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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傾國傾城

  就像他自己也一樣,在保證別人優雅之前,首先自己要風度翩翩。一個人的品味高低直接關係到他的作品趨於哪個格調。所以,顧君齊說的不錯,他們都是在為自己的作品做代言,有義務保證作品最大程度的完整性。


  不得不說,這個女人真是滿意進他的心坎裏。望著她,就像看著那個曾經雀雀欲試的自己。


  所以,顧君齊就像一麵鏡子,即便仍有不足,卻也曾是自己呈現的瑕疵,又怎能不歡喜,不喜歡?

  韓敬修今晚還是覺得應該破例,因為不舍。告訴她;“吃吧,宴會很快就要結束了,如果你不是主角,這會兒應該早就可以偷偷的溜走了。”


  顧君齊一下篤定:“你以前就常做這種事對不對?”


  韓敬修微微笑著:“哪是,這種宴會我是能不參加就不參加。”


  “既然這麽不喜歡,那今天怎麽不溜?”


  “目測全場,我算半個男主角。”韓敬修半真半假的說著。


  其實拋開顧君齊,他算絕對的重角。隻是‘男主角’這樣的字眼吐出來,總覺得曖昧。或許跟他的心境有關係,都說做賊心虛,看來一點兒都不假。韓敬修就覺得他現在跟一個惦記別人東西的小偷有什麽分別?

  顧君齊隻吃了幾塊水果,想好了,回家後讓宋微然給她做宵夜吃,一想到這裏忽然有些迫不及待。其實她保持完美,一部分原因也是想讓宋微然看看。今天的自己這樣光彩照人,沒道理不讓自己的男人看到。


  韓敬修看到她的眼睛突然閃爍異樣光彩,驟然如寶石一般璀璨閃亮,他才頓悟,為什麽不是絕頂的五官卻總覺得靈氣逼人,原來就是這雙眼睛,比一般人的要明亮許多,黑白分明,清澈見底,仿佛一條小溪絹絹流進人的心裏去。


  別開視線,不敢再這樣肆無忌憚的打量下去,隻怕自己最深層的意念就要從眼睛裏流瀉出,那是種不為人知的隱蔽情緒,到底有多麽的見不得人,韓敬修不是不清楚。


  他微微清了下嗓子,立刻將注意力轉移到別處去,喝了一口香檳說:“先前你說自己不是沒有良心的人,是‘忽夢’發掘了你,你就要一直呆在‘忽夢’,其實沒有這個必要,我不是那樣死板的人,隻是有我的自信與驕傲罷了。但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一切看你有多大本事,人情起不到禁錮的作用,這世上還有很多的無可奈何和心不由已,等到以後你就慢慢知曉了。”


  顧君齊細心聆聽他的講話,雖然年紀無差,可是專業方麵這是一個真正的前輩,在韓敬修這裏,顧君齊總能學到很多受益匪淺的道理。


  她隻是執著的說:“在你所謂的那些無可奈何的不可抗力發生以前,我是堅決不會離開的。”


  韓敬修側首看她,沒有說話。


  散場的時候很晚了,“忽夢”做為主辦方自然要等所有賓客離開才能退場。


  夏北北等顧君齊送客完畢,兩個人一起向外走。


  她邊走邊抱怨:“搞個聚會這麽晚,我都快睡死過去了。”


  顧君齊白了她一眼:“你吃爽了?”


  夏北北嘿嘿笑:“食物真不錯,又做的那麽多,我怕吃不完浪費了。”


  “所以你就秋風掃落葉般的吃遍全場?”顧君齊按了按她明顯凸出來的胃口:“夏北北,你當我是帶你來吃自助餐的嗎?”


  “那你帶我來做什麽?”


  顧君齊欲哭無淚,怎麽有她這種不爭氣的朋友,當然是魅惑眾生來了,即便不求她能釣個金龜婿,好歹也能扭轉桃花運吧?

  她氣得虛指了她:“一會兒你就等著哭吧。”


  夏北北不明白她什麽意思,隻管得意洋洋。


  “吃美了,天大的事兒童都不叫事兒。能叫我夏北北掉眼淚的事,我告訴顧君齊,不可能……”


  一邊顧君齊的電話響起來。


  顧君齊接起來,說了句:“蘇瑞,你到了……好,在門口那裏等吧,我們馬上就出去了……行……”


  夏北北當場石化,反應過來,立刻有了要哭的衝動。


  “為什麽是蘇瑞?”


  顧君齊收起電話告訴她:“我想你難得一次風華絕代,不要蘇瑞見識一下你的美色太可惜了。所以,好不容易找了借口麻煩他過來接上你,哪知道你夏北北是豪放派的,好家夥,當自己是飯桶麽?穿著修身小禮服還能塞上噸重的食物,你可真是了不起。”


  夏北北風中淩亂的扯著她:“那你為什麽不早一點兒告訴我?”


  “提前告訴你,能給你驚喜嗎?”現在好了,成了驚嚇。“我跟你說啊,夏北北,我就沒想到一個人能在餐會這麽短的時間內把自己搞得這樣狼狽不堪。我以為不用有什麽特別提點,你又不是小孩子,還能把自己搞得亂七八糟嗎?你看剛剛哪個女人不是和來時一樣優雅漂亮?”


  可是,她明顯低估了夏北北的破壞力,她不僅能在短時間內把自己弄得亂七八糟。還能把自己當成打包機,恨不得將全場的食品全部打包帶走。


  夏北北嚷著:“完了,完了。”


  她想看看自己有哪裏不妥,是否來得及補救。


  綰好的發髻有幾縷垂了下來,吃東西的時候用力過猛,妝也一定花了半麵,還有她這肚子……夏北北反複吸氣,試圖用自己的洪荒之力將它們全部吸到別人身上去,奈何反複幾次之後,那突起的胃就跟彈力球一樣蹦蹦跳跳。


  顧君齊告訴她:“行了,束手就擒吧,你再垂死掙紮還有什麽用?”


  即便這樣說著,還是將她的散發重新綰回到閃亮的發簪裏去。然後將自己頭上的發卡拿下來綰到她的頭上,一下子就利索很多。接出拿出唇膏,讓她挽救一下一整晚勞累過度的嘴唇。


  她告訴夏北北:“嘴巴除了是用來吃東西的,還可以用來說話,唱歌,結吻……做其他很多美妙的事情。”


  夏北北受教般的猛烈點頭。


  “我知道,我知道。”


  顧君齊控製她的腦袋:“再晃神都救不了你。”


  夏北北忽然不敢動了,乖乖的塗完唇彩,稍微掩蓋自己宴會場上狼吞虎咽的真相之後,和顧君齊一起走出去。


  蘇瑞果然已經到了,穿著淺灰色的運動套裝站在車旁邊,看到兩人出來,迎上去說:“兩位真是照眼欲明啊。”


  顧君齊笑著說:“謝謝。就麻煩你把北北送回去吧,她穿成這個樣子,交給別人還是打車我都不太放心。畢竟時間太晚了。”


  蘇瑞看了夏北北一眼說:“送美女回家,是我的榮幸。”


  夏北北一邊微笑一邊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這個時候能看到蘇瑞,從一進場她就找個冷氣十足的角落站立不動,這樣就能一絲不苟的保持初時的優雅與美麗了。


  顧君齊輕輕的推了她一下:“快上車走吧。”


  夏北北反應過來,問她:“你怎麽辦?”


  顧君齊說:“宋微然的司機會來接我。”


  蘇瑞的車一走,宋微然的車就開過來了。


  司機從車上下來,打開車門說:“夫人,上車吧。”


  顧君齊上車後靠到椅背上休息,大半個晚上周旋下來是有些累了,除了腳踝酸疼,臉皮也快笑抽筋了。


  這會兒武裝全部卸下,閉上眼睛微微喘息。


  這是宋微然日常坐的車子,裏麵灌滿他的氣息,亦是抹茶般清淡的香氣,讓人心曠神怡。


  路上給宋微然打電話,他還沒有睡,顧君齊說:“正好,我餓了,你幫我做點兒吃的。”


  宋微然問她:“西紅柿雞蛋麵行不行?”


  顧君齊說:“好,隻要是你做的就行。”


  等她到家的時候,飯果然已經做好了。


  宋微然坐在沙發上等她,一見她進來,過來接過她的手包。映著燈光抬眸看她,定定的看了三秒鍾後,淡淡說:“挺漂亮。”


  何止是漂亮,簡直光彩照人。


  緞子禮服,長可曳地。雖然剪裁簡單,卻是恰好勾勒她的腰身。漆黑的顏色襯著雪白的肌膚,所謂的膚如凝脂大抵就是這個樣子。臉上掛著笑意,盈盈款步向他走來的時候,就像踏浪前行的人魚公主。


  宋微然胸口激烈跳動,雖是短暫的一刹,但整個人已經不痛快起來。她這個樣子不知道其他男人怎麽看?

  再張口,冷言冷語:“沒有千瘡百孔啊?”那些男人的目光不得像刀子一樣穿透她的身體。


  顧君齊心情大好,所以無論他說什麽,她都不跟他計較。


  衣服也顧不得換,隻洗了洗手就坐到餐桌前吃麵。


  宋微然抽了兩張紙巾給她,那兩片烈焰紅唇太乍眼了。


  “以後不準塗這個顏色。”


  老生常談。


  以前她哪一時穿得漂亮了,妝容化得美豔了,他也會這樣說。不準這不準那的,整個法西斯專政。


  顧君齊好奇,宋微然這樣驕傲的一個人,萬事了然於心,亦胸有成竹。這個時候怎麽就一點兒自信都沒有了?


  難道他不知道,自己才是真正招風的那一個嗎?即便站在大街上,就能頻頻引人側目。


  她說:“宋微然,你就是霸道。”


  顧君齊將口紅擦掉,開始吃她的宵夜。


  宋微然就坐在餐廳的椅子上看書,現在他雖然不再坐診了,輕易也不上手術台。可是,看專業書籍的習慣卻一直保留下來。所以,永遠不用擔心宋微然辦公室坐久了,就上不了手術台。因為他從未停止前進的步伐,而且步伐比誰的都大,也比誰的都穩健。


  他看書的速度很快,幾乎一目十行,而且顧君齊檢驗過他的成果。看過去的東西不僅能在短時間內記住,簡直可以倒背如流。


  她當時驚得張大嘴巴:“你這個腦子不會是電腦吧?裏麵裝了芯片不成?”


  這樣的本事真是讓人羨慕不及,難怪讀書的時候即便不用努力,一樣可以輕易的拿特等獎學金,保送出國的名額也都率先落到他的頭上。


  不像她,背個英文小短文都要把自己關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裏,就跟念經似的默念上好多遍。


  顧君齊覺得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宋微然不以為意,他的論調就是:“整體智商不輸於人就好。”


  的確,他的智商拉高了全家人的智商。


  看看簡白和宋佳佳,都一副不太有腦子的樣子。


  當然,這話顧君齊也隻敢在心裏說。而且她明白宋微然那個整體智商指的並非簡白和宋佳佳,他這一生就以諷刺她為樂。


  顧君齊吃飽了,不再胡思亂想。心情大好的站起身說:“宋先生,我們跳支舞吧。”


  宋微然漫不經心的抬眸:“飯吃胃裏了,還吃腦子裏去了麽?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


  已經過半夜兩點多了,即便那些習慣晚睡的人也都睡下了。此刻整個世界異常寧靜,就連城市的燈光都暫時停下閃爍。


  所以,才是共度二人時光的最佳時候。


  顧君齊說:“你看,多好啊,天地之間仿佛隻有我們兩個人,地球為我們停止轉動,時間為我們停止前進,燈光為我們停止閃爍,就連千家萬戶的吵雜聲都實相的閉上嘴巴,整個世界真的像靜止了一樣。所以,接下來就隻有我和你,還有頭頂的星光。宋微然,這個時候你要是不肯跟我跳一支舞,是不是感覺很對不起這樣的夜晚呢?”


  宋微然放下手裏的書:“我覺得不去床上做點兒運動來對抗此時的寧靜,更對不起這樣的夜晚。”


  顧君齊又要忍不住罵他:“宋微然,你腦子裏就不能想點兒別的?”


  宋微然似笑非笑。


  跳舞要有音樂,可是顧君齊非要去陽台,如果打開音響,要在陽台上能夠聽到的話,鄰居們也會聽到。到時候世界靜止的幻想就會被打破,以這個居民區的住戶素質破口大罵不可能,但是,一定會投訴他們,到時候一樣麻煩。


  最後顧君齊想了想:“用手機播放吧。”


  她在網上找了一首音樂,放到椅子上和宋微然一起。


  兩人配合默契,即便閉著眼睛也能感受對方變換的舞步,不至於尷尬的踩到腳。


  隻有和宋微然跳舞的時候,顧君齊才能真正的放鬆下來,不用挺著脊背,保持交際舞該有的優雅笑容。她可以貓一樣蜷縮在宋微然的懷裏,側臉靠在他的胸膛上,將所有的重量砸向他,卻不用擔心摔倒。反正宋微然會支撐她疲憊的身體,窩在他的懷裏,她甚至可以在曼妙的音樂聲中安然入睡。


  所以,這一輩子顧君齊最喜歡和宋微然一起跳舞。發揮她所有專長,以最大的自信,和宋微然跳一支再契合不過的舞蹈。


  手機裏的音樂輕緩,一陣風起,就仿佛若有似無。舞步已經成為一種慣性,不需支著耳朵仔細聆聽。


  “……我穿過金黃的麥田,去給稻草人唱歌,等著落山風吹過,你從一個叫‘我’的小鎮穿過,剛好屋頂的雪化成雨飄落。你穿著透明的衣服,給我一個人唱歌,全都是我喜歡的歌。我們去大草原的湖邊,等候鳥飛回來,等我們都長大了就生一個娃娃,他會自己長大遠去,我們也各自遠去,我給你寫信,你不會回信,就這樣吧……”


  宋微然擁著半睡半醒的顧君齊,抬頭的瞬間,看到天上果然有星星。東一顆,西一顆的,就像胡亂灑向天際的一把釘。


  不肖別人說,宋微然也覺得這樣靜謐的時光很好。就仿佛是從喧囂嘈雜的紅塵之中偷來的,得來不易。


  所以,不想被打破,希望這樣美好的平行空間永遠維持下去。就當他們是私奔到這裏,一輩子這樣也沒什麽不好。


  宋微然低下頭來親吻她。


  顧君齊這才睜開眼睛,舔了舔唇角控訴:“宋微然,你趁我睡著了偷親我。”


  宋微然說:“走,進去睡。”


  他攔腰抱起她,順便拿上手機回房間。


  夏北北把當晚的事情當做一段傳奇說給寧夏聽,怕她分神,時不時拉她的胳膊說;“你認真聽著啊……你知道麽,回去的路上真是把我給緊張壞了,都不敢看蘇醫生,怕妝花的太厲害,嚇到他,畢竟半更半夜的,我總不能沒有一點兒愛心。所以一上車我就裝睡,他想跟我說話都從無下口。”


  寧夏往嘴裏填著餅幹:“然後呢?”


  “然後我一到家,就急急忙忙的去照鏡子,乖乖,腸子要悔青了。要是早知道我仍舊那麽美豔動人,妝容根本一點兒沒看出花,我犯得著一上車就裝死嗎,連個讓蘇醫生正麵瞧我的機會都沒有。”


  寧夏忍不住發笑:“所以說你傻呢,你也不想想,君齊能叫人給你用劣質化妝品嗎?別說一個晚上,就算一整天也不帶花的。也就你不長腦子。”


  夏北北瞪圓了眼睛:“誰說我不長腦子了,我還是很會抓緊機會的。”


  寧夏很給她麵子的追問:“你是怎麽把握機會的?”


  夏北北興衝衝的說:“我當即給蘇醫生打電話,可憐兮兮的說我鑰匙找不到了,這樣我就沒法進屋了。你說我這麽一個美豔絕倫的女人,大半夜的一個人流落街頭多危險。我想蘇醫生也不至於是那種沒有一點兒愛心的人吧,要知道他可是個醫生。”


  “搞的跟站街女似的,能不危險麽。”寧夏好奇:“蘇醫生也就信了?”


  夏北北說:“當然,也不看我什麽演技,可憐的呦,連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真沒事鑰匙了。所以蘇醫生又載著我,去找了一個住處。”


  這回她沒有再犯先前的錯誤,一上車就裝死,而是拉著蘇瑞猛說話,要他時不時就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的臉上。夏北北想,她的大眼,小嘴,瓜子臉,一定都已經深深烙進蘇瑞的腦海裏去了。


  寧夏笑著哼了句:“蘇醫生那個傻叉。要是我,我就不信,你長的多邪惡啊。”


  夏北北說:“那是因為你眼瘸,才看不出我是柔弱的小女紙。”


  “你可得了吧,夏北北。”


  夏北北想想昨晚,仍舊感覺跟夢一場。不僅有華麗的衣裳,享不盡的美食,還有蘇瑞一路陪伴,這樣的禮遇簡直和童話故事一模一樣。


  真想沉浸其中,永不醒來。


  她一臉滿足的說:“一生一次的童話故事,這就足夠了。隻可惜你沒去,你是沒看到,那個葉錦然被君齊損的啊,一句話沒說,跟我道完歉就灰溜溜的離開了。哪裏是第一次見到,那個趾高氣揚一直喊我平民的的女人啊。”


  寧夏沉默的垂下眸子,本來顧君齊是邀請過她的。三個人的關係那麽好,她不會隻邀請夏北北一個人。她也應該去的,畢竟是顧君齊的慶功宴,做為好朋友應該到場跟她一起慶祝,告訴顧君齊,她簡直就是她們的驕傲。


  可是,在顧君齊給她打去電話之前,吳俊風剛剛邀請過她,說要同她一起吃飯。


  寧夏不覺得這個時候有什麽好抉擇的,對於吳俊風的一切邀請她都該斷然拒絕,他和顧君齊有什麽可比性?

  所以,最後的選擇才讓她覺得自己瘋了。


  吳俊風就像投放在她靈魂深處的毒品,明知有那樣多的不好,吸食久了會頹廢,會死掉。可是,戒起來這樣難。


  最後還是答應和他一起共進晚餐。


  說白了,他們重逢的結果就是注定要彼此傷害。


  寧夏當時給自己的借口是,時間過去了,她想看看他們到底有沒有變。


  但說到底都是借口,寧夏覺得自己是聰明人的原因,就是她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是在做傻事。而且她也知道這樣的傻事可能毀掉她的一生。而她傻就傻在明知自己在犯傻,卻回不了頭。


  兩人約在一家西餐廳裏。


  這種地方最能勾起寧夏的回憶。


  2010年,大學畢業的那一年,兩個人都沒有什麽錢。正趕上寧夏過生日,吳俊風一天從早到晚做幾份兼職,將賺來的錢給她買了一件非常昂貴的大衣,其實那時候還是夏天,吳俊風告訴她:“等到冬天的時候穿。”


  然後當晚兩人在江城最貴的西餐廳吃的飯,光是牛排,紅酒就花去他一半的薪水。


  寧夏感動的一塌糊塗,不停的說:“太浪費了,為什麽要來這種地方,隨便去一家餐館不就好了。”


  吳俊風伸出手來,拉住她的手。笑著說:“一點兒都不浪費,我想讓你過一個難忘的生日。寧夏,以前是我愧對你,我想彌補。”


  侍者推來一個蛋糕,當時氛圍好的不得了,花團錦簇,也像做夢一樣。


  回想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吳俊風還從來不曾對她那樣好過。


  兩人一起吃了牛排,喝了紅酒。最後吳俊風站起身說:“我去下洗手間。”


  然後,他就再也沒有回來。這樣拙劣幼稚的逃跑方式,隻有那些想要遺棄孩子的媽媽才會做。


  但是,吳俊風卻做了,真是叫人無話可說。


  他的好總像是下刀前的那點兒麻醉劑,醒來之後便會感到切實的疼意。


  寧夏在西餐廳孤零零的坐了很久,直到餐廳關門,她拿上包和鮮花出來,也沒有去洗手間看看。反正她就是知道,吳俊風逃跑了。


  不論是昂貴的禮物,還是浪漫的西餐,都是他所謂的彌補。


  寧夏好笑,他對她的那些傷害,這樣就還清了嗎?

  出來的時候天空飄起小雨,公交車已經沒有了,她也沒有打出租車,就一直沿著馬路往前走。走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半夜,腳踝早就磨破了。寧夏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凡事都要循序漸進,高跟鞋不能一下就穿十厘米的,即便晃不到你的腳,也會將你磨的血肉模糊。


  寧夏放下杯子,抬首就見吳俊風朝她走了過來。


  到如今她已經清楚知道西餐廳的各種用餐工具的使用方法,也知道牛排煎到幾分熟,味道才更美味,亦不用搜羅出全身的現金才能支付一頓飯費……就在吳俊風逃離她的這段時間裏,也有幾個男人追求過她,教會了她許多東西,讓她知道即便你愛一個人,也不能總是受到傷害。


  所以,時至今日,她變成了和吳俊風旗鼓相當的一個人。


  也隻有現在的自己,才真正和吳俊風相匹配。


  吳俊風坐下問後她:“點餐了嗎?”


  寧夏說:“牛排,紅酒,和幾年前的一樣。那麽時候你不是說喜歡。”


  吳俊風一聽到當年便覺得毛骨悚然,他覺得寧夏就像含冤地府裏爬出來的鬼魂,那種幽怨叫他脊背生寒。


  寧夏看著他拘謹不安的樣子,笑了笑:“怎麽,你很不願意見到我?別忘了我們可是老朋友了。”


  這還是吳俊風當年對寧夏說過的話。


  那時候寧夏還是校園裏一個純白的小姑娘,吳俊風在對麵的理工大學上學,比寧夏高一級。自己學校的餐廳吃夠了,就來寧夏的學校裏找飯吃,結果看到了當時正在勤工儉學的寧夏,一件白襯衣包裹著發育良好的身材,很多男生都對她虎視眈眈,其實他也不例外。把現金往她麵前一拍,告訴寧夏幫他填滿。


  以後日日都來這裏吃飯,一來二去熟悉了。後來有本校的男生出來挑釁,吳俊風為了寧夏出手打了對方,遭到了學校的警告處分,在他自己看來卻是因禍得福,寧夏這個紙板一樣的女人終於開始對他微笑。


  十月一,寧夏和本校的同鄉租車去自駕遊,不知吳俊風怎麽也來了,一臉吃驚的模樣。吳俊風就笑著問她:“怎麽,很不願意見到我?我們可是老朋友了。”


  寧夏失笑,當時怎麽沒有發現吳俊風竟然是個調情高手。


  吳俊風被他笑的發毛,就問,“怎麽了?”


  寧夏實話實說:“想到了我們的過去。”


  吳俊風靠到椅背上:“過去有什麽好想的?”寧夏原本以為他會說過去已經過去了,沒想到話鋒急轉,他卻說:“有那個精神頭不如想想我們的將來。”


  可是,他們有什麽將來呢?


  寧夏原以為吳俊風會畏懼她的糾纏,沒想到有了新目標,仍舊沒想放過她。


  那頓飯真是吃的各懷心思,到最後吃的什麽都不知道,仿佛吞了一堆石頭。連心裏都沉甸甸的。


  隻是有了這樣一個開始,地獄的大門從此又要徐徐打開。


  這件事寧夏誰都不敢說,由其不敢和顧君齊說。


  她停止咀嚼的動作,隻說:“沒時間,所以沒去成。”


  但是,顧君齊獲得了這麽大的成就,理應為她好好慶祝。


  叫上夏北北:“走,去‘盛妝’問問君齊有什麽心願,我們極力為她達成。”


  夏北北首先說:“我沒有錢。”


  寧夏白了她一眼:“瞅你那點兒出息。君齊什麽時候向你獅子大開口過?這些年那個需索無度的人難道不是你麽?”


  夏北北羞澀的捂上臉:“切莫說實話。”


  兩人過來的時候顧君齊正清閑。


  坐在辦公室裏喝茶水看視頻,各類搞笑視頻笑得她肚子疼。


  夏北北敲了兩下門,不請自進。


  怪聲怪氣的:“磨人的小妖精,看看誰來了。”


  顧君齊放下杯子:“哪股妖風把你給吹來了。”轉而又看到寧夏:“呦,還有寧大爺。”


  寧夏受不了她們兩個人了,就說:“要不要你們先纏綿悱惻一會兒,我待會兒再進來。”


  夏北北拉著她:“不用,三P更愉悅。”


  顧君齊指著門:“夏北北,你先滾出去五分鍾。”


  三個人說說笑笑好一會兒。


  直到鍾家宜敲門進來,小聲說:“顧姐,外麵來了一個客人,看著挺奇怪的,說要見你。”


  顧君齊告訴她:“我馬上就出去。”


  夏北北呼一下站起身:“來挑釁的嗎?我也出去看看。”


  寧夏一伸手拉住她:“你別跟著添亂,得罪客人了得麽。”


  來這裏的客人大都非富即貴,遇到那麽幾個脾氣不好,或者刁鑽任性的,都是常有的事。誰讓人家有錢呢。


  顧君齊說:“你們兩個先坐一會兒,我出去看看。”


  來人站在店裏打量模特身上的衣服。


  隻一個背影就得用“傾國傾城”來形容,回望燈如花,未語人先羞。街麵上的美人很多,可是,美成一種境界的,還真的是不多。


  重要的是,顧君齊竟然覺得這個女人有點兒熟悉,但是,無論如何想不出在哪裏見過了。


  她說:“你好,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女人轉過身來,果然,傾城巧笑如花麵,竟然沒有一絲半點兒的不妥。


  “你好,你就是宋微然的妻子,顧君齊?”


  顧君齊微微一怔,點頭應是。


  以前也曾有人慕名而來,但是,率先問她是不是宋微然老婆的還真的不多。所以,她一時半會兒鬧不明白,這個人到底是慕她的名,還是宋微然的名。


  沈青青仔細的看了她一眼說:“這些衣服都是你設計的?”


  “不是,這是其他設計師的作品,我的作品不多。你要是有需要,可以讓鍾經理帶你去看看。”


  沈青青點點頭:“改天吧,我今天沒有時間。”


  “沒問題,哪天你有時間了,隨時過來就可以。”


  沈青青留下一縷香風離開了。


  顧君齊隔著玻璃窗一直目送她離開,最後視線落在她乍眼的紅色高跟鞋上,腦子裏“劈裏啪啦”的一陣響動,忽然像有了靈感。這個女人不就是那天在商場門口注視宋微然的女人嗎?


  沈青青踩著高跟鞋的步伐生風,當醫生的都有這種習慣,做事麻利,走路都看得出。實在是分秒必爭習慣了。


  門童將門打開。


  她走進來後,對侍者說:“已經訂了位子……”


  侍者尋問之後帶她過去。


  沈青青抬眸,看到窗邊坐著的男子,側影俊美,像是一尊雕像。讓她頓時有了暈浪的錯覺,早在幾年前沈青青就懷疑,這個男人到底是不是真的,竟能完美如斯。


  她爽快的連名帶姓:“宋微然……”


  宋微然轉首望過來,狹而長的桃花眸子輕輕眯著,宛如深邃海洋引人入勝,仿佛稍有不慎就能跌進他的萬丈深淵裏。


  他的臉上波瀾不驚:“你回來了。”


  沈青青不滿意的坐下來,塗了芭比橘的嘴唇一抿:“我都回來幾天了,那麽多的醫院都已經找過我了,隻有你宋微然裝作不知道。”


  宋微然問她:“你是想讓我的律師找你?還是直接出動警察叔叔?我估計兩種方式你都不會喜歡。”


  沈青青笑起來:“原來你知道車子是我劃的啊,我還想,宋微然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笨了,連監控錄相都不知道看了。”


  “你不惜毀損自己的高跟鞋劃破我的車子,就是為了通知我你回來了?”


  宋微然好笑,“會不會太興師動眾了?”


  “興師動眾又有什麽用?你宋大醫生明明看到了,還不是紋絲不動的等著我找上門來。”


  所以,她再怎麽囂張都沒有用,宋微然永遠最沉得住氣。冷眼世間,看穿一切。或許早在她用這麽極端的法子開始,他就已經看出了她心裏的迫切,迫切等他找上門來,迫切的想跟他見麵。


  既然她是這種心態,那他就隻管等著好了。畢竟同被動的一方更適合講條件,沈青青看他現在的樣子分明是在等她自投羅網。


  所以說啊,這個男人真是邪惡。


  他壓根不是不知道她回來了,隻得在等她想明白而已。


  沈青青有些酸溜溜的說:“好了,劃破你的車子是我不對,那天看到你和你老婆逛街,就沒上去打擾,去停車場的時候恰巧看到你的車,車牌號我是記得的。索性就給你刮了,想著這個漫不經心的男人,這回總該上心了吧。哪裏想到你永遠如同老僧入定。修車花了多少錢,我賠給你。”


  宋微然靠到椅背上:“賠錢就算了,倒是可以用人力抵。”


  沈青青失笑:“這就是你拉我去中創的誠心?其他醫院可都是拿豐厚的待遇誘惑我的。”


  宋微然淡淡說:“那是因為你沒有刮了他們的車,沒有債務關係。”


  “宋微然,你怎麽這麽狡詐啊?”


  宋微然一本正經:“商人哪有不狡詐的,那些看似忠厚老實的才狡詐。你既然想回江城發展,那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中創是最如日中天的一家醫院,跟你的能力也最匹配。我現在不跟你講人情,隻講實力。”


  沈青青其實回來的這些日子已經細致的了解過了,中創在幾家醫院裏的確是勢頭最好的一家,相對而言能給她提供一個更有利的發展空間。


  想來宋微然就是源於這點兒自信,也知道她從來都不是盲目的人,所以才這樣沉得住氣。非等她將一切都了解透徹之後,再談拉她入夥的事。


  沈青青坐在那裏沒說話。


  一時靜寂無聲,隻有店裏舒緩的音樂和一抹橙色的夕陽照在他的臉上。


  說得矯情一點兒,這一刻有青春的味道。沈青青也是太久沒回來了,所以,對這裏的人和事充滿懷念。雖然國內幾年變化很大,一個城市舊顏新貌,發展日新月異。但是,故地重遊,還是生出很多感慨,心裏的滋味也隻能用悵然若失來形容。


  這一幕就讓她想到了學生時代,有的時候和宋微然一起上下學,懶得太早回家,就來店裏消磨時光,大都是她喝咖啡,他看閑書。她還記得那時的陽光如何在宋微然的發梢上跳躍,他穿著白襯衫的樣子是有幾分迷人,她捧著手裏的杯子,掌心裏都是汗。


  現在好多了,不至於像當時那樣緊張,因為優秀,可以與之相媲美。可以做為被他爭相邀請的對相,就足以說明這些年她的努力沒有白費。


  “我去過你老婆的店了,看似挺好說話的一個女人。”


  宋微然“嗯”了聲:“沒有什麽心眼。”接著問她:“考慮得怎麽樣了?考慮清楚了,我好請你吃個飯。”


  “要是考慮的結果是不答應入中創呢?”


  “那更得抓緊,拿上賠款,好回家給我老婆做飯。”


  沈青青咂舌:“你的無情無義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改一改?”


  宋微然挑眉:“什麽時候你的優雅改了,我的無情無義也就改了。”


  沈青青“撲哧”一聲笑起來。


  “真難得啊,你宋微然也會說好話討好女人。”


  “是啊,這不是為了拉你入夥嘛。”


  沈青青看著他:“你就那麽希望我去中創?”


  宋微然坦言:“人才誰都喜歡。”


  其實何去何從沈青青早就想好了,是否有利於她的發展先不說,隻要對方是宋微然她就沒辦法抗拒。


  “請我吃飯吧。”


  宋微然動了下唇角:“很好,明天去中創辦理入職手續。”修指叩了叩桌麵說:“放心,也是高薪聘請。”


  上班的時候蘇瑞晃了進來。


  宋微然抬起頭:“上班時間你不好好坐診,跑我這裏來做什麽?”


  蘇瑞一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裏,走過來說:“我聽說沈青青回來了。”


  宋微然繼續簽署手裏的文件,漫不經心:“俱體說早幾天就回來了,故意神龍見首不見尾。”


  蘇瑞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為了你吧?”


  宋微然看了他一眼說:“為了抬高價碼。”接著起身去給自己倒水喝,告訴他:“別被夏北北摧殘了一段時間腦子就犯渾,沈青青隻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中創正值發展期,需要這樣的人才,但是,跟我個人沒有一點兒關係。”


  蘇瑞還想再說。


  已經被宋微然命令驅逐:“沒有正經事下去工作吧。”


  蘇瑞抱怨他沒人性,走出一步又問:“有沒有沈青青的電話?好歹是老朋友,回來了總要一起吃頓飯。”


  宋微然提取腦容量,直接將電話背給他。


  數字敏感專家,蘇瑞接收後讚他:“牛逼。”


  一從宋微然的辦公室裏出來,就給沈青青打電話。


  響過兩聲之後被接起來。


  蘇瑞喚她:“沈大美女,知道我是誰不?”


  沈青青亦是相當敏銳。


  “蘇瑞。”


  蘇瑞笑起來:“耳朵挺靈的,還以為你忘了我呢。”


  沈青青打笑他說:“怎麽會呢,江城第一花花公子。忘了誰,也不會忘記你蘇瑞啊。”


  “青青,可沒你這樣的,出一趟國怎麽還愛編瞎話了。”


  “我可沒講瞎話,一進江城,關於你蘇瑞的風流韻事就不絕於耳,想裝聽不到都難。”


  蘇瑞不跟她瞎扯,問她:“什麽時候有時間啊,請你吃個飯。”


  沈青青心情愉悅:“吃飯好說,以後大家就是同事了。你在腦科,我在外科,相距兩層樓而已。”


  蘇瑞邊走邊說:“你是怎麽被宋微然給忽悠來的,我都打算跳槽了,你倒好,一無返顧的往火坑裏跳。這個孩子咋這麽實心眼兒呢。”


  沈青青哼聲:“你可得了吧,蘇瑞,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麽,你和宋微然的關係可倒是好,就算別人不在中創幹了,以你蘇瑞的真性情,也不帶離開的。”


  蘇瑞嘿嘿笑:“你這是在表揚我?”


  “我這是在揭露奸情,你和宋微然滿滿的基情,別當我不知道。”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蘇瑞接話說:“你可別這樣說,宋微然和他老婆那才是名副其實的伉儷情深,我早就被宋微然給舍棄了。”


  沈青青靜了一會兒,隻說:“是麽,那你夠慘的。”又問他:“什麽時候一起吃飯,你定吧。”


  蘇瑞幹脆跟她定在當晚,同時將飯店地址告訴她。


  掛斷電話,蘇瑞沒有立刻回辦公室,跑到一邊去抽煙。


  站在樓上向下望,忽然一臉神思。


  晚上一下班,蘇瑞直接駕車趕到兩人約好的餐廳。


  蘇瑞和沈青青禮貌擁抱。


  “歡迎回來。”


  沈青青心花怒放:“難怪那樣得女人喜歡,還是你會說話,不像宋微然,冷冷淡淡的,仿佛仇人一樣。”


  蘇瑞坐下說:“你得理解他,多事之秋,近來實在將他忙壞了,我都懷疑他休息不好,導致內分秘失調了。”


  沈青青樂起來:“你們兩個還是喜歡相愛相殺啊。”


  蘇瑞感歎:“即便真有愛,也早就殺沒了。”打量她一眼說:“以前就漂亮,現在更漂亮了。”


  沈青青開玩笑的說:“別打我注意,我這人傷不起。”


  “不用擔心,我也從來不挑熟人下手。”


  兩人一同笑起來。


  接著沈青青一臉抱歉的說:“覺得對不起你們,出去這麽久都沒有跟昔日的老朋友聯係,主要太害怕接收家鄉的信息了,怕自己一時忍不住就跑回來了。所以,刻意隔斷跟所有朋友的聯係,就是為了讓自己能沉下心來留在國外,不這樣的話,我覺得自己肯定沒辦法堅持住。”


  蘇瑞表示理解。


  “在外麵肯定想家,要是我,也會這樣做。現在好了,既然回來了,以前的朋友常走動就是了。”


  沈青青說:“是,但是無論如何,今晚我請客,算是跟老朋友賠罪了。”


  “好,那我不跟你爭了。改天我再請。”


  顧君齊接到“忽夢”通知,要出係列作品了。如果接下來的推廣效果同樣好的話,她這個“裂裳”就一定可以做為一個品牌推廣。那時候她就是名副其實的設計師了。


  為了可以沉下心來創作,顧君齊決定這兩天把零碎的事情辦好。然後就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一段時間了。


  首先去超市采購生活用品,這種小事最分神了。以往有宋微然,還用不到她操什麽心,但是,宋微然現在同樣很忙。顧君齊想總不能再拿這些事來煩他。


  下午的時候在辦公室裏做了一份清單,然後去超市采購。


  逛到一半接到宋微然的電話,他已經下班了,問她現在在哪裏。


  顧君齊推著購物車說:“在超市,想添置一些生活用品,接下來的時間我會有點兒忙。”


  宋微然告訴她:“在那裏等我,我馬上過去。”


  司機送他過來的,下車後將人打發。


  顧君齊從人群中一眼看到他,衝他揮了揮手:“宋微然,這裏。”


  宋微然大步走過來,向購物車裏看了一眼,都是些亂七八糟零食。


  “不是采購生活用品?”


  顧君齊笑嘻嘻的說:“還沒開始行動呢,我得先把口糧備齊了。”


  宋微然不顧顧君齊的反對,拿出幾樣放回去,不是含添加劑太多,就是色素太多,反正他總有不能吃零食的理由。


  顧君齊苦著臉:“早知這樣,就不讓你過來幫忙了。”


  宋微然瞪了她一眼,從她手裏拿過清單,按件放到車子裏。


  其實平時家裏的生活用品都是他采購,用哪個牌子他也熟知,不像顧君齊,無頭蒼蠅一樣。


  有了宋微然,顧君齊立刻就省心了。東西由著他去買,而她隻負責選購自己喜歡吃的零食就好了。


  孫青就常說顧君齊,到了現在生活自理能力還這樣差,某些習慣跟小孩子似的,都是宋微然給慣出來的。


  就連顧君齊自己也這樣覺得。


  宋微然的選購速度很快,熟能生巧麽。


  最後顧君齊拉著他說:“去買點兒水果。”


  兩人推著車過去。


  真是不巧,撞到了別人的手推車。


  顧君齊抬頭,那句“抱歉”沒有說出口就僵住了,對麵的人一樣站在那裏發怔。


  這就是決裂的弊端,昔日的好朋友還不如陌路人,一句稀疏平常的話都再難說出口。


  呈穎也很有自知之明,拉上卓一群的胳膊說:“我們走吧。”


  卓一群微笑著衝宋微然點了點頭:“宋總。”


  然後兩個人離開了。


  顧君齊心生感慨:“真是沒想到。不過看她的日子過的也不錯,衣著華麗,卓一群還能陪她逛超市,這種生活應該是她一直想追求的吧。”


  宋微然冷冷說:“表麵風光。”


  顧君齊看向她。


  宋微然邊走邊說:“一個做過哥哥情婦的女人,會嫁給弟弟?據我所知卓老爺子可沒這麽好說話。況且哪個沒有未婚妻,卓一群這個之所以還沒打上門來,隻是未婚妻的位子還沒有坐實罷了。”


  想想也是,豪門講究門當戶對,說白了就是強強聯合,利益聯姻。所以,很多看似單身,實則兩個家族早就定下了。即便沒有坐實的,也都意向明確,八九不離十了。


  顧君齊不想談論呈穎,話題總覺沉重。故意開玩笑說:“你當時的未婚妻呢?媽給你訂了哪一家?”


  宋微然掃了她一眼:“別胡說。”


  顧君齊扯著他的手臂:“宋微然,你說說嘛,別人都有,你怎麽會沒有。”


  宋微然已經完全不理她了。


  顧君齊幾乎鬧了他一晚上,宋微然仍舊隻字未提,看來是真的沒有。


  早上一起床,顧君齊就給老宅那邊打了電話,說兩個人上午要過去。


  一掛斷電話,顧君齊就開始催促宋微然起床。對於回老宅這種事他一點兒熱情都沒有,又是難得可以睡一次懶覺,他竟然將頭紮到枕頭底下。


  顧君齊忍不住笑話他:“宋微然,要是讓外麵的人知道你像小孩子一樣懶床不起來,非笑掉大牙不可。快起來啦,我都已經給老宅那邊打過電話了。”


  宋微然懶洋洋的哼哼:“誰讓你嘴快。”


  顧君齊解釋說:“我不是想著接下來要忙了,可能又要有一段時間過不去。到時候媽非挑我們的不是不可。你還好,是她的親兒子,反正以前就混,現在更混一點兒,她也不會將你怎樣。可是我這個媳婦不行啊,萬一哪一天媽看我不順眼,把我掃地出門怎麽辦。”


  宋微然翻了個身,抱緊被子說:“她敢。”


  他又接著睡了。


  顧君齊就使勁拉他的胳膊:“宋微然,你起來啊,不許再睡了。”


  宋微然一抬手,一下將她拉到懷裏去,用雙手抱緊的同時,一條腿也壓到她的身上。


  “別吵,乖乖再睡一會兒。”


  這樣一折騰,等過去的時候時間就不早了。


  果然,簡白一臉不高興似的說:“不是說了上午就過來,這都幾點了,我還以為你們不來了呢。”


  顧君齊解釋說:“本來是打算早點兒過來的,可是,臨時有事耽擱了。”


  宋微然蹙眉:“你就直接告訴她我懶床得了。”接著對簡白說:“天天累得半死,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誰想起床啊。要不是君齊怕你等急了,依我的意思就不過來了。”


  簡白斥責他:“你什麽時候知道回來啊,就算工作不忙,你也不會想著回來看看我這個媽。”懶得理他了,叫上顧君齊:“你過來坐吧。”


  顧君齊問她:“媽,我姐呢?”


  簡白說:“在樓上呢,也是懶覺睡習慣了,整個上午都睡不醒的樣子。”


  宋微然坐過來說:“宋佳佳才真正是你管出來的,哪有人像她似的,不老不小的在家裏混吃等死,連份工作都不去找。”


  簡白看了一眼樓上,生怕這個時候宋佳佳下來了,宋微然的話再被她聽去,兩人非又吵起來不可。


  他囑咐宋微然:“你小點兒聲,你姐什麽脾氣你不知道啊。再說她哪裏像你說的混吃等死了,前段時間不是一直在工作,隻是她的那個上司不是什麽好東西,老想占你姐的便宜,她因為這個才一氣之下辭了的。”


  關於宋佳佳的閑事,宋微然明顯懶得管。


  任由簡白在那裏說,他拿起水果刀來削蘋果,拿手術刀的手削起蘋果也有模有樣,一個蘋果削完,皮都不會斷。接著遞到顧君齊手裏:“吃掉。”


  簡白還在對麵坐著呢,顧君齊怎麽吃得下。馬上遞給簡白說:“媽,你吃蘋果。”


  簡白看了宋微然一眼,沒有接。


  一會兒說:“你吃吧,我不吃。”


  她借口起身去廚房看飯菜準備得怎麽樣了。


  人一離開,顧君齊照著宋微然的胳膊擰了一下。


  “平時情商不是挺高的,怎麽一在你媽跟前就犯渾呢。”


  宋微然靠在沙發上,哼了聲:“我最煩她袒護宋佳佳的樣子,真是自己的女兒怎麽看著都好。你哪裏不比宋佳佳強,她倒好,挑三撿四的。所以平時我就告訴你,少往她們身邊湊和,賣力不討好的道理你不懂啊?”


  顧君齊故意迎合他說:“是啊,我不懂。”


  實則又怎麽可能不懂,打一開始簡白和宋佳佳就對她存有偏見,時間久了,連排斥都已根深蒂固。想改觀都沒有辦法,現在是無論顧君齊做什麽,她們總能找到各種各樣的理由挑剔她,由此來否定她的好。


  就像她在這次設計大賽上取得了不斐的成績,簡白不但沒有一句誇獎的話,還擔心日後太忙,沒有時間照顧宋微然。


  可是,以前她當全職太太那會兒,簡白嫌棄她的理由卻是她沒有能力。以至於簡白懷疑她沒辦法做好一個賢內助。


  反正,簡白挑毛病的技術一流,不論顧君齊怎麽做都免不了中槍。


  這一點連宋微然都看得一清二楚,即便簡白在他麵前還有所避及,而她也沒有告狀的習慣。但是,宋微然仍舊會三令五申,在沒有他的陪同下,叫她離得老宅遠遠的,就算簡白或者宋佳佳打來電話,也要說自己沒時間。


  由其在他出差的時候,更是對老宅的人充滿防備。


  顧君齊心知肚名,宋微然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她。


  所以,她對簡白和宋佳佳所有的忍讓也都是為了宋微然。如果不是因為這是宋微然的媽媽和姐姐,她是絕對不會允許她們這樣欺負自己的。


  好在這種忍讓不是一點兒收獲都沒有,至少維係了表麵的平和。


  這樣一來,不僅讓宋微然感覺省心,也不用讓他為了她真的跟家裏人起爭執。這在顧君齊看來,是最好的調合。


  宋微然叫她把蘋果吃掉,他去後麵的花園看那幾盆盆栽了。


  顧君齊在客廳裏坐了一會兒。


  宋佳佳打著哈欠從樓上下來,看到顧君齊坐在沙發上吃蘋果,就問:“宋微然沒過來?”


  顧君齊說:“他去看盆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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