瞧你這個脾氣,我不過就是隨意說了一句,你的反應竟然這麽大。其實蘇瑞也沒想要什麽風光,他的專業技術是非常過硬的。想要的,不過就是你給的尊重,這是多簡單的事啊。你看看你,別人好好同你說話,你倒吼上了。”
宋微然冷靜下來:“對不起,我不是衝你。”
“我知道你不是衝我,但是你這樣衝誰都不行,蘇瑞也不行。他又不欠你的,拿你工資不假,也是給人看病啊。”
宋微然意識到自己情緒激動,轉首看向窗外,幾秒鍾的時間沒說話。
最後還是沈青青說:“好了,我知道你今晚也不痛快,我們不要說這些了。”
將人送到後,又掉頭往回開。
等宋微然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半夜了。
顧君齊也是將收拾完,見他回來問:“你去哪裏啦?怎麽現在才回來。”
宋微然將外套扔到沙發上,直接過來抱住她。
“你男人在外麵受了一肚子的委屈,你這沒良心的,也不知道打電話問一問。”
顧君齊撫摸著他的頭發,才不信他會受委屈。什麽時候不是他把人傷的體無完膚。
“我哪有時間給你打電話,把你那些髒衣服通通洗完了,還有你的臭襪子。不表揚我就算了,還嫌我沒給你打電話。”
宋微然攬著她說:“你怎麽變得這麽乖?”
顧君齊說:“偶爾還是要表現一下啊,萬一你嫌棄我了怎麽辦。”
“胡說,怎麽會。”
顧君齊傻笑了一下,催促他:“快去洗澡吧,準備睡覺。”
宋微然喝了酒,所以格外粘她。
“你陪我。”
顧君齊說:“我已經洗過了。”然後哄他說:“聽話,快去洗吧,已經很晚了。”
宋微然拉著她的手不放開:“你要是不陪我,那我也不洗了。”
顧君齊沒辦法,隻得拿上他換衣的衣服去陪他洗澡。
覺得有的時候宋微然就像個小孩子。
蘇瑞一覺醒來,有點兒倒醉的感覺。
所以,到了辦公室的時候,還是感覺頭暈頭痛。
他換上衣服,又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助理醫師連帶實習的小護士一起走進來,準備進入工作狀態。
這時候辦公室的門打開,宋微然竟然走了進來。
實習小護士還沒對他的那雙電眼產生免疫力,所以,一見宋微然進來,整個人激動的不得了,暗暗抓著助理醫師的手。
助理醫生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女人,來中創有一段時間了,形成了幾分定立,示意小護士冷靜。
宋微然沒看人,直接走到蘇瑞麵前。
隻問他:“你今天怎麽又來了?”
蘇瑞沒反應過來:“我今天要是在家睡懶覺,你不得開除我啊。”
宋微然說:“我昨晚就已經開除你了。”
蘇瑞抬眸,定定的看著他:“宋微然,你他媽的跟我玩真的?”
“我不是說了,我從來不開玩笑。”
蘇瑞“啪”一聲摔了手裏的杯子。
“我告訴你,宋微然,可沒你這麽欺負人的。你當我蘇瑞除了在中創,就混不到一口飯吃是不是?”
宋微然淡淡說:“我沒這麽想,我倒是覺得不在中創或許你會混的更好。至少不會因為顧及我們之間的情份處處妥協,或者說委曲求全。如果你不是真的受夠我了,即便是玩笑,也不會三番兩次發泄自己的情緒。所以,蘇瑞,別說你夠了,我也夠了。再這樣下去,大家可能連朋友都沒得做。所以,你走吧,出了中創這個大門,愛去哪家醫院是你的自由,跟我再沒一點兒關係。”
蘇瑞無聲的點了點頭,瞳孔中燃著絕望又憤怒的小火苗,幾秒鍾後,他冷冷的說:“好,我不賴在中創,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走行了吧?”
他摔上門出去。巨大的響聲驚得其他人一陣怔忡。
宋微然神色平靜的走出去。
然後直接上樓去了。
夏北北也是來中創找蘇瑞的時候,才知道他已經不在中創了。聽護士站的小護士說,是因為跟宋微然鬧翻了,所以被宋微然給開除了。
她想打蘇瑞的電話問清楚,可是,怎麽打都打不通,他一直關機。
夏北北急切的想知道事情的經過,於是,直接打車去“盛妝”問顧君齊。
她風風火火的推門進來。
問鍾家宜:“顧君齊呢?”
鍾家宜說:“顧姐在裏麵幫客人試禮服,我去叫她。”
夏北北說:“好,你讓她快點兒,就說我有急事找她。”
顧君齊跟客人說了一聲,從試衣間裏出來,就看到夏北北急得在店中央打轉,就問:“你怎麽了?跟個旋轉的陀螺似的。”
夏北北過來拉住她問:“君齊,你快跟我說說,你老公為什麽要開除蘇醫生啊?他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蘇醫生犯了什麽大錯呢,至於將他開除了。”
顧君齊聽得一頭霧水,她還不知道蘇瑞被宋微然開除的事。
隻覺得不可能,告訴她:“你快別鬧了,大家都挺忙的。宋微然怎麽會開除了蘇瑞呢,他又不是瘋了。”
夏北北說:“我沒有騙你,宋微然將蘇瑞開除這件事千真萬確,我是從護士那裏聽說的,而且我也去蘇醫生的辦公室裏找過他了,沒有人,但是,按理說今天是他值班。所以,你快問一問你老公是怎麽回事。到現在蘇醫生也聯係不上了,簡直快急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