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攤牌，親戚淪為仇人
灰影忍著淚意將安溪身上的濕衣服脫下，掛在火邊烘幹，跑了好幾趟在她的身後墊上能夠讓她靠著的東西不讓她離開火邊。
在紅彤彤的火光照映下，灰影看到安溪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有的甚至腫了起來。
光是腹部，那一大片的淤青就能讓人疼上大半個月，更何況安溪此刻渾身上下找不到一塊能看得出她原本肌膚顏色的地方？
原本穿的衣服就少，加上又淋了雨，安溪此刻已經渾身發熱，意識不清醒。
將她固定在火邊，灰影撕下自己袖間的一塊布料，跑出去沾了雨水回來貼到安溪的額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沉沉的天色看不出時間，灰影覺得每一秒都那麽難熬。
安溪身上的溫度一直不退，人又一直迷迷糊糊地說著囈語，灰影在一旁看得難受，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到最後，灰影兩邊的袖子都被她撕了下來，交換著貼在安溪的額間。
終於在天際微蒙的時候，灰影察覺到安溪身上的溫度下降了一些，幾近正常的溫度。
抵不住睡意，也因為安溪發熱的現象好了許多，灰影挨著火邊下顎搭在膝蓋上闔眼淺眠。
天際大亮的時候，安溪覺得喉間異常幹燥蹙眉睜開了眼睛，入眼的便是麵前已經快要熄了的火堆，來不及多想便將一旁堆著的樹枝丟了進去。
等到火再度燃燒得旺了些，她感覺頭有些重，伸手撫向眉心卻發現自己額頭上貼著布料。
取下那塊布料，安溪這才仔細看出灰影身上的貼身衣服已經少了兩邊的袖子，她這才意識到昨夜淋了雨是灰影照顧了她，還將身上的衣物撕扯下來給她物理降溫。
心中難免感動，安溪此刻的意識回複了許多，但四肢仍舊有些酸軟。
不想吵醒灰影，她扶著身後頂著的缺了腿的椅子起身，打算到外麵找一些能夠填飽肚子的野果子給她倆填飽肚子。
下了一整夜的雨讓泥土變得濕潤，早間的樹林裏溫度很低，安溪縮著肩膀搓了搓裸露在空氣中的手，仔細地留了記號往前走去。
灰影醒來後，草屋裏僅剩自己一個人，心下有些慌亂，以為安溪是被人捉走了。
心中懊悔自己竟然睡得那麽沉，連人在她旁邊被帶走了也不知道。
因為擔心使然，灰影亂了陣腳。
等安溪手裏抱著幾個野果子走過來之時，灰影正悶頭往前衝，兩人相撞安溪捧著的果子也散了一地。
“夫人？”等安溪抬頭，瞧見灰影正愣愣地看著她，訓斥道：“衣服都快撕沒了，你出來幹什麽？”最後的語氣轉化成了擔憂，灰影一聽瞬時覺得有些冷意，和安溪一起躬身撿了地上的野果子往草屋裏去。
在這樣的環境中，樹林間到處是泥水霧氣也挺濃，她們都明白這會兒並不是出去的時間。
等吃下了酸澀的野果子後，安溪拿著樹枝隨意翻了翻火堆，看著飄散出來的火光，一時間入了神。
先暫時將兩人化身為山人不提，別墅內――
如果要單從“黑夜”的辦事能力來說，在黑道上沒有他們查不出的事情，但這僅限於有一絲的蛛絲馬跡。
安溪和灰影消失的時間，地址，甚至與什麽人接觸過，他們都不得而知。
別說能夠查出她們的所在地了，單是是否能知道她們身處危險抑或是暫時安全，他們都毫無頭緒。
時間將近過了九天，莫淩風和尹天傲表麵上是鎮定，是自若。
“老大，要不要把黑影叫回來？”赭影上前，試探著問道，莫淩風收回撐在窗台上的手，將視線移到赭影的臉上，最終對上他的雙目，語氣雖輕卻很是威嚴：“不用。”
僅有兩個字的答話，讓赭影一時間有些怔忪，因為他能從那兩個字間聽出了苦澀與深深的愧疚。
赭影曾經聽黑影說過一句話。
如果這個世上老大欠誰最多，那個人一定是夫人。
以前他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可如今聽到了莫淩風如此壓抑的聲音，竟突然想起了這句話的含義，唯有真正放在了心上，才會在麵對快要失去的時候驚覺難受與不安。
但是，如今的安溪和灰影，真的是安全的嗎？真的是找不到屍體就算是好的消息嗎？對方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就在赭影剛轉身走了兩步時，莫淩風手中握著不放的電話倏地響了起來，這一下，牽動了一樓裏所有的人的心。
尤其是安子晏，電話響的那一秒他先是震驚，然後邁著兩腿快速地跑到莫淩風的身邊抱著他的半邊腰，絲毫不在意此刻他的動作有多不禮貌。
看著上麵的未知號碼，莫淩風胸腔裏的心先是狠狠一跳，手指快速地劃過接聽鍵。
“淩風，聽說最近你沒回城堡？葉菡腹中可懷了你的骨肉，你怎麽能對她這麽冷漠？”
正站在莫淩風麵前的所有暗影們紛紛麵麵相耽，就連安子晏都不可置信地瞪著莫淩風手中的電話。
“爺爺，既然都換了號碼，不如直接進入正題。”他放在窗台上的左手輕輕敲了一下，然後道：“安溪是在你那裏吧？”雖是疑問，卻是篤定的陳述。
聽了莫淩風的話，安子晏不禁咒罵出聲，隨後像是不解氣似的放開莫淩風狠狠踢了窗框一腳。
莫淩風對他的行為不為所動，此刻的他正聽著電話間的沉默。
“淩風，我說過，莫氏是我的畢生心血。”
“我也說過，安溪是我唯一底線。”
莫東來沉默了半秒鍾，然後提出條件：“安溪換莫氏的所有股份。”
安子晏此刻正被尹天傲抱在懷裏，兩人不約而同的開始冷笑，莫東來想得還真是好，足足拖了九天的時間。
“好。”
就在尹天傲和安子晏正想著莫淩風會如何回答的期間，莫淩風一錘定音，然後未等電話裏莫東來的回複便掛了電話。
“爹地！”安子晏不滿道：“他竟然敢綁架媽咪，就應該給他一個教訓！”
莫淩風沒說話，一個人拿著手機往樓上去，撇下了一樓正等著他下命令的所有人。
上了樓，莫淩風雙目清冷地看著窗外沒有人照料而凋敗的盆栽，雙手微微地插在褲袋中，桀驁的背影透出一絲的蕭條。
尹天傲關上門，信步走到莫淩風的身邊，視線卻沒有看樓下的風景，而是緊緊盯著莫淩風的側臉。
“你不敢放手一搏。”
定定看了一會兒，尹天傲從容地下了結論。
說了這話，尹天傲也沒想著莫淩風能給他一絲回應，這件事無論放在誰的身上都會不假思索地答應對方的要求。
安溪對於莫淩風的重要性，尹天傲之前可能還不是很了解，但近九天的相處而來，別人或許不能看出，但他卻是看得清清楚楚。
而聽他說完話的莫淩風僅僅是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苦笑，像是在嘲諷自己，又像是在認同他的話。
莫東來是什麽樣的人，別人或許不了解，但自小便跟在莫東來身邊長大的他而言，卻是了如指掌。
沒用了的人便沒了生存的價值，莫庭琛是，莫庭琛的兒子莫唯風更是，而他莫淩風，如今的價值便隻是他手中尚有莫氏的股份罷了。
“其實你比我清楚，如果你答應莫東來的條件，安然最後的結局。”不是死便是真正消失。
最後的那句話尹天傲沒有說出來，但他相信莫淩風能夠明白。
而無疑，莫淩風怎麽會不明白他的話呢？
“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忙。”
說話間，莫淩風的視線已經從窗外的蕭索風景轉到尹天傲的麵上，兩人目光相撞，眼中的含義在這一秒種清晰浮現。
尹天傲道：“你就這麽確定我會幫忙？”
莫淩風將視線移開：“你會。”
最後，尹天傲輕輕一笑，也跟著移開目光，定在花園中的某一點，“是啊，我會幫忙。”
安溪對他來說，豈是朋友的存在，就像是兩個被世界所拋棄的人找到了歸屬，而那個地方，被她曾喚作過，家。
既然是家人，又是親人，怎麽會讓她身處在危險中而不去救呢？
因為莫東來沒有約定時間，所以他們都不知道交易的地點在哪裏，盡管鎖住了莫東來此刻的住所，但仍舊找不到安溪的所在地。
“邱澤明不在裏麵？”
安子晏首先提出質疑，他們之前在莫氏本宅周圍埋下了線路，現在用來監督莫東來很是方便。
進進出出的人很多，都是一些女傭或者是警衛人員，但盯了大半天的時間，安子晏都未曾看到過邱澤明的身影。
“會不會是莫東來派他去做了什麽事情還沒有回來？”
不理會旁邊蒼白的解釋，安子晏將監視鏡頭拉近，仔細地尋找莫家本宅內邱澤明的身影，細細找了三遍後仍舊沒有看到，他丟下鼠標摸著光潔的下巴作思考狀。
“不應該，”安子晏下結論，“邱澤明跟了莫東來將近三十年的時間，他一向得莫東來的心，不可能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不在莫東來的身邊。”他們之前追蹤過適才的未知號碼，但撥過去卻是空號。
他們之間都是精通於電子的人才，沒有任何想法便得知莫東來的那個號碼已經做過特殊處理。
看啦，他為了今天已經做了很多的打算，就連培養下一個接班人都將葉菡算計了進去，這樣一來，安子晏更加確信如果他爹地將莫氏的股份轉交給莫東來後，他媽咪是否還能夠活著站在他麵前。
“小少爺，您是說？”赭影問道。
“十有九成，邱澤明現在一定是在看著我媽咪，應該是早在幾天前，莫東來就已經派邱澤明出去了。”安子晏旋即雙手落到鍵盤上，熟稔地侵入交通局的錄像存放室。
青影在一旁看著，也跟著侵入，而他所調出來的錄像全都傳到旁邊的電腦上。
等莫淩風和尹天傲下樓時，安子晏便從屏幕裏抬頭道：“爹地，我在找邱澤明離開的記錄，這樣應該能夠找出媽咪的所在地。”
而正在細心檢查錄像的暗影們紛紛提高注意力，就想著下一秒能夠從畫麵中看到邱澤明的身影。
然而A市之大，他們又將前五天的記錄都調離了出來，又如何能快速找得到邱澤明的離開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