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三年後
三年後,法國巴黎。
鵝毛大雪從天際中飄灑了下來,一個年輕的女人走在街頭,她的身上穿著的是紅色的短款毛衣,下身則是一條黑色的緊身褲,將她修長的身形完全地展露了出來。
女人白皙美豔的臉龐引來了許多男士的止步,紛紛向她點頭示好。
對於這種陌生搭訕女人目光都不曾遊離過半分,冷漠的模樣讓人更禁不住將目光停駐在她的身上。
但是沒等多久,一輛黑色低調的豪華車停在了她的麵前,車門打開,一個俊美非常的男人打著傘下車,黑色的傘顯得神秘而又魅惑。
“抱歉,讓你久等了。”男人伸手將女人被風吹得貼在臉上的頭發撥開。
女人麵露微笑,疏離而又神秘:“下次來早一些。”
兩人說的不是英語,旁邊正觀察著他們的男士們紛紛抬起腳就要離開這個地方。
這兩人明眼人一看,分明就是一對,就算對方再美豔又如何,浪漫的紳士是做不出拆散情人這種事的。
是的,你沒有猜錯,女人是失蹤了三年的安溪,而男人則是同他一樣消失了的李柏然。
上了車,安溪整個人縮在了後座上,今天是她來接受心理檢查的最後一天,而今天也意味著她已經脫離了所謂的躁鬱症。
“聽醫生說,你今天表現得很不錯。”一手開著車,李柏然看了眼後視鏡裏正閉著眼睛的安溪。
她輕扯嘴角,道:“如果我告訴你,我能表現得更好,你信嗎?”頓了頓,她自己回道:“其實我也不信。”自問自答的話讓她笑出聲來,美麗的臉上突然綻開笑容,讓人動容。
李柏然一腳踩下刹車,還未等引擎熄滅,他扭過頭看著安溪,認真道:“安溪,希望作為你的家人,我有必要提醒你,你這樣子讓我很難放心你回到國內。”
聽了他的話,安溪將臉上的笑收了起來,她睜開眼睛對上李柏然閃著複雜神色的雙眸,嘲諷道:“李柏然,我希望在你的口中,不會聽到你說你愛上了我的傻話。”
這一刻的她,絕情而又冷豔。
李柏然扭頭啟動引擎,語氣冰冷道:“我也同樣告訴你,我的心在四年前,已經死去了。”
“很好。”安溪答道,便將視線看向了窗外,外麵的氣溫很冷,不同車內有著暖氣,可那種冷才是讓她感覺到真正的活著的感覺。
隻有一直疼著,才能將當初的事情印在腦海之中,才會將恨意不斷地湧上腦海裏,逼著自己不要遺忘。
怎麽可能會遺忘?
她在臉上綻開笑容,看著車窗上印出的自己的麵容,伸出之間一筆筆劃著,沿著輪廓慢慢地劃著。
默默地,她在心中對自己說道:你再也不是安溪,你今後叫做安然,安然等同於黯然,你的生命再無光亮,再無色彩。
車子緩緩停在了一幢美麗的別墅麵前,別墅的柵欄外種滿了不符合季節的玫瑰,此刻正在寒雪中妖冶地開著,而柵欄裏麵則是白色的馬蹄蓮,像是被精心嗬護過的花朵,與白色的雪花形成一簇簇的純潔。
進了別墅,安溪走在前頭,剛走了進去就被人喊住:“安然。”
她回眸,看到來人,眼睛亮了一瞬:“你回來了啊。”
來人是當時帶著她去就醫的男人,尹天傲,也是他,用私人飛機將她送出了A國,到了巴黎這個美麗而又浪漫的地方。
李柏然進來後也看到了尹天傲,朝他點頭示意了下,就對著安溪說道:“你現在該去好好休息。”說完了話,就走向了尹天傲的身邊坐下,然後伸手喚來了女傭,用英文交代待會兒的晚餐。
安溪看了一眼尹天傲,再看了眼李柏然,沒說一句話,往樓上去了。
故意放慢的腳步沒有錯過李柏然擔憂的語氣。
“她現在的性子冷漠了很多,我擔心她回國會刺激到她的兒子。”腳步一頓,安溪若無其事地提升了腳上的節奏,再不聽樓下的對話。
尹天傲接過李柏然遞過來的咖啡,答道:“我這次回國特地打聽了一下關於安然兒子的消息,可查不出什麽,隻知道去年他拿到了A大的碩士證之類的八項證書,他不若你想的那般脆弱。”
聽了尹天傲的話,李柏然也陷入了沉靜。
其實他曾經試圖阻止過安溪回國,因為他覺得這樣生活下去並沒有什麽不對,而且仇恨會毀掉一個人,同樣也會毀了安溪。
如果當年的事情再發生一次,李柏然無法保證自己還能不能堅強地陪著她足足一年半。
尹天傲拍了拍李柏然的肩膀,道:“你也該回去了,起碼到她的墓碑前告訴她,你把安然成功地帶了回來。”對於當年李柏然和溫若妮的事情,他曾經問過他,而他也全盤托出。
安然,李柏然麵露苦笑地念著這個名字。
A市。
舞美燈光音樂十分精美的T台,正彩排著一個個名設計師所設計的衣服,隻為了響應已經名徹世界的Ann的每年都會舉辦的Ann之夜。
而隻有知情人才了解,為什麽Ann每一年都會舉辦這樣的一次T台之夜。
這是那個已經去世三年的女人的生日。
進了後台,衛青看著那身材妖嬈的模特穿著自己專門為那女人設計的衣服,此刻卻已經穿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
盡管每一年她都自己騙自己,將那一套套參加過這個夜晚的衣服收了起來,不做任何的售價。
為此,時尚界還有人提出要一千萬美金收購其中的一套服裝,被衛青狠話拒絕。
現在是下午三點鍾,T台之夜要到晚上八點鍾才正式開始,衛青深深呼吸,拍著手讓大家振作起來,晚上完事了每個人都會有有紅包。
鼓勵好大家之後,衛青便走了出去,再一次確認燈光舞美的效果,這一次,她同樣將Ann之夜推廣到全世界。
她要告訴所有人,Ann的精神永不變,她永遠隻是Ann的代理董事長。
而此刻的私人機場――
下了飛機,安溪將臉上的墨鏡摘了下來,抬頭看了眼天空,再看了眼腕上的表,時間還來得及。
打了聲招呼,安溪再度戴上墨鏡上了一邊正等著的轎車,“先去墓園。”
說完了話,她便閉上了眼睛,感受著三年後闊別A市的心情。
她以為,再一次踏上這片土地,她會是非常激動的,或者是帶著怒意的。
可她沒有想過,她竟然非常平靜地接受,絲毫沒有想象中的那種窒息感,禁不住伸手摸了摸頸部,安溪輕笑出聲。
為什麽還要怕呢?
她的病早就好了吧?
站在墓碑前,安溪看著那上麵被擦拭得幹幹淨淨的墓碑,摩挲著那上麵的照片,她的聲音很輕,像是一陣風吹過就會被帶走:“爸媽,我很抱歉,這麽久了才來看你們。”跪下身子,她靜靜地磕了三個頭。
後來,她也同樣在安子昱的父母墓碑前磕了三個頭,同樣說了抱歉的話。
最後,安溪到了溫若妮的墓碑前,背對著墓碑坐下,背靠著墓碑,抬頭看著天空,笑道:“你要是在,一定會怪我這麽沒用吧,也會怪我照顧不好李柏然,反而讓他照顧我。若妮,人走了是不是真的沒有意識了,如果是這樣,我寧願當初我沒有被搶救過來……”
後來,安溪離開了墓園,直接往Ann所舉辦的Ann之夜的場地而去。
在車上,安溪看著尹天傲派給她的人,輕聲說道:“待會兒我要離開,希望不會有人能攔住我。”
白夜看了眼後視鏡上的安溪,道:“好的,少夫人。”
聽著白夜的稱呼,安溪無聲微笑,從某一點上來說,尹天傲的性格還真是惡劣啊!
不過,少夫人?
她沒有任何要拒絕的理由,不是嗎?
到了場地,安溪看著白夜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請柬就進去了,現在的時間還算早,現在入場的人還是很少。
趁著亂,安溪進了後台,第一眼就看到了符合衛青的設計,她目測了那服裝。
不管是從設計上,還是從選料上都極其符合她的性格,安溪無聲微笑,看著這服裝,分明就是她的型號。
走進了試衣間,安溪換上了這套衣服,而進來提醒模特們再半個小時進場的場地監導絲毫沒有注意到安溪並不是其中的一個模特。
感覺到了別人的反應,安溪安然坐在化妝台前,在化妝師想上前給她上妝的時候,安溪微微推了道:“我不需要化妝。”說完話,她抬起眼睛看向那化妝師,後者愣了一秒鍾,從整體觀察了安溪然後讚歎道:“沒錯!你似乎是天生就是來搭這一身衣服的。”
聽了他的話,安溪不作聲,但臉上也未露出笑容。
這套衣服原本就是為了她所設計的,可不就是她搭這一套衣服麽?
隨著賓客的入座,好幾個模特已經相繼走了出去,因為安溪的這一套是衛青所設計的,自然是放在最後當做壓軸。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最終輪到了安溪,她施施然站起身,對著一旁候著的白夜點點頭,然後抬起下巴走上了T台。
雙手撐在腰上,安溪踩著十二厘米的高跟鞋,優雅地邁著屬於她的步伐走在那長長的T台上,她的目光仿似不經意地掃過第一排的座位,似笑非笑地將視線移開,便在半途中轉了個身直直地往後台的方向去。
“安溪!”
“安溪!”
“媽咪!”
三道聲音同時響起,安溪仿似未聽見似的將手伸到了空中,一邊的白夜會意立即上前扶住安溪的手,讓她借著自己的力道下了T台。