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霸道的溫柔
那一天,安溪不知道。
葉楠在回到自己一個人獨居的地方時,收拾了簡單的衣物,在離開的時候給葉菡打了一個電話。
“從今以後,你的事情我不再插手,無論你的生命是否走到了盡頭,我或許會回來,在墓碑上給你懺悔,懺悔一個哥哥未盡的教導你的責任,你與莫淩風與安溪的事情自此以後再和我無關,當年你如何迫害安溪的事情我不會對任何人說起,但我葉楠有你這樣的妹妹為恥。”
說完話,葉楠掛了電話,將卡拔掉掰成兩半丟在垃圾桶裏。
在離開A市的時候,他分別寄出了兩份快遞。
兩份的終點都在A市,不同的是,一份是他的家人簽收,另一份則是安溪親筆簽收。
隨後,葉楠便拉著提著簡單的行李乘坐出租車開往了飛機場,等待兩個小時的候機時間,他離開了A市,離開了A國。
一座城市,不會因為一個領導人物的消失而不再運轉。
W.A也是同樣。
所以,對於葉楠的離開而言,也唯有他的家人與朝夕相伴的同事會在短時間內想辦法尋找,而隨著一邊收到了快遞,一邊由新上任的代理董事長代為管理運作後,所有的一切都如常進行。
葉楠家人收到的是快件,而安溪接到的則是葉楠走後十天才發出去的慢件。
當她打開的時候,裏麵隻有一張照片,背麵上用油性筆寫了六個字。
――我走了,別再見。
她也是到這時候才明白,為什麽在葉楠那天離開城堡的時候,葉菡會那樣尖酸地朝她說話。
當然,也就是她們兩個人獨處的時候。
……
那天安溪用了晚餐後,覺得有些腹脹,便自己一人到了花園中散步消食。
葉菡一向是莫淩風出現的時候才會出現在花園之中,有些時候則是為了向她炫耀她才是花園的主人才會忍著日光坐在藤椅上美名曬著日光浴。
所以聽到腳步聲轉身後看到葉菡的時候,安溪是表現得有些驚訝的。
“我竟然不知道,安溪原來你有這麽大的魅力,能讓一個男人作為兄長也要棄妹於不顧沒有擔當地離開。”
聽了話,安溪有些莫名,不知道葉菡到底在抽什麽風。
本想不理會的她,卻聽到讓她難以忍受的話――“我在想,當初怎麽不讓人在你的腹部上多踹上幾腳,你真的死在那裏才好,不是嗎?”
“啪啪――”
她揮出去的耳光忍不住怒意再用手背反抽回來,此時此刻,安溪平靜的心不再平靜,動蕩得讓她幾欲控製不住。
耳光聲在低靡的夜色中顯得格外的嘹亮,就像是一塊石頭在平靜的湖麵上激起千萬層的波浪。
不多時,安溪看見莫淩風和安子晏以及莫東來等人分別出了來。
也是看到了莫淩風,安溪這才覺得自己中了葉菡的詭計。
她不理會莫淩風上前詢問的話,嘴角噙著笑翻看著剛才打人的手掌,笑道:“你知道你活著的作用是什麽嗎?”
安溪的語氣清淡,絲毫沒有被人抓住打人的慌亂,即使莫東來此刻的雙眼閃爍著不悅的神色,她也毫無畏懼。
壞事經曆得多了,她還有什麽可怕的呢?
雙眼漸漸從自己的右手移到了葉菡的臉上,再和她隱含著淚水的視線對上,淡淡道:“有的人,活著比死去更痛苦,因為她一輩子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還要拚命看著別人所不在乎的。”
安溪的話說出口,她能感覺到身邊的人身體微僵,握著她的左手手臂的手不斷收緊。
隨後還未等她走遠,便傳來莫東來的咒罵,以及葉菡委屈隱忍的哭聲。
安溪驕傲地挺直了腰板,一步步踏得仔細,尤其高雅。
那晚上莫淩風回來的時候,難得的沒有主動抱住她,而是用微涼的指尖碰觸她同樣微涼的左手。
隨後,他們十指交纏,共同躺在床上卻沒有絲毫的言語。
不知道過了多久,安溪聽見他問:“是我,做的還不夠多嗎。”
安溪聞言也在心中衡量,這婚後的每一天莫淩風的所作所為都是將她捧在心尖上的位置,她曾試問過自己,等到放下了一切或許這樣和莫淩風相伴到老也是個很好的選擇。
因為他們的婚姻,一旦開始,一方未死,就不能結束。
她說過,到死我也要拉你下地獄。
他承諾,我們結婚,糾纏到死。
但是,現在還在背負,又何談放下?
所以,直到睡著,她都沒有給她答案。
……
拉回思緒,安溪將手裏的照片夾在了旁邊還未看完的書本當中,取下了那裏麵的書簽,用葉楠的照片取代。
其實城堡很大,根本沒有電視劇裏的那些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尷尬情況。
除了早餐和晚餐兩個時間點,他們都各自在各自的領域中做著自己的事情。
有的時候起得晚了,安溪也索性就在樓上用餐了,從葉菡來的那一天算起,一樓就不是她的活動範圍之內了。
但是不可避免的,還有晚餐這一個時間段。
葉菡依舊使盡渾身解數想要博得莫淩風的注意力,頂著一副搖搖欲墜的身體硬是到了廚房跟廚師學做了一份湯,像是一個想要得到丈夫誇獎的小妻子般看著莫淩風,希望他能認真品嚐她所做的湯。
眼見晚餐已經進行了將近十分鍾,莫淩風的手就不曾伸到過擺放在他麵前的湯碗。
“淩風,這是我特地進廚房跟廚師們學了一個下午的,你就嚐一嚐吧。”葉菡抬眼緊張地看了眼莫東來,然後滿心滿眼地瞧著莫淩風。
安溪內心暗笑,卻沒有任何想要說的話,反而是莫東來附和道:“我說呢,小丫頭一個下午不見人,原來是為了給淩風準備晚餐呢。”
“爺爺!”聽著葉菡絲毫沒有任何反駁的抗議,安溪想著這一幕還真是熟悉啊。
腦子裏回想了許久,這不就是當年葉家家宴的時候,葉菡親自下廚給莫淩風準備的晚餐嗎。
隻不過這一幕葉父葉母演變成了如今的莫東來,而葉菡當年的那一聲媽變成了現在的爺爺。
“爹地,媽咪又不吃西紅柿了。”安子晏這十幾天來也學會了如何忽視,利眼瞥到安溪正用筷子將西紅柿撥到一邊,急忙邀功。
莫淩風的筷子一轉,就將安溪麵前碟子邊緣的西紅柿移到了中心。
因為安溪的身體不太好,藥吃多了會產生依賴性,所以莫淩風一直很注重她攝入的營養。
安溪低頭忍著西紅柿的那股味道吞進腹中的那一瞬間,沒有看到葉菡想要給莫淩風擅自盛湯的手指僵直,然後默默收了回來放下了一手。
蘇安琪前幾天剛回了趟蘇家,沒待夠兩天又“耐不住寂寞”翻牆跑了回來,所以這幾天她譏嘲葉菡的興致比之前還高。
“這人哪,貴在自知之明,兒子你幫我看看那上麵是什麽?”她食指準確無誤地指著葉菡的臉。
安子晏湊到蘇安琪的身邊,就著她的角度看,抬眼莫名道:“粉太厚還是鼻子太假?”
葉菡拿著湯匙的手一抖,湯差點灑了出來。
“真不識趣,”蘇安琪敲了敲安子晏的腦袋,解釋道:“那是狐狸精的妝,小三的假鼻子,不要臉的假溫柔。”總之,不管是哪一點,葉菡都脫離不了狐狸精這被進化了的詞語就是了。
“老爺子,您該吃藥了。”邱澤明看到莫東來的暗示後,上前用著餐桌上的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等莫東來上樓後,葉菡一個人孤軍奮戰也沒了戰鬥力,她先前就被蘇安琪的話氣得不輕,現在莫東來又走了,便站起身回了房間。
在這樣的氣氛下能夠淡定的用餐,也唯有莫淩風和安溪兩人尚可了。
至於安子晏和蘇安琪,則是有些食不知味,因為他們兩人又一次沉浸在了勝利的喜悅中。
等他們將碗裏的飯吃完後,主位上的人和順位上的人也都沒有了蹤影。
扭頭看向男友,蘇安琪莫名道:“他們什麽時候走的?”走得跟貓似的,一點聲音也不發啊?
“在你們擊掌的時候。”黑影有些無奈地看著嘴角上還沾著一顆晶瑩的飯粒的女友。
和安溪一同上了樓,莫淩風沒有回書房,而是牽著她進了臥室。
隨後,他用不容拒絕的口吻和她一起進浴室洗了澡,兩個小時後兩人從浴室中出來,隻不過不同的是,安溪是和他一道進入的,出來的時候則是被他打橫抱著出來。
白色的浴巾包裹著白皙的身體,莫淩風在臥室中開了一盞橘紅色的壁燈。
微微暗的環境中,顯得人很不真實,安溪枕著他的雙腿,睜開眼便能看到他堅毅的下巴,以及那挺拔有型的鼻子。
這樣的氛圍中,仿似不說話沉默會失了氣氛。
正好,莫淩風眼睛瞥到茶幾上的書名叫做《十年》,一手撥著她的長發,問道:“十年是什麽概念?”
十年?
她閉眼想了一下,道:“十年,是我十七歲那年喪母失身於你,二十三歲帶著兒子回國被你抓包,二十四歲遠離,二十七歲回歸。”她將這過程省略了最為艱難的年間,她也知道,她縱使不說,莫淩風也能明白。
仿佛是理解了她話語間的含義,撥著她長發的手動作一頓,隨後又繼續。
“對我來說,十年是和你即將度過的每一個數字,第一個十年,你我都逐漸步入中年,第二個十年,我放下一切陪你做你喜歡的事情,第三個十年,我們的人生走過一半,第四個,第五個,縱使生老病死變醜,有我陪著你。”
他的聲音很低沉,優雅,像是一個會鑽洞的風透著縫隙吹進了她的心房。
他們結婚的時候,她沒有哭,他對她好得讓所有女人豔羨的時候,她也沒有哭。
但是在此刻,她的眼眶卻濕潤了。
可是眼淚終究沒有流下,因為他俯頭吻住了她的眼睛,隨後順著鼻子慢慢往下,最後攫住她的唇瓣輾轉憐惜不放。
那一刻,仿佛天地都靜止了,兩人有的僅是彼此。
沒有仇恨,沒有旁人,沒有過往的一切恩怨。
他們就像是為了彼此而存在的存在,別人對他們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所在,唯有彼此,才是能慰藉對方心靈的所有。
安溪在那一刻,像是得到了所有的救贖,他的親吻從不像這一次這般小心翼翼而虔誠。
寂靜的夜,沒有月色沒有星星,有的,僅是彼此坦誠了的心。
安溪想,就放縱一次吧,就讓她放縱這麽一次吧。
過了今夜,或許一切都會如常,她的心從不像今夜這般柔軟過。
他的情話,讓這個夜晚迷人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