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離別時
剛轉身,就被白影叫住。
灰影有些不解的回頭,看到的便是白影猶豫不決的臉,問道:“怎麽了?”
不知為何,她覺得這件事是很嚴重的。
白影定定的看著她,然後笑了笑表示沒事,隻是道:“我是想讓你好好休息,別太累了,換班就往後延遲幾個小時吧。”
灰影別有用意的看了眼她,也明白她的性格,不想說的就是讓她吞槍都無法逼她說出來,隻答道:“沒事,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我現在先去準備夫人晚上會要的東西。”
白影奇怪道:“這還沒到晚上呢,你怎麽就知道夫人晚上需要什麽東西?”
灰影淡淡一笑,答道:“這是老大吩咐的。”
說了這話,白影也不開口了,隻看著灰影的背影揪著食指。
她想要對灰影說最近紅影有些問題,如今又出了溫若嫻當年詐死的事件,一時間她竟覺得紅影可能有問題,再加上前段時間老大還揚言不再相信紅影的話。
她琢磨了一下,還是決定等再有把握在說出口吧。
別到時候冤枉了自己人,還讓他們之間產生嫌隙。
而果真如莫淩風所言,安溪晚上喝下牛奶後能淺眠了兩個多小時,但還未到一點,再度醒了過來。
灰影推開門看去,裏麵的燈已經大亮,而安溪麵上正覆有一層薄汗。
從很久以前,安溪就明白一個道理。
比誰都容易依賴別人的人,卻一直要灑脫麵對離別。
所以她以為,每一次的關於決裂的離開,她是不會感受到什麽的,哪怕是一點點微微的刺痛。
但事實也是如此,她的確不痛。
“牛奶。”
安溪抬眼,看著衛青,無聲接過那杯特地溫過的純牛奶,幾口喝光,然後掀被起身打算拿水杯去洗,雙腳還未觸及到地麵,就被人攔住。
衛青狠狠的瞪著她,出手奪過她的水杯,惡狠狠道:“我不是苛待病人的老巫婆。”
說罷走到門邊還故意將關門聲震得刺耳,可見衛青對她的怨怒多深。
可兩人是朋友,安溪如果這都不明白那也枉為衛青的摯友,所以對於這樣的衛青,安溪並不打算多加解釋,如果她不明白,自然會來問她,但若是她能夠想明白,那就再好不過。
喝了溫牛奶,安溪有些昏昏欲睡,她瞧了眼床櫃上的鍾,打算再等衛青二十分鍾。
如果她不來,不是想通便是不打算鑽牛角尖。
然不到十分鍾,門口處就傳來叩門聲,她輕咳一聲,道:“進來吧。”
讓安溪沒料到的是,跟在衛青身後的還有蘇安琪,這人晚餐時間才被黑影接走,這會兒又偷跑過來了。
“咳,安琪非要跟著我過來,你現在想休息了嗎?”衛青拉著蘇安琪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雙手掌心貼著膝蓋,看這架勢就是要與安溪好好談一談,灰影也識趣的將門關上。
因為她跟著安溪的時間最久,所以白天是白影跟著,等到了晚上則是灰影。
這樣換班雖有點分工,但畢竟白影不懂安溪的喜好,而且白天安溪醒著的時候居多,許多時候都常常不盡人意。
“我正等著你呢。”
被看出了心事,衛青摸了摸鼻子,輕咳一聲化解尷尬,問道:“你跟莫淩風怎麽了?”
雖然從很久開始她就知道了安溪和莫淩風之間的感情並不像是普通人戀愛那般簡單,但卻沒想到兩人之間的牽絆竟如此之深,好不容易等到他們終成眷屬,如今卻又咫尺天涯。
安溪半斂雙眸,她低著頭盯著被子上的花麵,心裏也同時在問自己。
她和莫淩風究竟怎麽了?
尚在祁靈村的時候,莫淩風用身體擋住她,被野狼活生生撕下一大塊肉,如今胸膛上該是還留著那道曾猙獰過的傷口吧,然而因為簡溪和簡藍的事情,他們發生了分歧。
而又在見到溫若嫻時,她心灰意冷,對未來沒有了指望。
在倒地的那一瞬間,安溪是想到自己可能真的會死的,但第二天睜開雙眸時,心中是失望的。
像溫若嫻所說的,死才是最好的解脫。
要讓一個人受盡折磨,無非就是讓他活著,拚命的活著,這樣一來,沒有苦盡的折磨才是最大的懲罰。
那如今的她,就如溫若嫻所言。
她已經不知道方向到底在哪裏,哪一個決定才是對的,更遑論如今談論的愛情?
“那你們如何詮釋愛情?”安溪盤腿坐在床上,目光淡淡的掠過沙發上的兩人,掌心貼在床麵上。
衛青比較理智,問道:“是站在那一個叫角度?”
安溪微笑,“當然是女人。”
蘇安琪舉手表示自己先回答,撓了撓長發想了想,說道:“但為她故,不懼十丈軟紅,顛倒磨折之苦。”說了這話,她還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解釋道:“這是我前幾天看連續劇翻譯來的,覺得很好就背下了。”
安溪沒說話,將目光看向衛青,聽她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聽完她們兩人的回話,安溪勾唇一笑,道:“瞧,我們三人的愛情觀都不一樣,安琪你的很童真也很夢幻,而衛青你的則是比較現實,從不強求,但是如果你問我,我的愛情觀,我卻說不出口,因為我也正迷茫。”
臥室中突然沉默,過了一會兒,安溪先於衛青開口,“世上那麽多人,每對情侶之間的感情深淺都不一樣,有的平淡無奇,你說它終成正果但也有可能離婚收場,但它偏偏卻是平淡如水的就那麽過了一輩子,有的轟轟烈烈,被世人所熟知,每日關注,但不到幾年,兩人成為仇敵互相詆毀。可你能說的出,這兩種之間都沒有愛嗎?我們都不能……所以,我打算讓這一切交給時間。”
衛青聽到這,扯了扯蘇安琪的手,阻止她開口勸安溪的念頭,放柔了聲音,“那你最近打算怎麽辦?”
她說話的時候安溪正伸手拿過水杯,還未送到嘴邊手一頓,杯子中的水灑了出來,她歉然地看向她,道:“我先去洗手間。”
關上門,安溪打開水龍頭坐在馬桶蓋上從睡衣口袋中拿出手機,並沒有新的短信,是她的錯覺。
濕了手她走了出去,取了兩張麵紙擦了擦手,看向兩人指了指時間,道:“早點休息吧,也不年輕了,注意休息。”
蘇安琪輕哼了一聲,說了句姑娘我永遠貌美如花,衛青則是站起身道了晚安打算離開,開口問蘇安琪:“你呢,走不走?”
“不,我留在這裏跟她一起睡。”
蘇安琪的想法很天真,她認為兩人既是閨蜜,住在一起當然是要睡在一張床上,更何況如今安溪和她都是婦人的身份了,很少有這樣能夠一起睡的契機。
安溪瞄了眼她,不打算接她的話,隻是看向衛青,道:“算了吧,你也一起吧。”
跟蘇安琪認識這麽多年,這到了床上仍是咋咋呼呼的女人,她是怎麽也要拖衛青下水的。
衛青想了想,還是點頭走到門口處關上了大燈,臥室隻留一盞壁燈照明。
床很大,三個人並排躺,就算中間隔著一些距離仍是夠睡的,安溪被兩人圍在中間,開始了漫長的夜晚聊天時間。
隻是不知道蘇安琪昨夜究竟幹了什麽,竟然說著說著就睡著了。
就著暗沉的燈光,安溪扭頭看著趴著睡得正香的小女人,笑了笑將她的被子拉高,說了句:“不知道是誰說不困,要談話到天亮的。”
衛青輕笑出聲,沉默了很久她說道:“其實你不隻是打算交給時間吧,剛才你去洗手間,我看到你拿手機了。”
“我能理解成你是因為跟了傲,學會了觀察人這個本領的嗎?”安溪不答反問。
“你可以理解,但是我不承認。”
安溪翻身,睜開眼睛盯著床幔,目光神遊出外,許久過後,衛青幾乎以為她睡著了,聽她道:“衛青,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很可怕,我以為自己無所畏懼,我的情緒都建立在莫淩風的傷痛之上,但是前段時間見了溫若嫻,我才明白,當初的那些事情不是我不在意了,是我無法觸碰才將它們沉澱在最底層的記憶中,用簡溪和簡藍的逝世的傷痛覆蓋住。”
當初,接受簡溪簡藍的離開,她足足用了半年,在身上劃過了大大小小的傷口。
那是從她腹中脫落的生命,而溫若嫻的出現隻是不同,安子昱的父母是在她的麵前死亡,流血至多而死,就在她的麵前,她苦苦哀求,她想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換,都無果。
誰曾明白這樣的痛苦,誰能夠接受這樣的結果?
“我這幾晚,每天都做噩夢,紅得徹底的湖水,一具具的白骨,血流成河的溝渠,我逼自己入睡,就像當初一個人獨自麵對簡溪和簡藍在我腹中死去的那種悲哀,夜晚等待日出降臨,白日等待夕陽沉淪。”
感覺到衛青伸過來的手握住她的,安溪苦笑,沉沉閉上眼,道:“傲應該沒跟你說過,在巴黎的半年裏,我大大小小自殘不下百次,但每次都被人發現,幾次過後,傲讓人看著我,隻要我一受傷,他的人就帶著醫生把我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