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葉菡,她的真麵目
一個小時前――
加班回到家中,已經是四壁漆黑了,葉楠從沒想過,站在玄關處,他沒有開燈,就那樣深深的陷在黑暗中。
“我想有個家,麵朝大海,穿暖花開。”
有一句詩句是這麽說的,葉楠也曾想過那樣的一個家中,女主人是他深愛著的安溪,每日送他出門上班,迎他歸去家中,一頓簡單的家常便飯,一個活潑機靈而天真的孩子。
從認識安溪後,他要的無非就是如此。
但葉楠也清楚,他親手將安溪一點點推開,從朋友的界限成了陌生人。
黑暗中人的脆弱與孤獨總是被擴大的,葉楠覺得這黑漆漆的環境讓他的寂寞無處躲藏,眼淚就那樣倉惶流下,劃過臉龐滴在他拿著公事包的手背上。
有人曾經說過。
男人不到情深不流淚。
葉楠以為這一生他都不會再哭了,而他的淚最多的也是隻為一個女人。
“回來啦?”驀然間母親的聲音響起,葉楠輕聲應了一聲,然後用手背擦去淚,再打開玄關的燈,問她:“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
葉母接過他手中的公事包,笑笑道:“你還沒回來,總怕你出事。”
隻是在葉楠看來,這笑容有那麽點勉強的意味,所以也就對她關心的話不置可否。
換了鞋葉楠接回母親手上的包走向樓梯,隻是還沒走出幾步,就被母親拉住了袖子,“回來這麽晚也不吃點東西?”
換成哪一個兒子麵對母親這樣的話,也不會無視,他隻得淡淡頜首。
即便他沒有任何食欲,吃不下任何東西,他沒有告訴母親,其實他得了輕微厭食症,才會消瘦得這麽快。
坐在餐桌前,葉楠看著在廚房為她盛飯的背影,隱隱覺得心中有些艱澀。
怎麽說呢。
他一直以為父母之間盡管沒有愛情,但也是扶持了幾十年的感情,然而如今,母親為了幫葉菡不惜和父親翻臉,甚至冷戰到如今,父親多次放下身段,皆被母親無視。
所有的源頭也就是從葉母當著大街給了安溪一個耳光開始。
這一切就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而來。
曾經大度而寬厚的母親,為了能幫自己的女兒取得利益,也不惜變得狹小了起來。
他想,沒有感情為基礎的婚姻,終究是一盤散沙。
然而給他最大衝擊的無非不是葉菡竟不是和他同父同母的胞妹,而是母親婚外情所生下她初戀情人的孩子。
葉楠曾晦澀的問她:“爸爸知道這件事嗎?”
“他知道。”葉母聲音變得顫抖。
驀然間,葉楠覺得一切變得可笑,他的這個一向和睦的家,竟是中間摻雜了這麽多的隱秘。
隨後他艱澀的問,“爸爸,什麽時候知道的?”
葉母的一句話,讓葉楠覺得他的人生可笑極了,因為他的母親說:“一開始就知道。”
“為什麽。”
這三個字,幾乎耗費了葉楠全部的精力,他覺得,如果他還能站起來的話,就走吧,遠離這些人,遠離這些籠罩在謊言中的家人,但他卻是動彈不得,他的雙腿仿佛釘在了地板上,使用了全部的力氣,仍是紋絲不動。
母親告訴他:“我和你父親是商業聯姻,我的義務是為他孕育一個長子繼承家業,我們彼此不幹涉對方的私生活,你不要用這種眼光看著我,你的父親也同樣在外麵養著別的女人,你所謂愛家戀家的父親,也不過是在進行一個義務罷了。”
……
“先吃飯吧。”葉母柔聲斬斷了葉楠的思緒,他倏地回過神來,麻木的拿起桌麵上的筷子,猶如機器人一般聽著命令吃飯。
看著原本溫潤如玉,謙和的兒子變成如今這樣,葉母心中也有悔恨。
她當初跟他說的話不過是因為在葉父那兒受到了譏諷,才會回來對他說出那樣的話。
哪一個母親看著自己的兒子對自己敬而遠之,會不難過,會不傷心?但如今,卻是什麽也彌補不回來了,唯一能做的,便是讓已經走到懸崖上的女兒懸崖勒馬了。
等葉楠吃過了飯,葉母說:“葉楠,再怎麽說,菡兒也還是你妹妹,你不能看她這麽下去啊。”
葉楠低頭看著麵前的碗,眼神晦澀,他問:“那媽媽,您需要我做什麽呢?”
聽到這樣的話,葉母落下淚,她語氣艱難的道:“兒子,因為我和你爸爸都有過這樣的掙紮,每天早晨醒來麵對著的不是自己的愛人,而是陌生得一天說不上三句話的對方,你覺得這樣的婚姻維持下來有多艱難,有――”
“可這不是出軌的理由。”葉楠猛地抬頭,眼中閃爍著悲涼。
過了一會兒,沉默了良久,葉楠也感覺到了自己適才的話很是尖銳,他站起身,衝母親說:“媽媽,我先回房了,您早點休息吧。”
說完,他站起身準備離開。
“葉楠,就算你幫你的妹妹,你也要顧著安溪吧?”
身子猛地一頓,葉楠停住了腳步,然後他聽母親說出了葉菡最近的動向,讓她去查探的事情,猛地衝到玄關處抓起車鑰匙往外奔去,葉母跑到窗子前看向外頭,車子急速離開,車庫的門都來不及關上。
……
“哥哥,你怎麽來了?”葉菡這時收起了表情,抱著孩子朝葉楠走去,皺眉故作從前的語氣道:“完了,這被淩風包圍了,你進來就出不去了呀。”
葉楠不說話,但目光卻陰陰的看著她,良久才道:“葉菡,你是什麽樣的人,這個世界上我想我不會比誰了解的少。”
葉菡故作不解的歪頭,問,“哥哥你在說什麽?”
“還記得你五歲時我送你的小貓嗎。”
葉菡沉默了,眸子間有著些些的光芒閃爍。
那年,葉菡看見一隻很可愛的小貓,非要嚷著葉楠給她也買一隻,拗不過她,葉楠隻得出去買了同樣可愛的小貓回來。
但不到三天。
葉楠從學校回來,在家後麵的花園中看到了被清理過了的血跡。
當他發現小貓不在葉菡懷中的時候,他問她:“你的那隻整天抱著的小貓呢?”
葉菡當時隻是噘嘴,有些難過道:“它跑了,我抓不到它。”
第二天,葉楠去學校的時候,經過正在收垃圾的清潔工,發現對方正在咒罵,於是讓司機停了車。
他看到,一個黑色塑料袋沒有係好,露出一隻血淋淋的貓的屍首,他瞧得清楚,那分明就是他買給葉菡的小貓,而在自家後院中,也發現了血跡。
也就是從那天起,葉楠開始注意起了葉菡,在親眼目睹了她的殘忍後親自將她送進了醫院。
經過漫長時間的治療,醫生說葉菡已經完全康複,為此葉楠曾經觀察了她很長一段時間,確定沒有再發生以前的狀況才將這件事移除了心裏。
“當年年僅五歲的你就已經懂得隱藏,以前我以為你是因為瘋狂愛戀莫淩風而深陷迷潭,可現在,葉菡,你真是個瘋子。”
“哥哥,我一直很愛淩風,你不清楚嗎?”
葉楠攥著的拳頭鬆開,眉目閃爍譏諷:“你的愛在你生下傭人的兒子,就沒有了,盡管你後麵假裝得很像。”連我都騙過了。
半晌,葉菡不再說話,隻目光幽深的看著葉楠。
過了很久,她開口問,“媽媽告訴你的?”頓了頓,她兀自答道:“該是她說的,她多善良啊,我喊了二十多年的爸爸竟不是我的親生父親,你說,我在喊爸爸的時候,父親會不會覺得惡心呢?”
“所以你就殺了你的親生父親。”葉楠說這句話的時候,隻覺得渾身冰冷。
他那個從小護在身後的妹妹,竟也和那些狠辣的人一樣,甚至更為殘忍,殺了一個有著血緣關係的父親,她夜裏就不會做夢嗎?
葉菡微不可聞的一笑,歪著腦袋不承認:“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但腦海中卻還是回想起了那一日那蒼老男人不敢置信的目光,和那流滿了一大片地板的血跡……
明明帶著笑容,可為什麽他卻覺得這眼前的葉菡如此陌生,是燈光的原因,還是因為這本就是她所掩藏起來的。
良久,葉楠歎氣道:“媽媽希望你能回頭,她不追究這件事,隻希望你能夠安然度過下半生。”
葉菡笑容更加燦爛,她揚著眉,“一切都晚了,開弓了就沒有回頭箭,你以為我最恨的是安溪,不過你猜錯了,我最恨的其實是你,當然,還有淩風,你讓我感覺到了自己比不上安溪的憤恨,莫淩風讓我嚐到了生下一個孽種的苦痛,我的人生早就沒有了意義,溫若嫻說,下地獄,她拖著安溪,我不會死,我就折磨著你們所有人,陪著我一起生不如死。”
“原來,這才是你的真麵目。”
笑著陳述這一切,卻說這最惡毒的話。
船艙裏,安溪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她偎在莫淩風的懷中,麵色青白,神色無奈。
所有的一切後路都想過了,卻沒想到過自己會暈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